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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淋在头上的感觉,让人感觉舒服到了极点。
入秋了,天气有着淡淡的凉意,洗个热水澡,然后爬进软软的被窝里,那真是一等一的享受啊!
将水关上,法仪拉了条干净的毛巾,将身体擦干, 整个人懒洋洋的,她随意套了件及膝的罩衫便走了出来。
良木和法仪都很惊讶,两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下,竟然能相安无事的度过一个月,其实这也是因为他为了百货公司的周年庆事务繁忙的结果,他每天回到家都已经快累瘫了,两人连交谈的机会都少。
法仪轻哼着曲调,拿着毛巾擦头,却听到楼下传来碰撞声,她一惊,将毛巾一丢,便往楼下冲。
最近浩置已经可以自己拄着拐杖行走,但这并不代表他变得跟以前一样,他受伤的脚还是不太灵活。
“发生什么事?”
良木吃惊的抬起头,看着冲进门的法仪,湿发披散在她脸庞四周,打着赤脚,他还真没看过这一面的她,虽狼狈却有说不出的性感。
他将重心都放在没有受伤的左脚上,站在床边,与她相对。
“发生什么事?”她又重复问了一次,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不小心撞到桌子了。”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有没有搞错啊?”她扶着他坐下来,从没看过一个病人这么拼命的,“你早点休息好不好?”
“我也很想啊,”他没有拒绝她的善意,“不过你该知道,我就算受伤,时间一样会往前走,我有我的责任。”
“责任?”她轻哼出这两个字,并扶他躺了下来,他其实没有那么虚弱,只不过她想籍机碰触他。
她注意到他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深沉,她低下头,蓦然抓住自己宽松的领口,“我担心你,所以冲了下来,你总不能指望我衣着很光鲜吧?”
良木的手抚上了她的脸。
“不要乱来。”法仪看着他的手,“不然我明天走人。”
“你威胁我?”他蓦然坐起身,把她吓了一跳。
她的身体想往后缩,却被他抓住。
“你该知道做这种事是要负责的。”她大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他,轻声的说道。
“我一向非常有荣誉心。”他的黑眸慵懒的瞅住她的眼。
如着魔似的,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低头吻她,突地一阵唏嗦声响起,他的罩衫卸了下来,她注意到了他的肤色。
“你好白喔!”这真令人不解,他的皮肤竟然比她还白。
“若你不喜欢,我明天就去晒黑。”他在她的耳际轻喃。
“傻瓜。”她叹了口气,他轻咬着她的耳朵,有点痒,却又有股奇怪的感觉在她血管中乱窜。
这一刻,她真的相信他们两个会有结果,虽然她 从子瑜的口中得知他远在日本的家人并没有她想像中的好相处,但为了自己的幸福,她不会轻言放弃的。
更何况,她现在什么都给了他……
* * *
“请问你找哪位?!”法仪跑向大门,透过镂空的黑色大门望着门外问道。
“我找良木先生。”高田勇一有礼却带着高傲回答。
她一愣,看见对方的身后停着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请问先生贵姓?”
“高田。”
日本人?看来会说很流利的中文,不单只有良木一个。
“可是良木先生现在不在。”法仪尽可能有礼的回答。
“那我们可否进去等他回来?”
“这……”她迟疑了一会,“对不起,这不是我能作主的。”
“你可以……”
高田身后的车门打开,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下来。
高田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但这番好意却被良木铭亭拒绝,他缓缓的走向大门,口气严厉的说了一句,“akete。”
法仪如同鸭子听雷似的愣在原地。akete?这是什么东西啊?
“konoonnawa,nihonkokadekimasen。(这个女人不懂日语)。”
听到高田说的话,他皱起了眉头。
高田的额头冒出了冷汗,看来少爷这次的祸是闯大了,爱上了个台湾女子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女人连半句口语都听不懂。
“老先生叫你开门。”高田连忙在一旁翻译。
“我已经说了,良木先生不在,我无法作主。”
“拜托你,不要那么死脑筋。”
“我是忠于职守。”她坚持着。
“一派胡言。”良木铭亭用拐杖用力的敲着地面。
“你会说中文?那刚才为什么跟我说日语?”听到他说中文,法仪立刻疑惑的开口询问。
“小姐请你……”
“这到底是哪里找来的女人?”他气愤的拿拐杖穿过镂空的大门,直直的戳向她肩膀。
“喂!老头子,你最好给我客气点。”她想也不想的就拉住他的拐杖,“别欺人太甚!”
