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及秦始皇嬴政,刻板印象不外乎:残虐无道的暴君。因为他并吞六国统一天下后采高压统治,严刑酷吏、焚书坑儒、修筑长城……等等。
但晴雯对秦始皇却十分欣赏。他是中国历史上,晴雯少数极为赞佩的帝王之一,因为他的才气、他的气魄、他的雄心壮志。
行文至此,你们应该已经发现,晴雯是个有英雄崇拜倾向的人。
对于秦始皇,晴雯认为可以用不同角度来讨论。或许,在政治上,始皇功过参半,所以有人说他是暴君,也有人说他是伟大的帝王。但很少人去探讨始皇的感情世界。
晴雯心想:像始皇这般的暴君,若把他塑造成一个感情内敛的情痴必是极具冲击性、够颠覆传统。
于是有了《双飞-始皇篇》。
那么,该是怎生的女子,才能教这一统中国、塑造中国帝王制度的始皇帝,惊心动魄、无怨无悔的等上二十多载?
她必须十分特别,不同于始皇所见、所接触的众多沉鱼落雁。于是,司掌蝶儿生命的舞蝶仙子诞生了。
这舞蝶仙子贵为仙人却爱慕凡间帝王,为救郎君不惜水淹湘城,害死无辜百姓而被打下凡尘,世世背负「断掌」咀咒轮回转生赎罪。
第一世的化蝶是个爷爷不疼、奶奶不爱的断掌公主,因父王怕被「在家克父、出嫁克夫」的断掌咀咒克死,而将化蝶终身监禁。因缘际会,化蝶意外邂逅仙人时不惜代价所爱的嬴政,她虽无仙子的记忆,却再一次爱上人人畏怖的暴君始皇。
她的出尘绝美、她的单纯无邪、她的天真坦率、她的思想异于常人、她的大大与众不同,一次次地令始皇嬴政为她愕愣、为她震撼、为她动情。
为了博佳人回眸一笑,始皇效仿吴王,为心爱的化蝶建了「响屧廊」。那是一种经过特殊设计的地板,穿著特殊舞屧于上翩舞便会发出叮咚乐音,十分新奇有趣。尤其在春秋战国时代,那无疑是件高难度又耗钱耗力的大工程。
就像晴雯四、五年前写《断袖问情》时一样,这回,晴雯也把一些历史事件拿来加以运用。响屧廊是一例,始皇令天下寻求长生不老仙药是另一例。
历史皆载,始皇是想永世君临天下而寻求长生不老仙药。然,若他是为了等待心爱的女人转生归来而不愿独自苍老,不是浪漫多了?所以晴雯就只手遮天的窜改历史了。
第三个历史事件是野史常穿凿附会的「阿房女」。正史上并无对阿房女的记载,有关阿房女之事皆记载于野史之中。晴雯心想:难得这位政治野心勃勃的始皇帝,有这么一段和女子扯上关系的事件,不拿来好生发挥岂不浪费?所以,「阿房女」就这么被晴雯收录于《双飞》之中了。
断掌,这是个害惨中国女性几千年的可怕咀咒。
玉皇大帝拿这可怕的断掌咀咒来惩罚舞蝶仙子,为无辜惨死的百姓赎罪应该挺具说服力与冲击性才是,因此化蝶便给晴雯硬生生烙下「断掌咀咒」。
「转世」这题材极为老套,早已不新鲜。那么,晴雯为什么用它?
晴雯是这么想的:转世虽是极老套的题材,但老套的东西只要能翻新,便能创造出新的魅力。那么,该如何翻新?
据晴雯所知,市场上的转生题材,皆是:男女主角在今世无法结合,于是共赴黄泉,一齐转生到来世再续缘。
在《双飞》中,晴雯跳脱这套公式:只让女主角化蝶单独死去,转生到来生,男主角嬴政继续独活于今世,守着化蝶许他的承诺,独自苍老,独自在今世等待转生的化蝶归来。
如此,是不是就有别于固有的转生公式,多了份新意呢?
