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致脸庞上的那颗泪珠是否代表着她内心不为人知的痛?在催眠状态下心不设防的她,却让邢彻不曾动情的心莫名悸动了。
他胸口有点闷紧,这种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他以为她和他一样冷眼看待感情这档事,没想到她竟被伤得那么深,究竟是谁令她流泪?
心疼,没来由的心疼,也许是出于对同类的怜惜,他不自觉的轻抚去她脸颊上的泪。
极轻微的触碰却让蓝可灿一下子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睡了长长的一个好觉,直到对上那双意味深长的眸子后,她才发现自己着了人家的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刚刚是不是睡着了?一睁眼,就见他的手不安分地摸着她的脸,吓得她差点大叫。
“没什么,我只是帮你擦掉你的泪痕。”邢彻毫无情绪波动,及时伸回自己的手,成功地掩饰他心里的不安。
“泪?你胡说,我蓝可灿怎么可能会哭?我这一生的眼泪还动用不到一张薄薄的卫生纸,肯定是你不知给我下了什么咒。”
她有三不--不哭、不吃回头草、不跟男人妥协,而且这三个原则她早已力行了好几年,怎么可能被这男人三言两语给打破?
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从他的催眠中清醒?他还没来得及对她下破解的暗示啊!在他的印象中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案例。
“我好像失败了,你应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邢彻不好意思地笑笑。
“没有啊!”她很慎重地瞧了自己全身上下,确定没有被他占便宜。
“那就好,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这下糟了,为了弥补这个天大的错误,他得无时无刻跟在她身边观察才行。
“没空。”奇怪,她什么时候拒绝男人这么干脆?可能是她想起晚上跟阿雅的约定吧!“我晚上要去PUB。”哟,更奇怪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
“好久没去那种地方了,我能不能一起去?”邢彻一脸向往状。
“好呀,你去的话,一定会吓死我的那群同事。”想到花娇她们会有的反应,她已经恨不得现在就奔去。
蓝可灿还不知道自己被他下了个暗示--从今以后开始说真心话。
不知道这对她是好是坏,总之他已等不及要看好戏了,邢彻完全忘了自已原本的出发点是为了娶她回家,反而兴起了前所未有的玩心。
第三章
电话铃声一响,蓝可灿差一点跳了起来。
她赶紧放下手上的发鬈,飞也似地奔到电话旁。六、七、八,暗数铃响第八声,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接起电话。
“喂,你谁呀?”用的是她最得意的娇柔嗓音,说真的,蓝可灿一直觉得她没当广播电台主持人十分可惜。
“为什么你老是要响那么多声才要接?”电话一端传来马祥瑶轻微的抱怨声。
“是你呀?”刚提起来的一颗心在听到是好朋友马祥瑶的声音后马上下坠,蓝可灿明显感到失望,仍然不忘对她的好友说教。“我就说你太嫩嘛,太快接电话,人家会以为你是那种没事就坐在电话旁枯等的小可怜,不论再怎么急的电话,就算是隔壁的房子起火,你也一定要等到响了八声才接,不然男人会觉得你很没行情的,懂吗?”
“懂。”可灿一定还没接受她昨天才结婚的事实,老把她当作没人要的女人,马祥瑶叹了口气,柔顺地应了声。
“懂就好,你老是要我担心。”她俨然一副马祥瑶没她会死的样子,内心得意得很。
“找我干嘛?我可是行情看俏的单身女郎喔,没时间听你讲婆婆妈妈经,有什么心事改天请早。”
“你讲话好像愈来愈刻薄了。”马祥瑶觉得自已有些委屈。“我只是看你下午跟邢彻似乎聊得很开心,打电话来关心一下你们的进展而已。”
“我跟你那么熟了,讲话还要客气吗?”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刻薄,套句她最喜欢的广告词--这叫真女人、真性情。
“你跟贺雍该不会躲在暗处观察我们吧?”
