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门铃声大作,此刻待在书房的主仆俩,心里同时起了个问号她们才刚搬到这房子两天不到,怎么这会儿就有人找上门了?
“小圆仔,你去看看到底是谁。”姬莞华对于谁在门外这事压根不放在心上,因为眼前还有更重要的课题等着她。
小圆仔用力地点了个头,立刻飞奔而出,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到了黄铜大门边。
当她毫不犹豫地开了门后,才发现后头站着的不就是大人现在想办法要接近的韩虢晁吗?
“啊,韩先生,欢迎!”小圆仔连忙将门大开,好欢迎这百年难得的人选。
她的举动没让韩虢晁感到受宠若惊,反是剑眉紧蹙。
“你开门都不先问问对方是谁吗?”他跨进门槛,侧身经过她时,不禁这么说道。
“问?”小圆仔睁着一双无辜的圆眼。“会来找我和小姐的,如果不是认识我、就是认识小姐,既然是熟人,那就不必问啦。”
听到她的回话,他咬紧牙根,不让自己的脾气在这时爆了开来。心里想道,果不其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这两个女人简直是他平生仅见的绝配!
“什么叫居安思危,你懂不懂?”
他边叨念,边往主屋前进。就是有这种死百老姓,连最基本的敌我意识都没有,而出事后才会一个径地怪罪警方、大骂政府!
小圆仔对成语没啥研究,因此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他一见,头更痛了,决定不再自找麻烦。
“姬莞华呢?”他走进了大厅,发现她并不在这里。
“小姐在书房。”小圆仔照实回答,脚步没停住,准备领着他上书房。
“真看不出来,她还会看书。”他讽刺地说着。
过了几个回廊后,他看到大开的房门里,昨天那个在缉毒组与他吵得不可开交的女人,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眼前的一张白纸发愣。
小圆仔进了书房后,先是向姬莞华通报了声,然后十分尽职地将书房让给他们两个,自个儿则到厨房去泡茶侍客了。
姬莞华看着站在门边的韩虢晁,怎么也没料到她千方百计要接近的男人,这会儿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不过,她瞧他那副似被人倒了几千几百万会钱的表情,她可不会以为,他是被她的美色给迷倒,而特地上门来向她倾诉情衷的。
“不知道韩大组长特地到寒舍,有何贵干?”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会自动来找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韩虢晁找了张看起来挺顺眼的沙发,轻轻松松将自己庞大的身躯给摔了进去,算是好心帮她测试沙发的柔软性。
“我来这,是要给你几个忠告!”他由上而下,仔细地将她打量了一遍。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姬莞华还真的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一个!虽然她现在不过穿着一件暗红色的T恤,外加一件及膝、同色系的短裤,但是她仍然美得令人心悸……
直而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宛若一匹上等的丝绸,在灯光下泛着熠熠的亮光;柔嫩、红润的嘴唇微启,有如甜美多汁的樱桃,等着人去汲取……
就在韩虢晁发现,自己居然成了诗人开始替她作起诗时,心里的警钟此刻铃声大作!
她,姬莞华,是个女人!是个多刺、美艳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个他今生发过誓,再也不碰的女人!
他不会、不能、也不可以受她的吸引!
“哦?”
姬莞华感受到他投落在她身上审视的视线,不知怎地,那视线似乎带着炽热的感觉——
当它落在她的脸庞时,她感到双颊开始泛红、发热……当它沿着颈项来到她的胸部时,她甚至有种被触摸到的错觉……
奇怪,她可以很肯定地说,这韩虢晁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就算他有啥特异功能,在她身上也绝对不管用……可是,怎么他才看了她几眼,就令她产生如此奇怪的反应?
“我要你带着你的小女佣,在最短的时间内搬离这栋别墅!”没有解释、没有请托,直截了当地下达命令。
姬莞华迷人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他这行为,简直就是标准的“乞丐赶庙公”!
“韩大组长,我想,你可能没搞清楚。”她索性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面容严肃地说着:“这里,是我花了两千五百万买下来的,要是我没搞错的话,我买的这栋房子既不在国有土地上,也不是什么国家建设预定地上,而是完完全全地私人财产!”
听她这么一说,韩虢晁脸色更寒了。
接着,听她又出声——
“昨天,你不明就里地将我和小圆仔给押到缉毒组拘留了两个多小时这笔帐,我都还没跟你算,你竟然得寸进尺,要我们两个人离开自个儿的私有财产——”她深吸了口气,勉强维持自己该有的风度。“韩大组长,你等着被记过吧!”
