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你有没有听过最近的传闻啊?”
小李问道:“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就是那个被皇甫公子讥笑的寒家小姐啊!”
“喔,你说这件事啊!这可是件大新闻,怎么可能没听过呢?我看最惨的就是寒家小姐了,让皇甫公子这么一嫌。只怕很难嫁得出去喽!”小李闲散地说。
“我想也是,其实就算寒家小姐有什么不好,皇甫公子也不该批评得这么直接,这下子让寒家小姐成了全城的笑柄,哪还有人敢娶她啊!”
“就是啊,哈哈哈!”
皇甫崧云不是没有听到这些茶余饭后的闲话,但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一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认为只要陪上一笔可观的嫁妆,不怕没人抢着要。
闷闷的笑声隐隐传人洛阳荻的耳中,让她原就不爽的心情更是郁卒。都是那个可恶的皇甫崧云,害她平日无故变成他人眼中的笑话,愈想就愈火大。
卯春与辰夏看到她的脸色,心头是七上八下,他们还没见过她真正发火的模样,也不想见识,因为他们知道那一定很恐怖。
洛阳荻眼神一瞥,看到了皇甫崧云,原本郁结在眉间的火气倏然削减许多。
“咱们又见面了。”皇甫崧云微笑道。
抢在前头的顾仁苑及泰平兼用力地把他“排挤”到一旁,争着对她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顾仁苑,很高兴认识你……”顾仁苑话还未说完,就被人粗鲁地往旁边一推,差点一个踉跄,幸好及时稳住。
“幸会,我是泰平兼,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泰平兼也是同样的下场,两个人推来挤去,完全失了原来俊秀公子翩翩风采的高尚面貌。
“顾人怨、太平间?”听到他们的名字,洛阳荻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像阴郁的山谷乍见朝阳般,令人眼睛一亮。
“我们的名字有这么好笑吗?”两人不明所以,自然是一头雾水。
“不,没什么,失礼了。”这种事很难解释,她也无意自找麻烦,只好礼尚往来地道:“我是……”
“小姐,旁边那位就是皇甫崧云啊!”卯春在他们开始攀谈之前及时于洛阳荻的耳边说道。当他看到皇甫公子等人出现时几乎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巧,也是直到刚刚才发现那道过于专注的视线就是皇甫公子投过来的,若是没先给主子一个准备,他恐怕会落个被怪罪的下场。
洛阳荻的神情在瞬间凝滞了一下。皇甫崧云?是他?上天对她真是太厚爱了,居然让她的猎物自动送上门来,省了她不少麻烦。
她很快就让自己的情绪恢复正常,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她的异状。在那一刹那,洛阳荻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我是皇甫崧云,这次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你贵姓大名了吧?”皇甫崧云微笑道。
“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啊!”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避开“寒疏影”这个名字,而用了她的本名。“我是洛阳荻,希望这不会是一段‘孽缘’。”
见皇甫崧云一伙人应她的“邀请”一同坐下,卯春则与辰夏两人面面相觑,有点摸不清现在的状况。主子不是应该很恼皇甫公子的吗?怎么又摆出一副友好的模样,完全没有要兴师问罪的迹象。
主子居然忍住了气,等于是一座暂时停止活动的活火山。他们真的被搞胡徐了,同时还有一种不样的预感,希望事情不要照他们想像的一样发展,这可不是他们承担得起的。
“洛公子,你是本地人氏吗?”泰平兼随口问道, “怎么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是,也不是。”洛阳荻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大约在一年前才来到本地,准备定居在此,因此这段时间都在亲戚家处理一些私事,可能因为较少外出,才未曾有机会相逼,但现在也还不迟啊!”她说的话没有一句不真,只是提供了很多联想。
“说得也是。”泰平兼点点头。“像你这般翩翩佳公子,必走是众佳丽倾慕的对象,实不可能没没无闻,想来你日后的生活绝对是多彩多姿的。”
“好说,尽己所能罢了。”洛阳荻这才装作无意地看向视线一直未曾移开过自己的皇甫崧云,“皇甫公子,我方才恰巧听到一个传言,你与寒家小姐似乎有什么纠葛,是否真有此事?”
“别尽是公子、公子地叫。”皇甫崧云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我今年正好三十,应该虚长你几岁吧?”
洛阳荻点头道:“是,我二十六。”
她这个年岁若以古代女子的标准来着,已经是个百分之百的老女人,连孩子都不知有几个了,但由她身上散发的自信,却不是任何人能够相比的。
“那我就称你一声荻弟,你则唤我一声大哥,这样可好?”皇甫崧云称兄道弟地问。
“有何不可?”洛阳荻的表现是异常友善,甚至不排斥他过于亲热的称呼。
“太好了!”顾仁苑兴高采烈地道,“能与荻弟相交.实是我等衷心所愿。”
“慢点。”皇甫崧云截住他的话,“这荻弟是属于我的范围,你们可别随意攀亲带故,听到了没?”
