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
那家伙怎么会出现在展爷居所的院落!?
最重要的是:那小子怎么会和佟在一起!?
罢了!与他无关。
脑袋瓜是这么想,可,不知怎地,他的注意力始终离不开展爷居所院落,即使他知道那小子和佟都已不在那院落中。
☆☆☆袄炙无风的午后,除了习惯性的无趣,泠有更多的感觉是烦闷——虽然展爷的咆哮声已不复听闻。
放眼望去尽是一成不变的无聊,即便想解闷也寻不到方法。
啾啾啾!啾——啾啾啾!
好吵!究竟是什么鸟,老是叫得这么诡异?
莫非……
泠猛地推开后院落地窗,自动和落地窗保持三步之遥,抬眼对确定在但一样见不着身影的树上人道:“又来做实验?”
“是啊!”
“什么实验?”不可思议,一直纠缠不去的烦闷在不觉间消失了。
“我说泠大叔呀,你是不是有健忘症哪?人家今天早上才跟大叔你说过耶!大叔知道吗?‘人未老、脑先呆、谓之蠢也!’。”悦人耳的声音却尽说着顾人怨的话语。
“……”泠突然很恨自己,干嘛执着于问那个穷极无聊的捞什子实验?那六颗疑似复活节彩蛋的有字怪蛋关他什么事?
……该死!他干嘛记得这么一清二楚?
无视于泠的自我嫌恶,展令扬相当自我陶醉的自说自话:“嗯嗯嗯!看在泠大叔你好学不倦的份上,人家就让大叔分享‘鸟类进化史上最伟大的突破性进化大实验’的实验结果喽!”
“结果是什么?”泠开始怀疑自己的品味水平是否下降了,否则怎会对这等荒唐实验感兴趣?
感兴趣!?
这词儿居然会出自他口中……
“泠大叔你知道人家第一实验现场的布置情形吧?”
泠不语。
想套他话?天真!
“哎呀呀呀!泠大叔好假仙喔!明明趁人家不在时,偷偷上来偷看过,而且还很贪吃的盯着六颗蛋足足看了五分钟之久,才依依不舍的下树,居然敢做不敢承认,羞羞羞!”展令扬一口咬定,十分令人光火的语调。
“……”这小子为什么知道他上过树?‘不可能是躲在附近窥视他——他很确定上树前后四下皆无人!
不过泠还是未正面承认,直说:“假设我知道,接着呢?”意外!他居然会如此执着!?
所幸展令扬也未继续针对上树与否大做文章,接着说明实验过程:“人家把六颗不同种类的蛋都作了‘易容’,而且全在蛋壳上清楚的写明了六颗蛋的真正身份,然后一齐放进鸟巢里,观察鸟妈妈是会只选自己的蛋孵、全孵、还是全不孵?结果鸟妈妈选择了全孵。”
说到这儿,不禁连连轻叹。
“那又如何?”还问!泠确定自己一定哪里病了!
展令扬以专家学者的口吻说:“这个‘鸟类进化史上最伟大的突破性进化大实验’的实验结果证明了两件大事!一是:鸟妈妈不识字。二是:鸟妈妈没有心电感应。”
“……”这是什么烂实验结果?
泠对期待答案的自己感到可耻。
展令扬却说得滔滔不绝、欲罢不能:“如果鸟妈妈识字,就算她认不出自己‘易容’后的小孩,也可以从蛋壳上所写的字得知自己的小孩是哪一颗,那她就不会全孵了。如果鸟妈妈有心电感应;那就算她不识字,也可以靠着母子间的心电感应认出自己的小孩,那她也不会全孵了。由此可证:鸟妈妈既不识字也没有心电感应喽!”
泠没力的蹲了下去。
展令扬见状,了解的笑道:“泠大叔不必对人家佩服到五体投地,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泠闻言火速起身,慎重其事的更正:“我是心情不好!”因为自己的蠢!
展令扬铁口直断:“泠大叔一定是肚子饿了心情才不好!”
“接着!”树上投下流星状不明物团。
泠不费吹灰之力将流星状不明物团全数稳稳接住。
定睛一看,居然是五颗疑似复活节彩蛋——少了画有一对水汪汪大眼睛、写着“妈咪!我才是你的小孩”
那颗。
展令扬古道热肠的说:“泠大叔只要吃了鸡蛋、鹅蛋、咸鸭蛋和水煮蛋,肚子就会饱饱,再用那颗乒乓球运动运动、帮助消化,心情就会变好了。不过泠大叔不可连鸟妈妈的小孩都吃掉,这样鸟妈妈会很伤心的。”
泠未吭声——无言以对。
倒是愈来愈想亲眼瞧瞧树上小子的庐山真面目……
展令扬却完全了解的继续说:“泠大叔不必太感激人家的赏蛋之思,就当做和大叔的退后三步扯平吧!虽然泠大叔只退后三步却得到五颗蛋是较占了便宜,不过人家气度恢宏,不是锱铢必较之人,所以泠大叔大可安心食用,不需心生愧疚。对了,人家的实验已经全部完成,大叔可以自由行动了,拜拜喽!”
