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家以为她疯了的时候,想不到空中竟然也传来低沉含糊不清的话语,还连连发出啧啧声,是你自己要倒掉的,我是看不喝白不喝才好心的喝掉他,照道理说,我根本就不必赔你!”
粉衣少女用手指刮着自己细嫩的脸颊,笑道:“羞羞睑,喝了我小姑娘的酒,竟然还想赖帐,不怕让人知道了,说你大人欺侮小孩吗?”
“强辞夺理不太好喔,小姑娘!”
“我不过是强辞夺理,但是你当着我的面抢走我的东西,算得上是个强盗了!”
天空传来一声咕哝的酒嗝,似乎表示好男不与女斗,然后就不再说话,好像懒得理会她。
粉衣少女半笑半嗔的直笑,“你不跟我说话,就以为我就没办法吗?咱们等着瞧,等会看谁先说话!”
看向那一堆以为她疯了的路人,她低下头有礼道:“感谢众位伯伯、叔叔、婶婶对刚见面的我疼爱之情,来日有幸再见到你们,小女子一定会报答诸位的恩情。”
第二章
热风徐缓的吹来,吹得人几乎要睡着,午后的阳光炙热的烘烤着大地,让人热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粉衣少女对着大树,没有等了一天的焦急感,反而仍然笑嘻嘻的威胁,“喂,你再不下来,我可要使出最后手段了!”
大树没有回音,她摇摇头,无可奈何的吐舌,“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没有警告过你。”
脸上虽然是一副无可奈何,但是她心里却是在窃笑。一会儿她在树下烧柴火,一边烧还一边抹汗,似乎觉得十分愉快,她嘴唇更加弯了。
但是树丝毫没有反应,她又添了好几块柴下去,热气一下蓬勃的昂场起来,简直热死人了。
粉衣少女见大树完全没有应应,她也不在乎,自行坐在旁边一块较突出的石头上,笑嘻嘻的唱着自编自创的小曲儿,“烤乳猪,烤乳猪,世间就是有这种猪,不爱做人爱做猪;让人烤,让人烘……”
歌还没喝完,树上传来低沉的声音,“喂,小姑娘,我可不是猪!更不是被烤的乳猪,而且我太老了也不好吃,拜托你把火熄了吧,天气热得让人受不了。”
粉衣少女咯咯一笑,抬头望树,笑道:“呀,你终于说话了啊!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怕热呢?”
“好,我已经跟你说话了,可以把火熄了吧?我这把老骨头已经老得受不了。”粉衣少女笑了一声,“你骗谁啊,你才不老呢!你现在二十七岁,出身在江南,自小便是望族,只不过十一岁时叔父得罪了一个好臣,他设计害死了你们族里三百多口人,你侥幸逃了出来,
被长眉山人收养。”
“你十七岁下山做了三件大事,第一件宰奸臣,第二件屠江南十恶,第三件杀万恶淫贼。十七岁就立下了这么多功迹,大家都封你是武林第一人,多少名人要将女儿许配给你,你却是看也不看就走了,对不对?”
树上传来哧的一声,显然对她如此了解他觉得有点奇异,“我倒不晓得你这么了解我,小姑娘!”
“我了解你比你了解自己还要多呢!铁心斋!”
铁心斋此时更加惊疑,“你知道我的真名?小姑娘,一般人只知道我叫铁老剑而已,你竟然知道我的真名?”
“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只是小事而已,你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的,我知道你的事还多得很呢!”
“还有什么是我不了解,而你知道的,小姑娘?”铁心斋仿佛要套话似的,问出了口。
粉衣少女像要引起他的兴趣似的继续说道:“你十九岁时屠杀域外邪僧时受了重伤,有个蒙面的白衣姑娘救了你,你还说以后若遇到这位救命恩人,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还把你身上的玉佩送给了她!”她从怀里拿出王佩晃了晃,“钱心斋,你认不认识?”
轻巧一个身影,铁心斋从树上跳下,夺过那个玉佩,脸色惊疑的看着,确定是自己的无误之后,眼光往粉衣少女身上瞧去,只见她姿色秀美,看来年纪尚小,应当不是当初救自己的白衣姑娘。
铁心斋心下了然,捉住粉衣少女的手,毫不怜香惜工的严厉道:“这块玉只怕是你偷来的?说,那白衣姑娘怎么样了?”
