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逍遥公子,我也在升火,你快也帮我作一首即兴诗吧!
司徒竣就是在等她自投罗网,顺水推舟的对胡梨笑道:
“承蒙赵小王爷夫人看得起在下,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
“什么献丑?你的意思是说我很丑吗?简直放肆!不行!一定要改成献美才成,听到没?”胡梨大怒的硬要司徒竣改口。
没常识的草包!司徒竣打心里瞧不起胡梨,但表面上还是顺从的更正:
“赵小王爷夫人教训的是,是在下疏忽了。那么,在下这就‘献美’了。”同样的,众人的目光又全投向司徒竣。
龙君玮知道他必是在玩什么花样,亦好整以暇的等着看个究竟。
“诸位听了:
吹火青唇动,
添薪黑脸斜,
遥看烟里边,
恰似大乌鸦!”
“耶——?!”在场众人先是一阵错愕,旋即全数放声大笑,完全不给胡梨留面子,气得胡梨一张脸都快扭曲变形。更令胡梨为之气结的是,自家兄长胡衣还搞不清楚状况,居然和众人一起大笑不止。
在形势比人强之下,胡梨再不甘愿也只能先行离去,省得留下来继续给人笑话。她不忘把仍在大笑的兄长胡衣也给强行拖走,不让他再给她丢人现眼。
可恨的皇甫逍遥和龙君玮,你们给本姑娘记住,此仇不报非娘子!胡梨在心底忿忿咒道。
笑罢,留下继续娱乐的与会者,展开了压轴的即兴对联。
司徒竣抓准龙君玮喜欢引人注意的特点,捷足先登的当众邀她共戏、讨她欢心:“听说吉祥公主才气纵横、学富五车,不知今儿个是否肯赏脸和在下切磋切磋?”相当大声的吹捧她,好让在场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举动果然逗得龙君玮眉开眼笑,在众目暌暌下接下了司徒竣的邀请,还不忘顺势小捧自己一番:
“能蒙素有长安第一才子之称的逍遥公子相邀,妾身着实荣幸,若不接受就实失礼于逍遥公子的厚爱了。”
于是,在众人目光齐聚下,他们成了全场唯一的焦点。龙君玮沐浴在几十双企盼倾慕的目光下,显得更加光采焕发,且龙君玮渐渐感受到和司徒梭在一起的好处——
这男子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逍遥公子,光是争睹他长安城第一才子丰采的人便多如过江之鲫,不胜其数;再加上慕她吉祥公主才貌的芸芸众生,今儿个的场面着实盛大,极中她的心哪!
率先出题的是洛阳城第一书院“洛阳书院”的院主。只见他满怀期待的道:“咱们洛阳书院近日方翻修完毕,将择吉日重开书院大门。难得今儿个有幸巧遇两位才子佳人,可否请吉祥公主和逍遥公子为我洛阳书院赠联一对?”
