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声色地推着护理车走出病房,不过潜意识里还是不自觉?胤怕挪健?
她不是故意等他的,只不过她仍想知道他想对自己说什么最好他识相地道歉,并发誓从今以后不赖床,不然她跟他吃不完兜着走!
“咦?苡芙,我不是叫你等我的么?”好不容易待她蘑菇到了房门口,甘憬琛总算发觉她想落跑的举动,忙出声又唤住她。
“你知不知道我很忙?你这样会打扰到我的工作,你是院长,不可以护短!”她生气地用指尖使劲地戳着他的肩窝,一点都没注意三医师和刘大光惊讶、好奇的眼光。
“哪那么严重?”他忍不住笑了。
“干嘛啦!你滥用职权是会让人说闲话的!”她恶声恶气地质问他。
他到底有没有脑筋啊?这样公私不分也能当上院长?早晚这家医院会毁在他手里!
“我是想问你早上在生什么气?从我们一早出门后,你就……”他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她肩上,说着、说着‘不小心”发现病房里另外两人直瞪着他们瞧,瞧得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呃,我们等一下出去再说。”他多此一举的像在对另两人解释似地说了句,便头也不回地拉着她快步走出病房。
刘大光和王医师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开病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似地甩了甩头。
“那个……”刘大光有点艰涩地开口问着王医师。“院长,他……好像跟贝小姐很熟哦?”害他大受打击!
“那个,咳,看起来是这样没错。”王医师镇定地清了清喉咙。
“那……他们、是、男女朋友?”这个问题更难开口了。凡事有先来后到,这情况是不是表示他得放弃贝苡芙了?
“嗯……”王医师沉吟了声,决定诚实以对。“老实说,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好像听护土长提起过,贝小姐是院长介绍进来这里工作的。”虽然他已不再年轻,不过这种对八卦的好奇心人人有之,并不会因年龄而有所差别,多少都会“不小心”听到一、两句“耳语”。
“那、你认为、我、还有机会吗?”打击!大大的打击!这表示他们之前就认识了,比自己认识贝苡芙更早!他颓丧地指着自己,哀怨地问道。
王医师皱着眉看他,然后态度认真地搓了搓下巴,接着两手插进白色的医师服口袋里。“老实说,你跟院长的外型看起来是势均力敌……”
这不啻为刘大光打了记强心针,他一听精神全都来了,立刻换上精神奕奕的表情。“真的?然后呢?”
“然后?哦,然后是你好像比院长有男子气概多了。”壬医师想起甘憬琛温吞的个性,觉得这赛车手在这方面可能比院长强了些。
“是吗?”刘大光开心地笑了。“还有呢?”
“啊?还有?”这下王医师有点伤脑筋了,他又状似认真地再说:“年轻就是本钱,你是比我们院长年轻了几岁。”
刘大光简直乐透了,他愉悦地拉着王医师的袖口,兴奋得有点颤抖。“所以呢?”
“所以?哎!”王医师的眉心打了结,终于无力地叹了口气,用他所能表现出最悲悯的眼光看着刘大光。
“所以你刚刚没听到吗?院长说他们是一起出门的耶,说不定他们早就住在一起了,那你还争什么争呢?”
说完,他摇着头走了出去,心想待会儿遇到护理长,得记得提醒她要对贝苡芙好一点、巴结一点,搞不好那小护士会变成院长夫人也说不定呢!
“嘎?”等王医师走了好一会儿,刘大光才大梦初醒似地“嘎”了好大一声,一颗心无可避免地凉到谷底……
***
在医院的中庭花园一角,一棵茂密的大榕树下……
“等一下,你是说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我的习惯性赖床?”在贝苡芙哇啦、哇啦的一长串解释之后,甘憬琛总算抓到他以为的重点。
“其中之一。”贝苡芙不高兴地瞪着他。
这个人反应这么慢,真不晓得当初他是怎么考上医学院的,该不会是他……作弊!?她怔忡了下,随即挥掉脑中不该有的乱想;他要是有这么聪明知道如何作弊的话,她还需要在这里跟他解释这么久,而他却依然抓不到重点吗?哎——
“还有什么?”这表示他不只这一点惹得她不高兴、“你不高兴熊先生来叫我?”奇怪了,不是她要四楼的熊煜熙到三楼叫他的么?那她不高兴什么?
“其中之一。”她更用力的瞪他。
因为她无能为力,才会劳烦到熊煜熙,而且还是沐沁汶开的日,她可丢不起那个脸。
“唉,你一次说明白,行不行?”他已经很忏悔地虚心讨教了,但脑子里还挂念着刚刚那张X光片,怎么都有点一心二用,毕竟他只花了一半的脑力在跟她“决斗”。
“你搞清楚啊!甘憬琛!要不是你习惯性赖床,我就不用叫你起床;要不是你睡得跟头猪一样,我就不用隔着防火巷拼命叫你;又要不是你睡得像死掉了一样,我就不用把我的面子丢尽,还把左右邻居全都吵起来,只为了把你从被窝里挖出来呀!”每说一句,她就用力戳一下他的肩窝,一长串句子说下来,戳得她指尖都痛了。
“好好好,你别再戳了。”他按着她的手求饶。“当初叫你合租一层楼,你就不肯,现在弄成这样也没办法啊!”要不是因为她莫名其妙的坚持,也不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不是么?