马祥瑶急忙澄清。“没有,没有,我们那么忙哪有空啦!”只是在离开教堂时稍微瞄了他们一眼而已。
“我不是要怪你,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今天下午她有一段记忆空白期,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时候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事。
“没有啊!”她只看见他们靠得很近,看起来像极了天造地设的一对,要说有什么不对的也是他们看起来太配。
“没有?”那还真奇怪。
“你们很聊得来喔?”马祥瑶简直比她本人还开心。
“我跟谁都很聊得来好吗?”马祥瑶着急的态度简直就像个担心她嫁不出去的老妈子一样,蓝可灿略翻白眼。
不过说起来就有些奇怪了,为了维持自己的优雅风度,并且给人一股捉摸不定的神秘感,通常她跟初识的人讲话不会讲太久,被马祥瑶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今天下午跟那个叫邢彻的家伙聊得似乎太多了。
“好了,我的电话占线太久了,你快挂掉吧。”算算时间那家伙也快来了,她头顶的发卷一个都还没拔。
“好啦,祝你这次恋爱顺利,拜拜。”难怪有人说女人的友情薄如纸,她实在好想哭。
蓝可灿再给她用力翻了个白眼,挂上了电话。
“什么祝我这次恋爱顺利,好像我的恋爱都很坎坷一样。”万一她和邢彻的恋情没有好结局的话,她一定要马祥瑶为了这句话负全责。
不知道是等待的期间特别漫长还是那女人没有一点时间观念,总之邢彻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忍不住,他终于拨了通电话给她。
电话铃响了,蓝可灿拔下最后一个发卷,非常满意地打量自己镜中的模样,转个身再看一眼,慢吞吞地接起了话筒,时间恰好如她所预估的--铃响第八声。
“喂……找谁呀。”嗓音仍然慵懒性感。
“找你。”要不是摸透了她的性子,他会怀疑自已是否打到“0204”去了。“你好了吗?”
“还没。”她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再等会儿吧。”
“难怪你那么久才接电话。”通常他在电话响八声没人接之后就会挂掉,不过为了她,他可以稍微破例。
“你还要多久?”他相信这女人一定很习惯让别人等她。
真想看见他惊讶的样子,蓝可灿抿着嘴偷笑,不知不觉地话从嘴边顺口溜出。“要不要上来等?”
这句话听来十分暧昧,发现电话另一端的邢彻停顿了一下,蓝可灿赶忙替自己辩驳。
“你……你可别会错意,我只是想试试你看到我会不会流口水。”
天啊!愈描愈黑,虽然她承认自己听到他的声音后有点兴奋莫名,虽然他让她心跳加速,但照理说也不应该失控到这种地步的啊!
“我的确很想看看。”邢彻很体贴地帮她找了台阶下。
“喂,你可别以为我是那种随便让男人进屋的女人,那是因为是你……”话一说出口,她的脑袋立刻一阵晕眩。
她怎么了?难道因为他是她遇过最难缠的对手,所以才变得这么生嫩吗?
她的直言不讳让邢彻意外的感到开心。
“你都这么说了,我不上去也不好意思。”边说他已经边熄了火,锁上了车门往大楼走,感觉像要去迎接他的公主似的,笑意已蔓延至他俊俏的眉目。
“等会儿!等会儿!”她并不是不想他来,而是她不想违背了自已对男人欲擒故纵的原则。“你又不晓得我住十二号九楼……呃……我在说什么?”
“现在知道了。”邢彻挂了电话,举步上楼。
难道她喜欢上邢彻了吗?只有喜欢上一个人才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而她蓝可灿再怎么有理性、再怎么有脑筋,在爱情面前也不过是副血肉身躯,怎能抵挡?
喜欢他?不可能吧,她和他也只见过一次面,况且自已从来没有什么一见钟情的记录,奇怪,她今天的表现好像有些失常。
可能是她从没见过像他那么棒的男人吧,一想到邢彻好看至极的脸蛋,还有那窄又翘的臀型,蓝可灿心不在焉地将口红涂出了唇瓣。
门铃响起,心一惊,口红不知被她抛到哪里去。
她是怎么了,竟跟初恋的高中女生一样紧张?她从不曾这么惊慌失措过。
蓝可灿立刻暗自深吸了几口气,准备以最自然的态度面对来人。
“嗨!”天!他穿起合身的衬衫怎么这么好看?一开门,蓝可灿的气势立刻矮了半截。
“嗨。”亮红的紧身洋装包里着她诱人的曲线,浓密乌黑的鬈发让她更显得风情万种,一看见她,邢彻不禁觉得自己等多久都值得。“你很美。”
“谢谢,我好高兴。”哇!他身上那件可是意大利名牌耶……被亮晃晃的牌子吸引住全副注意力的蓝可灿,全然不知邢彻的视线没离开过她。“你这身行头不便宜哟。”等她一抬头,对上他一贯带着自得笑意的眸子后,心没来由的猛然撞击了下。
为了化解尴尬,她先发制人的质问他。“你……这样一直看着我干嘛?你想吓死我呀?”这……这不是她平常会讲的话啊!如果换成别的男人,她一定会装作没事,独自压抑被男人紧盯着的快感,可碰到他怎么一点都没用了呢?她一定是个名副其实的花痴。
原来她内心并不如外表那么安稳自在,她也会紧张。“正常的男人看到美女都会紧盯不放的。”相对于她的慌张,他气定神闲。
“对不起,我好像太紧张了,有些失控,你别笑我。”话一说出口,蓝可灿头又晕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他很清楚,她不是紧张得失控,而是因为自己逐渐失控而紧张,而他就是害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可是我很介意。我变得不像平常的我,这么白痴,你一定不会爱上我的啦!”蓝可灿简直快哭了,她到底是怎么搞的?说得愈多错得愈多!
