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亲眼目睹过令扬对付伤了君凡的沙法尔大叔那副绝不留惰的狠劲吧?」曲 希瑞提醒他。
「那是──」鬼面实在不想去回忆那刻骨铭心的一幕。
「我不知道你们了解令扬多少,但我给大叔一个良心的忠告:绝对不要把令扬当成 可以掌控在手中的泛泛之辈,尤其不要打利用我们来牵制令扬的主意。若你们执意招惹 令扬,一旦真把令扬惹火,就算我们五个伙伴联手都没把握能牵制住令扬发飙,到那时 候谁都没有好处。如果你爱惜炎狼大叔、诸葛避大叔或者炎狼组织其它人的性命,奉劝 你三思而行。」
「你──」
鬼面方启口想说些什么,展令扬突地背对着他撞进他怀里。鬼面眼明手快的扶住展 令扬,以防他因猛力撞击而受伤。
在触及展令扬的身体时,鬼面不禁全身一震,「你──」
正在发高烧!
「不要碰我!」背对着鬼面的展令扬以一种令鬼面背脊发凉的语调说道。
「可是你──」
「我没事。」展令扬挣开鬼面的掌握,湿透的背写着鲜明的拒绝。
鬼面明白他的意思──不许揭露他正在发高烧的事实!
一时之间,鬼面没了主意,只能眼睁睁看着展令扬重返战场,和炎狼继续缠斗。
正当他按捺不住,想不顾一切道破真相好令炎狼停手之际,另一个声音比他抢先了 一拍──「唐纳森先生请住手,米歇尔先生正在流金水榭等候唐纳森先生和马尔斯先生 ,说是有非常重要的大事相谈。」说话的是炎狼的心腹大将尤金。
鬼面逮着千载难逢的良机趁势对炎狼喊道:「唐纳森,别玩了,办正事要紧。」
炎狼依旧充耳不闻,醉心于打斗。
鬼面见状。加重语气吼道:「唐纳森,别忘了你是炎狼老大!」
这话总算对炎狼起了作用,令炎狼住了手。
鬼面和尤金这才暗松一口气。
「走吧!」鬼面几乎是用拖的把炎狼拉离琉璃香榭。
他知道曲希瑞会照顾展令扬,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将炎狼带走。
「令扬──」曲希瑞才想上前探询展令扬的状况,展令扬已先一步溜出了琉璃香榭 。
「我很快就回来,你先回屋里守着凯臣。」语毕,展令扬便以曲希瑞来不及制止的 速度消失在大雨中。
曲希瑞自知奈何不了展令扬,只好望雨兴叹,乖乖的返回屋内和南宫烈、向以农会 合,合力守着沉睡中的安凯臣。
第七章
凝睇着屋外愈下愈大的雨,蓝洛不禁陷入记忆瀚海的深处。
那天……他初次邂逅展令扬也是在雨势滂沱的大雨里……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年,却 有一双神秘难以捉摸的深邃眼眸,像磁石般深深迷惑他的心,让他放纵自己被一个少年 吸引,主动上前去打招呼。
蓝洛紧闭蓝眸,试图再次沉甸那段记亿,然而却适得其反,记忆中的少年影像愈形 清晰。
真是误会吗?
蓝洛心底一直搁着曲希瑞说过的话。
为什么?是他自己潜意识里亦想找借口原谅展令扬?
蓝洛猛力摇首,想甩去黑发少年的形影,展令扬长发飘逸的女装模样却大摇大摆的 闯进他的心扉,盘踞不去。
「该死──」
为什么他就是对黑发没辙?
雨,愈下愈大。
蓝洛恍恍惚惚走进雨中,在雨中漫步沉思。
沿着柳园外的林荫曲径彳亍除行,愈定心情愈是矛盾复杂。
忽地,他发现前方树下有一袭黑发形影。下意识地便加速上前去一探究竟。
凝睇咫尺前的湿濡黑发,蓝洛几乎着迷得出了神,忍不住伸手去抚触,轻轻拨开黑 发男子披散额前的发丝,赫然明白对方的身分。
「是你?」展令扬!