龙君玮闻言。毫不推辞的率先道:
“那就由妾身先对上联吧,请诸位赐教:‘学贯九流,汇此地人文法海’,下联请逍遥公子接续。”
司徒竣在赞赏龙君玮之余,亦顺口对了下联:
“秀冠三湘,看群贤事业名山。”
“好,好句,对得好哪!多谢吉祥公主、逍遥公子赐联。”洛阳书院院主又是赞佩、又是拜谢,羡煞满座高朋,纷纷起而效之,趁此难得机会,争相向司徒竣和龙君玮求联相赠。
龙君玮生性本爱舞文弄墨宝!人倾慕,自是如鱼得水不会推辞,尤其又可趁此和长安第一才子较劲,更是皆大欢喜,无不为之理。
司徒竣则是为了计谋投其所好,不过亦有见识龙君玮才学究竟如何的想法。
第二位求联的是洛阳城首富富老员外,他亦向司徒竣和龙君玮求联一对,好赠予洛阳城里香火最盛的“云隐寺”,做为大雄宝殿上的楹联。
这回司徒竣抢先道:
“据在下所知,云隐寺的大雄宝殿供奉的是‘观自在’和‘如来’两位菩萨,不如咱们这就以两位菩萨为题吟对之。在下这厢就先吟上联:
“‘自在自在观自在’,请公主对下联。”他是有意考考龙君玮。
龙君玮不假思索,旋即对了下联:
“如来如来见如来。”在自负于自身才学之余,龙君玮也暗自佩服司徒竣深厚的文学涵养。
联方对毕,即博得满堂喝采。司徒竣和龙君玮则是英雄惜英雄的相视莞尔。
接着,一位经常出入青楼妓院的风流雅士亦趁兴道:
“洛阳城人人皆知,咱们洛阳城最有名的青楼就属城西的‘风月楼’,而这风月楼里首屈一指的花魁是‘翠娇’姑娘,这翠娇姑娘又最爱水仙花儿。这厢就请吉祥公主、逍遥公子为这风月楼、翠娇姑娘和姑娘钟爱的水仙花儿吟联三对,可否?”言辞间无不有文人较劲之意,存心考倒司徒竣和龙君玮,在座佳宾亦心知肚明,皆睁大眼睛等着看好戏。
只见司徒竣和龙君玮毫不为难的互视莞尔,龙君玮抢着先吟:
“方才是公子先吟,这厢就由妾身先来吧!这风月楼的上联如下:‘上垂杨柳风前,十里鞭丝,流水是车龙是马’。请公子对下联。”
司徒竣对的风月楼下联是:
“望尽风月楼里,三更灯影,美人如玉剑如虹。”对罢,他又续吟了将花魁翠娇姑娘花名嵌入诗中的嵌字联上联:
“江上有人来拾‘翠’。”
龙君玮立即对了下联:
“天涯何处好藏‘娇’?”
话落,龙君玮礼尚往来的抢先吟了翠娇姑娘的爱花水仙,亦是一首嵌字联,摆明和司徒竣较量:
“曾经沧海难为‘水’。”
司徒竣大为赞赏,立刻对了下联:
“愿作鸳鸯不羡‘仙’。”
吟罢,喝彩之声依旧响彻云霄,不绝于耳;争相求联的人士更加接踵而至,司徒竣和龙君玮皆游刃有余的—一相应、顺便较量,乐在其中。
谈笑间,两人不时交会的目光,皆无意中流露惺惺相惜之情,而相互爱慕之意亦在彼此间传递……
第八章
艳冠群芳 是妾
出类拔萃 是君
司徒竣和龙君玮自狩猎场返回已是日暮时分,意犹未尽的两人沿途上还是天南地北,说说笑笑。
一只倦鸟归巢的乌鸦自火红的天边飞过,司徒竣和龙君玮不禁异口同声的吟道:
“枯藤、老树、昏鸦。”
意外的巧合令两人不禁相视莞尔。司徒竣爱极了这份心灵契合,心情飞扬的笑言真心话:
“咱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哪!就不知公主是否有兴趣再继续?”
龙君玮大方的接受挑战,自信满满的谦让道:
“公子先请。”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我这‘枯藤、老树、昏鸦’的下句是:‘小桥、流水、人家’,该公主接续了。”
龙君玮不费吹灰之力,朗道:“‘古道、西风、瘦马’,又该公子了。”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司徒竣立即接上。
“妙联。”龙君玮褒自己,亦是褒司徒竣。
“巧对。”司徒竣亦礼尚往来。
一时之间,两人皆对对方产生了不可言喻的好感与慕情;并肩而行的马儿愈走愈慢,马身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几乎是互贴而行。
马背上的两人更是愈靠愈近,含情脉脉间,四片唇瓣即将贴合……
“皇甫大哥、君玮,你们总算回来了。”司徒衍和司徒昭的不速之声偏在节骨眼岔入,吓离了贴近咫尺的两人,这才惊觉已双双回到了司徒王府大门前。
司徒昭存心捉弄的促狭:
“看来皇甫大哥和君玮相当投缘嘛,难怪会这么晚才迟迟归来。”
“是啊是啊,可怜赵小王爷一早便到咱们王府来造访君玮,结果却在王府里枯等到一个时辰前才离去。”司徒衍和司徒昭一搭一唱的跟着说道。
司徒竣和龙君玮很有默契的忽略它们的调侃,争相关心起赵小王爷赵臬来访一事。
“用色徒子来做什么?”回想起放榜那日赵臬痴望着龙君玮那副癞虾模想吃天鹅肉的下流样,司徒竣便没来由的心中一把火。
“赵小王爷是来邀请君玮代替我那卧病于床的大哥,后天到赵王府去赴赵王爷某庆丰收所举办的盛宴。”眼见自家兄长那紧张的模样,司徒衍暗自好笑。
“那是借口,是那色徒子想一亲芳泽的烂借口!”那只恬不知耻的癞虾蟆!居然敢动他娘子的脑筋,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下流货色?啧!
