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并没有如她所愿的被激怒,反而出她意料的纵声狂笑,那笑声一听就知道是在 嘲笑她。「你是淑女?哪门的淑女呀!鬼门吗?哇哈哈──」
「你给我闭上臭嘴!无礼的臭鬼!」初家宁没想到被激怒的反而是自己,还气得从 地上捡拾一块石头,朝令她光火的笑声方向丢掷过去。
高中时是垒球校队投手的自信,让她有十足的把握会命中那个该死的家伙,哪知「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那颗石头不但没有击中那可恶的家伙,还在撞到石壁后又弹了 回来,正好弹中她方才撞出来的那个疱,「哎呀……」
初家宁痛得又摸又揉又叫。
暗处的笑声见状,变得更加狂妄嚣张。
初家宁可咽不下这口鸟气,连番咒?道:「你再笑啊!待会儿把那个令红门中人毛 骨悚然的『杀人狂』给引出来,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对方闻言,旋即消音,不再嘲笑她。
「嘿嘿!怕了吧!真是胆小鬼一个!没种!」初家宁得意洋洋的打落水狗。
哪知对方却出奇冷淡的回了她一句:「我就是你口中的『杀人狂』!」
「哈哈!你骗人,杀人狂怎么会是你这个胆小如鼠的鼠辈!你别以为这儿人多,杀 人狂找不到你,你就胡掰乱盖,当心我去找杀人狂告状,杀得你魂飞魄散!」哼!想唬 她?门都没有!她初家宁是何许人也,岂会轻易上当!这个「云岗」铁定是专门关入侵 者的天牢,所关的倒霉鬼一定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所以这个无耻的鼠辈才敢不怕死的撒 起大谎来唬她。
对方似乎看透她的心思,以更冷更淡的口吻又说:「云岗从以前开始就只关了一个 人,就是你口中的杀人狂,也就是我;现在再加上你这个可笑的『淑女』,就是两个人 !」
见初家宁噤若寒蝉,一点反应也没有,暗处的男人正中下怀的在心里窃笑:笨女孩 !这下吓到了吧!哼!
「你说的是真的?」久久,初家宁才出声,语句间有着明显的抖音。
暗处的男人见状,有着报复的快感,无情的加以肯定,「对!」
女人果然没用!只会装腔作势,一旦发觉苗头不对,立刻吓得全身发抖,魂不附体 ,真是丢脸!
「哇塞!太棒了!我真是太幸运了,我还以为我得花费许多时间才可以见到你咧! 快!赶快滚出来让我瞧瞧杀人狂究竟长得是圆是扁,快呀!你聋啦!」原来她不是怕得 发抖,而是兴奋过头才忍不住颤抖。
这个女人是吓傻了还是精神异常?黑暗中的男人因她异于常理的反应既意外又纳闷 。
瞧她那副兴奋的模样,和说话的方式,简直就是把他当成动物园中的稀有动物看待 。
可恶的女人!我就给你一点?色瞧瞧!吓死你!
于是他从上头的黑暗洞穴中走出来,腾空跃起,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又一圈,途中, 翻越了右上端一道光线投射进来的地方,初家宁因而看见他在空中翻腾的俐落身手。
哔!哔!啪!啪!啪!
「漂亮的空中连续翻滚,给你满分十分,再来一次,安可!
安可!」初家宁丝毫不吝惜的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喝采,顺便吹了几声口哨助兴。
该死!她当他是体操选手在表演啊!甫漂亮着地的男人,又气又没力的在心中连番 咒?。
「这下你满意了吧!」他当做没注意到她方纔那一番气死人的动作,稳当的降落在 她咫尺之前,十分冷漠而不友善的由上往下瞪视着她。
而且,他还故意将铐住他的两只手炼和两只脚炼弄出铮锵的响声,想制造更骇人的 效果,好吓死她!
这下怕了吧!无用的女人,啧!
哪知初家宁非但没有展露出他期待中的畏惧之色,反而是一脸崇拜,好象歌迷在看 心中崇拜的偶像巨星似的,「你好厉害哦!我真崇拜你耶!那个连续空中翻滚真的好棒 好棒!着地也是,太完美了!」
这个臭女人究竟在想什么?那男人直感无力。「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不怕!你一点杀气都没有!」初家宁理直气壮的回答。就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感觉 不到他的杀气,所以她才不把他当是那个「杀人狂」,因此她才敢放胆对他大声咆哮。
因为她这个人就是典型的「欺善怕恶」的人!
男人心中一阵诧愕,这女人……一股无端的憎恶油然而生。
「你别天真了,你以为红门的人为什么要炼住我?」他刻意展示双手和双脚那比男 人手指头还粗的铁链。
初家宁的回答可妙了。「那是因为红门的人知道你喜欢且擅长做空中翻滚,为了怕 你哪天翻得忘我,一时不小心从那个洞口
翻出石窟外去,掉落山谷摔死,所以才好心的炼住你,以策安全!」
语毕,她还喜孜孜的仰脸对他得意洋洋的猛笑,一副「我很聪明吧!」的气煞人神 态。
该死一百次的臭女人!他真恨不得一掌劈了她!
