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拾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家伙虽然讨厌,可还真的是该死的有魅力。
瞧,他喝咖啡的方式,不知怎的就硬是让人觉得有气质……除了有气质外,还有股浓浓的男人味。
其实从他们刚一进咖啡馆大门,她已经瞧见不少女人的眼睛黏在他身上,怎么也移不开了。
其实,她真的可以理解她们的心态。因为,如果换成她,她必定也是她们其中之一。
但天可怜见啊,她多么想成为她们那样默默爱慕、偷偷欣赏的一群啊。她是真的不想、也不愿如此大剌剌,同时名正言顺地坐在他对面。
“其实我是不欠你什么的。”她说的很是心虚,眼神左飘右飞的,就是不肯直视他。
“哦?不欠我什么,那么你这心虚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谁……谁说我心虚了!”
“既然不心虚,为什么不敢看我?”
“不敢?”这两个字引起她全副的注意力。“谁说我不敢了!”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敢,她的目光直直地射进他的眼中。
她是如此容易煽动。袁震在心里想着,同时深深地觉得她的眼镜着实碍眼。
不由细想,他出其不意地摘掉她的眼镜。
“喂,你在做什么!”杜拾羽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双手连忙越过桌面,想要抢回自己的眼镜。
“嗯,你不戴眼镜美多了。”他以纯粹男人的观点,中肯地评论着,“如果你的头发能整理一下,换件能展露身材的衣服,其实,你长得还算可以。”
即使如此,她在他的眼里,依旧是那么地不同。
“哼,谢谢你的忠告,不过,我觉得我这样没什么不好。”
这时,她半个身子趴在桌上,终于将她的眼镜给抢回来。
“是吗?没什么不好?”
“怎样?你有意见是不是?”
“没有。不过,我想你可能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被男人追求的快乐吧?”
“被男人追求的快乐?”他讲这什么鬼话啊。“嗯,这么听来,你必定是享受过多次被男人追求的快乐吧?”
她不怀好意地笑了。
“嗯,既然高人就在我眼前,那我一定要好好地听一听,被男人追求到底有何种的快乐呢?”
袁震没料到杜拾羽居然会这么回应,虽然讶异,不过倒也没被她给激怒,毕竟她这种顽皮的小举动,还不足让他动怒。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当他提出问题,他就要得到答案。
“什么问题?”她以为他会生气,结果,没有。他不但没生气,反倒回过头来向她要答案。
“关于,你从来没享受过被男人追求的快乐。”
“哇咧,什么被男人追求的快乐!”她十分嫌恶地说:“拜托你好不好,不是每个女人都那么需要男人追的。”
虽然她没交过男朋友,不过,这可不表示她没被人追过……不过,就她曾经历过的看来,她宁愿没男人追……老天,那实在是太太太恶心了。
她的答案大大的取悦了他,因为她这是在告诉他,她从没有过别的男人。不过,她话中的含意,却也让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为什么不需要?”
“谢谢你的关心,姑娘我一点都不需要。”她敬谢不敏地说着。
“是吗?”
“哇咧,我说不要就不要,还什么‘是吗’!”
“难道,我追你也不要?”在不假思索下,袁震直截了当地将心中的想法给说出口。
杜拾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他说了不知打哪儿来的外星话。
“嗯……同胞……”她清了清喉咙,决定当这件事只是个误会。
不论是他口误,或是她耳误,它根本就是个大误会。
“其实今天天气很不错的。”她牛头不对吗嘴地说着。“所以呢,我建议你呢,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室内,而是该到户外走走,所以咱们的会面就到此为止。”
她那着自己的钱包,抓起桌面的帐单,准备付钱走人也。
“等等。”袁震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他决意要知道她的答案。
“你刚问了什么吗?”她决定装傻到底。
“我说,如果是我追你,你要不要?”
她再次清了清喉咙。这会儿,她终于确定不是自己耳误,也不是他口误,而是他神志不清了。
“嗯,同胞,你最近是不是感情路走得不太顺利呢?”
杜拾羽是很好心、很好心的一个人,如果他真的时候情感路不顺,她会体谅谅解他急病乱投医。
袁震听到她的回答,开怀地笑了。
“我感情路,向来没有顺不顺的问题。”他不谈感情,又何来的顺遂与否?“我只问你,我追你,要不要?”
