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在走近周廷岂的身边时,斐斐模糊地听见他对着那女子冷漠地喊着。
斐斐不解地拧起眉,继续走近。
对于周廷岂,她知道他一向是聪颖、好动而且过分活泼,不过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冷沉地吼人。
仿佛是发觉了斐斐的走来,周廷岂的语气更加急促。“你快走,我不想再见到你,老爸也不会想再见到你!”他使力推了那女子一下,转身朝斐斐的方向跑来。
“她是谁?”见他喘息,斐斐开口问。
不是基于好奇,而是纯粹出于真心的关怀。
“问路的!”他一语搪塞,言辞闪烁,甚至一反常态的拉着斐斐,疾步走向车子。
“真的只是问路的?”斐斐狐疑地又回首瞧了那女子一眼,发觉她也正紧盯着廷岂和她瞧。
“斐斐老师,什么时候你的好奇心也变强了?”拉开车门,周廷岂急于上车。
被拉着上车的斐斐,只好跟着他一同坐进后座。
车门才刚被拉上,斐斐屁股都还没坐定。周廷岂就急着催促道:“王伯伯,开车了。”
斐斐看了他一眼,再转头看向车外,发觉那女子依旧紧瞅着车子看。
随着车子的移动,与那女子的走近,这次斐斐终于看清楚那女子的长相,她的年龄不大,顶多三十或是更小;而她有张灵韵的脸蛋、如玉雕琢般的五官、细细的眉、如初春樱瓣的红唇,是个集妩媚与清纯于一身,让女人妒嫉、让男人着迷的女人。
她看得出来,她绝不是一个单纯的问路者,否则廷岂不会有那么激动的反应。
看着那女子,斐斐又转头观了身旁的周廷岂一眼,心头渐聚拢的疑云越来越浓。
一整晚,斐斐发觉廷岂的学习状况很糟糕,他似乎心事重重。
明知无法由他口中探出原委,斐斐只好退而求其次,求助于周绍轶。因为直觉告诉她,那个造成廷岂闷闷不乐的女子,周绍轶可能也认识。
依照这几天来的习惯,晚上下课后,送她回家的不再是老王,而是周绍轶。他会将车停好,陪她走过暗巷、上了顶楼、进了她的住处,然后搂她吻她、一阵缠绵之后,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今晚的情况与前几晚并无差异,斐斐才一打开住处的门往内走,周绍轶即迫不及待的转身踢上门,将她搂进怀中。
“你何必执意要搬回来?反正我们的关系早晚得公开。”他低头吻她,急着将她拉向一旁的床铺。
他相信廷岂和玛利亚,搞不好早已知道他和斐斐的关系,而且还刻意的撮合他们。否则他们又何必开口说谎,硬是将他由欧洲骗了回来,还骗斐斐去看着房子呢?
而且他真的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在这用楼的加盖屋中。
“不行,如果我再搬回去你家、跟你同房,那我……”话还来不及说完,声音即让人全数给吞进肚子里去了。
周绍铁吻着她,撬开她的小嘴;灵动的舌滑入她嘴里恣意翻搅,制造着另一波热潮。
“不如我们早点结婚,反正廷岂喜欢你,玛利亚和老王也都喜欢你,没人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他利用喘息的时间,一口气将话讲完。
“他们真的能接受吗?”倚在他的胸口上,斐斐有些担心。
一切会不会太快了呢?
“我爱你、他们喜欢你,这用肉眼就能看出来的。”单手挑高她的下颚,亲亲她的脸庞,他拉着她在床上坐下来。“我的小处女,你的自信怎么不见了呢?”见她微微蹙眉,他又开口逗她。
如预期的,斐斐马上挣离他的怀抱,红着脸抬起手,纤纤细指直接戳上他的胸膛。“喂,不准你再这样叫我!”
想到了方珍珠的绰号,现在她宁可也被叫大方头或珍珠饼,怎么也好过被称为小处女!
“是就是,还怕被人这样称呼。”绍轶故意嘀咕了声,反掌握住她仍落于他胸口的手,一把将她扯回怀中,那不该有的顽皮神情,与周廷岂很神似。
“难道你不是吗?”他可永远记得,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不要脸!”瞧他那得囊的样二,斐斐圆瞪着眼。“早已经不是了!”几乎是一说完话,她就后悔了,因为周绍轶所显出的神情更是得意。
“怎样,下星期我陪你回南部见你父母,然后谈谈我们的婚事。”他将她搂得更紧,一翻身,将她压回床上。
斐斐看着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轻轻抬起手来,柔软的指腹随着视线—一的勾画过他的五官。
“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调皮的指停留在他薄厚恰当的唇瓣上,她的眼里蓄满了璨璨光彩。
他为她眼里的光彩所着迷,拉起她调皮的手轻轻啄吻着。
“感觉到我的吻、我的体温了吗?”