霎时,蓝洛心情复杂激动得无以复加,恨意和迷醉激烈交错擦出火花。
展令扬倒是很率性大方的勾扬唇色浅笑:「又见面了。」
蓝洛蓝眸轻寒。不发一言的冷瞪展令扬。
这张曾令他迷醉不已的笑颜,如今魅力更胜六年前,让他无法不被吸引,因此也更 令他憎恨,恨到想立即掐死他!
蓝洛当真探出手勒住展令扬湿凉的颈项。
「你在发高烧!?」指尖传递的烫热抹去了蓝格的杀气,转化成紧张关切。
展令扬却一副没事人的轻松神情笑道:「好象每次见到你我都在发烧,莫非你是导 热器?」
「你这小子身体这么烫还有心情说笑!」蓝洛已顾不得其它,不假思索地便将展令 扬猛力抱起,疾步奔返柳园。
没变!这小子还是和六年前一样,连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蓝洛一反平目的从容优雅,气急败坏地将展令扬抱回柳园已引起侍从之间的大骚动 ,他破天荒的拒绝他人插手,坚持亲自照顾展令扬更令柳园上下目瞪口呆,暗叫不可思 议──当然,没人敢对主子的异常举止有所异议。
蓝洛极其温柔的替展令扬褪去湿透的衬衫,拭干身上湿冷的水气,替他穿上自己精 挑细选的丝质衬衫,再以轻柔的羽被包裹他的身体保暖。
「别动,我帮你把头发吹干。」蓝洛完全乐在其中,手指在展令扬湿濡的黑发中恣 情穿梭,小心翼翼的操控着吹风机,怕一不小心会伤着漆亮细柔的黑色发丝。
蓝洛无意传唤医生,他知道这小子不会乖乖就诊──六年前就是这样。
「我要喝鲜奶。」展令扬不论身处何处都和客气守份绝缘。
这小子──蓝洛顿时哑然,最后还是对侍从下了命令:「送一杯鲜奶过来,立刻! 」
侍从转眼已端来满杯鲜奶,蓝洛才想伸手去取,展令扬已「捷手先登」的抢先一步 取走鲜奶,喝得既开心又满足。
蓝洛呆楞良久,不禁在心中没辙的连番暗叹:还是没变,这小子还是和六年前一样 嚣张跋扈,一样令他无法将目光自他身上移开。
静凝着展令扬那一脸幸福满足的笑容,蓝洛心情难以遏抑的飞扬起来。
「不是你对不对?你并没有背叛我对不对?」
「可是我听说有个白痴六年来一直声称人家是叛徒耶!」展令扬惹人嫌功夫一把罩 。
「那是──」蓝洛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愚蠢,他早该想到这小子绝不会是伤他的帮 凶,因为这小子真要对他不利根本不必大费周章的假他人之手,光是靠那张气死人不偿 命的坏嘴就足以气掉他半条命!