被抓住了手,粉衣少女也不在乎,反而耻笑他,“铁心斋啊铁心斋,人人都说你是大英雄,只有我说你是大狗熊,你要是不认帐也就算了,还说什么偷不偷!”她变脸怒斥,大声责备他,“我偷的时候你看到了吗?要不然你怎么敢说是我偷的。”
她说得也有道理,铁心斋哑口无言。
粉衣少女甩掉他的手摘住鼻子,边煽风边后退,“你好臭,高我远一些,我最受不了臭男人了。哼,那位白衣姑妇叫你保护我,可是像你这么臭,鬼才要你保护呢!我玉佩还你了,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你欠白衣姑娘的人情你就忘了吧,因为白衣姑娘为人高洁,我想她是不会在乎,而我也不会四处告诉武林中人,说你铁心斋是大狗熊,是卑鄙小人,是说话不算话的骗子。你放心吧,铁心斋,我的心这么好,纵然我心里面这么想,也不会说出来伤你的面子。”
粉衣少女像是故意的,一次就说了无数讽刺的话,每句话都刺中铁心斋的心底,让他脸上一青阵白。
她口气颇为自怨自艾的继续道:“我一个弱女子,若是在江湖中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必在乎,那白衣姑娘也不会怪你的,因为我早就告诉白衣姑娘,说铁心斋大男人一个,性情又随意,叫他陪我这个小姑娘办事,他一定死都不肯因为他最不想沾上的就是女人。”
“最近江湖又不稳,若是我出事了,也不必怨恨铁心斋,我们一男一女相伴而走,铁心斋一定怕会被别人误会,只怪白衣姑娘当初救错了人。”
铁心斋听她三句一讽刺,五句一嘲弄,不由得想她这不是针对着他来的吗?
粉衣少女自言自语发完牢骚后,掉头就走。
铁心斋叹了口气,“小姑娘,你说了这么多话,用尽心眼,难道是想要我跟你一起走吗?”
她回头嫣然一笑,笑容足以沉鱼落雁,让铁心斋不禁心想,这年纪尚小的小姑娘竟然长得这么好看,若再过个几年,只怕天下第一美人就是她独得了。
粉衣少女吹胡子瞪眼睛的教训道:“拜托,我才不是小姑娘,告诉你,我叫娃娃,已经十九岁了,像我这样年纪的姑娘有些早已嫁人了,所以我才不小呢!”
觉得她的娇嗔有些好笑,她不满抗议的样子也很可爱,铁心斋顺着她的话首:“好,娃娃姑娘,我们长话短说,既然你拿出这块玉佩给我,而我当初又许了承诺,就没有反悔的道理。你是要我跟你去办事吗?”
“铁心斋,你想跟我一起走吗?”娃娃脸露惊喜神色。
铁心斋摸摸玉佩,想到恩情未还实在是有愧于人,反正现在自己也没有什么事,不如陪她走一趟。他个性本就爽快,沉思了一会就道:“走吧,我钱心斋任你差遣,直到我把这次的恩情还完为止。”
一听到他这么说,娃娃忽然尖叫一声,高兴的扑向他,拉住他的大手,“铁心斋,我就知道你是大英雄大豪杰,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她仰起头来,明亮如水的目光盯视着铁心斋,里面承载着满满的欢喜,让他有些异样的感觉,总觉得她似乎有点面熟。
“等一下,不过我有条件。”
娃娃愣了一下,“条件?”
“没错,我要知道那个白衣姑娘究竟是谁,我也好去拜谢她!”
娃娃听到他的条件,呆愣的面容又转为笑脸,她像个开心的小孩子晃着他的手,“拜谢什么?白衣姑娘才不会在乎这种小事呢!”
“你到底肯不肯呢?”
她笑得天真,“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我办完了事,我一定会告诉你白衣姑娘是谁。”
“君子一言…”
“当然是驷马难追!不过嘛……”
见娃娃说话还带了个尾巴,铁心斋看了她一眼,“怎样?”
“不过在这一路上,你得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行不行?”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咧,自己要保护她安全周到,又怎么会不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呢?认定了是小孩子害怕的心理,铁心斋豪爽的道:“这是当然!”
娃娃虽然一脸纯洁,但是听到钱心斋爽快的回答,她眼里发出异光,含着又高兴又狡诈的意味,“你立了个毒誓来听听,否则到时我发生危险,而你不顾我而跑掉,那我怎么办?”她摇摇头道:“难不成做鬼来捉你吗?”
这小姑娘的心眼真多,钱心斋摇摇头却不疑有他,“好,我铁心斋若不时时刻刻陪在娃娃姑娘身边,就叫我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娃娃似乎嫌他这个警发得不毒,还接下去道:
“死后还下地狱受十八层地狱之苦!”
铁心斋只好加上这一句,反正他不怕违誓,“死后还下地狱受十八层地狱之苦!”
娃娃点头脸上再度露出笑容,“好,铁心斋,你我就相伴而走,你千万要记得你的誓言哦!”
☆ ☆ ☆
美丽如花般的少女带着美艳笑靥,一路蹦蹦跳跳,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似的,街巷中的每个人都张大嘴巴看着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姑娘,惟恐一眨眼间她就会消失不见。
她一看到什么新奇有趣的事物就高兴的直笑,一面向后跑到一个浑身又脏又臭,头发盖住了眼睛的男人身边,叽哩呱啦的说话。
只是那男人的眼睛眯得很细,一副快睡着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边花样姑娘的话,让人对美丽姑娘打抱不平,不知道她跟个浑身又脏又臭的男人是什么关系,干么给他好脸色看。
打了个哈欠,娃娃道:“铁山斋,我好累唷!”
