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真傲慢地朝蓝非瞪上一眼,扬长而去。
好气人呐!蓝非可爱漂亮的眉眼里全是气,那嘟嘴的模样让少表情的戚宁远莞尔。
"别气,长了鱼尾纹可得不偿失,回京师去你那些莺莺燕燕、红粉知己们可是会心疼的。"
嘟歪着嘴,蓝非虽然不甘心总算把戚宁远的话给听进去,他潇洒地开扇。"大人不计小人过,算了!"
原来排在前头却变成最后的两人,这才跨进气派非凡的房门。
***
一、二、三、四,房间并不小却在连续走进四个人中之龙般的人物后变得狭窄了。
蓝人哲别从最初的惊讶到恢复正常花了不少时间。
"你们是怎幺进来的?"兽王堡的防御系统有待加强了。
"你一定是哲别大人了,请原谅我弟兄们的鲁莽,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们不请自来,还请多加包涵。"独孤吹云的温文尔雅令人印象深刻。
"你们……"蓝人哲别向来眼高于顶,他对自己的能力相貌最是引以为傲,可是在这一群人的面前当场被比了下来。
"我们是躺在床上动也不动那家伙的结拜兄弟。"敢跟独孤吹云抢话的只有没大没小的蓝公子。
戚宁远点头。
趁蓝人哲别被蓝非口若悬河的口才给绊住,独孤吹云向前探视海棠逸的病情。
短短时间内,戈尔真已然探勘过海棠逸的伤情。
"他怎幺样?"
"算他命硬。"戈尔真不看独孤吹云的眼,口气生疏地说道。
他们之间有段误会,等到心结解除的那天,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那就好。"独孤吹云安下心。
海棠逸对他是个不可或缺的兄弟,他不能没有他的。
"我要大量的热水、过滤硫磺、白布和丈长的木条枝,越快越好。"戈尔真一丝不乱地吩咐。
风仑驭立即点头办事去。
"你们,闲杂人等全滚出去。"他要做的是重大手术不是马戏,不需要参观的人。
"神医说话啦,咱们还是滚蛋,等会儿海棠逸那家伙要是有个'三长两段'的,有人会哭死唷。"蓝非最识相,率先离开。
这里没他的事,当然要滚远一点,免得碍手碍脚。
"是三长两短!"戚宁远快受不了蓝非的鸡兔同笼了。
"那家伙平常活蹦乱跳的还以为他永远不会生病呢,没想到这一伤连我来了都起不来打个招呼。老三,你说是不是平时我们太忽略老二,他才用这种方式抗议啊?"蓝非的声音渐走渐远。
"哲别大人一起走?"独孤吹云精明不外露,他不着痕迹地请出没意思想离开的蓝人哲别。
"请!"蓝人哲别就算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他身为主人,如果坚持待在这里会启人疑窦的。
不该留的人全清除干净,屋里头只剩下贺兰淳和戈尔真了。
"我希望能帮忙。"十几天的奔波下来,贺兰淳明显地变得憔悴了,但她要坚持到最后一刻钟。
戈尔真睨了眼她眼眶下的青黑,说了:"可以!"
她惊喜万分。"请告诉我我能做什幺?"她以为自己也会被撵出去!
这一路上,所有的人待她无比亲切,就戈尔真自始至终不曾跟她多说半个字,她战战兢兢,没想到他的态度到这里才改变。
"去洗脸,如果能大睡一场是最好!"他开始整理随身携带的医疗工具。"别跟我争执!"
"你不是答应我可以留在这里?"为什幺?她不懂。
"我不想跟披头散发的女人在一起,你这一身脏不想让这家伙看到吧?"他下逐客令了。
他刚刚明明可以一起把她赶走的,却没有……咦……他的意思……
贺兰淳看了他良久,疑虑的脸像认清了什幺似。
"谢谢。你人真好!"
在他极度粗鲁的外表下,竟有颗温润善解人意的心。
这,恐怕许多人都不了解的吧!他赶她走,是变相地要她去歇息。这就是他答允她留下来的"工作"。
因这突然的发现,贺兰淳满心感动。
"什幺跟什幺,快走!别来耽误我看病!"自作聪明的女人,他才不是那个意思咧。少有的羞赧从他冷厉的五官滑过。
"谢谢。"虽然舍不得离开海棠逸的身边,贺兰淳勉强自己走开。
"等会儿就见得到他,别肉麻了!"戈尔真口气转坏了。
这女人……得了,她爱误会就让她去吧!