「那是什么?」展令扬坏心眼的穷追猛打,存心戏耍蓝洛,让蓝洛提供他「每日一 乐」。
「没事──」蓝洛一下子就明白展令扬的坏心眼,有气发不得的别开怒颜。
这小子还是一样气死人,明明知道他心高气傲,最痛恨自己犯下愚蠢的错误,偏故 意紧咬牠的痛处不放。
绝对不是这小子,他早该知道不会是这小子!该死──霎时,累积了六年的浓烈恨 意被嫌恶自己愚蠢的怒气摧毁殆尽。
「不过我现在真的想杀你。」展令扬促狭间,冷不防地冒出骇人高论。
蓝洛闻言眉梢微挑,拨弄着展令扬的黑发问:「理由?」
「因为你下流。」
「这词应该跟我绝缘才是。」蓝洛倨傲的嗤哼。
「你是『无瑕』研发中心的主导人,没有你的允许,炎狼组织任何人都碰不得无瑕 对吧?」
「没错。」
「那我家小臣臣被人注射第三型无瑕的帐找你算不冤枉吧?」
「不可能的事!第三型无瑕才刚做完活体实验,我还没正式下达准用令,根本不可 能外流──」蓝洛倏地话锋一转,怒发冲冠的咄咄逼问:「你当我是那种会用下流手段 报复你的卑鄙小人?」
「你上次不就这么做?拿小瑞瑞当人质威胁我,还记得吧?」论记仇功夫。他可是 超级专家,而且是连本带利一起记着的那款。
「那是……那不算数……那……总之不是我!你该明白我的作风,我才不屑利用药 物控制别人!」蓝洛相当激动,极力为自己澄清嫌疑。
「问题是你是可能性最高的头号嫌疑犯耶!」展令扬极其无辜的啾着蓝洛笑道。
「我一定会查出真相,揪出真正的犯人!」蓝洛杀气奔窜的咒誓。
他绝对不会轻饶破坏他名声、犯到他头上的混帐家伙!
「我相信你一定会,而且会很快。」展令扬极度肯定蓝洛的发言,顺便敲锣打鼓的 喝采一番。
蓝洛旋即悟透展令扬的居心,没好气的求证:「你从一开始就认为主谋不是我,却 又故意激我好让我主动彻查主谋、替你卖命是不是?」
「大叔果然宝刀未老、聪明过人,不错不错。」展令扬十分大方的鼓掌嘉奖蓝洛一 番。
「哼!」蓝洛自负的哼嗤。心里却对展令扬的睿智大加褒赏。
他──就是喜欢才气过人、聪明绝顶的黑发美少年。
「希瑞也在堡里吧?」蓝洛问道。
「大叔想找小瑞瑞来一起研究第三型无瑕的解毒方法?」展令扬料事如神的道。
「哼!」蓝洛又是趾高气昂的一阵哼嗤,然态度却是明显的肯定展令扬的推测,睇 着展令扬的双眸盈满更多的惜才之情。
展令扬深懂「化敌为友」的高级艺术,而且运用得宜,眼前的蓝洛就是最新出炉的 最佳典例。
最重要的目的完成,展令扬便体力透支的全身虚软倾倒。
「小心!」蓝洛眼明手快的轻扶住他,触及展令扬苍白烫热的身躯,蓝洛不禁心疼 不已,自责照顾不周,于是更加小心温柔的打点一切。
高烧让展令扬没有多余的力气挑三拣四,难得温驯的任蓝洛摆布,这使得蓝洛感受 到一种难言的愉悦与满足。
「好好睡一觉吧!」蓝洛一言一行都流泄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展令扬当真老实不客气的大享蓝洛的温柔,舒舒服服的准备见周公去。
在阖眼之际,展令扬突地道:「大叔可以喜欢小瑞瑞,但是不可以把小瑞瑞拉进黑 道世界。」
「因为他是不折不扣的王子。」蓝洛发誓,除了自家兄弟外,这世上就只有这小子 胆敢如此理所当然的对他下命令。
「果然是聪明的大叔。」
「你呢?展爷的外孙。」蓝洛刻意加重语气。
展令扬面不改色的笑道:「一样不行。」
「因为──」
「因为我承诺过我外公,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加入黑道帮派,包括我外公自己 的组织。」展令扬开诚布公的表明立场。
「原来如此。」蓝洛语重心长的沉沉一叹,不免深感惋惜。
