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忍怪里怪气的哼笑两声,才清清楚楚的说:“知道人家是在说自已,就偷偷在心坎里反省反省,何必大肆声张,难不成是怕知道的人不够多!”
“你──”“东邦”的第二波反击才正要展开,他们身后高耸的镂空铁门便被一位身穿黑色西装、戴著墨镜的男人打开,因而打断了他们的“交战”。
“三少爷,请和你的朋友们随我进来,大少爷已等你好些时候,当然,是和你那位可爱的小情人一起等你,请别让大少爷等太久,虽然他一向很有耐性──”“我们这就进去,不劳大少爷再等了,那多不好意思──”一票人不等那个男人把话说完,便动作整齐划一的把龚季云推进大门里。
“你们──算了!”龚季云释怀的轻笑,不再反对他们一起行动。
“这才对嘛!放著我们这么伟大热心、百年难得一见的最佳好友不用,可是一大损失嘛!”
“就是啊!要知道你再也找不到比我们更好、更可靠、更善良的死党了,快感谢一下上天吧!”
就这样,一票快乐伙伴你一句、我一句的嘻嘻哈哈个不停,气氛之热闹轻松,怎么也不像是要去应敌,反而像是耍去郊游或看戏什么的。
走在他们前面为他们带路的男人,不禁在心裹想道:这些怪家伙真的有那种能耐,足以对大少爷造成极大的困扰和压力吗?大少爷如此大费周章的布下天罗地网“招待”他们,会不会是太高估他们而小题大作了?
在他看来,他们不过是一票不知死活的笨蛋罢了──托龚季仑的福,把她抓来的这几天,天天都花一大段时间来向她“倾诉”他和龚季云之间的许多恩恩怨怨,好让她有机会能弄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关于他对龚季云所抱持的心态,她也另有一番新的认知,这个男人的确非常憎恨自己天资过人的异母弟弟,但──“你真的想置令扬于死地吗?”程少筠直视著他那略带恍彿的神情,连日来他经常都是道副德行。
龚季仑以一种怪异而复杂的眼光,注视著她好一会儿才说:“你马上就会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了。”
是的,这么多年来,他总是提心吊胆的过活,抹不去心中那片阴影,恐惧著那个令他寝食难安的天才弟弟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破坏他的世界,夺走他辛辛苦苦挣来的一切。
他不要再过那样痛苦的口子了,今天,他就要把这个令他怎么也无法安眠的“毒瘤”给解决掉。
如此一来,今后他使不必再过著担惊受怕的日子,可以好好的睡个没有噩梦的觉──门开了。
“好久不见,大哥,你还是对女性很绅士,相当照顾程程。”龚季云像在闲话家常般,温和的笑道。
虽然他早知道龚季仑不会伤害程少筠,但直到现在亲眼见她平安无事,他才真的放下心来。
“你也没什么改变,依然一事无成,成天无所事事的游手好闲,就连那脸令人嫌恶的笑容也没有改变。”
已经多少年了,他面对这个弟弟时的反应依旧没有进步,总是不由得感到紧张和强烈的压迫感,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龚季云面不改色的说:“这么多年没见,你只有这些话要跟我说吗?”
“先请你身后那六个“好朋友”到那边坐著喝杯茶,免得让人笑话我龚季仑不懂待客之道。”龚季仑扫了龚李云身后那票人一眼。
“既然龚大哥这么说,我们就不客气了,你们继续吧,我们不会打扰你们的。”南宫烈拔得头筹代表发言之后,六个人便像极了乖宝宝一般,全塞到一边坐下,当无声的听众。
龚季仑吸了一口菸,重重的吐了一阵烟雾,才又开口。
“回来,只要你答应今后都乖乖的待在我身边,我马上把这位小姐放了,也不再为难你那票宝贝朋友。你不答应就准备和他们一起葬身在这座宅子里,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在你们到来之前,我早就派人在这座宅子四周,埋下足以炸毁整座宅子的炸药,摇控器在我手上,决定权在你,快选择吧!”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大哥!”