“这太不公平了吧?”泰乎兼不平地道,“荻弟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少罗唆!我说了就算。”皇甫崧云霸道地道。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特别在意这一点,但只要一想到让那两个家伙对着洛阳荻亲密地唤“荻弟”,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好嘛、好嘛!火气那么大做什么。”泰平兼闷声杂杂念。
虽然他们已经很习惯皇甫崧云常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固执己见,但多半是世俗的名利之物,却从未见过他对一个人如此坚持,所以要他们不有奇异的联想还真不容易。
“大哥,你还未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洛阳荻不会轻易放过这一点。
皇甫崧云嘴角微扬,“其实那也没什么,只不过我无意娶一个‘传闻中’的千金大小姐,我实在对那种娇娇弱弱的大家闺秀提不起兴致。”
“哦?”洛阳荻被他勾起兴趣,“那要怎么样的姑娘才会是你倾心的对象呢?”
“我想应该是一个懂得生活的女子,而不是只会依附在男人的羽翼下,过着受保护的人生,我要一个能与我一同享受生命的女子,至于那些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我只有敬谢不敏。”
皇甫崧云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对她说出这些话。他从不会如此轻易地向任何人吐露心中真正的意念,仿佛隐约知道荻弟就是能懂得他的想法。
他轻笑道:“其实我也不胄定这世上是否真有这样的人。”
“你知道那位寒小姐的芳名吗?”洛阳荻又问。
皇甫崧云不解她如此询问的原因,“听说是叫寒疏影吧,怎么了?”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洛阳荻突然念了两句诗,“这名听来不错,大哥又怎能确定这位疏影小姐不符大哥选偶的条件呢?”
皇甫崧云摇头叹道:“这是荻弟才能信手捻来这般高雅的意境,毕竟世上名不副实的人实在太多,我自然不敢冒险见识寒小姐是否人如其名啊!”
“既然如此,大哥只要回绝即可,又何必说出那般中伤人的话呢?”她终于指出自己最大的疑惑。
“荻弟。”泰平兼挑衅地看着皇甫崧云,在他的瞪视下依旧用此称呼,“你似乎很关心这位寒家小姐,是吗?”
洛阳荻不避讳地点点头,“我只是不能理解,大哥就算不满意女方的条件,也用不着这么糟蹋人家才是,难道大哥就不考虑疏影小姐的名声吗?”
“我唯一的疏忽是让这些话在无意间让下人传了出去。”皇甫崧云淡然地道,“我同样不希望伤害寒家。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无意义了。”
“大哥可以登门道歉啊!”只要他肯这么做,她当然不会强记此“仇”,在她眼中,他还算是个值得结交的正人君子,至于要不要表露身分,就看他的“诚意”了。
但皇甫崧云竟摇了摇头,“我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闻言,洛阳荻脸色大变。
皇甫崧云则继续道:“寒家小姐需要的也不是我的道歉,只要有足够的嫁妆,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吗?”
“这是你的真心话?”
她直视的眼神虽让皇甫崧云有种奇异的感觉,但他依然接着道:“是的,毕竟我与寒家非亲非故,也不需为了此事大费周章,传言不会持续太久的,只要寒家小姐不想与我攀关系,依旧蓄可以找到让她满意的归宿。”
“你真这么认为吗?”洛阳荻尽管快要咬牙切齿,表面依旧保持一贯的乎净,“若是寒家小姐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想不开又该如何?”
皇甫崧云耸了耸肩,“都过了这么久,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荻弟,人家寒小姐都没什么反应,怎么你却这么为她抱不平呢?该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她笑了笑,不过却是那种冷冷的笑,“怎么可能?我当然不会看上被大哥如此唾弃的女子,你说是吧?”
皇甫崧云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他并没有这种接近偏激的想法,却又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驳。
“唉,别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顾仁苑见气氛有点僵,赶紧转移话题,“皇甫,夫人因为寒家小姐的事已经气得不跟你说话,也不再推荐未来的媳妇人选,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皇甫崧云微微一笑。这次的“寒家小姐事件”对他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娘放弃了帮他牵线的嗜好,也恢复了他的人身自由。
“我倒没什么特别的打算,五湖四海任我邀游,还怕找不到去处吗?”他本就预备再次以“神医”的身分行走江湖,现在正是最佳时机。
洛阳荻在一旁瞅着他志得意满的神情,也决定要怎么开始她的“报复”。
“大哥,不知你欲往何处?荻弟目前正有意至江南一行,或许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她状似无意地提议道。
“那太好了!其实我并没有一定的目的地,既然荻弟愿意与大哥同行,其是再好不过。”皇甫崧云十分愉快地道。
她欣喜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上钩了!
