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破天走回公主寝宫时,司马驰远刚喂完药,将乔姝儿温柔的放躺回床上。
浪破天轻声开口,“走吧,驰远,再久可能就会被人发现了。”被支开的宫女大概也快回返。
司马驰远知道自己该走了,但是仍依依不舍的握紧乔姝儿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温柔的放回床被下,转过身毅然道:“走吧。”
等两人走后,宫女与太监跟着皇上进入公主的寝宫,见公主安稳的睡去,不再梦呓,床边的药碗也已一空。
皇上轻触着乔姝儿被毁的面颊,“琴萧?”
她睡得十分沉稳,一旁照顾的宫女跪下来欣喜的嚷叫,“皇上万喜,公主的热度似乎退了许多,这药真的有效。”
皇上也露出一丝高兴的表情,怜爱的轻抚着乔姝儿的额发,再度吩咐道:“吩咐御膳房再为公主煮些清粥,等公主醒后让她多吃一点,你们这些天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听清楚了吗?”
“是,遵命!”
☆ ☆ ☆
琴萧公主的高热渐退,使得皇上决定履行浪破天的请求,于是他默许了宰相观销红为了这整件案子前往扬州查案,也召两人的妻子入宫,照顾日渐恢复的琴萧公主。
当然这些事是极秘密的进行着,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知道。
朝中大臣都知晓这次司马驰远必定在劫难逃,而赵尚书往上告的状也愈来愈多人附和,许多朝臣都请皇上及早斩首司马驰远。
皇上对附议这个意见的朝臣,冷冷的观望一眼,让许多朝臣的心都凉了一半,随后皇上冷冷回问一句,“司马驰远与你们有仇?或者是赵尚书给了你们多大的好处?”
这话一问,大臣个个面如土色,纷纷出言辩护自己,“不敢,臣……臣……”
自此不再有人提起,因为皇上这样的态度,使得揣摩上意的人一头雾水。
照理说,公主病况危急,皇上对司马驰远依然气愤难消,而赵尚书的千金指证历历,令人不得不相信她的话—所以处死司马驰远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是皇上的表现却是既不支持赵尚书,也不原谅司马驰远,大家只好猜想可能公主病重,皇上一听到这些事就觉得厌烦至极,才会有这样的表现,所以近期内,最好都不要提起这件事。
第九章
寝宫内的人往后站去,态度极为恭谨,皇上疲累的面容上有着难掩的关心,可见国事操劳下,他依然对爱女放不下心。“公主的情况怎么样?”
“恭贺皇上,公主的胃口比前几日更好,只是……”
听到他们说话支支吾吾,皇上低沉的声音充满不悦。“要说什么一次说完,别吞吞吐吐的!”
最亲近公主的宫女道:“可是我们已经多日不见公主,谁也不知道公主的病是否好多了点。”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伺候公主的人,为什么连公主是否病好多了点都不知道,这分明是在扯谎!”
见皇上动怒,宫女们立刻跪下,“皇上息怒,自从宰相夫人与王爷夫人进宫后,她们就不准我们进去,只准我们将饭菜拿到公主房前,便要我们退下,我们深深觉得奇怪。
“而且王爷夫人要我们不能上报给皇上知道,只是寝宫里偶尔会传来公主的呻吟声,我们实在是被吓坏了……”
一听情况如此诡异,莫非是琴萧被人挟持,毕竟这两名女子是观销红与浪破天的妻子,而他们的友好也时有耳闻,又同是关在地牢里的驰远将军的好友,自己该不会是引狼入室吧。
皇上当机立断道:“不必说了,朕要亲眼看到公主,侍卫。”
一声令下,侍卫们全体动员,排排站在皇上的身边,皇上出手使力推着公主房间的门。
那门扉文风不动,皇上便示意一些孔武有力的侍卫上前推门。
突然门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的低喝,“不准推门,听见了没?”
这并非是乔姝儿,而是另外一个人,语音虽然轻柔,但是悍然音色不落人后。
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又惊又急,唯恐乔姝儿遇害,他怒气冲天的道:“给朕用力的推!”
里面传来低低的呻吟声,然后变大,可见承受的痛苦之剧烈,皇上心血一阵激动,认出那是自己的爱女的声音。
承受不了忧急如焚,皇上冲向门边,一声尖叫传来,门外的众人面面相觑,浑身忍不住发颤。
皇上脸色铁青的命人更奋力撞门。
突地,门打开一点缝隙,立即有人从里面问身而出,然后门又立刻阖紧。
出来的人一身粉衣的打扮,容貌十分令人惊艳,众人一阵眼睛发直,只见她手擦腰,神色异常不善。“全都给我退后!”
皇上从惊艳中清醒,怒喝,“开门!”