铁心斋搔搔痒,他向来是独来独往,更不知道怎么照顾这个小姑娘,“累?那就找个地方歇歇吧!”
“我要住那间客栈!”娃娃比着离这里不远的一间客栈。
“好,那我们就去住那间客栈!”
铁心斋首先走进客栈,要两间客房后点了菜,吃饭期间,店里的人,不论是食客,或是掌柜、店小二,部露出奇怪的眼光盯着他们,心想,为什这么国色天香的姑娘家会跟随脏臭不堪的男人在一起,而且那男人人的态度挺散慢的,说是父女又觉得两人年纪似乎相差不大,说是夫妻哪有夫脏而妻美,说是情人嘛!哪个女人这么不长眼,要跟这样的男人谈恋爱呢?
不顾周遭投来异样的目光,铁心斋自顾自的吃饭,只是他吃得极少,似乎难以下咽。
娃娃睁眼看他,不禁掩口一笑,“你吃不下去吗?铁心斋,因为你这个人看起来虽然很投品味,又脏得跟路边的乞丐一样,但是谁也不知道你是高官的后代,对吃讲究得很,对不对?”
铁心斋那被头发盖住的眼睛微微露出亮光,虽然语气装得平谈,但是确实对娃娃这么了解他,感觉深刻的疑惑,”我的事你还知道得真多!你到底是听谁说的。我都快怀疑你是从小生活在我身边的人了。”
娃娃微微一笑,既不辩解出不解释,露出一种沉默而成熟的美艳,铁心斋心下一个乱跳,忽然觉得娃娃虽然平时稚气,但是这时所显现的美丽却真像是一个十九岁女孩所该有的味道,而不再像个孩子一样!
“铁心斋,你为什么不娶妻呢?你有意中人吗?还是你觉得还没有遇到想要厮守一生的人呢?”娃娃喝汤喝得很高兴的样子,又露出天真的模样,使铁心斋几乎要以为刚刚那成熟的神韵是错觉。
“就是不想娶妻而已!”
“为什么呢?”娃娃对他的答案充满着兴趣,瞪大着纯真的眼睛眨呀眨的询问。
“不为什么?”
“你想要娶什么样的姑娘?铁山斋。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嫁女儿给你,你都不愿意,你许下亲事了吗?”
铁心斋一怔,忽然眼光缥缈的投射远方,好像想起了什么,仿佛在远方有人在等着他似的。“是曾经许下了!”
娃娃张大眼睛,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点点缠绵情意,声音低柔了下来,有些急迫,却仍是带着天真的口气,“那个人是谁?你见过她吗?”
“见过,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
娃娃喉头梗住,她硬吞了口唾液,才让自己可以发出声音,“你喜欢她吗?她长得什么样子?”
铁心斋淡漠的表情被头发遮住,眼底的杀气也被掩盖住。“我不记得,年纪太小,谈不上喜不喜欢,我见她时,她还是个小娃娃,也看不出来丑还是美丽。
娃娃暗地里雀跃的表情忽然变得失落,“她会不会还在等你去娶她呢?铁心斋?你已经二十七岁有余,想必那姑娘年纪也一定不小了吧!”
“我有意中人了,不会去娶那个姑娘,更何况那是铁家还兴盛时许的婚事,铁家已经抄家灭族,铁心斋早就已经不活在世上,想必她不会再等了!”
娃娃放下筷子,一手盖住心头,似乎心被人刨出般疼痛。“你有意中人了?铁山斋,你是骗人的吧,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谁都知道你没有红粉知己。”
铁心斋握住那把生锈的铁剑,忽然笑道:“谁说没有,这把剑就是我的红粉知己,若是没有了它,只怕我铁心斋还不能在人生间苟活这么多日呢!”
娃娃笑了,而且笑得十分璀璨,她美丽的笑容像是专为铁心斋绽放似的。“钱心斋,你说话真好玩,害我差点以为你真的有意中人了!”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要先到房间里去休息,你慢慢吃吧!”
☆ ☆ ☆
铁心斋踏进房里,万万没想到房间内竟是这样的景色!
一个绝色丽人放下头发,缓缓梳整她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她望着铜镜的表情充满风韵,令人怦然心动。
铁心斋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她梳整黑发的指尖纤细而葱白,就像玉一样纯白无假,美得令人为之一窒,这样的女人岂只是倾国倾城四个字可以形容。
“你为什么在这里?”铁心斋语气严厉。
娃娃低垂眼睑,声音倒是很沉稳,“睡觉不到房间睡,难不成到荒郊野外睡吗?”
“还有另一个房间,我订了两间房!”
“我知道,但是我要跟你睡在一起,否则我不幸有个万一,你负得起责任吗?再说,你发誓过你要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要不然你以为我喜欢跟你这个臭男人睡在一起吗?”
娃娃回过脸来时,已经将头发扎成一束,看起来不再美艳无双,反而显得十分稚气,她嘟着嘴像个撤泼的孩子似的,眼里已经湿润,好像铁心斋若说个不字的话,她就要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