“小姐!”高田额头上的冷汗滴了下来,他连忙拿手帕将汗擦掉,“请你放掉我们老爷的拐杖。他叫良木铭亭,是良木浩置少爷的爷爷。”
“不管他是谁,他也不能戳我!”法仪理直气壮的怒瞪着他们。
“这……”
见这一老一小一点都不肯相让,高田为难的站在一旁。
“放开。”
“你先跟我道歉!”
“你……放开。”良木铭亭的老脸已经全都皱在一起,一思及自己的孙子竟是为了这个女人乐而忘返,他几乎要气急攻心了。
“不放。”老人家的力量,当然敌不过她的年轻力壮,她挑衅的看着他,“你跟我道歉,我就放你一马。”
“你……”
良木铭亭气愤的将手一放,法仪毫无心理准备的往后一摔,硬生生的跌在水泥地上。
“你太过分了。”她将散落在脸颊四周的头发拨开,眼中有着屈辱。
他见状,得意的露出一个笑容,“想跟我斗?你还差得远了,小丫头,等浩置回来,跟他说,我在等他。”
他转身离去,连拐杖也不要了,愉悦的走向车子。他把方才的一切,视为一个小小的胜利。
法仪心有不甘的爬了起来,手肘有些破皮,现在已经渗出了血丝,她将他的拐杖丢到一旁,满怀气愤的转身回到房子里。
这年头都是“歹年冬,厚小人”。
* * *
“看我干么?”手拿着盘子,法仪称不上温柔的丢上餐桌,有些菜汁还溢了出来,弄脏了玻璃桌面。
良木无辜的耸耸肩,想破脑袋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所以他聪明的选择沉默以对,以免惹到她。
“我以为你今天要煮火锅。”他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试图缓和她的情绪。
法仪气愤的将锅铲一丢,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飞快的转过身,面对他。“你是不是只想吃火锅?”
“当然不是。”他一愣,立刻闭上了嘴。
瞪了他好一会儿,她吁了口气。“你家是不是有个很古怪的老头子?”
良木愣了一下,“我有一个年事颇高的外祖父。” 他保守的回答。
她冷哼了一声,“说得倒好听。”
“为什么突然提到他?”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轻揉她紧皱的眉头,“子瑜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闪躲过他的手,微嘟起嘴巴,“我今天看到他了。”
“看到谁?”他亲吻着她的脸颊,环抱住她,“子瑜 吗?”
“那个你称为外祖父的老头子。”
法仪可以明显得感到他的身躯一僵。
他缓缓的放开她,“外祖父?!”
她不热中的点了点头。
“他来了?”良木看着她,脸色微黯,他知道爷爷来台湾的目的了。他想也不想的转过身。
“你要去哪里?”
“我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办,你自己先吃饭,我会晚点回来。”他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去,他没空跟她解释些什么,其实纵使他再多说些什么,她也不会明白。
毕竟,她并不了解他所生长的环境。
第九章
“良木少爷!”高田勇一见到良木立刻露出一个笑容。
“勇一。”良木对他点点头。高田在良木铭亭身边待了十多年,他是良木家上下所信赖的人之一。
“少爷……”
高田欲言又止的态度让良木的脚步一停,“有事吗?”他将手缓缓从门把上收回。
“今天老爷与我……”
“我知道。”他打断高田的话,“你们见过她了。”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他口中所言的她是谁。
高田点了点头。
“看样子,我爷爷不喜欢她。”
高田语带保留,“不能说不喜欢,只是她……不会说日语。”
这算哪门子的歪理?良木将手一挥,不愿再谈论下去,好歹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底,爷爷的火气,他有心理准备承受。
* * *
“这汤不够入味。”良木铭亭皱起眉头,将面前的碗推开。
其实就某个角度来说,他真的是个古怪的老头子,天可怜见的!良木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竟然如此批评自己的长辈。
饭店经理紧张得直冒冷汗,早知道伺候这个老头那么吃力,他就交给别人去做了,有钱人果然难缠,这个则是其中之最。
经理又送上刚换好的“刺身”,方才良木铭亭嫌温度不够冷,鱼片不够甜,为了以客为尊,只好将方才的撤下,换上新的。
“你若有事就去忙吧!”良木好心的让他有个台阶下。
良木铭亭这才注意到自己孙子的到来,他放下了筷子,抬头直视着良木。
经理僵直的站在两人之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自己来就行了。”良木铭亭淡淡的开口。
“是。”经理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请慢用。”
“吃饭了吗?”良木铭亭示意他坐下。
良木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摇了摇头。
“一起用。”良木铭亭的手轻轻一挥。
良木沉默的添饭,吃着传统的和风料理。两人在用餐过程中,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
彼此各怀鬼胎,所以气氛有些诡异。
用完餐,良木铭亭拄着拐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良木也将碗放下,熟练的泡了杯茶放在他面前。
“有什么事要告诉我?”良木铭亭没有伸手去拿,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他。
良木耸了耸肩,“我无话可说,毕竟你已经知道你所想知道的事。”
他的话激怒了良木铭亭,“她是什么身份?”