华潋滟本是天下名妓之二,而原本的身份更是江南首富华家的千金,只不过恰好是神偷世家,她闲来无事,突发其想,便去当妓女借机赏识嫖客的贵重物品,看有没有价值偷到手,她行事最机灵,再加上武功又高,面对众人别有一番自信。
她冷道:“不能开门,再等一刻钟就行了。”
“你可知道朕是谁?”皇上怒问。
华潋滟冷笑,手技腰,凶悍之中,别有一股凛然的艳色,使得每个男人都像看见仙女般的瞪着她直看,她冷笑一声,“就算你是皇帝老子也不能开门,乔妹妹只差一刻钟而已。”
门里又传来比刚才更凄厉的尖叫声,椅柜的碰撞声不断,在场的人都不晓得公主房里发生什么事,但是忍不住寒毛直竖,因为里面一定是发生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才会叫得这么凄厉。
“不必管她,给朕开门就是。”
皇上一下令,所有侍卫就算再怎么惊于华潋滟的美色,也只有上前遵命行事。
华潋滟的脸色异常难看,她掏出几粒菱形的暗器,直扑最先冲上来的人,那人中了暗器立刻倒下,但是后面还有成堆的人前仆后继。
“这样要怎么打啊?”
再怎样也看得出情势对自己太不利,华潋滟立刻将眼光转到身边华衣人的身上,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若是能捉到这个发号施令的男人,必定使其他人不敢动弹,那自己就不必和这么多人对打。
想了就做,就是华潋滟的特色,要不然她也不会顶着天下首富华家小姐的名字不要,跑去天香楼当妓女。
腿一溜,华潋滩的轻功是她最自豪的招数,只见她姿势非常美妙的一转,大家刚以为她要往左,想不到她脚不沾地,立刻往右,按住了华衣人的脖颈,全部的人霎时都怔了,看着华潋滟挟持皇上。
“退下去,要不然我就给他好看!”
皇上本身也惊得无法动弹,华潋滟作势按住皇上的脖子,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好几步。
“喔,原来擒贼先抢王这么简单啊,我还以为要打个半天呢!观销红若是看我衣衫破乱,一定会把我念得半死,才肯让我睡觉。”华潋滟吁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语气中似乎有松了一口气之感。
“你是宰相的娘子?”
华潋滟微微一笑,“没错,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要伤害任何人,只要等一等就好了,乔妹妹不愿意让她爹爹担心,所以不准任何人传出消息,不晓得你们这么一堆人跑来开门干什么。”
皇上见她笑容可掬,毫无恶意,且说话随性,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冷静的问:“你说的乔妹妹是谁?”
她用一脸你很笨的表情看了下他,“乔妹妹就是琴萧公主,只不过她遇见我们时,说她母亲姓乔,所以自称是乔姝儿。”
皇上还要再问,房间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刺耳到让人想把耳朵堵起来,那好像是人死前的狂吼声音。
皇上为此流下冷汗。
想不到他身旁的华潋滟却笑了,“大功告成了。”
趁华潋滟警戒心放松,皇上捉住她的手,一转,反制住她。
“给我撞门进去,顺便传令下去,查封宰相府与正德王爷府,派人占驻,一等宰相与正德王爷回来,立刻就地处斩!!”
华潋滟脸色灰白,看向刚才被自己挟持的人,“你说什么?就地处斩?我花了这么多时间……”
皇上冷冷看她一眼,得令的人上前正要撞门,门却被人由内轻轻打开,一名青色衣衫的女子轻步走出来,她的容貌姣美,还有一股娇憨之色,且不输华潋滟的悍艳,让欲撞门的侍卫再次怔在原地。
怔在原地的理由是因为她手里扶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白衣女子的容貌被鸟黑的发盖住,所以看不见。
这时白衣女子发出很轻的声音,“退下去,你们都退下去!”
“琴萧?”
乔姝儿慢慢的抬起头,当她的眼神与皇上相对之后,皇上不禁怔然的立在原地。
琴箫回来时,原本一张脸可以称作是被完全的毁容,但是刚才对他虚弱一笑的她,竟又恢复与以前一般的脸,丝毫没有被毁容的迹象。
华潋滟挣脱他的钳制,上前扶住身子无力瘫软的乔姝儿,“乔妹妹?”
幸而,她跟云若仙及时扶住乔姝儿。
皇上见状问:“琴萧究竟怎么了?她的脸怎么又回复了?”