关于《双飞》这书名,晴雯个人非常喜欢。既然叫「双」,晴雯就把它发展成两个故事,心想:来个「同名双梦」想必很新鲜,毕竟小说市场上还没人这么写过。
于是《双飞-始皇篇》和《双飞-梁祝篇》就这么诞生了。
这回,先请你们品鉴〈始皇篇〉,下回再来玩味〈梁祝篇〉。
于浪花灿烂的海边
缘起
【第一折】 情丝三千 华发如雪 流光难挽 几度夕照
【缘起】
不愿一个人独自苍老 不愿留妳在天涯海角
于是风里的雨里的寻找 只为换一次回眸的一笑
这情丝缠绵围绕 总难断了
留住一世情缘等妳依靠 不管人间沧桑多少纷扰
无奈夜里的梦里的拥抱 醒来后只有无语的寂寥
莫非情路太长太苦 妳忘了归途
一生也好 一天也好
宁愿爱似飞蛾扑火 转眼燃烧
一生也好 一天也好
只怕天荒地老人已飘渺 我还在风里苦苦煎熬
(词/周治平 焚)
天宫的百花园里,花草怒放,紫千红,芬芳飘逸。
掌管蝶儿生息的舞蝶仙子,气喘咻咻的横过百花园。
伴随她身边的小蝶仙们,好奇的争相追问:
「舞蝶仙子,妳跑这么快要去哪里?」
「嘘!这是秘密,不、可、说。」舞蝶仙子俏皮的眨眨灵眸便在小蝶仙眼前消失。
舞蝶仙子匆匆隐入只有她知道的秘密小径,偷偷潜入王母娘娘管辖的「天镜宫」。
她的目的是天镜宫里那面可窥视凡界的「望尘镜」。
这是个极秘密的事!
舞蝶仙子违反仙界戒律,偷偷动了凡心,爱上凡界男子嬴政。身为仙人却暗恋凡人,若被其它仙人知道,定是罪无可赦。
所以舞蝶仙子不敢让其它仙子知道她心中的秘密,只能趁王母娘娘出宫时,偷偷溜进天镜宫,透过望尘镜偷窥她恋慕的郎君,一解相思之苦。
凝睇着映在望尘镜里的凡人嬴政,舞蝶仙子心中赞叹不已……
多么器宇轩昂的男人!
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便登基为秦王,而且那么骁勇善战、胆识过人,身上散发的那股狂妄倨傲,完全不输天界最强的武将哪!
她就是被嬴政这股彷佛会灼人的霸气深深吸引。
舞蝶仙子双颊酡红的睇着望尘镜出神,直至凡界传来恶耗……
映在镜里的是湘城的景象,城里有一名兵将面色铁青的直奔军营总部,语气凝重的向秦王嬴政请命:
「王,此城已被楚军攻破,城里烽火连天,请王尽速弃城走避!」
「可恶!本王居然误中楚王那老狐狸的奸计!」秦王嬴政重重顿足。
「王,不好了,仅剩的撤退秘道也被火海吞噬。」另一名将领神色慌乱的上报。
秦王嬴政闻言,咬牙切齿的低咒:
「可恨!难道天命如此?本王注定得葬身这片火海?」
「你不会死的!」舞蝶仙子笃定的说。因为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心爱的郎君就这么踏上黄泉路。
她要救嬴政脱险!