“喉!你还好意思说?我要是真的跟你合租一层楼的话,我还有面子回村子里去吗?你要我拿什么险去面对村子里那些三姑六婆?”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耶!还得留点颜面让人探听才行,不然以后谁还敢娶她?
“噢……都叫你别戳了嘛!”不小心又让她的手跑出来作案,受苦的怎么算都是被她戳紫的那块肩窝肌肉,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而且这次抓得很牢。
“怎么?戳一下就哇哇叫,我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耶!”她横眉竖目地用犀利的眼神“凌迟”他。
“你的面子早丢光啦……”他可怜兮兮地咕哝。
她这么三天两头地换男朋友,村子里那些爱嚼舌根的老女人不知道传得有多难听,还轮得到他来丢光她的脸么?
“你说什么?好胆你再说一次!”别人怎么误会她都行,就他甘憬琛不行!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哎——他的男性尊严在她面前早就荡然无存了,呜——他真的大她五岁么?有时候他也怀疑得紧。
“那你说,以后怎样才能把你从床上挖起来?”算他识相!哼!
“你还肯叫我起床?”他感动地看着她愠怒的秀颜。
“那不然咧?让你每天迟到好了!”还说?当心被她的拳头扁!
“苡芙,你对我真好。”虽然凶了点、没女人味了点,但她还是关心他的。
“你……发什么神经?”她不自在地缩回手,佯装凶狠地瞪他。“说啦!怎样你才肯乖乖的起床?”她莫名地红了脸,霍地别开头不再看他无辜的黑瞳。
他陡地解开挂在裤腰带上的钥匙,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钥匙包在她的掌心之中。
“麻烦你走下楼,越过防火巷,再爬到三楼,打开我的房间,直接叫我起床就可以了。”
“你白痴啊!你把钥匙给我,那你怎么回家?”至少他得有钥匙进门吧?
“嗯?”他愣了下,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凝着眉想了下,没多久便又露出一贯的笑容。“别担心,我记得在办公室里有放一枝备分钥匙,等一下我回去拿。”
“等一下、等一下,什么事都等一下,最好让你忙忘了,连门都进不去!”贝苡芙捏紧他的钥匙小声嘀咕着,实在对他的记忆力不大有信心。
“嗯?”她今天是怎么搞的?每回话都说得那么小声,是想考验他的耳力么?
“没啦!我去上班了!”她没好气地站起身,然后像辆着了火的火车头般疾速而去。
甘憬琛笑看她健步如飞的背影,心里有点小小的满足。
她的精神总是如此充沛,有她在身边,总会让人不自觉地忘掉满身疲惫,顿时活力百倍了起来。
还好带她来台北了,他的决定精准得令人满意!
第二章
甘憬琛在门前掏了半天钥匙,怎么也找不到公寓大门的开门之钥,急得他大粒汗、细粒汗地逐一翻过身上每一个口袋。
奇怪,他到底把钥匙摆到哪儿去了?不是一直都挂在他的裤腰带上的么?怎么会不见了呢?
“甘先生,找不到钥匙么?”身后有个声音阻断了他的寻宝活动,他转身望向来者,发现对方是个长得极为帅气、但带点脂粉味的男人。“还是我来吧!”那个男人掏出钥匙,越过他径自开了铁门。
“对不起,请问你是……”这个男人看起来有点陌生又有点眼熟,他不大确定自己是否认识他,但偏偏对方又知道自己姓甘,难道他的忘性真如贝苡芙所言,越来越好了?
“我是褚擎宇,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甘先生忘了么?”褚擎宇不以为意地笑道。
“褚擎宇……”甘憬琛低喃了声,模糊的影像逐渐在脑海里成形。“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在房东那里,当时我正在签约?”而褚擎宇是来跟房东询问租屋事宜。
“没错,我现在住二楼,请多指教。”褚擎宇爽朗地笑了,并伸手与他交握。
“不好意思,我最近记忆力有点衰退的现象,你别介意。”大家的年纪都差不多,自然也没有所谓的代沟问题,甘憬琛坦白说道。
“无所谓,甘先生实在太谦虚了,你不是位医生么?”在他的认知里,能念医学系的人都很聪明,而且记性很好,因为他们得熟记人体所有结构和千百万种药物及病理反应,没道理脑力会退化。“就我所知,医生的记忆力应该要比平常人好得多。”
“医生也是人,还不都是肉做的,这种事在所难免。”哎——他的钥匙到底跑哪儿去了?难不成它还长了脚,自己跑去躲了起来?