“等等,那我们呢?”泰平兼连忙问道。
“你?”皇甫崧云瞥了他一眼,“你就回去和仁苑两个好好看家吧!”
顾仁苑发出不平之呜,“喂!皇甫,你也未免太大小眼了吧?”
皇甫崧云咧嘴一笑,“世上本就尽是不平之事,你们再抱怨也无济于事,还是认命点吧!”
“我……你……”顾仁苑恼得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泰平兼拍拍他的肩耪,安慰道:“别气了,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别跟他一般见识,顺口气吧。”
顾仁苑嘴里哺哺念着不能出口的有色文辞,恨恨地转头不愿直视脸上仍带笑的皇甫崧云。
“我们何时动身?”皇甫崧云笑看着洛阳荻问道。
一抹笑意浮上她的嘴角,“选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出发如何?”
“没问题!”皇甫崧云也够爽快地道,他第一眼看到荻弟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而他也打算好好研究一下这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小……公子!”卯春与辰夏及时把将出口的称呼改过。再怎么样,他们也不敢在人前揭了主子的底,又不是不想活了。
洛阳荻轻轻挥了挥手,“你们就回府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可是……”
“去吧。”她知道他们的顾虑,“不用担心我,义父也已经同意我的远行,这阵子商行就拜托你们。”
两人面面相觑,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改变主子打定的念头,有点垂头丧气的。
“还有。”洛阳荻又接着道,“卯春,你与壬秋,以及辰夏和子冬,你们四个人的事最好早点尘埃落定,等我回来以后,就准备帮你们办办婚事了,别老拖着人家姑娘家,知道吗?”
“是,公子。”很罕见的,卯春和辰夏一向坚毅的面孔竟然微微红了起来。
春夏秋冬四人正好是两对佳侣,洛阳荻早就想试试当主婚人的滋味,当然不会放过现成的机会。
“回去吧。” 遗走了两人,她准备开始专心地“对付”皇甫崧云。
她的计划很简单,在这段即将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她要让他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依他的期望,她可以很轻易地扮演一个有着些许女性特质的“奇男子”,让他在迷惑、矛盾之余渐渐神魂颠倒,不可自己,而她则在他承认自己的心情之后再狠狠地抛弃他,教他痛不欲生。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知道绝对不能在情况不明之际便看轻任何女人,更不能以轻忽的心态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尤其当对象是女人的时候。
惹到她,算他倒媚,皇甫格云,咱们卯上了!
第四章
“好耶!我终于可以好好玩一趟了。”
正在兴奋欢呼的是无人得见的小灵,洛阳荻这个与皇甫崧云同行远游的决定受益最大、最高兴的就是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的他,在宝珠里窝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这么开心啊?” 洛阳荻好笑地道。还好没人看得见这个活像只花蝴蝶般四下乱窜的他,好像她真的很用力地虐待他似的。
“当然喽!”小灵飞回她的肩上暂栖,“这趟我可要把握机会好好玩一玩,你不知道成天窝在那颗宝珠里有多无聊,闷都闷死了!”洛阳荻轻笑着,但在皇甫崧云接近时机警地敛起笑意。自己可以神秘,但绝不能“怪异”,这可不符她绝意塑造的形象。
他们此刻正前往皇甫格云的老家,根据“父母在、不远游”的“规定”,皇甫赵云还是决走向母亲禀告一下。
“荻弟,你的骑术如何?”皇甫赵云开口问道。
“还过得去。”洛阳荻在“未来”松懈精神时最重要的消遣就是到马场骑马,如今则有更多的练习机会,让她有足够的自信,只要不是与人赛马,她绝对可以稳稳当当地盘据在马背上。
“这样吧。”皇甫崧云着向泰平兼,“平兼,你的黑骠就让给荻弟,待会儿顺便去看马。”
为什么是他?素平兼实在很想这么抗议,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皇甫崧云根本不会甩他。
顾仁苑则是一脸的同情,不过什么也不敢说,生怕到时倒媚的是他的青骥。
他们三人的爱马是皇甫崧云在一个难得的机缘中得来的,全是难得一见的良驹,尤其是能日行千里的赤骝,但它脾气暴躁且极端认主,除了皇甫崧云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半尺之内,否则马上抓狂,只有他能让它平静下来,因此他才会把主意打到他的好兄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