他的话,听在她耳里,是再自大也不过了;而她,对自大的男人,向来没有任何的好感。
这时,她站了起来,对着满室坐在咖啡馆里的人大声地叫道:
“在场各位,若有单身、未婚的女士请注意,我面前的男士,现在感情生活空虚,急征女友一名,意者请现在向他洽询。”
说完这话,她趁所有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搞得不晓得该做何反应的同时,抓起该带的东西——连同帐单,一溜而逝。
仅留下大笑不止的袁震。
# # #
“雨琦,你就不晓得,今天我差点被吓破胆了。”杜拾羽老实不客气地坐在床上,对着江雨琦诉说着今天的惊魂记。
“怎么,你不是去看你心爱的陆立人拍广告吗?”江雨琦坐在电脑椅上,看着把她的床当成自己的用的杜拾羽。
“对啊,本来是这样没错啊。”杜拾羽长长地叹了口气。“可谁知道后来事情全走了样,害我完美的行程遭到破坏。”
“破坏?”
至此,她又叹了口气。
“雨琦,经过今天的事,我真的相信夜路走多了会遇见鬼。”
“怎么,你见鬼了?”江雨琦冷静地说着。
“什么跟什么,大白天的见什么鬼。”她双手用力一挥。“不是,我今天遇见那个 Fate 了。”
“Fate?”江雨琦想了想,脑海中对这个名字已经没有印象。
“嗯,就是那个娱乐了我两年,结果对陆立人不敬的那家伙。”
“喔,他啊。”她现在想起来了,她记得拾羽当时还要她充当打手,去“帮”那个 Fate 钓美眉,“你怎会遇见他?你不是已经换了 ICQ号码,而且也没有和他再联络过,怎么会遇见他?”
“对嘛!我也这么想啊。”杜拾羽是压根不认为这辈子她会有遇上这家伙的一天。“可是,人倒霉时,什么事都有可能遇上。”
“的确,人倒霉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江雨琦完全同意她的说法:“好,那你说说,你有被他海 K 一顿吗?”
“没有。”杜拾羽回想了一下今天稍早的情形。“不过,他 A 了我一杯咖啡。”
“嗯,只 A 了一杯咖啡还算好啦,至少你是破财消灾嘛。”她回过身子,继续之前被杜拾羽打断的工作,“想想,你是很幸运了,在网路上得罪过那么多人,也没出过什么漏子,老天算是有照顾到你啦。”
从杜拾羽身上,印证了一点——傻人有傻福。
“好啦,既然只是被 A 了一杯咖啡,这有什么可怕的?拾羽,你的胆子该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吧?”
“才不是。”杜拾羽抓起江雨琦放在床边的小说,上头的封面赫然就是她自个儿画的。“他说,他要追我。”
“追你?”嗯,这事儿有点意思了。江雨琦这会儿干脆关掉电脑,准备对杜拾羽进行详细的“访谈”。“他为什么想追你?”
“天晓得他是哪根筋接错地方啊。”
“嗯。”江雨琦决定切入重点问,“那他长得如何?”
听到她这么问,杜拾羽坐直身子,正经地说道: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被我拿来当 Fate 的脸的那男人吗?”
“记得。”那男人长得还不错,而且身价上亿,身为一个尽责的言情小说家,对于这种符合言情小说第一男主角人选的男人,多多少少也会关心一下。“怎么,这和 Fate 有什么关系吗?”
“雨琦,我的网友就是那个男的。”
“什么!”江雨琦不敢置信地问:“你没唬我?”
“我唬你做什么啊?”杜拾羽笃定地说:“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觉得他很眼熟,可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直到他说自己是 Fate 时,我才想起来。”
“你是说……”江雨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 Fate 就是袁震?”
“袁震是谁?”她早将他的名字给忘了,而见面时,他只说他叫 Fate,甚至在喝咖啡时,也没说他叫什么名字。
“小姐,你也太混了吧?他本人都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居然还不晓得他是谁!”
“拜托,他只说他是 Fate,又没说他叫袁震。”
“好好好,这不是重点。”江雨琦知道杜拾羽对于她的网友的身份,完全没有认知。“重点是,你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要不然他怎会说要追你?”
她记得报章杂志报导过与那个袁震有来往的女人,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就是一些美艳不可方物的女明星;也就是说他选的女人,若不是有家世,就是有脸蛋、身材之类的女人。
在她江雨琦眼里,杜拾羽绝对是可爱、是美的。
可如果要依照世俗的观点,杜拾羽的等级也只能叫可爱。嗯,若要说有特别之处,那么就是她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她得坦承,自己书里的女主角,有几个就是依她的形象而写的。
可像袁震这种有钱有势又长得帅的男人,会对杜拾羽有兴趣?这怎么可能?
