陆阙东发现他很不能忍受田知学可怜兮兮的表情,刚刚的火气一下子全跑光了,不自觉的换上讨好的脸。「那我找个人陪妳逛警局。」
「真的吗?」趴在桌面的俏脸蛋倏然拾起,一双水眸亮得像仕么似的直眨,并望向陆阙东。
「陆大叔,你真好。」又去拉他的手左右摇晃,以示她的感激。
「但妳得答应我不许为难那个警员。」
「知道啦。」她回答的好阿莎力。
陆阙东叫了个忠厚老实的属下进来,叮咛了他几声,就让田知学跟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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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离开陆阙东的视线,田知学就皮了,拉着那名叫「阿辉」的警员问东问西的,从一楼逛到八楼,就连警察厅都被她给看光了。
一逛完,田知学又觉得无趣了,明亮的眼溜了一圈之后,她决定从老实的阿辉身上下手。
「阿辉哥,你渴不渴?」
「不渴。妳渴了是不是?我去投饮料给妳喝。」阿辉殷勤的很。
虽然他平时是不太看电视,不知道田知学是红得发紫的新生代偶像,但,从刚刚同事的热络到与她相处时,她的平易近人让阿辉对眼前这个亮眼的小妹妹也产生了爱慕之意。
虽然临出警局的时候,大队长是对他耳提命面,叫他不讦动田知学的歪脑筋,但──有好感应该不算是动歪脑筋吧?
阿辉把自己的爱慕清楚地写在眼底,田知学是个聪明人,她当然知道阿辉对她好。
她点点头,扮了个甜美的笑脸,说:「很渴,但我不想喝那些包装饮料。」
「那妳想喝什么?」
「喝珍珠奶茶。」
「那得到外头去买耶。」
「那我们就到外头去买啊。」田知学接得好顺,因为到外头去才是她的目的。
「可是──大队长说不许带妳出去。」
「可是陆大叔现在人又不在。」
「可是──大队长如果知道了,会宰了我耶。」
「可是如果你不说、我不说,那陆大叔又怎么会知道?」
田知学从小口舌伶俐,具有颠倒是非的好本领,忠厚老实又兼对田知学有好感的阿辉,怎么敌得过田知学的伶牙俐卤加撒娇攻势。
「好啦,好啦,阿辉哥,我们出去一下下就好,真的,我就只买珍珠奶茶。」田知学双手合十。「拜托啦。」她苦苦哀求。
阿辉投降了。「好吧,但,就只能一下下哦。」
「嗯。」田知学重重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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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田知学没买珍珠奶茶,倒是把大台北地区的电玩店全玩了一遍。
而阿辉是愈逛脸愈沉,因为田知学完全没有回警局的打算。
「那个──知学──」
他才要开口提议回去,田知学就兴奋的拉着他的手往下一个目的地跑。「哇,那里有大头贴的机器耶,阿辉哥,我们去拍张照好不好?」
跟偶像拍照!阿辉有什么能力去摇头,当然是赶快点头,说声:「好。」
田知学跟阿辉连玩了五台大头贴机器,拍了十几组的照片,每组照片田知学都留一半给阿辉做纪念。
阿辉好感激哦,拿着跟田知学合照的「亲密照」,他的眼泪都快滴下来了。
但,感激归感激,大队长的脾气还是得兼顾到。
「那个──知学──」
阿辉才刚开口,「咻」的一声,田知学又跑开了。
阿辉在后头辛苦的跟着,他们来到马路旁,田知学指着一台「路霸」骂道:「好过分哟,台北就是有这么缺德的人,所以才会交通阻塞。」
狠狠的踢了车子两脚,田知学才回过头来告诉阿辉:「阿辉哥,开两张红单子给他,让他知道随便占用公有地,是得付出昂贵代价的。」
阿辉面有难色的。
「阿辉哥,你是不是怕恶势力?」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开红单子给他?」
「因为我没带红单出来啊。」那他怎么开嘛。
「这样哦。」田知学圆滚滚的眼珠子又流转了一圈。
有了!
她从她的包包里面拿出美工刀。
「知学,妳想干什么?」
「画花他的车,让他的车进修护厂烤漆,这样少说也得花个四、五仟;这样比开红单来得让他心疼,看这个大路霸以后还敢不敢占着车道乱停车。」说做就做,田知学拿着美工刀,从车尾一路画开──
「知学,妳怎么可以这样?」阿辉赶快阻止她。
「他都可以乱停车了,我为什么不可以普天行道?」
「但妳这样是犯法的。」
「那他乱停车也是违规啊。」况且──「阿辉哥,你不觉得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很可恶吗?只顾到自己的方便,就完全没考虑到机车骑士的安全。他把车子摆这么出来,占了慢车道,那机车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骑上快车道,这样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的。哼!」田知学从鼻子喷出怒气。
「要不是美工刀,没办法戳破他的轮胎,不然的话,嘿嘿,我就一刀一个,连戳他四个车轮,让他花上万把块去心疼。」所以说,这车主是今天走运,没让她带出更利、更坚硬的利器出来,不然的话,他的车下场还不只如此。
「你们在干什么?」
正当田知学还在跟阿辉辩论的时候,有个大男人正气冲冲的朝他们跑来,仔仔细细的看了自己的爱车一眼,继而发出惨绝人圜的尖叫。
「你们做了什么?」他的爱车竟然被人画得乱七八糟!