司徒竣心头那一把火愈烧愈旺。
似乎是存心和自家兄长作对,司徒昭又接续道:
“皇甫大哥快别这么说。人家赵小王爷可是专程前来咱们王府邀请,足见其之诚意。况且赵王府和咱们司徒王府同样位居洛阳,赵王府有喜事会邀咱们司徒王府的人赴宴,是很天经地义的哪!”
“你……”
司徒竣才要对自家兄弟发飚,龙君玮适时开口下了定夺:
“昭说的对,这是两家王府间的往来,不能不去,更马虎不得。我这就进去张罗贺礼!”
话落,人已翩然入府,留下司徒家三兄弟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司徒衍和司徒昭不想被司徒竣臭骂,聪明地紧跟上龙君玮溜之大吉:
“君玮,我们来帮你。”
司徒竣气极却又无可奈何。谁教他现下的身分是皇甫逍遥,而不是东陵小王爷司徒竣?根本没有资格对司徒王府的家务事多加置喙。
不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龙君玮单独赴赵王府之宴的!
天杀的赵臬,还真是人入其名——造孽!
若那色胚胆敢对君玮有非份之举,他非得亲手拨那色胚的皮不可!
※ ※ ※
赵王府庆丰收大宴宾客当天,龙君玮打扮得雍容华贵、艳光四射,迷煞同行的司徒衍和司徒昭,更令赵王府里云集的宾客神魂颠倒,惊艳得目不转睛。
只有一样前来作客的司徒竣老大不高兴,一双鹰眼死死盯住赵小王爷赵臬。只要那色胚胆敢越雷池一步,他铁定当下给那色胚好看!
在座的王公贵族里,有几位是特地从长安城来的,他们面对艳冠群芳的吉祥公主龙君玮,不禁大加赞叹道:
“吉祥公主的美貌真是名不虚传,依我看,这天底下也只有太皇太后大寿那天,惊艳四座的如意公主才能和你相提并论哪!”