舞蝶仙子冷静的环顾湘城四周,发现湘城城外有湘水流经。舞蝶仙子斟酌片晌,把心一横,决意引湘水淹没湘城灭火,她再趁乱营救嬴政。
虽然这么做会害死湘城无辜的百姓,但为了挽救心爱郎君的性命,舞蝶仙子已顾不得那些。
即使她明白这将会令她付出很大的代价……
* * *
舞蝶仙子爱上凡人,为救情郎性命害死湘城全城百姓一事,在宁和的仙界引起轩然大波,更令玉帝大为震怒,很快将她治以重罪──
她将被贬下凡间为人,并背负「断掌咀咒」。每一世都将生而断掌,成为「在家克父、出嫁克夫」的不祥之人;而且都会在二十岁前惨遭横祸、死于非命,不得善终;然后再转世投胎,重复相同的宿命,直至偿还遭她害死的无辜人命后,再打入冥界交由阎王发落。
临刑之际,玉帝终于网开一面允许王母娘娘探监,见舞蝶仙子最后一面。
平日最疼舞蝶仙子的王母娘娘,一见苍白削瘦的舞蝶仙子,心疼的泪便连连滑落。
「妳这孩子为什么做这种傻事……」
舞蝶仙子叩通一声下跪叩首低咽:
「请娘娘恕罪,舞蝶负了您平日的教诲,舞蝶该死……」
「可是妳却无怨无悔。」王母娘娘无奈的说破她的心思。
「请娘娘恕罪……」舞蝶仙子噙泪默认,一味地磕头。
王母娘娘阻止她,慈蔼的低叹:
「罢了,时间已不多,妳有什么心愿未了尽管告诉本宫,本宫能力所及定替妳了却。」
「娘娘……」舞蝶仙子顿感无地自容。她犯下如此重罪,娘娘居然还不计前嫌的对她伸出援手。
「快说吧,孩子,时间不多了……」眼见天兵已前来提押舞蝶,王母娘娘忍住悲伤催促。
舞蝶仙子赶紧把握所剩无几的时间向王母娘娘哀求:
「娘娘,求求您大发慈悲让舞蝶转生到嬴政身边,求求您……」
「妳这又是何苦?转生为人后,妳会失去仙人的记忆,那嬴政又不认识妳,更不知妳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样有何意义?」
「求您,娘娘……」王母娘娘所言舞蝶全都明白,但她就是想待在嬴政身边。她相信即使没有仙人的记忆,她还是会再度爱上嬴政。
可叹未获得王母娘娘首肯之前,天兵已将舞蝶仙子带往刑场。
「娘娘……」舞蝶仙子不死心的频频回眸,泪眼婆娑的眺望王母娘娘,终落得抱憾被打落凡尘。
在元神投胎凡间途中,舞蝶仙子隐隐约约听到了王母娘娘传来的心音:
孩子,妳将会转生为邑国的化蝶公主,我只能帮妳这么多,妳……珍重了……
第一章
战国时期的中原,群雄割据、争战连连,其中又以西边的秦国最为强大,而且野心勃勃,令各国倍感威胁。
许多邻近秦国的羸弱小国为求自保,纷纷和秦国缔结婚盟,献上公主为妾。
邑国亦是邻近秦国的小国,所以邑王也向秦王嬴政献上紫熏公主,换得苟存。
三天后就是紫熏公主前往秦国,嫁与秦王为妾的日子,邑国皇宫上下都为即将出阁的紫熏公主忙里忙外。
皇城城郊的「忘尘别苑」却一如往常般幽静。
不过被幽禁于内的化蝶公主近日来比往常显得兴奋,不住地向贴身丫环嫣翠打探宫里的种种。
「嫣翠,紫熏妹妹三天后要嫁至秦国一事是真的吗?」平日化蝶是不爱过问宫里是非的,她会格外关心紫熏公主是因为紫熏是她的孪生胞妹。
「连凤冠霞帔、陪嫁行头都备妥了,还假得了吗?」嫣翠自小便陪侍化蝶,两人处得不像主仆反倒比较像姊妹,所以嫣翠对化蝶说起话来也较率性。
「那……紫熏妹妹怎么说呢?」紫熏公主虽然自小在宫中长大,不似她被软禁于这别苑,但并未比她自在快活。
嫣翠轻叹一气,无奈的道:
「还能怎么说?皇命难违,我想紫熏公主也很清楚身为弱国公主的宿命,只能认命出阁吧!」
「公主,紫熏公主来访,人正往这儿来……」另一名丫环春梅喘着气前来禀报。