邢彻不知道什么叫作爱?!如果从脸红、心跳、呼吸急促,还有生理上应有的一些正常反应来看,他应该还没爱上她,因为他现在只是觉得有趣。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已有几许暧昧,尤其当她不小心讲出那个肉麻兮兮的“爱”字后,空气更是瞬间凝结。
不熟悉的两个人只会在一种情况下提到爱--并且用的是肢体语言。她不是不想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就是因为太想了,才会口不择言,一定是这样!蓝可灿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异样。
“别动,你的口红画出界了。”难怪他觉得她今天的嘴唇看起来特别性感,邢彻没有多想便伸手将她唇边的那抹嫣红轻轻拭去,一触及她的柔软突然让他想逾矩,当然只是想想而已,他还不至于那么冲动。
两个人近距离的面对面,她彷佛可以想象得到他长长的睫毛在她脸庞煽动着,他男性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鬓,她从来没碰过一个男人才用手轻点着她的唇,就完全撩拨了她的心。
瞧他认真盯着她不放的模样,该不会是想吻她吧?蓝可灿暗自窃喜自己具有男人无法抵挡的魅力。
“你在想什么?”虽然而无表情,邢彻就是猜得到她一定在偷笑。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要吻我。”呃,她说了什么?
“现在。”话一落,不顾她的惊愕,他低下头吻上她红艳可人的唇瓣。既然她也正有此意,他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说爱情最美在暧昧不明时,但邢彻可不这么觉得,坦率又直接也没什么不好啊,他还比较喜欢爱就爱,不用拐弯抹角彼此猜心思、斗心机。这个吻算是他拐来的,改天他定会再加倍还她。
“你笑什么?”从失控的热吻一回神后就看见他得逞的笑容,蓝可灿难得羞红着脸指着邢彻叫道。“我觉得好像被你拐了。”
“什么拐不拐?说得这么难听。在我乐意的情况下,你又没有不愿意,这不就叫两情相悦吗?”邢彻企图安抚她。
“哪里是两情相悦?这叫各取所需吧!”奇怪,现在她说话怎么都没经过大脑就直接脱口而出?
一见她的眸子里萌生了疑惑,邢彻开始心生罪恶感。
“你快去打扮吧,我们已经迟到很久了,对了,记得要补一下口红。”邢彻朝她眨了眨眼睛,很成功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蓝可灿哼了声。“还不都是你害的,轻佻!”边往里头走去。
没错,是他害的,而且并不只掉口红这么简单。邢彻抹去由自己唇上残留着的口红渍,一股陌生的情绪已开始在他心底萌芽。
在PUB的对街停好了车,他们慢慢的走着,邢彻将她轻推进马路内侧。
“这样才不会被车撞到。”见她有些疑惑,他立刻给了答案。
“你还算体贴嘛。”他留在她肩头的触感微微的有些灼热,他目光里柔和的笑意竟让她感到受宠若惊。
“对你才有的。”他懒得花心思在女人身上,但她不一样。
“是吗?”心震了下,她不想承认,可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渴望他的手能永远停在她的肩上。
一不小心,他们触到了彼此的肩膀,下一秒,两人很有默契的分开,保持了一点点空隙。
走着、走着,他们的手晃着,她的心动摇着,空气里流动着莫名的气息,愈来愈暧昧,愈来愈紧绷。他的手距离她的才几公分!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彼此的肩膀渐渐的碰在一起,接下来是手臂,他的透过衣物轻触着她光滑的臂膀,她完全可以感受那衬衫下的完美线条。
随着彼此愈来愈靠近,她的心跳愈来愈无法控制的急促,她口干舌燥,想着当他的手碰到她的时,他会不会握着她的手?
一瞬间,他的手背擦到她的,她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出了胸口,手背上残留着被电到似的酥麻。
发现她停了下来,邢彻侧着头问:“怎么了?”
他平静无波的表情,让她顿时明白迷乱的只有她自己。“你……你为什么不牵我的手?”忘了女人不该如此坦白,疑问就这么脱口而出,只因为她以为刚刚他是想牵着她的。
“你是小孩子吗?要人牵着才会走?”他懂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想要什么,牵手是手心与手心的贴近,在心理学上具有心灵交流的意义,所以他从不牵任何女人的手。“离PUB不到十步,还要我牵吗?”
“不用了。”早就知道这男人碰不得,没想到自己还是没定力。蓝可灿甩头不理会心头萌生的失落感。
在PUB外头就可以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可以想见里面疯狂的人们正尽情的解放自己的灵魂,在放松和放纵中,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