“我一向不爱开玩笑,我要你今后都在我的监控下生活,谁也不见,反正对你这种没有什么志气的人而言,住在那儿都一样。”龚季仑眼底有著残酷的恨意。
“这就是你的结论?这样你就会安心?”龚季云的表情依旧没有明显的改变。
龚季仑征忡了一下,才冷冷的回说:“对!而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你虽然可以很潇脱的赔上自已的命,却舍不得你那票狐朋狗党和心爱的女人给你陪葬!”关于这点,他有十成的把握。
他又吸了一口菸。“我一直感到不可思议,像你这种自以为聪明绝顶、凡事表现得毫不在乎的人,居然会有这样的弱点,是因为他们和你一样,都是世人眼中可笑的天才吗?天才?呵!这世上真的有天才吗?不会吧!否则对那些努力奋斗的人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他的情绪转为激动,所说的话也失去章序,没有脉络可循。“是你不好,你为什么要出生?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一定可以过得更悯意,不必老是被人拿来和你比较,说什么资质平庸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天才,你算什么东西,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爷爷赏识你,爸爸偏宠你,连三叔和小叔,还有公司的一大半董事、元老重臣都把你捧得高高的,完全抹杀我自小所付出的努力,说什么飞鹰集团的下任总裁非你不可,太过分了!你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真过,更不懂什么叫付出,你凭什么从我手中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他激动得重捶桌面,双眼布满红丝,太阳穴上的青筋几近爆裂的直跳。
龚季云吐了一口气才轻轻的说:“你和我一样清楚,我从没想过要继承飞鹰集团,更无意成为集团的一分了──”“但是他们都非要你不可,完全否定我的努力,你究竟要从我手中夺走多少东西才甘心?!”强烈的恨意像决堤的洪水般氾滥。
“你不要太过分了!”程少筠忍无可忍的插嘴怒吼。
第十章
程少筠实在不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他分明拥有人人称羡的一切,都还如此幼稚蛮横的逼迫他的令扬,真是太过分了。
“拥有飞鹰集团下任总裁宝座的是你,待在龚家享尽亲情之乐的是你,掌握无上权势的是你,受到世人钦羡的也是你,集荣耀光彩于一身的还是你,而令扬却什么都没有,还被你母亲逼得自动消失,你还要怎样!”心中的怒火无法遏抑的燃烧,怎么也无法平息。
“不要说了,程程!”
“你说什么?!”
两个声音分毫不差的出自两兄弟口中。
“她是说,当年你伟大的母亲,为了怕心爱的儿子终会犯下杀人罪,所以──”伊藤忍接续程少筠末竟的话,继续说下去。
“忍──”“让他说吧!令扬,反正无论你再如何包容这家伙所做的一切,这家伙也不会感激你,更不会觉悟的。”雷君凡乘机点了龚李云的穴道,让他暂时“定”住不动,又“消音”。
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伊藤忍恣情的揭露真相。“当年你母亲瞒著大家,私下雇用一流的职业杀手,以杀了我们六个人威胁,逼迫令扬自动消失,直到飞鹰集团的下任总裁人选尘埃落定为止,当然,如果令扬能永远不再出现,那就更好不过了,而令扬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也为了不让你铸下大错,同时成全你伟大母亲的母爱,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如果是你,你做得到吗?”
伊藤忍愈说愈气愤,若不是顾虑令扬的感受,他早一枪毙了这个该死一千万遍也不足惜的男人。
“你胡说!你们这些混蛋别以为乱说一通就能从我手中死裹逃生,我才不上你们的当!”
面对意外的真相,龚季仑显然受到相当大的震撼,因而变得有些疯狂。不可能的,母亲她怎么会──“当年分明是这个该死的家伙自己任性的离家出走,逃离龚家的;分明是他怕事,不愿负起总裁的重担,怕争不过我才夹著尾巴逃走的。而我也是因为这该死的家伙自认赢不过我,认输逃走才放过他、不再追杀他的。只要他永远躲在我看不到的不起眼角落,过著平淡无奇、一事无成的凡人生活,不再和你们这票和他一样自以为聪明抢眼的狐朋狗党厮混在一起,搞得轰虫烈烈、得意快活,我就打算放过他的。”
“这些年来,我也的确一直没再找过他麻烦,只是暗中监视。就连他违反我的容忍极限,和你们这票狐朋狗党重聚,甚至和这个日本人握手言和,还重回展家去,我都宽宏大量的原谅他,没和他计较,也没去找他喳。”