斐斐点点头。
“那、你说,还是梦吗?”他的唇轻轻地贴上她的耳窝,缓缓啃咬。
“可是,我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她一双细长的手反射性的上移,勾住了他的颈项。
与所谓的羹女相较,她真的长得一点也不好看。而一般有钱的男人,不都是想娶漂亮的女人当老婆的吗?
思绪一转,她突然想起了今天在校门口望见的那个女子,那姣好的脸蛋、柔美的身材,不正符合她对富商之妻的影像。
“不,你很美。”点吻着她柔软的唇瓣,他的眸底又窜起熊熊火光。“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说出的是真心话,是她治好了他心中的伤。
光是外貌的美又有何用呢?那个曾经深藏于他心中的影像,虽有着一张如精灵般的美貌,却狠心的背叛他,伤了他的心!
“瞧你说的,说谎也不打草稿。”斐斐笑了,甜甜的笑纹中净是满足,她主动地亲亲绍轶的薄唇。
虽知道自己真的称不上所谓的美女,但也许情人眼中出西施也说不定呀!
“说到美女,我今天才真正见识到所谓的美女喔!”她又忽然想起那女子,于是脱口而出。
绍轶侧撑着身看她,怕壮硕的自己把她压痛了。“喔?”他桃起眉来,很少听到斐斐会特别去赞美一个人的外貌。
“嗯。”她频频点头。“是个很羹的女人,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年龄看来不大,好像跟我差不多。”她侧过身,躺在他的臂弯中。“不过很奇怪,她像是刻意在廷岂的校门口等他,而且好像有事拉着他不放。”偏着头,她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
有着一头乌亮秀发的女人,拉着廷岂不放!?
一个不愿再思及的影像,瞬间在周绍轶的脑海浮起。“她长得怎样?”他冲口问,身躯有刹那间的僵硬。
一翻身,他压住了斐斐。
周绍轶激烈的反应,令斐斐狐疑地眯起了眼。
“个子不高,纤细的仿若个仙子,脸蛋美艳然好的可媲美西施,她穿着一件嫩绿色的毛织长洋装……”
随着斐斐形容的越是清晰,绍轶的脸色便一寸一寸的暗沉,最后她甚至可明显感觉到他的颤抖。
这父子俩怎么了?一提到那女人,怎么两父子的反应,都一样激烈呢?
“以后如果见到她,最好离她远远的!”回过神的绍轶,突然探掌端起她的脸。“还有,绝对别让她接近廷岂,知道吗?”眸光一沉,他的脸色突显冷沉与严肃。
对于绍轶厉声的警告,斐斐当下觉得更可疑了。
“为什么?”她直觉的反问,却见到他眸中那抹一邢而逝的哀伤。
“别问为什么!”他将她搂得更紧,霸道地阻断她的发问。“斐斐,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吧?”随着话落,他将头埋入她的胸前,揉抚着甜美的柔软。“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依着斐斐的形容,他能断定,那个女人应该是海姿没错。
至于她为何又回台湾来,为何会出现在廷岂的校门口,为何要来扰乱他父子平静的生活,他就不知道了。
而现在的他,也绝不允许海姿再使出什么诡计,破坏、夺走眼前属于他的幸新。
当年的她使尽了计谋,甚至不惜联合自己的妹妹、牺牲所谓的清白,演出一部嫁祸的床戏,逼他签下离婚协议书,以求彻底摆脱他。
捧起他的脸,斐斐的吻轻轻地落在他光洁宽阔的额角。
“我说过的,而且之前也已经警告过你了,我会赖着你一辈子,因为你已经占了我的便宜,所以就算你现在后悔,想甩掉我,我也会死缠着你不放!”
她喜欢窝在他怀里、喜欢他讲话时的神情、喜欢他的霸道……总之,她喜欢他的一切,喜欢到绝不拱手让人!
绍轶笑了,为她脸上的表情、更为自己心里冉冉升起的安定感。
“看来我真是倒霉了!”他撇唇,故作哀叹。
低下头来,他更深情、更眷恋地吻上她。
她是他的,是他一辈子都想紧紧抓着不放的人!
所以不管未来发生了何事,他将永不再步上年轻时的错误,休想要他随意松手放开她!
