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冰冷的手爬上他的颊面,“铁心斋,你也真奇怪,明明你长得这么好看,却偏偏要把自己弄得又脏又臭,让女人都不喜欢看你,你说奇不奇怪?”
他握住她摸脸颊的手,“小姑娘,别乱摸男人的身体!”
“我哪有乱摸,这样才叫乱摸吧。”
娃娃右手被他捉住,左手用力的捏了他胸前一下,连忙又笑着逃开。铁心斋不理她,她便捧起水来朝他泼去,他被她激得没法子了,只好一手捉住她的手,娃娃放声的大笑用脚去踢他,他看她玩得这么开心,实在像个小孩子,想骂又骂不出来,只好放任着她玩。
娃娃抱住他的身体,成熟湿透的曲线熨贴着他湿淋淋的身体,他像被雷电打中,全身禁不住一颤,他低下头看着娃娃依然大笑的脸,她脂粉末施,头发衣服湿透,但是白晰的脸艳光四射。
他全身血液忽然逆流,流到他男性最有感觉的地方,他整个人几乎怔住,硬扯下娃娃抱住他的手,将她丢在溪水里自行上岸。
娃娃被他丢着也不生气,似乎刚才高兴的余温犹在,她依然笑得十分的开心,在溪水里掬水起来洗净她的睑。
月光照着她,铁心斋从未见过如此美的画面,若是不知情的人路过这里,必定以为娃娃是七仙女下凡,正在准备入浴。
娃娃洗好脸,走向河边的石头,她开头就说了让铁心斋不置可否的话,“铁心斋,你在嫉妒对不对?”
第五章
月光下,娃娃巧笑盈盈的坐在石头上,梳顺她被水打湿的乱发,铁心斋心跳瞬时加快,差点瞥过眼去,却又觉得自己有些怪异,何必不敢看娃娃呢?他向来不是重色的人啊!”
于是他压制心情,尽量放淡语气,以开玩笑的口气一笔带过,“小姑娘,别乱说话,什么嫉妒不嫉妒的,会引起别人误会的啊!”
“我才没有乱说话,你在嫉妒对不对?你看我跟黄少鸠说话,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娃娃微笑的按住心口,“就是这里觉得很不舒服,虽然黄少鸠没得罪你,但是你看黄少鸠就是愈看愈不舒服,他主人做得愈称职,表现得对你愈敬重,你就愈觉得满心不对劲,你看我跟说话开心,你心理更是不开心,最后只好一杯杯闷酒下肚。”
“你的想像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娃娃!”
“我的想像力才不丰富呢!我就是知道你在嫉妒,你心里不舒服,因为你喜欢我对不对?”娃娃做了结论,口气充满不知名的快乐跟愉悦。
铁心斋叹了口气,觉得她真是异想天开,“小姑娘,你年纪还这么小,就在谈喜不喜欢的,不觉得很怪异吗?”
娃娃听到他的回答,也不生气的跃下石头,“铁心斋,你总要认为我年纪很小,才不会对我动感情吗?你真是奇怪的人啊!”
娃娃走近他,他却有点反常的倒退一步,她挽住他的臂膀,不让他逃退,嫣红的嘴唇在月光下娇弱的颤抖,她仍是保持笑容的道:“铁心斋,我猜你一定不敢亲我对不对?”
铁心斋要推开她,她却紧捉住他的衣袖,她的声音因充满了感情而有点不稳,“你不敢,是因为害怕你对我有感觉对不对?为什么呢?我这么可怕吗?”
“娃娃……”
娃娃挺起身体,将身躯靠在铁心斋的身上,银色月光照在她嫣红如火的脸上,她的嘴唇轻轻地落在他的嘴上。
钱心斋吃了一惊,急忙要推开她,娃娃却搂他搂得更紧,她暗哑的声音似乎要哭了似的。
“抱紧我,钱心斋,别离开我,我一直在等你。”
“够了,娃娃!别这样找人开玩笑。”铁心斋厉喝,还是把她推开了。
她颤抖起来,“我才不是开玩笑,铁心斋,难道你敢说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不顾娃娃的颤抖,铁心斋站起来,走到岸边,“你另外找别人去护送你,我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了!”
她拿起溪边的石头丢向他,“混蛋,你说什么?”
铁心斋躲过她的投石,看着她那美丽的脸,不敢往不移到她线条毕露的身体,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复杂。
“你身上衣服都湿了,快点回去,否则会伤风的,好了,别再胡闹,我今晚就走,我会请黄少鸠找他底下武功厉害的人陪你行走江湖。”
娃娃大滴的眼泪忽然从眼眶里落下来,她怒吼,“你走啊,铁心斋,你没肺没心,白衣姑娘救了你,你却一次也不肯救我,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肯喜欢我一点点就好?我哪里不好,你说啊,你说啊!”
“我不想有红粉知己!”
“你胡说,你早就有一个了,对不对?这些年江湖都在传,说铁老剑有个绝色的红粉知已,铁心斋为了她,什么苦那愿意吃!”