田知学反问他;「在问别人做了什么之前,你为什么不先问问自己又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你乱停车,严重阻碍交通,怎么样,认不认罪?」田知学乱有骂人的架式。
「是,我是乱停车,但,关你屁事?你这小子很欠扁哦。」男人一个拳头过来,田知学眼捷手快的躲到阿辉身后。
「不要过来!」她冲着男人吼,既而,打开阿辉的外套,露出他的佩枪。
男人的拳头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
「怕了吧。」田知学甚为嚣张的站出来,抖着细长的双脚扮痞子。「我跟你讲哦,你在动手之前最好是先打听打听我跟我们老大是混哪里的。」
「你们是……」男人吞了吞口水,黑社会三个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竹联帮的。」田知学抬出一个最响亮的帮派。
「那个竹联帮啊!」就是全台湾势力最庞大的帮派。男人瞠目结舌,开始暗暗庆幸刚刚拳头没真的揍下去。
知道这个路霸也听过竹联帮,田知学又开始恫吓他。
「对咩,我跟我们老大就是混竹联帮的,不然你以为台湾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佩带枪枝的不法之地吗?嗯?嗯?」田知学狠狠地瞪了路霸两眼。
路霸的气焰一下子就消下去了,连连点头称是。
「这次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以后不许你乱停车了,知不知道?不然的话,我们竹联帮是会出来铲奸除恶的。」田知学又耍狠了。
「知道,知道。」路霹的头垂得更低,以示他真的有心改过。
「那还不快把车子开走。」
「是。」男人乖乖听话,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田知学等他走了,才朗朗笑开。「太棒了,能教训这种大烂人,今天溜出来实在是太值得了。」
见她那么得意,阿辉也不好意思说她什么,只是──
「知学,妳什么不好说,为什么偏偏说自己是混帮派的?」一个堂堂正正的刑警沦落到去扮演黑道份子才能恫吓老百姓,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阿辉哥,你不如道啦;如果我亮出你是警察的身分,那……那个路霸一定会到投诉科去役诉你,说你欺压善良老百姓,随便利花他的车子,到时候局里的人不明白事情缘由,一定会处分你的。」她是为他好耶。
阿辉是知道田知学不会害他啦,但是──
不对啊。「那车子是妳刮花的耶。」
「可是你是帮凶。」
「我是帮凶!?」阿辉好生讶异,因为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纵容我犯案,你就是帮凶啊。」田知学点明事理给阿辉知道。
阿辉想想也不对。「可是我有阻止妳。」
「但没有阻止成功是吧?」田知学反问阿辉。
阿辉想了想,最后点头。
「那就对了,你就是帮凶嘛,所以我们根本不能说你是警察,不然,想惩治那个恶人不成,反被他控诉,那我们不是很冤吗?」
阿辉又点头了。
「而且不说你是警察,那那些平时为非作歹的路霸还会伯谁?」攫知学再问阿辉。
阿辉拗不过田知学,小心翼翼的回答。「怕──黑社会的?」
「对啊!」田如学按了拍阿辉的肩胛子。「他们就是怕黑社会的,所以我才搬出竹联帮来唬弄他嘛。」
田知学摆平了阿辉的义正严词,正笑得开心,没想到阿辉又想到另一件事。
「知学。」
「嗯?」她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寻着另一个玩乐的目标。
「我们得回去了,不然大队长找不到妳,我会被砍的。」阿辉终于一气呵成,说完他的企图。
田知学终于完全被攻陷,唉,一时贪玩乙,完全忘了得阻止阿辉要她回去的正事,现在只好采取迂回战。
「好啊。」田知学爽快的点头答应回去的提议。
阿辉好乐,因为他以为自己还得多费一番口舌才动得动知学呢。
「不过我刚刚喝了好多水,现在想去洗手间。」
「转角那有间加油站,妳去上洗手间,我顺便去加油。」
「好啊。」这样最好了。
田知学笑得好灿烂,挥挥手,要阿辉快去快回,而她则是闪身到公共厕所去,想想自己该怎么溜走。
田知学以手托腮想着,眼睛却不安分地溜溜转,瞄啊瞄的──
呵!那个人在干什么?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田知学利用高挂在加油站的那面镜子,看到有个大男孩对着女厕探头探脑。
这个人好面熟哦,好像在哪看过?