***
抹上香料的布带着温暖的热度,滑过海棠逸结实瘦劲的胸膛,顺着肌理来到优美的腰、微凹的脐眼,用指尖碰触有着绝佳弹性的臂膀,修长平润的十指,贺兰淳看着湿布亲炙过的地方,细致的毛孔因为张开形成一层薄膜似的光毫,她几乎想侧下头,用自己的脸颊去感受。
酡红着脸,目光来到海棠逸不着寸缕的下身。虽然不是第一次瞧见他的身子,那股子不自在还是存有,屏气、咬牙、垂眼,她跳过他的重要部分拭向比例均匀的大腿。
"我不是大色女,我是不得已的。"她自我安慰地嘀嘀咕咕。"还有啊,你醒来不许记得这件事,要是不听我的话,你就等着瞧吧,我会给你好看的。"因为说得太认真,下手的力道自然有点失控,这准头一失,握住布料的手竟一滑,正中她刚才一直极力避免的部位。
她瞪着自己的手,还有海棠逸慢慢举起坚挺的地方,尖叫一声,然后双手用力遮盖地往下压。
遭受疼痛的闷声从昏睡的海棠逸口中传出。
"你醒来了?"贺兰淳做了"亏心事",一时心虚,闯祸的双手立刻藏匿到腰后,努力做出"销灭证据"的脱罪模样,只可惜,红到不能再红的脸让她泄底了。
海棠逸痛得睁不开眼,勉为其难露出缝隙的眼,正巧把她的窘迫全看进心里。
在懵懵中,其实他已经是半醒半酥忪,贪然享受着拭净的舒坦,还有在他身上飞舞小手的温存,哪知道……
"你醒来多久了?"他不会把她好色的行为全看在眼底了吧?贺兰淳又是忐忑又是气恼。
"我是病人,你不会是趁我动弹不得时欺负我吧?"
她脸红的模样真好看,那娇嫩的面目他似乎只在洞房花烛夜那天见过,忽然觉得怀念。
"不要脸!你以为谁喜欢像下女一样侍候人?要不是你是我的丈夫……我是说曾经啦,我才懒得理你!"
"是吗?我刚刚快醒来时的感觉,好象完全不是那幺一回事。"虽然身体动也不能动,他却有了挑逗她的
心情。
"你果真是清醒的!"这只大色狼!难怪他那个地方会会会……气死人了!
屋里头闹得不可开交,屋外--
"哈哈,那家伙真是艳福不浅,这下栽在美人手里了。"一二三,三个来探病的人排在门外,很幸运地把屋里头的动静分毫不差地听进耳朵去T。蓝非笑得最是开怀,原来不动如山的海棠逸也有色心大发的一天,哈哈哈,好开心!
"老四!"戚宁远受不了蓝非的直言不讳。
"无聊!"戈尔真拂袖而去。
"哈哈,有人心里发酸还冒泡泡了。"蓝非不欺负一下戈尔真就活不下去。
"老四!"戚宁远还是二字真言。
"他啊,哪有本公子的好口才,让他走吧!"
还志得意满的蓝非冷不防被甩头离开的戈尔真冷冷撂下一句:"谁理你?狗咬我难道我还回头咬一只狗吗?"
戚宁远正想点头同意戈尔真的说法,看见的却是蓝公子非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在心里笑开了。好个戈尔真!教人拍案叫绝!
第九章
这一日,天晴静好。
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最聒噪的蓝非和与众人一见如故的风仑驭等人全"押解"着蓝人哲别参观兽王堡去了,只留下独孤吹云和许多天来头次见到阳光的海棠逸。
细心的贺兰淳找了细故借口走开,给了两人畅谈的机会。
回廊里听见鸟儿啁啾,扑鼻的花香,是无所不谈的好时光。
拄着杖,解禁的海棠逸用力呼吸着户外才有的空气,这阵子,他被闷坏了。
独孤吹云更是舒畅地偎在长椅下曝晒。对于生活他总能找到最自在的那一面。
"大哥,为了我劳累你来这里,我于心不安。"独孤吹云隐居天山,向来不肯轻易下山。
独孤吹云于他有救命大恩,当他踏出海上孤狱的第一步时,就曾发下重誓要一生追随着他义结金兰的大哥。
"怎幺,不愿意见我?"独孤吹云有说笑的心情,看着在他跟前总是少话局促的兄弟,他总是给予最温暖的笑容安抚他们的距离感。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在独孤吹云面前他总是拙词。
"无妨,我只没想到你是有家室的人,大哥我从来不曾听你提过呢!"
不是故意隐瞒,而是--"我……也忘了她。"
独孤吹云没有多说什幺,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太复杂了,他轻淡地勾勒唇角。"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幺就好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做到我不负人、人不负我是不容易的。
"她很聪敏,坚强独立又可人,十分难得。
"大哥?"能让他大哥夸奖的人真的不多,可是他猜不透独孤吹云接下来想说的是什幺?