华潋滟撇头大声没好气的道:“那是我爹留下来的神丹妙药,其中刚好有一种是换肤的,我之前曾去访问江湖上的老名医,他说要治真正被毁容的脸是绝无可能,但是这种被刀剪轻划的痕迹,可以用换肤药,只是换肤时会苦不堪言,比死去还要痛苦。”
“这就是刚才为什么我们会听到那样可怕的声音吗?”皇上闻言恍然大悟。
“对,而且换肤的时候,不能让光线进入,只要照射到光线,就会产生瑕疵,之前就连要开门将食物拿人,我们还得搬动乔妹妹,不让光线照到她,也因此命令所有人都不准进入乔妹妹的房间,偏偏你们这些人跟发疯一样的要闯进去。”
华潋滟愈说愈气,干脆比着皇上大骂,“她原本就在生病,换肤后,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挣扎,更是没有体力,结果还要出来斥退你们这些人,给我滚出去,就算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也等明天她休息够了。”
“我是她爹爹。”
华潋滟六亲不认的道:“就算你是皇上也不能进去,我要帮乔妹妹运气,她发烧太久,御医给她吃的药物再好,也好不过我爹留下来的珍奇药品,我让她吃下后,明日她自然就会恢复精神。”
皇上从来不曾被人呼来喝去,一时之间无法反应,倒是云若仙谁也不理会,直接就将乔姝儿扶进房,对华潋滟道:“华妹妹,进来,不必理这些人了,乔妹妹已经累到没有力气,晕过去了。”
华潋滩立刻走进房,将门关上,就连皇上在内都吃了闭门羹,不过皇上不以为意的拍门询问道:“那我明日几时来才可见到琴萧?”
“中午后再过来吧!”一阵轻俏的女音回答他。
皇上惊喜若狂,一想到爱女重伤的面容得到治疗,她们是真心在照顾琴萧,刚才华潋滟曾对他大不敬的举动全都不在意了。
“吩咐下去,刚才查封宰相府与正德王爷府的命令撤回,还有要将正德王爷与宰相就地处斩的话也全都撤回!”
皇上欣喜若狂的心情,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众人得令,立刻飞奔下去传令。第
皇上再道:“撤走这里所有的人,只留下在大门口守卫的侍卫,其余闲杂人等,王爷夫人与宰相夫人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听见了没?”
一阵应和声传来,大家各依其份做事。
☆ ☆ ☆
第二天,皇上果然中午后就来了,这次他欲推开公主房门的举动,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受阻,而他一进入房间,乔姝儿已经坐在床上等他,他欣喜的急唤出声,“琴萧?”
“父王。”
见她已经无碍,而且精神很好,皇上脸上满是为人父者欣慰的表情,他轻声问:“你已经好多了?”
“是,父王,幸亏华姐姐及云姐姐的照顾,要不然我还好不了这么快。”
皇上将目光移到一旁的两位绝世美女,两人直视的目光,毫无在权贵面前的不安感,皇上喜道:“你们想要什么东西?朕立即封赏!”
第一名妓云若仙本是赌鬼世家出身,对于钱财只要肯去赌,多得拿不完,因此对钱根本就毫无兴趣,若说要权势,以前她爹爹赌鬼在赌场上呼风唤雨,但是一旦落没,一丝往日的威风也无,使她对权势也敬而远之。
于是她摇了摇头,“我不要什么。”忽然又拍手大笑,她想到了,“请把正德王爷给解职吧!”
皇上愕然,这是什么赏赐啊,竟然要他把正德王爷解职?
想不到云若仙刚说完,华潋滟也拍手大笑道:“妙哉,这个主意我喜欢,请你也把宰相观销红给一并解职掉。”
皇上莫名以对,就算云若仙提出这样奇怪的主意,但是华潋滟也赞同?
华潋滟出身天下第一首富,家里钱财多如粪土,珍奇异宝可能比皇宫还多,所以什么赏赐也比不上她家的库藏。
皇上骇然的看她们惊喜的目光,“这……这是什么意思?唬弄着我来吗?”
想不到乔姝儿也拍手笑道:“对啊,对啊,就叫我父王将王爷与宰相一起解了职,这样你们就可以去游山玩水,走遍世问,真是叫人好羡慕。”
云若仙点头,“对啊,当王爷有什么好的,俸禄还不如我一晚上摆个天下第一赌的摊子,跟人赌钱赚得多,再加上官场险恶,像这次明明是司马驰远对,但是官场上说要斩他的人还真不少,这不是毫无天理吗?我看司马驰远这死人头闷、不爱说话,这次必定死定了。”
华潋滟赞同的附和,“没错,我家里的钱财宝贝多得很,根本不需要观销红赚银子给我花,像他上次查那件贪污案子差点命也没了,我看不出来当个宰相有什么好处,只是弄得自己累得半死。”
乔姝儿微笑,“是这样没错,只是我想王爷与宰相都不是为了俸禄,而是想替天下百姓多做一些事吧,若是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也只是救区区的几个人,但是若是当上高官,一个政令下去,就可挽救百姓千千万万,不是吗?”
云若仙垂下头去,“唉,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说不出口叫他辞官而去,这浪破天虽然讲话不三不四,但是为民的事,倒也正经得像个九十岁的老公公,嫁了他也只有认了。”
华潋滟更是垂头丧气,“观销红的个性比你家王爷更夸张,若是路见不平,他不只要管一管,还非得管得天下都太平不可,他更是不可能辞官而去!”
乔姝儿拉着父亲的袖子,“虽然我爹爹不可能让王爷及宰相辞官,但是让他们休息个一两个月应该不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