等———泠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展令扬已经三度自他眼前顺利溜人!
而好不容易消失无踪的烦闷,随着展令扬的离去再度袭上心扉。
第三话 风云II 泠3
又黄昏了。
本以为随着热气渐退,烦闷会随之淡去,岂知非但没有还不减反增!
后院梧桐树上鸟语巧啾,不再诡异,泠的心情却愈形恶劣。
前门外回廊有动静,是沉稳从容的脚步声。
“既然来了就现身。”泠态度比平常冷淡。
“我这不就进来了。”没有意外,出现泠眼前的是萧。
“有事快说。”
萧一向心思细腻、观察入微,他端详泠片刻,直截了当道:“你老挂在脸上的无趣味道似乎比往常更加强烈,发生什么事了?”
泠毫无反应。
萧很识趣未再置喙,转而说明来意:“我是来传话的,展爷要我知会你,明天早上到武馆见他。”
泠还是没有反应。
萧知道他听进去了,不想留下来碍人眼,转身离去。
“展爷找树叶是怎么回事?从早嚷嚷到晚,吵死了。”背对着即将离开的萧谈问。
稀奇!这个老是一脸索然无味的冷淡家伙也会关心起周遭的琐事?
“我印象中的你从来不会被周遭环境影响哪!”他还记得上回这家伙回本家来时,本家正好发生火灾,而且火灾现场就在这家伙眼前,这家伙却视若无睹、不闻不问,一点也不受影响的继续喝下午茶、看杂志哩!
“不说拉倒。”一定是太过烦闷,他才会穷极无聊的问。
“……”萧轻叹一气才道:“这件是说起来话可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听过令扬孙少爷吧!”
确实“听”过——昨天黄昏、今天早上和午后,在梧桐树上。不过泠无意告诉萧这些。
“你是知道的,展爷很喜欢下棋,令扬孙少爷正巧很会下棋,所以展爷老是要令扬孙少爷陪他下棋,只是展爷从没赢过就是了……”说到主子的糗事,萧不禁愈说愈小声。
泠依旧不语。
萧轻咳两声才回复一般音量接着说:“前晚,展爷和令扬孙少爷有过一次对弈,虽然结果和往常一样还是令扬孙少爷赢了,展爷和往常一样,非要令扬孙少爷告诉他他究竟败在哪一着不可,结果今扬孙少爷说他困了,要先睡觉,承诺隔天早上会告诉展爷答案。隔天,也就是昨天,令扬孙少爷确实履行承诺告诉展爷答案,不过不是直接说,而是说他把答案写在某棵树的几片树叶上,就在你回来前更早些时候说的,于是展爷便下令把那几片树叶找出来、剪下来,所以才会有你回来时见着的画面。”
“事实上,树叶是幌子,是溜出去的障眼法。”果然像那小子会做的事。
“不,树叶的事绝对真有其事。”怪怪!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还会响应,他还以为会和以往一样,从头到尾全是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呢!
“是吗?”烦闷莫名减轻了!
“令扬孙少爷已经不是第一次玩‘声东击西’的把戏,他之所以每次都能顺利得逞,正是因为他每次拿来当钓饵的都真有其事。”
“听起来,你和展爷似乎都被耍得很乐在其中。”
“你和令扬孙少爷碰过面?”萧天外飞来一笔。
“不。”但“听”过三次。
“也是……你这无趣的家伙一向不让人接近、也不接近人……”这话萧说得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意思。
泠也无意去猜。
“树叶找到了?”
“……还没。”那几棵树倒是快被剪秃了。
“这么说,下午不再听闻展爷咆哮是因为那位孙少爷平安回来了?”
“你只说对一半,另一半原因是令扬孙少爷说展爷大吼大叫是在迁怒别人。”为了主子的威严形象,萧尽量维持平然的态度,把展令扬说过的话,避重就轻的轻描淡写,不好说出展爷当时是如何不甘愿、如何有气难伸的吃瘪到底。
“……”泠嘴上不说破,心里却有数。
他突然产生亲眼瞧那小子和展爷斗法情景的欲念,想一睹那小子庐山真面目的欲望也愈来愈强烈……
注意到泠的情况比方才初见时改善许多:脸上的神情甚至还比平常来得生动些,萧总算放心不少——虽然他依然不解这家伙今天为何如此的反常?
“我走了,记得明天的约会。”
当萧走到门口时,泠冷不防又道:“佟回来本家了?”
“是啊!”这家伙今天还真是超反常,物极必反吗?
“……你走吧!”不知不觉间,烦闷又加重了!
萧当真未再逗留,以一贯的沉稳从容渐行渐远。
直至入夜,泠的烦闷都未曾稍减,反而愈夜愈不悦、愈夜愈无趣——一成不变的夜无趣。
叫声正常的鸟无题。
明天早上的约无趣。
一切的一切都无趣……
☆☆☆无趣的夜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样无趣的早晨。
泠在鸟儿无趣的啁啾声中醒来,意兴阑珊的准备赴展爷无趣的约会,去看两位准东宫少主无趣的习武情形。
眼看无趣的约会时间将届,泠离开无趣的客厢,沿着往武馆的小径无趣的徐行。
走着走着,无趣的林间深处传来清朗不讨人厌的熟悉人声——“佟,别碰那边……”
“不行。”
“可是人家好痛啊……”
“忍着点,等一下就不痛了。”
“可是真的好痛呀……”
“等一下就会很舒服了。”
该死的畜牲!