春梅话方落,紫熏公主已进门:
「化蝶姊姊……」
「紫熏?妳怎么来了?」本来化蝶还不相信,她这温驯沉静的妹妹几乎足不出户,深居宫中内院。
所以今夜她突然来访,化蝶反而感到古怪。
紫熏连忙澄清:
「别急,我是获得父王准许前来的……再过几天我就要嫁到秦国,以后我们姊妹只怕再也没有相见之日,所以我想在出阁前来见姊姊最后一面。」
「苦了妳了,紫熏……」化蝶爱莫能助的静静睇着可怜的妹妹。
「不……姊姊,别这么说,妳才苦呢……」紫熏说着,两行清泪不禁滚落,投入化蝶怀抱中,枕着化蝶同她一样纤瘦的肩哽咽:「姊……妳保重了……」
「妳也是……妹妹……」化蝶多希望自己能代替妹妹受罪,反正她自出生便被视为一种罪孽,怎奈她连替紫熏受罪的资格也没有……
然,谁也没料到,和化蝶泪别后当夜,紫熏便引鸩自尽,死于睡梦中。
邑王闻此恶耗,完全没有为人父的哀痛,有的只是漫天咒骂:
「该死的娘儿们,居然敢抗命,她存心将本王逼入绝境吗?」
宰相连忙好言相劝:
「王请息怒,当务之急是找人代嫁,否则嬴政若借口我国诚意不足而出兵攻打,那就糟了。」
邑王一想到亡国在即,更心急如焚:
「如何找人代嫁?紫熏可是嬴政亲自挑选,随便找个人如何瞒过嬴政那双眼睛?除非这世上有和紫熏生得一模一样……」邑王顿悟的冷言质问:「你该不会想找别苑里那不祥的孽种代嫁吧?」
「大王英明,老臣正是此意。那化蝶公主和紫熏公主是孪生姊妹,生得一模一样。只要我们不说,嬴政如何知道代嫁一事?再说,化蝶公主生而断掌,是『在家克父、出嫁克夫』的不祥之人,如果能趁此机会将她嫁出,一来可除去对王的威胁,又可令我国免于灭亡,三来,说不定化蝶公主身上的断掌诅咒可以克死嬴政,那岂不是一举数得的妙计?」
「爱卿所言甚是。好,此事就交给爱卿全权处理。」邑王连连点头称许。
「老臣遵命!」
* * *
筑于林间深处的「忘尘别苑」,四处弥漫哀戚的氛围。
化蝶哭红了眼,不断地自责:
「昨夜我明明觉得紫熏的神色不太对劲,却没能发现她已下了自尽的决心……我太粗心了……」
「公主,妳别自责,这不关妳的事,妳何不反过来想:对紫熏公主而言,比起嫁到秦国,死也许反是一种解脱……」虽是安慰主子,可嫣翠确实是这么想。
「嫁到秦国有那么可怕吗?」
「可怕之至!」嫣翠猛颔螓首肯定,「公主有所不知。紫熏公主此次出阁,虽名为嫁与秦王为妾,实则连能不能保命都有待商榷。」
「此话怎讲?」
嫣翠抹干泪道:
「听说秦王是个极为恐怖、无血无泪的嗜血屠夫,四处攻占并吞别国,邻近秦国的小国为求自保,便向秦王提出婚盟。秦王虽然同意,却提出『周公之夜』的要求。」
「周公之夜?」化蝶头一遭听闻。
「秦王要求在立邻国公主为妾之前,先举行一个名叫『周公之夜』的仪式。说白了就是要先行房验身,如秦王满意,次日才会正式宣布立妾。」
「如果他不满意呢?」
嫣翠又轻叹一气:
「根本没机会谈论满不满意。那些公主都趁周公之夜行刺秦王,却都失败而被杀,连带国家也被秦国消灭。」
「那些公主为何要行刺秦王?」化蝶感到纳闷。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听令行事,也可能只是秦王杀那些公主消灭他国的借口。所以我才说,即使紫熏公主认命嫁至秦国,只怕也会死于周公之夜。毕竟,秦王答应婚盟至今,还没有哪国公主安然度过周公之夜,正式被秦王立为妾室的。」
「照这么说来,紫熏妹妹不管嫁或不嫁都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