初家宁却自顾自的聒噪个不停,「我看我就给你一点面子,让你有幸得知我的芳姓 大名吧!我叫初家宁,是「花间集」
的人,因一时失察,才误蹈红门的陷阱,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来历?」
「武叙鈜!」连他都很惊讶自己会老实招出。
「武叙鈜?好名字,不过给你用有点浪费,真是便宜你了!」「你──」该死的女 人!连他的名字她也不忘损一损。
见鬼的是,他发现自己似乎已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的充满排斥和敌意。
初家宁又在发表高论了,「喂!你别尽愣在那边,快来和我一起找出口,好想办法 逃出去啊!快动啦!你该不会除了像猴子一样翻来滚去外,其它的都不会吧?」见他还 是一动也不动,她兀自下了结论:「算了,算了!不靠你了,你还是傻不愣登的在那里 罚站就好,别来碍着我的千秋大业!」
话说完,她人已一溜烟的飘离原处,探险去啦!
武叙鈜则气得直在那犯猛低咒:「该死的女人……可恶!」
第二章
初家宁探险寻幽了大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逃出「云岗」的方法,倒是发现整个「 云岗」的内部,竟是稀有的钟乳石铜,从石柱、石笋及至大大小小的大坑小洞就像地下 宫殿一样,全有隧道相通,挺像一间间独立的房间;其中还有几处靠崖一端的洞穴壁面 上,有直径约莫一公尺的洞口,洞口外覆满树丛,点点光子透过树丛,洒进石窟来,是 白天唯一的光亮来源。这几个洞口直径虽有一公尺左右,但都位于矗陡的峭壁上,若想 从这几处逃走,还是别妄想的好,除非想葬身崖壁下那令人怵目惊心的山谷──而且是 以粉身碎骨、血肉模糊的方式。
另一个值得喝采的发现是一潭仿若仙池的冷泉。这么一来,至少洗澡梳洗就有着落 。幸好现在是夏天,否则就要陷于不洗澡臭死或洗澡冻死的两难之间了。
无功而返的初家宁,一回到原来那个最大的洞穴中,武叙鈜面带嘲弄的神情立即抢攻她的眼眸。
「怎么?有没有发现什么新大陆还是新航路啊?大探险家?」再呆的人都听得出他 语句间的嘲弄之意。
不过,初家宁就是有那种听而不闻的好本事,笑?如花的滔滔不绝。「当然有啊! 我发现整个石窟就像一个蚂蚁巢穴,有好多个大大小小的蚂蚁洞,而且每个蚂蚁洞之间 都有蚂蚁隧道连通,还有一个给蚂蚁洗澡的化粪池。喔!不,是澡池,唯一让我感到奇 怪的是,整个蚂蚁巢穴,除了一只又笨又懒的工蚁留守之外,其它的蚂蚁居然全都不在 。」她故作惊喜状的一个弹指,尖声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这一窝蚂蚁觉得此处 风水不佳,所以集体搬家了,至于独留下来那只又呆又懒的工蚁,一定是因为懒惰又动 作迟缓,因此跟不上同伴,才被独留在这个废弃的蚂蚁窝,你说是不是为」
高论发表完毕,她还煞有介事的征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武叙鈜,脸上蓄着笑意─ ─恶意促狭的笑意。
没办法,既然暂时是逃不出去,若不找点乐子来打发时间的话,她会闷死在这个鬼 地方的,如此一来,这世上岂不少了一个小美人,那多令人扼腕。
武叙鈜尽量不让自己怒火攻心,额角的青筋却剧烈的暴跳。好不容易,他强迫两片 气得冒烟的唇瓣微微向上勾,「好一番高论,你的意思是说,云岗是个废弃的蚂蚁洞, 而我就是那只又呆又懒的工蚁?」
初家宁瞟了他一眼,顺便夸张的打了一个大呵欠,爱理不理的回道:「我可没指名 道姓,不过,既然你这么乐于承认自己就是那只又呆又懒的工蚁也可以啦!」她坏心眼 的打量他一番,才接着道:「嗯!还真是名副其实,简直就是那只工蚁的完美化身,你 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
摆明了就是「吃人吃GOGO」。
别生气!别生气!这个女人是存心气死你的,如果你真的生气,就正中她的奸计了 !武叙鈜的理智拚命的警告自己,控制自己濒临警戒线边缘的火山。「那你呢?你这位 以极端可笑不雅的姿态,滚进废弃蚂蚁窝来「拜访」的大探险家又是什么?无家可归、 被手下工蚁们集体?弃的落难蚁王?」
明知道这种幼稚无聊的攻击很没有营养,他就是忍不住要回敬她,好出一口鸟气, 省得气炸自己,那才划不来。
「你好不要脸哦!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和一个柔弱纤细的小女子斤斤计较,真是没 风度、小心眼、羞羞脸!」每次词穷,或者辩不过人家,初家宁就驾轻就熟的祭出第三 十七计──耍赖到底。
或许,这第三十七计不见得是万灵丹,但对武叙鈜这个男人绝对是成效卓著,只见 他气得七窍生烟,对她狂啸:「我不想看到你,立刻给我消失,滚!」
初家宁会听他的才是怪事一桩,她气定神闲的娇笑道:「?