“只要他不要太嚣张抢眼,我是打算继续容忍他这些过分狂妄的行为,但是他却不知足,竟然抢了我老婆的弟弟看上的女人,这分明是冲著我来,和我过不去,所以我才会忍无可忍的先下手为强,这才是事实,你们休想再胡乱造谣骗我,否则,我马上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龚季仑的理智,至此已完全消失殆尽,所存留下来的全是恨意与疯狂。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安凯臣正色的提出谏言。
“我当然不会,我会等走出这里之后,再解决你们。”他向他们展示手上的摇控器,泛著一抹冷笑。
“只怕你很难走出这道门。”南宫烈摇晃著手中的特制扑克牌,颇具玩味的说道。
“凭你们六个,想和我一屋子的手下斗?!”龚季仑几乎是用鼻子嗤哼。“别忘了,那个女的还在我手上。”
他刻意将视线扫向被一名手下用枪抵住太阳穴的程少筠。
“卑鄙无耻的小人,我本来还以为你对令扬并不是那么憎恨,甚至还对他有点手足之情,没想到我看错了,你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混帐,根本不值得令扬爱你,你要被就杀吧!你们几个不必顾虑我,快把那个混帐给杀了,省得他老是对令扬不利。令扬,我爱你,我们来生再聚吧!”程少筠自顾自的吼完,把眼睛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好胆量,难怪令扬喜欢她!这是“东邦人”和伊藤忍此刻共有的心思。
而不能动也不能言语的龚李云,则以一双充满激情与深爱的眼睛,死盯住她不放。
不可以!不可以杀死程程,不行!他的心正在疯狂的呐喊。
“很好,我就先成全你,来人,毙了那女的。”龚季仑一声令下。
“那可不行,毙了这个小姑娘,令扬可是会哭著追杀我到天涯海角的。”那个用枪抵住程少筠的男人,以和悦的声音说道。
他同时开枪射伤方才带龚李云一行人进来的那个男人,让他无法开枪反击。
“你敢造反!来人,将他们全杀了。”出乎意料的情况让龚季仑更为疯狂。
奈何那些属下全都文风不动。
“你们聋啦!快动手啊!听到没!”龚季仑突然有种事态不妙的感觉。
“所以,凯臣方才不是叫你别轻举妄动了吗?”向以农笑咪咪的趴靠在安凯臣肩上。
“你别指望你这些手下了,他们没有我的命令是不会动手的。”曲希瑞气定神闲的说道。
“你凭什么?!”龚季仑恶狠狠的瞪住他。
“别那么冲,我只不过是事先给你那些亲爱的手下施过催眠指令罢了。”曲希瑞好人做到底的公布答案。
“不可能!”
“你真以为我们会笨到眼睁睁的看著令扬掉进你的陷阱?别傻了,老实告诉你吧!在你未到这儿之前,我们早已先行进来打过招呼,拆除所有的炸药,并对你所有的手下动过手脚,除了那个最后和你一起来的墨镜先生外。”南宫烈接著把全部的“真相”一古脑儿的抖出来。
“喂!你们别把所有的功劳都抢光,我也是大功臣之一啊!”那个抵住程少筠太阳穴的家伙,把向以农以“易容术”为他精心“制作”的“假脸”除去。
嘿!居然是IVAN!
“你怎么不会学学正在庭园中指挥著“双龙会”的一大票手下,团团包围住这座大宅的宫崎耀司那样,安静的当个幕后英雄就好?!”雷君凡不怀好意的糗IVAN一记。
“反正我就是爱出风头。”IVAN笑得自以为很“爱娇”。
眼看几个笨蛋愈说愈离题,伊藤忍觉得有必要负起“导回正题”的神圣使命,他轻咳一声,正色的说:“你们别扯了。”接著转向龚季仑。“龚先生,你不会没听过日本“双龙会”总长宫崎耀司的大名吧!我劝你还是放弃算了!”
“多余的家伙,你去死吧!”眼见形势逆转,龚季仑情绪失控,掏出预藏的手枪,瞄向龚季云射杀。
“危险,令扬!”
伴随著程少筠的惊叫声扬起的同时,所有人全有了动作──曲希瑞把手术刀射向龚季仑持枪的右手,南宫烈的特制朴克牌也不甘示弱的做出相同的攻击,而IVAN和安凯臣的枪则齐瞄准龚季仑那把枪射击,雷君凡、伊藤忍、向以农和自IVAN身边飞奔过来的程少筠四人,则争先恐后的护著被点穴而“定”住不动的龚季云。
枪被夺走、右手略微擦伤的龚季仑,突然像发疯了一样不停的狂笑,久久不停,笑声中混杂著痛楚、憎恨、无奈、不平……各种负面的情愫。
“为什么──从小就是这样,你从不曾付出心血去追求什么,却能轻易的赢得周遭人们的赏识和喜爱,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我用尽心力也不一定追求得到的一切!龚家上下,没有人不喜欢你,就连我自己同父同母的兄弟姊妹,也喜欢亲近你更甚于我这个大哥,董事会里的元老重臣、家族中的长辈也同一个鼻孔出气,连展家那个黑白两道通吃、令人生畏的黑道头子也把你当成宝,宠得无法无天,甚至爷爷和父亲纵容你去念那所烂大学时,都能轻而易举的交到一票狐朋狗党,成天惟恐天下不乱的胡搞瞎闹,还和日本的不良帮派老大厮混,到处惹事生非,爷爷他们不但不制止、不生气,还更加宠爱你,说你果真是天生的领导人材,一心希望你继承财团,董事会那票马屁精也愈来愈多人支持你。而我呢?我从小就为了继承财团而拚命用功读书,学习各种专业知识,一刻也不敢放松,甚至不敢有想玩的念头,就怕会辜负长辈对我的期望,本来情况一直很顺利,一直到你出现──”说到这儿,龚季仑的声调迅速转为悲哀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