泠寻声飞奔而至,无声无息的紧贴佟背后,右臂箝勒佟的颈子,以没有温度的口吻威吓:“再动一下,后果自负。”
“你————”
“闭嘴!”泠威胁着勒断佟的颈子。
佟果然识时务的消音。
“我说泠大叔呀,你可别弄散佟好不容易帮人家扎好的绷带哪!”展令扬轻叹一气。
呃———!?
“绷带?”即使发觉事有蹊跷,泠依然紧紧箝制着佟。
“是呀!”展令扬晃晃扎着绷带的左手。
真是绷带!那刚才——“你受伤了?”
“嗯!所以佟才帮人家包扎喽!”
“可以放开我了吗?”佟话未竟,已恢复人身自由。
泠欺近展令扬,执起他受伤的左手,除去已散乱的绷带确定伤势。
冰弹擦伤!
狡猾聪明的家伙,居然用这种射中猎物旋即消失的冰制子弹!如此一来,无论偷袭成功与否,凶嫌都无从查起。
泠什么都没问,只是静静的、小心的将绷带重新包扎好。
“好了。”
“谢喽,泠大叔。”展令扬昂仰小脸,唇边挂着纯真的笑意。
此刻,泠才定睛看清楚展令扬的庐山真面目——!?
泠呆愣了几秒,思考回路才重新运作——不过他掩饰得很好。
他以为这小子年纪更大些,没想到竟是个小鬼,相当漂亮的小鬼……和初云年少时有得拼,只是味道不同、类型不同……
展令扬突然跳离泠,退到距泠十来步之处。
泠怔了怔,无言向前跨了一步,展令扬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泠又向前,展令扬又退后。
泠再次向前,展令扬再次退后。
泠第四度向前,展令扬第四度退后。
一进一退了半晌之后,泠终于驻足问道:“你一定要离我那么远吗?”
“宾果。”展令扬回答得十分干脆。
“因为初云希望?”
“嗯!”
“……”
佟适时介入:“泠,你今天早上不是和展爷有约?”
佟这么一提,泠才想起他正在赴约途中。
虽百般不愿,但毕竟对方是主子,权衡轻重之后,泠还是决定赶去赴已迟到的约会。
展令扬远远的叮嘱他:“泠大叔,别告诉外公人家受伤的事呀!”
拎坏心眼的回道:“不保证。”
“耶?”
“怕我不小心说溜嘴就跟上来监视我喽!”泠不再烦闷、也不再一脸无趣。
他有绝对的把握,那小鬼一定会跟过来!
※有关冷拓和展令扬的邂逅,请看:《烈火青春part14》第3话 风云I
第四话 无怨的青春(12)
尽管人行道上来往人潮汹涌,伊藤忍的周遭却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障碍物阻挡般,呈现完全净空状态。
他的俊酷让男人为这侧目,让女人为这倾心;他的冷漠让男人不敢靠近,女人只敢远观。
行至无人处,伊藤忍冷冷地驻足、没有转身、没有回头、冷冷地道:“有事快说,没事快滚。”
原来宫崎耀司的车子已跟他身后十多分钟。
“进来,我送你。”坐在后座的宫崎耀司打开车门,态度十分温和友善。
怎奈伊藤忍完全不领情,不动也不吭声,冷漠的背影显得极度耐烦,随时都可能一走了之。
宫崎耀司早已习惯伊藤忍的不友善,很识趣的说明来意:“这个周末濑口先生家有个餐会,你一定得出席。”
伊藤忍和宫崎耀司彼此心里都知道,像这类的餐会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会。
伊藤忍静默片晌,有了决定:“时间、地点?”
宫崎耀司暗吃一惊。
“星期六晚上七点,濑口先生的别墅。”
怎么回事?以往要忍答应出席这类型餐会都得大费周章,这回忍竟如此爽快答应?
他相信伊藤忍并非是顾忌他会对展令扬不利才如此爽快答应,因为这类型的变相相亲在伊藤忍结识展令扬后并非第一次,可以往伊藤忍从未如此爽快答应过,所以他才会想不透。
虽然和展令扬无关让宫崎耀司很高兴,但他依然不喜欢无法了解掌握伊藤忍的感觉,所以他一定会查清楚……
得到想要的答案,伊藤忍吝于继续和宫崎耀司呼吸相同的空气,一声不响的绝尘离去,把宫崎耀司独自丢下,一个人继续去匪夷所思。确定宫崎耀司没跟上来,伊藤忍才放缓脚步。
他得尽快忘掉令他心跳莫名失序的那些画面,否则他将变得愈来愈无法正视令扬,那并不是他所希望的发展,所以他需要一些外在刺激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濑口秀雄那老家伙有个嚣张跋扈、本事不差的儿子,正好派上用场,而且又可达到破坏相亲的目的,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