韩虢晁对她明白的威胁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冷冷地一笑。
“你这威胁对我来说未免也太小儿科了点。”他把玩着放在茶几上的青磁花瓶。“光凭我们在你房子里搜出海洛因砖这点,不论你有多么有力的证据显示自己的清白,我们警方还是可以依办案需要,先申请法律查封你的房子再说。”
“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她气得浑身发抖,两手的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谁说我们没有?”他挑起眉尾,欣赏地看着盛怒中的她依旧美得像朵盛开的玫瑰,还是那样地赏心悦目——这样的美女,还是只适合放在电视里露露脸就好了。“如果,我们再从你房子里找到毒品,那么,我们甚至可以以烟毒犯的罪名起诉你。”
听到这儿,姬莞华怒极反笑。
“关于这点……”她的眼神像一把利刃直直射向他的心窝。“你可能要失望了,因为你是不可能再从这房子里找到任何的毒品了。”
“哦?是吗?要不要打个赌?”他不是个赌徒,不过,他敢拿他所有的财产做赌注,这房子里一定还有为数不少的毒品。
“好!”姬莞华一口应允。“如果你真找得到,我悉听尊便!”
当缉毒犬从温室的土里找到重达1.5公斤、纯度高达百分之百的海洛因砖时,血色迅速地从姬莞华的脸上褪去!
“天啊!怎么这里还有毒品啊?”小圆仔看着那一小包透明塑胶袋里装着的毒品后,不禁咋舌。
比起她的大惊小怪,姬莞华的反应要平静许多了;除了略微苍白的脸色外,几乎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如何?”韩虢晁在她面前掂掂这包毒品,意在示威;也在告诉她,她输了这场赌局。
“我输了!”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一丝温度,只是明确地陈述了这项事实:“房子你高兴怎么用就怎么用,就算放把火烧了它,我也没半句话。”
负责将缉毒犬带来的李泽焕,不明白她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任凭一个再没常识的人也知道,这房子可是有千万身价啊!
而姬莞华居然说就算放把火烧了它,她也没半句话?她与头儿之间到底做了啥协议?
“小圆仔,”她回头对同样是被她这句话给震慑住的小圆仔下了道指令:“开始打包简单的行李,咱们现在就搬。”“现在?”小圆仔有些迟疑地说:“可是现在已经是傍晚……”
“很高兴知道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韩虢晁似乎对于自己害得两个女人落得无家可归的地步,压根没有任何的罪恶感。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么做似乎是过份了点,不过,只要能将那些毒枭全部绳之以法,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不再为非作歹,就算要他将孤苦无依的小孩、老人给丢出房子外头,他都会照做!
“头儿……”李泽焕有些不安地看向他。“你要她们搬家,至少也要等到她们找到新的落脚处再说……”
他与韩虢晁在高中时期曾经是学长、学弟的关系,后来韩家举家迁美后,就断了音讯;直到五年前,韩褫晁回国以空降部队的身份接掌了缉毒组后,两人才又再度碰面。
他还记得高中时期的韩虢晁,虽称不上什么好人好事代表,可是儿到路上有被遗弃的野狗,他二话不说便会带回家饲养;若真没能力养,也一定会想法子替它找个家……对狗都如此了,甭提是公车上遇到老弱妇孺,肯定会让座的小善举了……
李泽焕真的对这么个富有爱心、与正义感的学长,印象深刻。
可他发现,在韩虢晁回到台湾接掌缉毒组时,他整个人全变了——他还是那样地善恶分明、正义感十足,可是,他那种悲天悯人的天性却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直到有天,他的某位FBI的同事到台湾看他时,李泽焕终于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原本一个对生命充满热情的男人在一夕之间全变了样。
他心想,如果今天换成他自己,也许他早就因为自责而自残,甚至躲在暗处,就此度过余生。
但是,韩虢晁没有!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化身成更强的斗士,站在第一线与那些毒枭、贩毒组织搏斗!
李泽焕佩服他的毅力与勇气,可却担心他这般的正直、严苛、毫无温情的冷血,会逐渐侵蚀他的生命与健康。真的,他真的认为,头儿这种除了工作,再也没别的目标的生活太不健康了要是有天,他无法继续这份工作,那岂不是直接宣告了他的死亡?
原本,李泽焕看到他与姬莞华相处的情形,还暗自地庆幸终于有个女人能突破深埋在他心中多年的阴霾,让他可以放开过往不堪的记忆,重新面对新生活。不过,就现在的阵仗看来……是他想多了。
韩虢晁,还是那个所有组员所熟知的铁面组长,而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对生命充满热情、满怀着对人的信任的学长。
“副组长,”姬莞华开口制止了李泽焕的说项。“你不必担心我们,虽然我们是女孩子,但想找个地方住,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韩虢晁一听,激赏地鼓掌。
“很好,姬小姐,相识的这两天来,就这件事让我最佩服你!”