不过他和炎狼、鬼面不同,不会强迫中奖。与其强留无法属于自己的宝贝在身边, 无时无刻担心会失去,他宁愿放任他们自在的飞翔,做一个能经常吸引他们留连停歇的 港湾。
静凝着展令扬沉睡的俊逸睡颜,蓝洛的心情定激昂而满足的。
该是他为这小子尽点心的时候了……炎狼和鬼面方踏进流金水榭,等在里面的米歇 尔便迫不及待的追问:「听说你们抓了展爷那个外孙和他那几个伙伴,此事是真是假? 」
「你又何必多此一问?」炎狼冷中带刺的讥诮,「你不就是从展初云那里得知这事 ,才赶来桑亚那斯堡向我兴师问罪的吗?」
早在尤金知会他时,他便已猜着米歇尔的来意,不想置之不理,但回心一忖,趁这 个机会把话说清楚未尝不好。
「说话小心点!」米歇尔蓄着危险味道的警告炎狼。
炎狼无动于衷,挑明的和米歇尔正式摊牌:「我就趁今天把话说清楚。我一定要把 展令扬为首的六个小鬼纳入炎狼组织,就算会为此而和长老们起冲突,甚至和展爷正面 宣战也在所不惜!」
「我不准!」米歇尔失控的怒斥。
「你凭什么?」炎狼立刻反击,「别忘了我才是组织的当家老大!」
米歇尔这才惊觉自己的无状,连忙收敛起激动,竭力维持贯有的冷静问:「你为什 么非要那六个小鬼不可?」
「他们有要的价值。」
「即使要付出很高的代价也值得?」
「愈有价值的东西通常取得代价就愈高。」
「没有任何转寰余地?」
炎狼耐人寻味的冷笑两声,才冲着米歇尔道:「如果你和展初云之间的关系有转寰 余地,我想或许我会考虑。」
「你──」米歇尔蓝眸转寒的冷瞪炎狼半晌,才把矛头转向鬼面,「身为副老大的 你怎么说?」
「我上回就说过,我绝对支持老大的任何决定。」鬼面立场和炎狼一样笃定。
虽然曲希端的忠告言犹在耳。虽然和长老们及展爷起冲突并非他所乐见,但他真的 想要展令扬。
所以再高的代价他也愿意付!
米歇尔最耽心的结果终究还是出现了……难道他和展初云之间的对决当真是命定的 劫数,逃不了?
「紫园」是桑亚那斯堡的客居之一,也是诸葛避驻留堡内时的落脚处。
握着满杯透明液体,诸葛避显得抑郁寡欢。
他明明如愿击败了展令扬。顺利地把南宫烈拉到自己的世界来了,为什么他却高兴 不起来,完全没胜利者应有的喜悦?
尤其想到南宫烈那怨怼而充满敌意的眼神,诸葛避一颗心便愈加沉甸甸。
为什么?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他这么做是为了拥有烈,不是让烈离他愈来愈远哪!然,现在 的他却有种咫尺天涯的失落感。
「不该是这样的……」诸葛避掷碎酒杯,疾步前往「琉璃香榭」。
方踏进琉璃香榭,远远地便捕捉到南宫烈潇洒的身影。
他正和向以农神采飞扬的谈笑风生。再笨的人也能强烈感受到洋溢于他们之间那般 不言而喻的熟稔情谊,那是南宫列在他面前不曾有过的神情。
诸葛避不禁拳头紧握,以不速之客的气势闯入其中。
「看来你已经很适应堡里的生活了。」诸葛避斜倚门边朝南宫烈温和的浅笑。
南宫烈的笑容却在发现诸葛避时自唇边掩去,翩翩潇洒不再,换上的是冷凝僵硬的 表情和充满敌意与不谅解的眼神。
「你来做什么?」向以农横挡在南宫烈身前护着同伴。极不友善的瞪视诸葛避,不 让诸葛避有机会接近南宫烈。
诸葛避见状十分不悦,语气跟着转硬:「与你无关,让开!我有事和烈谈。」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南宫烈虽然在强烈的催眠暗示下,无法自己 的对诸葛避产生无端恐惧,但他不甘就这样受制于催眠暗示,以超强的意志力强迫自己 竭力克服无谓的恐惧。
「我倒觉得我们之间可谈的事多着呢!过来。」诸葛避恨极南宫别的拒绝,更气南 宫烈对他的生疏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