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他太在乎她了。要放她自由,除非是他死。
冷仲幽张手将她揽腰抱起,冲向外头,跃上马背。他与她奔驰冲向关外。奔驰的马蹄卷起扬天的风沙,冷风飕飕飕地直灌进无双的口鼻里,她受不了漫天飞扬的狂风,而将头埋进冷仲幽的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他想死,他不要活了,所以他找上她陪葬是吗?疑惑闪过无双的脑海,她猛然发现对死,她竟不在乎;如果他宁可死,都不愿意放开她,那么──她追随他到阴曹地府,那又何妨?乘着马,追着风,他带她到高山岭上。当一切都静止时,无双才从冷仲幽的怀里抬起头来。由高往下望,她看到瑰丽的大唐领土及远处的邻国。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昂起俏丽的脸庞问他。
“今天早上从京城捎来圣旨。”他停顿下来,眉头蹙上。他发现一向无惧征战的他,此时竟充满了恐慌。无双的心无端的涌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皇上下令鹰军远征南诏国。”他的手指指向邻近的领土。“那儿就是南诏国她的眼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剎那间,大地的美丽不再,此时她看到的是满城的血腥与厮杀,与她的忐忑难安。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他冷凝着嗓音,面无表情的望着无双。倏然,他突兀的笑开了眼眸。“你的机会来了;即日起我将领鹰军远征南诏,而你──”他凌厉的虎目锁住她绝美的容颜,他阴沉沉的开口。“你可以期待我征战失败,我一死,你便可以得到自由。”
第八章
又一次,无双从噩梦中惊醒。
自从冷仲幽带领鹰军征战南诏的那一天起,她每天无不活在噩梦里;梦里,她总见他披着战袍,血淋淋的叫唤她……而她总是被他的模样给吓得冷汗涔涔,潸潸而下。无双起身,点燃油灯,环伺屋子里的一切。
曾经,这儿属于冷仲幽,有他的身影、气息在,而今──他身在远方,生死难料,他教她为他操心,夜夜辗转难眠,而这会儿她才发现不管她愿不愿意,冷仲幽的身影早已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进驻她的心房。她宁可被他禁锢一辈子,也不愿意他死。在无双兀自沉思的同时,城楼南边的守卫发现一名骑士正以十万火急的速度策马而来,守卫连忙吹响号角,要城里的兵士们警戒备战。号角的警号震醒了守在城里的每一个人。
无双蓦然回神。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吹响号角?她披着斗蓬,急急的走出去。她一出房门,就瞧见议室厅里传来声响。
“你去叫醒无双姑娘,要她打包好她的行囊,我得连夜送她走。”任天行同阿蛮吩咐着。
“为什么?”无双走了进来。“为什么要送我走?”
“这是将军的交代。”任天行不敢向无双言明前线吃紧的事实。他只知道将军要他趁早送走无双。他什么都不用说,无双便能在他严肃的面庞中知道战事的不乐观。
“他有没有事?”她要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没事,将军他没事。”
“但是战况并不乐观是吗?”无双清澄坦荡的目光瞅着任天行。“所以他差你连夜赶回,送我走,是吗?”只因他曾说过,他若征战失利,那么他便放她自由。他想守住他的承诺,乘他还有那个能力时,完成她的心愿是吗?
“他是不是有战败的危险?”
任天行点头了。“不过日前将军已差人回京征缓兵相助,所以将军不会有事的。”
他将情况说的乐观。而无双根本就不信。情况若真的可以明朗化,那么以冷仲幽的性子,他不可能会放她走,他一定是料定了自己性命垂危,所以他才肯放人。
“无双姑娘,你快打包行囊。”他送走了她,他还得赶回前线去,与将军并肩作战。
无双挺直了腰杆。“咱们现在就可以启程。”她的眸光坚定的望向任天行。“我同你前去南诏。”直至最前线。
“无双,你别傻了。”阿蛮焦心的上前,劝说无双。“前线烽火连天,咱们随时有战败的可能,你去前线无异是去送死。”
无双的手覆上阿蛮的。“你放心,他不会让我死的。”他曾经强悍的不许她魂飞阿鼻地狱,那么今天他也可以同样霸气的不许自己战败,不让她命丧战火之下。
“阿蛮,让我去见他一面。”在这个时候,她停在他身边,让他知道不管他身在何处,她必定跟随。
她意志坚决的不容人反驳。阿蛮同任天行都知道谁都劝说不了无双。
“好吧,咱们现在就赶回南诏边境去。”他们一入鹰军营区,便有守卫急急的向任天行禀告。“副将,主帅中箭,性命垂危。”
任天行与无双两人听了,连忙赶往将军寝帐。冷仲幽的寝帐内外守满了担心他伤势的部属,大伙一看到任天行,像是松了一口气。
任天行掀开帐幕,走了进去。“怎么回事?为什么将军会突然中箭?”