见到周绍轶的脸上好不容易再度浮现笑纹,斐斐贴心的没再追问。
也许那女子真与周家有着极神秘的关系吧,不过,那对她来说,都已不重要了,因为她知道此刻拥着她的男人,是真心的爱她、真心的待她。
所以,解不开的疑惑,就交给时间吧!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的,只是早晚而已。
夜已越来越深,缱绻在床上的人儿,似乎有了整夜赖着不走的打算。
第十章
春未夏初,时节替换。
接近中午时分的灼灼烈阳,蒸发了地面上的水气,湿闷的气候,不免让人觉得极不舒服。
好不容易送走了周绍轶,凌斐斐总算能顺利的倚回电脑前,专心地打着稿子。谁知,不到几分钟,她的门铃就响起了。
斐斐伸伸懒腰,起身走去开门。
“你忘了什么东西吗?”以为是周绍轶,所以拉开门后,她直接探出头来问。
一抬眼,却发觉了仁立在眼前的并非周绍轶,而是两个陌生女子;但,她认得其中一个,因为她就是昨日在校门口与廷容有所拉扯的那个女子。
“你以为是周绍轶吗?”黎海静先开口讲话,不改娇纵个性。
“你们认识绍轶?”虽如预测,但斐斐还是难免吃惊。
“绍轶?瞧你叫得多亲热!”海静有些吃味,一对大眼直盯着斐斐瞧,上下一阵打量,似乎是在掂量着,自己有多少胜算。“我们当然认识他,否则来找你干嘛?”视线移到斐斐脸上那老土的黑框眼镜,她一脸的嫌恶。
怎么,这几年下来,姐夫的胃口变了吗?竟找个又土又丑的女人!“海静,不可以无礼。”同样在打量着凌斐斐的黎海姿,终于牙口说话。“对不起,打扰你了,凌小姐。”她很有礼貌的深深一鞠躬。“不会的。”对于她,斐斐并无坏印象。“请问你们找我有事吗?”
“废话,没事我们找你干嘛?”面对情敌不需要太客气,黎海静不改娇纵口吻。
“海静。”一声斥喝,海姿将她拉至身后。“对不起,我妹妹娇纵惯了,你别介意。”转向斐斐,她又是深深一鞠躬。
“没关系。”斐斐摇摇手,又摇摇头。
面对一位这样美丽的女人对着自己哈腰鞠躬,就算是同为女子,也很难对她发起脾气吧!
“你们里面请坐。”虽然没表明来意,但依着直觉,斐斐知道要谈的事,不会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
“打扰了。”海姿的态度依旧是低调而恭谦。
此次回台湾的主要目的,是想要回属于她的儿子,而以目前的情况看来,也许只有眼前的女子能帮得了她。
斐斐退开一步,引她们入内,然后她反手推上门。
“请坐。”斐斐领着她们在屋子里的小沙发坐了下来。“喝茶好吗?”她转身准备去泡茶。
“不用忙了,凌小姐。”海姿开口阻止了她。“其实,不瞒你说,我们已经在你的楼下,等了一个上午了。”她实话实说。
其实由昨晚周绍轶送着凌斐斐离开周家开始,她们已派人紧跟其后,所以才知道斐斐的住处。
但,又碍于周绍轶一直没有离去,所以她们就让人紧守在楼下,等了一整夜又一个上午,直到确定周绍轶已经离去,她们两人才决定上来找斐斐。
“你们?”斐斐不明白,她们将心思花在她身上,是何用意?
没直接点明来意,海姿采迂回方式。“请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这几年下来,她见过不少世面,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被捧于手心呵护、不知人生疾苦的小女孩。“这是我的妹妹,海静。”
黎海静一赚不屑地将脸撇向一旁,视线投向一眼即可望见的床铺,那床上被褥有些凌乱,证明了昨夜滞留于这屋子里的人,一夜的缠绵。
收回视线,她瞪着斐斐,一脸怨恨妒意。
被瞪得莫名其妙,对于自己一再的退让,而对方仍旧得寸进尺,斐斐心里渐渐燃起了不悦。
似乎是察觉了这其间的火药味,海姿探出手来,握着海静的手,示意要他别多嘴。
“我是海姿,海出的海、姿色的姿。”她紧接着介绍自己。
海姿!?这名字如数百支芒针,同时扎入斐斐的耳膜里,随即她浑身打起了寒颤,诧异地张着口。
“你是海姿?”眨眨眼,她多希望是自己耳误或是见鬼了。
如两者皆不是,那、那就表示周绍轶骗了她!他从一开始就欺骗她,因为他说过,海姿已经死了!
试问,一个死人,又如何能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看来,他跟你提过我,是吧?”现在的黎海姿,已擅于察言观色。斐斐木然地点点头,她当然知道海姿口中所说的他,指的是周绍轶。“我希望你能带我去见他。”海姿进一步的提出要求。
“见他?”斐斐拧起了眉,一脸不解。“为什么?”为何她要见周绍轶不自己去,而需要她引着?
“因为他不会再让我跨进周家半步。”海姿脸上有一抹愧色。
“为什么?”斐斐更不解了,她依稀记得初识周绍轶,当他谈及海姿时,眉宇间总有抹深结。一个男人若不曾深爱过一个女人,便不会有那抹哀伤的神情。
被问得哑然,黎海姿无言以对。
“你问那么多干嘛?”一旁的海静不耐地开口咆哮。“要带我们去就带我们去,如果你不带我们去,我也不相信,以我黎海静会见不到姐夫!”
哼,这样一个毫无半分姿色的女人,凭什么跟她争姐夫?
望着一旁的海姿,斐斐硬是忍住了心中怒火,若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会一脚将眼前这个撒泼的女人,踹到太平洋喂鲨鱼去。“好,我带你们去。”沉默了半晌,她开口应允。
因为与她们相较起来,此刻她更想见到周绍轶。她要弄清楚,为何他要骗她,告诉她——海姿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