他楞了一下,脸色微变,逃避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才没胡说,人人都说那女的美若天仙,但你为什么不看看我,难道我长得不漂亮吗?”
铁心斋难以置信的摇头,这跟美若天仙无关,“娃娃,你年纪尚小,不懂感情之事!”
“我懂,我才懂,是你不懂,铁心斋,你没有心,否则作不会……不会……”娃娃呜咽起来,她双手捧往脸,忽然大哭。
他烦恼得扯头发,“别再说了,娃娃,我今晚就走,你自己好好保重!”
听到他的话,娃娃气得再用石头打他,“你去死,钱心斋,你这个懦夫,你今晚发现你有点喜欢我就要走了,对不对?你走啊,你走之后,我就赖在这条溪不走,变成浮尸之后,再查找你索命!”
“这太可笑了,娃娃!”
“你管我好不好笑,你走啊,你赶快走啊,没有人留你!”
铁心斋叹了口气,“随你,娃娃,那我先走了。”
“你走啊,这里要是忽然出现毒蛇猛兽一口咬死我,那还算是死得干净,若是遇到劫财动色的强盗,我不清不白死掉了,你一辈子都会民心不安的!”
她这话一出,倒让铁心斋想走又难走。
娃娃一边发怒一边哭泣,“你怎么不走,我不要你同情,你走啊,你走啊!我才不希罕你留着呢!”
铁心斋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算我认输,你过来吧!”
“为什么你不过来,凭什么叫我过去?”娃娃抹抹眼睛,激烈的回嘴大吼,她指着自己,“我在哭耶,应该是男生跑过来安慰女生才对啊!”
“如果你不是假哭,我就会过去了。”他又叹了口气。
见她抹眼睛的动作停了一大半,铁心斋拍拍旁边石头的位置,过来,要不然我真的要走了。”
娃娃嘟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假哭?”
“因为你一直戳作的眼睛来逼出眼泪,不过你的眼睛再戳下去就要瞎了!而且利用黄少鸠来让我嫉妒,也只有你这么幼稚的女孩才想得出来。”
“但是成功了对不对?”她一副急于知道答案的表情。
铁心斋揉揉额头似乎觉得有点累,“好,算你成功了,过来坐着吧,我要问你事情。”
娃娃乖乖的走到他身边,坐在他身边的石头上,头靠他肩上。铁心斋这次没有推开她,只是看着前方感受她的体温,似乎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在想什么?铁心斋。”
“我在想白衣姑娘,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不能!”
铁心斋激烈的转过头看她,“为什么不能?”
娃娃不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他,“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白衣姑娘,我会告诉她你很感谢她就好了啊!”
他楞楞出神,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娃娃见他很怪异,便在他脸前挥动着手,“喂,铁心斋你怎么了?”
铁心斋说道:“我有个病人需要她医治,如果她那时能救治伤重的我,那应该也能救治这个病人。”
“那你不用求白衣姑娘了,白衣姑娘不帮人治病的。”
“为什么?她不是救了我吗?”铁心斋表情十分难看,似乎白灰姑娘就是他惟一的希望。
娃娃看不出他心情的激动,她只是耸耸肩,拨着头发轻快说道:“白衣姑娘的医术这么好,全天下的人如果有了伤病全都要来找她,她不就烦死了?更何况白衣姑娘又不会武功,如果坏人绑架了她,叫她去医治很坏很坏的人,那她医是不医?”
“所以她嫌烦,也不肯替人看病,是你幸运,刚好躺在路口被她遇见了,她看你可怜才治你的,你要找她去帮人看病是难之又难,不,应该说是根本就不可能!”
听到这一席话,铁心斋全身血液都冷却下来,娃娃虽然靠着他。但是他因为内心忧烦,一点也感受不到美人在仰的温柔缠绵,反而肩上的压力愈来愈沉重!
☆ ☆ ☆
黄少鸠每日备满酒席,就是为了宴请铁心斋与娃娃,对他们不寻常的亲密他似乎也不觉得如何,倒是铁心斋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总是当着黄少鸿的面不动声色的将娃娃挽住他的手给扳了下来,令她气得嘟嘴。
而终于有一日黄少鸠趁着娃娃不在时,忍不住的问铁心斋,“铁少侠,不知你对娃娃姑娘的感觉如何?”
惊讶于黄少鸠说话这么坦白,倒让铁心斋眼前那一杯酒喝不下口。
黄少鸠站了起来背着铁心斋的面道:“若是你对娃娃姑娘有意,铁少侠,你向来漂泊不定,可能也难有个成亲的地方,不如就由我们清水帮帮你热热闹闹的宴请客人!”
铁心斋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说反话,还是故意在试探他,黄河清水帮的人每个都知道黄少鸠有意要择娃娃为妻啊!”
“少主,你的意思是……”
黄少鸠转过头来面对着铁心斋,他一脸凝重,“我知道铁少侠你的疑惑,你必定认为我是在试探你或在讽刺你。”他摇摇头,“不是的,其实我是真心真意希望你能娶娃娃姑娘为妻,你们郎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并非非娃娃姑娘不娶!”