“哪儿的话,妾身根本不及如意公主一半美貌。不是妾身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咱们龙家七仙女之中,就属如意公主龙君璃最为天生丽质、出尘脱俗了呢!”龙君玮出自肺腑的大褒自家姐妹。
她虽争强好胜,但对比自己出色的人却能衷心的欣赏赞佩,风度、气度皆高人一筹。
司徒竣很是诧异。——这丫头居然有如此容人的雅量!能出自真心的称赞比自己出色的人,这正是一般人最难修练的气度,实属难得、难得……
霎时,他对龙君玮更是另眼看待、好感倍增。
就在他痴痴醉醉当儿,胡家父子如洪钟般的乌鸦叫声坏了大伙儿的雅兴,其声音之崩析令人作呕,让大伙儿不得不将视线转往正在向赵王爷和赵小王爷猛献殷勤的父子俩人身上。
只闻身为赵小王爷岳丈大人的胡突,敝帚自珍的对赵王爷大加力荐自己的儿子胡衣:禀王爷、夫人,小儿胡衣为了向王爷祝贺丰收,特地做了一篇祝文给王爷祝贺,若王爷觉得小儿文章做得好,还请王爷多多提拔小儿。现在,老朽就让小儿当众朗读祝文给在座宾客欣赏欣赏。”言词中,代子向赵王爷索讨一官半职的意图极其明显。
胡衣在爹亲胡突的示意下,立即洋洋得意的当众大声朗诵爹亲代笔的祝文——其实识字不多的他是死背下来的:
“今年好,晦气全无,财帛进门。
养猪个个大,老鼠只只瘟。
酿酒缸缸红,作醋滴滴酸。”
胡衣朗诵方毕,赵小王爷夫人胡梨便率先大力称赞自家兄长胡衣:
“写得好,写得真是太好了!不愧是妾身的兄长哪,真是写得太好了!在座诸位,你们说是不是?”洋洋得意之情完全展露无遗,替胡衣讨官之心更是路人皆知。
司徒竣才要出声贬损胡家父子三人的嚣张跋扈,却惊见赵小王爷赵臬不知何时已黏到龙君玮身边,更令他肝火大动的是:两人居然还公然地交头接耳、打情骂俏!
他正想冲上前教训色胚赵臬,赵臬却倏地转身,怒气冲天的指往胡突和胡衣父子俩,当众咆哮:
“大胆的胡突、胡衣!居然敢胆大妄为的做此文对我赵王府‘明贺暗咒’,还敢大言不惭的向我爹邀功?简直罪该万死!”
赵臬突如其来的厉声指控不但惊动四座,更让胡家父子莫名所以。
赵王爷不明白儿子何故好端端的突然发飙,而且开火的对象还是儿子一向偏袒护短的胡家父子,着实不寻常,逐更引起赵王爷的关切。
他本来就很不满胡家父子的嚣张、跋扈与仗势欺人,今儿个更不知分寸的在他庆丰收的盛宴上,当着众宾客前向他讨官,简直可恶!若不是顾全大局不想和儿子当众对峙给大家看笑话,他早大声喝斥胡家父子的狂妄。
难得儿子这会儿自个儿对胡家父子发起飙来,他自是乐得顺水推舟问道:
“臬儿,胡衣这篇祝文写得虽不算上乘,但尚差强人意,你为何会说胡衣是在‘明贺暗咒’咱们赵王府?”他私心希望儿子真能说出一番大道理来,他便能顺势拒绝胡突、胡衣父子的无理要求,并好生教训一顿。
赵臬义愤填膺的怒道:
“小王自然是着穿胡突、胡衣的阴谋才会当众揭穿他们,小王这厢就道破个中诡诈,让在座诸位来评评理,看看小王究竟是不是在冤枉他们!”他转而质问胡衣:“你刚刚的祝文怎么说来着?”
胡衣为洗刷冤屈,立即又大声的背诵了一遍:
“今年好,晦气全无,财帛进门。
养猪个个大,老鼠只只瘟。
酿酒缸缸红,作醋滴滴酸。”
他虽不学无术,但如此浅显的祝文还能懂其意思。爹亲这篇祝文分明从头到尾都是祝贺之意,何来‘明贺暗咒’?再说,他爹亲哪有那等本事?
“这不就是了?”赵臬怒火冲冠的咆哮:
“小王这就揭穿你们的阴谋,教你们心服口服!给小王听好了,这篇文章真正的意思是:
‘今年好晦气,全无财帛进门。
养猪个个大老鼠,只只瘟。
酿酒缸缸好作醋,滴滴酸’。
诸位听听,这不是‘明贺暗咒’是什么?!”
赵臬一番新解,立即博得在座宾客认同,且全都大加称赞赵臬的真知灼见与过人才智,捧得赵臬洋洋得意,几乎飞上天去。
“爹,你说孩儿有没有冤枉胡家父子?”赵臬难得被人如此推崇赞佩,趾高气昂极了的向爹亲邀功。
赵王爷乐得顺水推舟,拍案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