她的确不像别的女人,会撒娇、耍赖、死皮赖脸地将这件事拖着不肯解决。
“看来我们日后相见的机会是不多了——”他扯动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容。“那么,咱们就此别过了。”
这时,姬莞华意外地笑出声音来——
“韩组长,凡事别说得太早、太满。”她开始朝房门移动,“我倒觉得咱们日后一定会再见,而且很快——快到你自己都无法相信!”说完这话,她面向李泽焕:“副组长,咱们就改天见喽。”
最后,她修长的身影,隐没在日落的余晖下,不见踪迹。
“头儿,你说,她这话有任何含意吗?”
李泽焕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韩虢晁,意外地看到他的目光,竟追随着姬莞华逐渐消失的身影。
可就在一眨眼间,他刚才所看到的似乎只存在于自己的幻想中,因为韩虢晁的脸上,丝毫读不出任何对姬莞华的依恋。
“别理她!”韩虢晁轻嗤了声。
然后抓起了自己的行动电话,准备召来鉴识组的人,打算仔仔细细地搜查这栋房子里的可疑线索
第四章
事实证明,韩虢晁将姬莞华与小圆仔主仆自别墅给赶了出去,根本是多此一举。
因为,除了那1.5公斤重的海洛因外,他们根本一无所获。
而派人二十四小时日夜对那栋别墅进行了一个礼拜的盯哨,更是浪费人力。
因为,那地方除了老鼠偶尔会造访外,连只麻雀也没看到而陈金凯则仿佛是从空气中消失了般,全没了踪影。
所有的证据,都在显示,他们走进了条死胡同!
“该死!”韩虢晁一拳重重地向白铁制成的办公桌。“那些狡猾的混球!”
他心情恶劣,而他手下的人,也没人轻松得了。因为,上回那个在××工业区排水沟里的无名男尸的真正身份是个卧底警察这事,已经被那些个神通广大的媒体记者全给挖了出来!
而且,这条新闻被炒得全国人人皆知,就连总统也特地下了公文关切,而内政部长、警政署长两人,更是在媒体面前对全国所有同胞“宣誓”,将不畏恶势力与强权向黑社会宣战。
高官给上头压力,上头便将压力压到他们这些处于一线的办案人员,而那名卧底警探又是被贩毒组织所杀,想当然耳,缉毒组顿时成了受压的压力汽锅,得承受来自各方的关注与压力。
也难怪,所有缉毒组的组员,这些日子以来每个人都要过着晨昏不分、日夜颠倒的非人生活了!
“头儿,”虽然冒着被韩虢晁给痛刮的危险,但李泽焕认为再守着那栋别墅,终究只是浪费时间、金钱和人力的行为罢了。“我想,我们应该放弃陈金凯会回到别墅的想法,另谋它法了。”
“你以为我没想过?”韩虢晁的声音已经因为连日的熬夜与过时工作,而显得沙哑。“这问题在我脑中,已经想了不下千次!”
“组长,”当李泽焕以正式职称称呼他时,就表示他说出来的话,全是以公事为出发点。“我觉得,我们还有条线没去查!”
“哪一条?”
“陈金凯喜欢女人,已经是众所皆知的秘密,不如……”
“泽焕,你知不知道台湾的特种行业有多少家?”这条线,韩虢晁不是没想过,不过这方法简直是大海捞针,比起守株待兔更耗时费工。
“不,头儿!”李泽焕拉了张椅子坐到他身边。“陈金凯喜欢的女人,可不是一般随处都找得到的应召女郎。”
韩虢晁剑眉紧蹙。这几天以来的压力,让他的耐性全失!
“你最好一次说清,我没兴趣,也没时间和你打哑谜!”
“头儿,陈金凯喜欢的是那些在电视里露脸的女演员、歌星、模特儿,也因此,他找来陪宿的女人,全是经由特殊管道‘仲介’而来,代价超过百万的明星。”李泽焕接着说:“食色性也,我相信,就算现在风声再怎么紧,陈金凯也不可能放过这点小小的乐趣。”
“你是说,只要我们能掌握这几条可能的管道,就有可能抓到陈金凯?”李泽焕这提议的确大大缩小了大海捞针的范围。
“没错。”
“好!”韩虢晁基本上同意了这个提案。“就算我们掌握了这几条可能的管道,也难保陈金凯不会听到风声!”
基本上,现在缉毒组的任何动作,都是镁光灯的焦点。
“所以,我们不要去找他,而要让他主动来找上我们!”李泽焕信心十足地说着。
“你是说设饵?”韩虢晁直觉地接了下去。“那这饵可一定要够可口,才有办法让他冒着被逮、被其他毒枭给找到的危险自愿上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