将眼光调向天边,黄少鸠忽然苦笑了,“说来也许你会认为我是个痴情种子,我其实娶谁根本就无所谓!我心里面也只有她了。”
铁心斋见他说得苦涩,回头一想,什么样的女人是黄河清水帮的势力所不能得到的女人呢?他不由得好奇的询问:“少主,莫非你有心爱之人?只是因为有某些因素不得相守。”
黄少鸠英俊的面容泛出浓重的悲哀,“说来可笑,你一定认为黄河清水帮势力遍及南北,像我又贵为帮主,有什么女人是我得不到的?但是生死之隔叫人想挽救都不可能!”
“那姑娘过世了吗?”
黄少鸠点头,感情一古脑儿从他的心理抒发出来,“我也不瞒你说,那姑娘并不是正经人家出身,她是青楼艳妓。”
铁心斋一怔,随即悲悯道:“那姑娘一定是因为身世可怜才被卖入妓院。”
见他没有丝毫瞧不起的意思,黄少鸠不由得有些感动,才继续说下去:“我那时还只是少主,父亲处理帮务之际,我就得帮他做些杂务,而我们毕竟是做买卖的,难免要应酬喝花酒,平常我不喜欢那种地方,总是少去,而那时那姑娘才十六岁,鸨母开下天文数字,没有几个人出得起。我那日不得已在那种地方宴客,说是冤孽也不枉,却看见了她,这一看,我整个心魂都没了!我散了千金,就是为了买她一夜。”
铁心斋道:“若是你如此爱恋她,想必一定十分尊重她。”
黄少鸠叹息的摇头,神色充满悔恨,“那时的我与现今稳重大大不同,年轻气盛,又是从小要什么有什么的大少爷性格,心里虽然爱恋她,却又怎么知道那叫爱恋,那姑娘原本不愿跟我,在初夜宁可自尽,那一夜后我知道她如此贞烈,反倒让我对她更加迷恋。我每日撒下不少银两去看她,慢慢融解她对我的防心,她心理对我有了感情,才以身相许!我们之间不是金钱的交往,而是真正的感情。”
黄少鸠再度吸了口气,显然往事仍让他心伤不已,“我父亲知道我痴迷一个青搂艳妓,竟然还想把她娶回家门,大发雷霆之下,要我与她断得一干二净,我那时十分肤浅,虽然爱恋上她,却是对她的出身有说不出的轻视憎厌,纵然再怎么迷恋她,也不能接受她的身份,那时我就顺从了父亲的意思,与她断得一干二净!”
铁心斋静默一会道:“那姑娘原先就贞烈,你这么做必定使她伤透了心。”
黄少鸠黯然的点了点头,“我父亲为了让我断念,明白那只不过是一时情欲作祟,替我招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当做小妾服侍我,我那时是如此的肤浅糊涂,竟然答应了,那姑娘恐怕耳闻消息,伤透了心!”
“后来呢?”
黄少鸠将眼前的酒一口吞下,“一夜我忽然醒来,见年轻的小妾在我身边安睡着,我突然觉得非常痛苦,也非常想念那位姑娘,我想念着她沉静的气质,和对我温柔说话的感觉。我是这么的爱她,却对她如此绝情,半年不去见她,连写张纸条都不曾,因为我嫌弃她的身份。我怎么能告诉别人我堂堂的少主竟然爱上一名青楼艳妓?我的自尊虚荣心不能忍受这种事,寻花问柳是一回事,但是真的将她把娶进门,我不能接受。”
喘了口气,黄少鸠低沉道:“但是我那一夜忽然疯了似的想见她,我的功夫虽然称不上一流,但是攀墙走壁还不是难事,我闯进她的房里,想不到她的房里早就换了另外一个姑娘。我以为她被赎身了,毕竟她那么美,若想从良,必定有痴心之人愿意为她赎身,但是想不到住在她房间的姑娘说她病死了,那姑娘说我走了之后,鸨母要她接别的客人,她死都不肯,被鸨母鞭打了好几回,她天天盼着我来,因为我答应她一定会为她赎身,后来她得知我纳了妾,也只是默默的流泪,接着就病了,病到不能起身就死了,就在我找她的前几天死掉的。”
铁心斋轻道:“那姑娘必定十分命薄。”
“我连她的尸首都找不到,鸨母也说不出究竟把她葬在哪里,我回家之后,整颗心都空了,把那些小妾遣走,我禁不住放声大哭,我为什么这么肤浅糊涂,又为什么不敢承认我是如此的爱她。两年过后,我父亲死了,我接起这个帮派,虽然帮里的人都急切要我娶妻,但是我实在没有心思去娶别人,如果时间能倒转那该多好?人若能挽救自己当初所犯下的过错该有多好?”
铁心斋仿佛也想到自己的伤心事,他凄然道:“就是不能挽救才觉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