田知学努力的回想。
啊!有了,就是她在打柏青哥的时候,这个男的坐在她旁边嘛。
还有──她又想到了。
她记得她在照大头贴的时候,他还以路人甲的身分入镜。
田知学赶紧拿出大头贴,比照一下两人的长相──呵!果然一模一样!原来这个人一直在跟踪她!
他有什么意图?
会不会就是连发好几张黑函给她的歹徒?
田知学摩拳擦掌,趁他一个不注意,把他手到擒来。
呵呵,幸好她从国小二年级就开始学跆拳道,又加上她手长脚长,所以撂倒一个大男孩还不算是件难事。
田知学摀着他的嘴巴,强压他到女厕。
「说,你为什么老是跟踪我?」
「唔唔唔。」大男孩闷叫了两三声,暗示田知学:她还摀着他的嘴巴,教他怎么开口?
田知学放开他。
男孩喘了口气,这才说:「我是妳的歌迷。」
「我的歌迷!拜托,我又不是歌星。」她还在装傻。
「我知道妳是田知学,因为我已经连续跟踪妳一个多礼拜了。」所以她女扮男装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你吃饱没事干哦,干嘛跟踪我?」田知学狠狠的瞪他两眼。
男孩无辜的说:「因为我喜欢妳。」
「喜欢我也不需要这么变态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算是侵犯到我的隐私权耶,而且有人老是跟踪我、监看我的一举一动,这样我会很不自在。」
「对不起。」
「以后不可以了。」田知学的手对着人家的额头指指点点,一副教官在训话的模样。
「知道了。」男孩点头。
「回去吧。」
「哦。」男孩好乖的听话。
「等等。」田知学又叫住他。
「什么事?」
「需不需要我帮你签名?」
「可以吗?」男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可以啦。」反正只是举手之劳嘛。「可是你得答应我,以后绝不会做这种冒犯别人的事。」
「我发誓。」男孩率直的举起手。
「好啦,信你就是了,干嘛还发誓。」田知学从她的包包里拿出一张CD,签上她的名之后,再交给那个大男孩。
大男孩收到田知学的亲笔签名好高兴。「谢谢妳。」
「甭谢了。」田知学挥挥手,要他快走。
男孩则是抱着CD,提步正要离去。
「等一下。」田知学手一伸,又把他拉回来。她刚刚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刚刚说作跟踪我跟踪了一个礼拜?」
「对啊,因为我今年刚毕业,又等不到入伍通知单,所以一连十几天,除了睡觉之外,我都守着妳。」
「那你在跟踪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它的可疑人士也在监看我?」
「什么意思?」为什么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兮兮的?
「有人发黑函给我。」
「真的吗?」男孩好吃惊哦。
「而且昨天他还割断聚光灯的缆绳,差点害死我。」
「这么可恶!是哪时候的事?」男孩摩拳擦掌,一副想找人拚命的狠样。
「我在排演的时候。」
「是不是在礼堂?」男孩想到昨天那个时候他也在。
「对。」田知学兴奋的问男孩。「你看到了什么吗?」
「没有。」男孩摇头。
「没有!为什么会没有!你不是说你无时无刻都在监看我的行动吗?」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田知学的眼睛是这么骂男孩的。
男孩也很无辜啊。「我没看到任何可疑之处是因为昨天妳在排演的时候,校方竟然一反常态,不许闲杂人等进去观看,我在外面想尽办法,都没办法溜进去。」
「这件事我知道,因为我的保镳告知学校我的安危,所以校方才做了防护措施。」这也就是说──「陷害我的人是我身边的人。」而不是疯狂歌迷做的事!
田知学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男孩也跟着紧张。「那怎么办?妳的处境不是变得更危险了吗?」
田知学想了想,现在也唯有自己化明为暗,才能引出那个真正的歹徒。
田知学一手搭上男孩的肩,俨然是他的好哥儿们模样。「喂,你叫什么名字?」
「柯以斌。」
「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绑架我。」
「绑……绑架妳!」柯以斌的舌头差点打结。
「对,绑架我去你家住,我想引出那个真正想对我不利的人。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帮我?」
「愿意是愿意啦,但是以后我会不会有前科?」
「我们只是在作戏,又不是真的绑架,不会啦。」
「那──我该怎么做?」柯以斌第一次绑人,他什么都不懂。
「没关系,我教你。」田知学从她的包包里翻找出利器──她的美工刀。「待会你用这个威胁我。」
「现在就要!?」
「对啦,因为外面那个一直跟我在一起的人是警察。」
「什么!?警察!?那妳还要我绑架妳?那他待会如果拔枪出来射杀我怎么办?」柯以斌虽没当过绑匪,但,他该有的忧患意识还有。
「所以你就必须拿我当挡箭牌,有我护着你,你不会死的啦。」
「真的吗?」他还是很怕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