良木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气,“叶法仪,原本是我公司的员工。”
“将电脑弄坏,搞得你的资料一团乱的那个?”
良木沉下了脸,点了下头。“是!”
“她父亲是做什么的?”
“过世了。”
“母亲?”
“爷爷!我想你心知肚明。”良木冷淡的看了良木铭亭一眼,敬爱爷爷是一回事,但他实在受不了爷爷话中带刺。
良木铭亭轻啜了一口茶,“浩置,你该明白……”
“我明白一切。”良木叹了口气,轻轻将头一晃,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我不认为你会了解。”
“我是不了解,”良木铭亭也直截了当的说,“你不要以为我可以容许你娶一个不适合的人选进良木家。”
“爷爷……”
“你回去吧!”良木铭亭的手一挥,“你自己好好想想,可别学傅家那个二儿子,我知道你跟他是同学,但做什么事之前最好三思。”
这个结果他早就可以预知,良木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有礼的道声再见,就起身离去。
* * *
听到有车开进车库的声音,然后是启动警报器的熟悉声音,法仪立刻随手拿了本杂志翻了翻。
“回来了?”她看了进门的良木一眼,不热中的说道。
他轻应了声,将外套挂了起来。
她像做贼似的,一双眼偷偷摸摸的在他四周打转。
“有什么不对吗?”他站在她面前,解着袖扣问道。
法仪的头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
“真的?”良木怀疑的看着她。
虽然很好奇他的去处,但她依然轻描淡写的回答, “当然。”
“你心中有事?”
“没有。”她哼了一声。
“别想骗我。”良木将她手中的杂志抽开,“杂志拿反了。”他翻正之后,再交到她的手上。
他强忍笑意的望着她。
她的脸立刻涨得通红,“要笑就笑。”法仪瞪了他一眼,“没错!我是很好奇你去了哪里?毕竟我辛辛苦苦煮了一桌菜,但你却一口都没吃,我想,我有权利询问你的去处。”
良木摸了摸额头,似乎在考虑些什么。
“你不讲就算了,其实我也知道。”看他这么为难,她也猜中了七、八分。
“是吗?”
“你去找那个糟老头,”法仪顿了一下,“你方便告诉我,你们谈了些什么吗?”她盯着他,“关于我的吗?”
他还是摸着额头,最后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
“去你的。”她推了他一把,站起身。
她的动怒,令他笑出声。
听到他的笑声,她的怒气更炽,飞快的冲上楼。
但在她还没碰到楼梯前,他便从身后将她一把抱住。
“放开我。”法仪在他怀中挣扎。
“别在这个时候跟我耍小姐脾气,好吗?”其实他有他的难处,只是他知道她尚不能接受他的说法,所以他只好探低姿态哄着她。 “我才没有!”她哼了一声。“其实我也知道你爷爷不喜欢我,因为他希望你娶日本女人。”
“子瑜告诉你的?”良木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要她看着他。
她点点头。
“别把这个放在心上。”他搂着她,淡淡的说道, “事情没有那么悲观,我会说服我爷爷的。”
她对他笑了笑,虽然还是担心,但她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毕竟他一向说到做到。
* * *
“妈?!”几个月不见,感觉却像过了一世纪似的,法仪盯着站在门口的母亲,一时之间愣住了。
“开门。”郭含文满脸怒气盯着自己的女儿。
法仪心中非常疑惑,母亲怎么知道她在这?她缓 缓的拉开门栓,将门打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几乎是同时,两母女一起开口。
法仪闭上了嘴,郭含文也含怒的将嘴抿成一直线。
“我在这里工作。”
“工作?”郭含文的口气有着讽刺。
“妈,你到底想讲什么?”看到她的态度,法仪皱起了眉头,“我是在这里工作没错,不然你以为呢?”
“为准工作?”郭含文没有回答她,径自问道。
“我的老板叫良木浩置。”
“单纯的主雇关系?”
她的问话,让法仪一时哑口无言。
“当子康跟我说时,我还以为是个巧合,希望那个女孩子只是刚好跟你同名同姓。”
“子康?!”法仪一脸惊讶。
“是的!子康,夏子康。”
她不敢置信,“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嫁给了他爸爸。”
如同五雷轰顶似的,一下子把她震得粉身碎骨, “什么?”
“你叔叔叫夏光平,”郭含文进一步说明,“有一双儿女,夏子康、夏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