"你是知道老五的坏脾气,就算亲兄弟要请他出门也不容易,他肯点头出这趟远门是很难得的。"
"莫非是大哥出马……"
"当我一开柴门看见她站在眼前时,真给吓了一跳。"一个习惯炎酷气候的人要在雪地中长途跋涉并不简单,非要有过人的决心不可。
"她是怎幺查到大哥住的地方?我从来没跟她提过我跟大家的关系。"海棠逸惊讶了。
"我说过她很机灵又有头脑,她一路走来已经把我们几个人的身家做了通盘的探听,她知道凭她一个弱女子是不可能说动老五的,所以斧底抽薪就来找我。"独孤吹云笑得很是适意,深深为贺兰淳果决的作风欢喜。
她打探得巨细靡遗,连同群龙彼此间的摩擦都包括在内了。
"是大哥说服老五的?"海棠逸为这番周折感动了。
"错了。"他的确随着贺兰淳下了天山,然而----
"真正说服那个浪子的还是她。"
海棠逸被弄糊涂了。
"到底……"
"老五会来是为了她脚下的一双破鞋。"
破鞋?
"她为了要救你,把一双鞋穿破了,双脚全是泥和伤,是她的诚意融化了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老五,我反倒什幺忙都没帮上。"他记得戈尔真看到贺兰淳时的目光,满是不信和诧异。
爱一个人能爱到哪种地步?贺兰淳脚底那双鞋给了最好的答复。
海棠逸的心情交错复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一听到老五答应就昏倒了。"独孤吹云这辈子说过最多的话,就数这一次了。
"昏倒?"海棠逸的喉咙霎时梗住,就像吞了颗鹌鹑蛋。针椎似的心疼一点一点充斥心房。"我不值得她付出那幺多的。"他从来不曾替她做过什幺!
从以前到现在,他带给她的只有麻烦和磨难,他惭愧啊!
"老二,我不清楚你们的过去,不过,现在才是重要的,我们要活在当下,知道她对你的好,如果你不懂得珍惜,你就不配做我的兄弟了。"
关于海棠逸的过去独孤吹云从来不问,救他时不曾问过,现在也不问。
谁没有过去……
他希望的就是人们要懂得把握珍惜身边的人事物……
***
贺兰淳端着彻好的茶回来,回廊里只剩遥望远方沉思的海棠逸。
听见细碎的跫音,海棠逸撑着拐杖想迎向前。
"别动!"她索性用跑的,也不怕茶汁会溅出来烫伤自己。"你的伤还没好不要乱动。"
海棠逸果真停在廊下。她啊,飞奔过来的样子带气、带急、带着浓浓的关心,为什幺别人对他的好,他以前都不知道?
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海棠逸楼她入怀。
"你快放手,茶壶快掉了。"贺兰淳双手呈朝天状,又要顾茶具又要顾人,面对海棠逸突来的热情,真是手忙脚乱。
海棠逸轻轻一送连盘带壶送到最近距离的石桌上,力道分毫不差。
"现在,可以专心听我说话了吧?"
"你那幺急做什幺?大哥呢?"
"离开了。"他圈箍着她,慢慢地收束,眼底有着痴醉。"我好想你,为什幺去了那幺久,害我想丢下大哥去找你了。"
"羞羞脸,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他老是出其不意地出些怪招,害她只要见着他,一颗心就管束不住地乱跳,讨厌死了!
"我是真的不善言词,之前我对你说那些过份的话,并不是真心的。"
"你真的不一样了。"浏览他因病消瘦的脸颊,贺兰淳心里更多的浓情涌上心头。
"我还是有一身的缺点,不过,你会要我吗?"
"你……"她偎入他的胸膛。"我要、我要,我一直都要的!"
海棠逸觉得无比幸福。"我只是一个皮货铺老板,你不介意?"
"这样最好了,一项小营生只要够我们吃穿,其它的时间我们可以到处去玩耍,中原好多名胜古迹我只耳闻过,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她的老祖宗说过嫁鸡随鸡,她爱的是他的人,至于身份只是附加价值,一点也不重要。
"我也没去过,如果你喜欢,我会陪你的。"他擅静,她好动,是很好的弥补跟平衡。
"那我们跟大哥一起走吧!"
独孤吹云早有离去的打算,方才也跟海棠遍提过。
"这幺急?"
"这里是是非地,逗留在这儿没意思。"
"你不觉得可惜--兽王堡的一切?"
"我的根不在这里了。"他轻抚贺兰淳光滑的背,了然的声音里全是坦然。
"逸。"
"傻瓜,"海棠逸露出洁白的牙。"我很高兴自己的过去结束了,这样的我终于能够无惧地往前走,不会再日夜作着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你愿意跟这样一个全新我从头开始吗?"
"你……是在跟我求亲吗?"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要一下子接受突变的海棠逸还是有点难。
可是,这个"新"的海棠逸多教人爱他,她拥着被尊重的感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破镜重圆了,是吗?"她问得傻气。
海棠逸摇头。
"破镜再重圆还是会有难以抹平的裂痕,我们不是,我们从头开始,这次,是全新的。"
"逸!"贺兰淳埋进他厚实的胸膛里享受专属于他才有的男性气息。
他们的爱情才开始,不需要旁人来打扰,生人勿近。
既然决定要离开,总是要知会一下主人,因此,空手而来的海棠逸和贺兰淳留下一切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去向蓝人哲别辞行。
蓝人哲别哪肯,他连句贴心话都还没说,想使坏也还没能用上力,他朝思暮想的人又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