什么你不想看到我,就一定要我走开,你干嘛自己不走,真是笑话!」
「你──」武叙鈜为之气结,不过,他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想要斗赢这个气死人不 偿命的可恶女人,只怕比要乌龟倒立还难,所以,为了长命百岁、不被她气挂,提前去 见阎王着想;他还是自己走人,尽速和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蛮女「隔离」
才是上上之策──大丈夫能屈能伸,退一步海阔天空,不会错的!
说做就做,他一声不响的转身就走,不再搭理她。
原以为灾难从此便远离了他,岂料瘟神偏偏特别眷宠他,那个该死一百次的女人居 然哼着轻快的小曲儿,亦步亦趋的紧紧黏在他屁股后面。
别理她!别理她!就当她是空气算了!武叙鈜像个虔诚的佛教徒一样,把这几句话 当成念佛经般,一路念念有词的前进,想藉此来忘却屁股后那个比鬼魅还缠人的小讨厌 。
这样就想甩掉我?太小看我了吧!嘿嘿!初家宁邪恶的奸笑在心坎里,旋即展开下 一波攻势。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嗓门,以破铜锣声高喊口令:「左!
左!左右左!对!继续!左!左!左右左!」
武叙鈜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
初家宁却故作一脸无辜的惊叫:「咦?怎么不动了!你走得很好啊!节奏感不坏耶 !」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好想用自己的双手圈住她的颈子,用力一勒。
「我没有想怎样啊!」语气比方才更加无辜。
还敢说没有!「那你干嘛跟着我?」
「我有吗?你别自我意识过剩,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戏弄这个男人真是有趣极 了,呵呵!
「很好!」武叙鈜气得脸部肌肉不停抽搐,「那你告诉我,整个云岗路那么多条, 你干嘛非和我走同一条不可?」
哼!这下看你怎么回答!
初家宁大受委屈的反攻:「你有没有搞错,我本来就打算走这一条,是你老不羞的 鸠占鹊巢,恶霸的强行走在本大小姐前面,本大小姐都没和你计较,你反而占了便宜还 卖起乖来啦!
有没有天理啊!」
好了不起的「逆转术」哪!他真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双亲才能制造出脑神经构造如 此「奇特」的「异形」来。「原来如此!」他了解的点点头,态度少了先前的暴怒,显 得冷静许多。
「你才知道!」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你确定这是你要走的路,是我碍到了你?」
「没错!」
「很好!那我让贤,姑娘请走,在下不打扰了!」说完,武叙鈜便一个转身,朝另 一个方向行进。
太好了!总算摆脱了那个小讨厌!
然而,戏码似乎并没有如他所愿的换演「分道扬镳」。那个小讨厌又跟过来了。
「你又跟过来干什么?」看你还有什么理由!
初家宁的理由可多得像一波又一波的浪花了!她来势汹汹的指住武叙鈜的胸口,老 实不客气的来回猛搓,「你好阴险、狡诈、不要脸哦,明明知道我打算走这一条,还故 意早一步霸占,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想怎样?」
武叙鈜听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语。好一个思考细胞特异的女人!她知道她自己 在说什么鬼话吗?恐怕十减一成是不知道!
为了身家性命着想,他决定投降──虽然投降并不是很光彩的事,但总比气死好。 「你到底想要怎样就老实说,我保证只要我做得到,一定答应你,条件是你别再跟着我 ,行吗?」
初家宁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妥协了,真不好玩!但人家既然摆出低姿态来了,她也不 好意思不狮子大开口,免得他因为她胃口
太小,而不把她当狮子,反当成病猫。「其实我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只是觉得你 比我早到这个云岗来,对这个石窟一定比较熟悉,所以,这个石窟中最好的洞穴一定被 你先行占去了,而我只是想要你把它让出来罢了!」
人家说:「乞丐赶庙公!」大概就是在说她这种作?。不过,初家宁可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胜利者索取「战利品」,是天经地义的事□!
「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很好,我成全你,我住的洞穴在你看见的那一潭冷泉后面 第三个洞穴,有对外洞口的那个,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云岗最好的洞穴,你想要就自 己去,现在你可以别再跟着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