“今夜援军刚到,将军便迫不及待的下令夜击南诏国。”
任天行望了无双一眼,他明白将军为什么会在今夜突袭南诏。
将军认为既已遣回无双,那么他可以如同以往那般不在乎自个的生死,所以,他下令突袭了南诏国。
“那又怎会受伤?”任天行走近受伤的冷仲幽,看着昏迷不醒的主帅,眉头紧紧皱着。他怎么也不信一向骁勇善战的将军会受伤。
“是南诏国使的诡计。当时,将军调遣鹰、虎、豹三军精英三千名乘夜潜入南诏,
攻下卧龙城,南诏将领假意投降,再乘咱们松懈之际,暗地里下令弓箭手放暗箭。”
任天行听完报告,心里的重担沈的更深。如果将军真熬不住,他不会想让无双见着他这副狼狈模样的。
“无双姑娘,你──是否可以回避?”
冷仲幽的傲气性子,无双再清楚不过,她知道任天行担心的是什么;不过,这会儿他都已受伤,她怎能走!?
“不,让我留下。”她要守着他。
“他会醒的。”她深信。
无双走近冷仲幽,仗着几盏昏暗的油灯望着他。他平时惯见的霸气模样已被侵蚀殆尽,此时躺在病床上的他虚弱的不像是她所认识的冷仲幽。
无双的手轻轻触放在他里着纱布的胸前。白纱布早已被鲜红的血给染红。
“怎么会这样呢?”她喃喃自语。流了这么多血,教他如何能活?
孟大夫回答。“将军中的暗箭煨上了剧毒,所以只能借着大量的放血,释出毒液。”
“这样──不危险吗?”任天行真正想问的是:这样,将军他还挺得过来吗?
孟大夫面色凝重。“咱们只能听天命了。”
无双闻言,又调回了目光锁在冷仲幽身上。不!不听天命;老天爷纵使是要他死,他也必须强悍的撑过来,只因,她不许他死。无双俯下身子,在冷仲幽的耳旁低诉着。“不许你死,你听到了没有?”
恍惚中,冷仲幽总觉得有人在他身侧,用温柔却坚定的口吻命令他:不准死。而这个口吻像极了无双,他那个骄傲的小女人。他半睁着虚弱的眼,直直的盯望着那个不断为他擦汗的女人。朦朦胧胧的视线渐渐的聚合,这下他真切的看到那个人影是属于──无双的!
冷仲幽的肩蹙拢而起。不可能是无双,无双都已被天行送回京城,此时她是依在莫骥远的怀里,不可能出现在他身边,所以他见到的这个,铁定是幻影;但──为什么这幻影会如此地真实?他缓缓的伸出手,轻轻地碰触她的肩。
真实的触感有着暖暖温度。“无双?”他试着叫唤她。
无双愣了一下,停下替他净身的工作。她屏住呼吸,不相信她真的听见他的声音。
“无双?”他急切的再叫一声。他怕她的身影真的是幻觉所致。
无双的嘴角漾起一抹笑。是的,是他,这个声音虽虚弱无力,但低沉浑厚的口吻里有着些许的霸意,这的的确确是属于他冷仲幽的声音。她猛然回首。四目交会。
他的手掌颤抖的轻触她的脸,难以置信这是真的。“真的是你?这不是我在作梦!”
无双的手覆上他的,让他的掌心抵着她的脸庞。“这是真的,我在这儿。”
他惨白的面容勾起一抹笑。“你可知道,错失了这一次机会,我再也不可能放你走。”
“知道。”
“那你还是来了!”
“是的,我还是来了。”
“为什么?”一直以来,她所固执的,不就是能离开他的身边,到京城去依附莫骥远吗?那么,届时她又为何不走了?他的眼直勾勾的盯住她。
她缓缓的开口。“我爱你,所以,我留下来了。”走过了可能失去他的噩梦,她终于识清了冷仲幽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不管他爱她不爱,不管他日后是否会变心,她的心都已无可救药的沦陷在他的霸气里。
“我会待在你身边,直到──你厌倦了我,不要我时。”说这话时,无双的嘴角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
爱,原来会让人软弱,无法坚强;像她,原以为自己可以逃得过多情的冷仲幽,不被他所攫获;但事实证明,她终究无法逃开他所张的情网。她为了他放下身段,不求名分、不求专一,只求这一刻的短暂。爱,真的会教人变傻,不是吗?