褚擎宇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大门问题是解决了,但待会儿你怎么进屋去?”这个问题似乎比记忆力衰退来得重要吧?他不得不提醒眼前正在伤脑筋的男人。
“不晓得附近有没有开锁匠?”甘憬琛疲惫地揉着眉心。
“现在这么晚了,锁匠大多关门了吧?”看看表,都快午夜十二点了。“不过无所谓,我记得不是有个女孩跟你一起向房东租屋么?万一真没办法,不如你就到她那儿打尖吧!”褚擎宇好心地提议道。
“女孩?”甘憬琛灵光一现,霍地想起钥匙的下落。“对了,我不就是把钥匙给了她么?真是!”他用力地拍了下额头,立刻向褚擎宇道谢。“我找到钥匙了,谢谢你。”说完,便跨开大步,往隔着防火巷的另一栋楼走去。
褚擎宇愕然地愣了下,随后走进大门。“奇怪,不是说找到钥匙了?那干嘛还不回家,反而往另一个方向走人了呢?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他低声地喃喃自语,关上门后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他很快地决定忘了刚才的插曲。
也许能当上医生的人,脑袋都长得跟一般人不大一样吧?不然思考逻辑怎么跟他这个普通人差这么多?
***
站在贝苡芙的公寓楼下,甘憬琛又开始发呆了,因为他面临了进入自己公寓时的窘境——他没有贝苡芙公寓大门的钥匙。
虽然待会儿势必得将贝苡芙吵醒,但他记得楼下电铃的声响并不大,他不确定那种声量能不能将贝苡芙叫起来?
而且以她暴躁的个性,不晓得她会不会就朝着对讲机向他破口大骂,即使现在已至午夜,但当街被对讲机骂,实在是件极损男性尊严的事。
正当他犹豫在按不按对讲机电铃时,铁门里传出窸窣的交谈声,不一会儿铁门就由内侧打了开来,走出来的是住在四楼的沐沁汶和熊煜熙。
“啊,甘先生,你来找贝小姐吗?”沐沁汶一见到他,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
“呃,是,你们……出去啊?”却正好为他解决麻烦,这让甘憬琛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我们去吃宵夜。”熊煜熙亲密地搂着沐沁汶的腰,一把挡在他和沐沁汶之间。“你想通了?我就说你干脆搬到她那儿住算了,省得每天早上隔着防火巷这么喊来叫去,挺刺耳的。”熊煜熙以为自己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不觉多说了两句。
“呃……不是,我找她有点事,等一下就走了。”甘憬琛胀红了脸,头一次知道自己和贝苡芙之间被旁人误认为是“那种”关系。
“这样吗?那明天要不要熊去楼下叫你?”沐沁?胫鞫嵋椤?
“喂!”熊煜熙立刻不满地喊了声。
“不用、不用,对不起,老是吵到你们,我一定改进。”哎——他也不想赖床啊!不过这习惯真的很难戒得掉,因为他根本不是刻意,而是不由自主。“那不占用你们的时间了,Bye!”老天,再说下去,他都要无地自容了!
熊煜熙向他点了下头,拥着沐沁汶走出大门,并让他进到公寓的楼梯间。
直到他关门之际,还听到熊煜熙以不甚愉悦的声音说道:“谁教你自作主张?麻烦!”
令他羞窘得快撞墙,只得三步并作两步走,一口气直冲贝苡芙住的三楼。
他按了第一次电铃后,在贝苡芙门前足足等了十分钟之久,才有勇气再按第二次,而且按得有点心虚,因为他终于想起贝苡芙好像有提醒他,千万别忘了拿备分钥匙的事,可他一回办公室……不,根本就在离开医院中庭后,他就完全忘了这回事。
要不是早上那个病例的X光片占去他太多的思虑,他应该不至于如此糊涂才是。哎——
又等了近十分钟,他踌躇地把手伸向电铃,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按下去时,贝苡芙门里有轻微的声响发出,然后,她的门就开了。
“憬琛?”贝苡芙靠着门板,惺松地揉着眼,看似努力地想把他晃动的身影看个清楚。“这么晚了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干嘛?”她都不晓得睡到第几殿了,才突然被电铃挖起来,眼睛几乎撑不开。
“呃,我、我来跟你拿我家的钥匙。”甘憬琛扒扒头发,没有预期地将视线由她脸上移开,却在移开后不由自主地倒抽口气。
由于楼梯间的灯光设备不甚明亮,她开门时他也没特别注意或多想,现在因不敢看她的脸而将双眼落在她身上,反而被她毫无预谋的若现春光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室内的灯光透过她单薄的及膝睡衣,隐隐透出她姣好的青春身段,光洁匀称的小腿、赤裸可爱的脚丫子,不自觉地散发着成熟女体特有的媚态,惹得他不由自主地用力吞下梗在喉头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