“我什么也没说,也什么也没做啊。”杜拾羽无辜又生气地说:“开玩笑,虽然他长得帅,不过,我可不是那种看到帅哥就没了理智的人。”
“是吗?”她这话着实有待商榷,不过,她那杀人似的凶狠目光,让江雨琦立即改口,“喔,我是说,我当然相信你不是那种人——可是你要是没说什么、没做什么,那他为什么要追你?”
“我怎么会知道。”
“拾羽,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哪一句?”
“有钱又帅的男人肯定薄幸。”身为好友,有责任和义务要提醒她。
“没听过。”杜拾羽摇头。
“很好,今天你听到了。”江雨琦语重心长地对好友道:“拾羽,那个袁震说要追你,绝对、绝对不是真心的,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可能,是他要报复你以前酸他、糗他、耍他的事,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虽说她自个儿是写言情小说的,天天都活在编织爱情战胜一切的神话中,可不代表她就看不清楚现实为何啊。
“真的吗?”杜拾羽听她这么一分析,心里开始有些害怕起来,“看不出来他是这么阴险的一个人耶。”
“所以古人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劝告好友,“拾羽,无论那男人说什么,你都别信他,千万别被他给骗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 # # #
上午九点整。
袁震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杜拾羽家门口。他想,已经让她当了三天的缩头乌龟,该是她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依照她的生活作息,此刻的她必定还躺在床上梦周公吧?
带点恶作剧的心情,他按了门铃,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出现。
一分钟过去,仍是毫无动静。
有耐心的他并不因此而气馁,因此他按了第二次电铃。
依旧没有动静。
他笑叹:“拾羽,你睡得未免太熟了吧?”
而后按了第三次电铃,不同于前两次,这一次他的手从没离开过按键。
五分钟过去,穿着睡衣、黑着眼眶、披着散发的杜拾羽,终于出来应门了。
门开了个缝,她那连珠炮似的骂人词汇已经先行而至。
“妈的!你这家伙怎么搞的?这么一大早跑来扰人清眠,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很要不得、又没公德心的事吗?你自己老了不用睡觉,也不必拖人一起下水啊。”
“拾羽,你的起床气很严重。”站在门外的袁震,一点也不为她这格外与众不同的迎宾方式感到意外。
一直到他出声,杜拾羽这才终于意识到,门外站的,正是那个前几天差点把她吓破胆的男人——袁震。
而且更可恶的是,他居然笑容满面,一看就知道有了一夜的好眠!
“你你你……”指着他,她好半天说不好出话来。“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你难道不觉得,让客人一直站在你的门口,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你才不是我的客人!”开玩笑,要是真的让他登堂入室还得了,她虽然没精明到哪去,可这种蠢事,她还知道不能做。
雨琦说得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晓得他是不是一只披着孔雀华丽外衣的大色狼啊。
“我不是你的客人?”他的嘴角微微一扬,那笑中似乎带着戏谚,“那我是你什么人?男人?”
听到他这种大言不惭的说词,她原本委靡的精神,这会儿全教怒火给点燃了。
我的天啊,这男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她的男人?他慢慢等吧!
“呸,谁说你是我的男人!”
“我没说,是你说的。”隔着门,他满意地注意到,她的脸已经因为怒气而胀红。
杜拾羽原本就有一张圆圆的苹果脸,现在沾染了绯红色,更像一颗令人垂涎的美味苹果,让他有股想要将她给吃下去的冲动。
“我才没有!”她气得双拳紧握,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怎会惹上这么个阴魂不散的大瘟疫。“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嗯,看来你对这问题十分敏感。”他耸了耸肩,“好吧,那我们就换个话题,不聊这个了。不过,你总该开门让我进去了吧?要是让你的邻居看到有个男人站在你门外不走,总有点不太好吧?”
面对她,他总是有好心情的。只可惜,她并不作如此反应。
他的话气得她牙痒得很,可却又不能否认,现在才刚过上班时间,少了上班族,但是一些准备去市场买菜的三姑六婆,才刚要出门,而她们的杀伤力更是强大。
如果现在这情形,要是让那些女人给看到了,那她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极度不情愿的,将那已经开了个小缝的门,再拉出一点距离——半开,没全开。不过,这对袁震已经够了。
当他进了客厅,看到那如灾后现场的景致时,不禁摇头道:
“的确,这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
这乱要怎么形容呢?
以最简单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他不确定自己该站在什么地方,才叫恰当,因为该是地板的地方铺满了报纸、堆满了书,没个可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