在她眼眸里,他看到了无双的忐忑心情。冷仲幽伸手拉低她的身子,吻去她的不安。“傻丫头,我会爱你一辈──”
她的手覆上了他的唇。“别对我许下诺言。”因为日后他若做不到,那今日的山盟海誓将会是最大的讽刺。
“我只要你在爱我的时候,别将心分予他人,这就够了。”她不要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她要当此时的唯一;倘若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那么,她会成全,会离开,不曾让他为难的。
她多情的眼凝望着他的虚弱。“答应我,好好的调养身体,别让我为你担心,好吗?”
“答应你,绝不食言。”他的吻吻上她覆在他唇边的手。
别说鹰、虎、豹三军不信,就连在冷仲幽身边当副将三年的任天行都不信一向以刚
强冷硬著称的镇远将军会变成女人的绕指柔。话说自从无双姑娘进驻他们营区,探望他们将军的病情之后,本来只能听天由命的病情竟然快速的好转。这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他们将军这些天就像个讨爱似的小孩,成天腻着无双姑娘,喝个汤药,得无双姑娘亲自伺候;吃饭用膳,还是得无双姑娘亲自喂食;奇怪,他们将军受伤的明明是胸,又不是手,怎么老要无双姑娘伺候着!瞧瞧,吃药的时间又到了,将军的寝帐外又守着一大堆等着看好戏的士兵;嗳,再这么下去,他们将军的威严将不复存在。他得挽救他们将军的面子。任天行肃着一张脸走近冷仲幽的寝帐。
“任副将!”守卫的士兵们行了个军礼。
而任天行点了点头后,正打算斥退了他们,没想到他的身子突然被拉下,被强行附耳在帐子旁。“任副将,你听,咱们将军又在跟无双姑娘讨价还价了。”讨价还价?将军与无双姑娘又没在做买卖,讨什么价?还什么价?实在很奇怪,所以值得一听。届时,任天行也管不了冷仲幽将军日后的威严了,他毅然决然的加入窃听的行列。
这个时候,只见帐内传来无双姑娘的劝言──“你别使性子了,这药你不喝下,伤口就好不快。”无双捧着药盅凑近冷仲幽的嘴旁,哄他喝下。
“这药好苦。”
“这才叫做‘良药苦口’呀;更何况,我帮你备着甜品,待会儿你一口汤药一口甜品,保证绝苦不到你的口。”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兴吃药还配甜品的。”无双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在哄,是不是?
无双睇睨着他。“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模样像个大人吗?”她直嘀咕着。“哄小孩吃药都比你来得容易些;你呀,是全天下最不配合的病人了。”他既霸道又爱使性子,最近他们俩常常为了一碗汤药争执个把时辰。
冷仲幽的眼直勾勾的盯住无双。此时,她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汤药,一匙一匙的舀着吹凉。突然,他有个好建议。“我知道有个好法子可以让这良药不苦口。”
她停下吹凉的动作。“什么方法?”
他笑咧了口,瞅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眸光,他说:“你先将药含进口里,再喂我喝下。”
无双的脸倏然泛着红潮。他──怎能叫她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她脸红的模样总能叫他怦然心动。这妮子,为什么总是这么容易羞红了双颊,引人遐思呢!冷仲幽伸出手,圈上无双的纤纤柳腰,铁臂一缩,便将她往他的怀里带。
“小心你的伤口。”她试着推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个碰触到他胸前的痛。而冷仲幽并不在乎自个儿的痛,他加强手劲,让她的娇柔抵着他的刚硬。
“这伤口不碍事的。”能抱着她,再大的痛,他都会咬着牙根忍下来。他低下头,用鼻尖蹭着她脸上的嫣红。“告诉我,你觉得我刚刚提的那个法子好不好?”她开不了口,只能直摇头。
“为什么不好?”
她困难的咽了口口水,依旧红着脸,望着他。
“你受伤了。”
“受伤的是我的胸,不是我的嘴。”所以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再想个好理由,我才肯放了你,不然──”他邪恶的露出一抹笑。“不然,咱们就采用那个方法喝汤药,如果效果奇佳的话,那么咱们以后就比照办理。”
无双被他的话给逗得满脸臊红,她无法阻止自己因他的话而怦然心跳的情绪,现在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她以口喂他汤药的画面。老天,他教坏了她,她真堕落了!无双突然变得口干舌燥,她无意识的伸出巧小的舌尖润湿她的唇。她的举动是个诱惑。冷仲幽接过无双手中的药盅,将它放在床边的案桌。他的唇吻上她红滟滟的柔软,探求她的爱。无双再也无力去反抗他狂热的掠夺,她任由他的吻吻遍她一身的颤栗。
冷仲幽转个身,将无双反制在床上,双手急切的解开她的罗衫,搜寻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无双迷乱的响应他的爱,直到她的手在狂乱中触到他的胸前,那里着重重纱布的胸膛。她猛然回神,霍然收回手。
“你的伤──”他的唇堵上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