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屋落成,所有的员工都来踩过地板,这是中国人的传统,表示充充人场、喜气,当然免不了一顿好料,所有料理由牧场的厨房供应,使用的是免洗餐盘、碗筷,并顺手带出木屋,门外备有大型垃圾袋。
潞也参加了这次聚餐,但因他在台北还有其他工作,随便吃两样食物道声恭喜,便匆匆离开东部这块美丽的土地。
员工们在酒酣耳热、饱食一顿之后也一一告辞,桑清琅负责盯着他们安全回到家,因为有的人连走路都走不稳了。
送走热闹的人群,葛郁婕稍作整理后虚弱地瘫坐在木质长椅里,为了配合满室原本风貌,她舍弃了弹性柔软的沙发。
“累了?”一双巨大的手掌轻缓地按压她的太阳穴,轻重适当的力道正好解除她的头疼,却不致达到令她疼痛的地步。
“还好,最近我的体力比以前好得多。”要是以前每天生活在冷气房的日子,她恐怕早就累瘫了。
“意外收获。”他笑,不轻不重地改按她的头顶。
“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她闭着眼轻笑,舒服地喟叹了声。
“他们都住附近,就算我故意想把时间拉长也很难。”他抱起她走回房间,让她躺在软软的床上。
“胡妈呢?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大屋里?”她翻个身,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
“她习惯了,而且我是被她赶出来的。”想起老太太拿着扫把直赶他出门,他就忍不住发笑。
“让我猜猜她怎么对付你?锅铲?还是扫把?”听着他的笑声,她模拟现场。
“看来她能使用的‘武器’很有限。”他朗声大笑,到房外溜了一圈,确定门窗安全后才又旋回房间。“要不要洗澡?”
“噢,不要企图诱惑我,我已经没力气了。”虽然身上有点黏腻,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主要是她不想离开舒服的床铺。“’“来吧,我帮你服务。”他眉眼带笑,黑眸熠熠发光。
不理会她的轻声抗议,他俐落地褪去两人身上的衣物,轻轻松松抱她走入浴室,在浴缸里注入温凉的清水,并加入放松神经的芬多精,熟稔得仿佛他才是木屋的主人。
他用莲蓬头把她头发打湿,在她的惊呼下迅速将她的头发搓洗干净,使坏地开大水量,在她来不及张开眼前将满头泡沫冲去。
“嘿!我跟你有仇吗?你竟敢这样对我!”葛郁婕大嚷大叫,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喊着全身无力,伸手抢过他手上的蓬蓬头,报复地也将他喷得全身湿。
“你这只泼辣的小野猫!”桑清琅左挡右挡仍挡不住强大的水柱,他踩住莲蓬头的水管,让她拎不住而掉落在地,任由莲蓬头失控的水注不定点喷洒,不算大的浴室霎时间俨然是一个小型战场,水声、笑声、尖叫声不断。
“你死定了!你必须为你的失言付出代价!”敢骂她是野猫?他才是蛮牛呢!趁着他被水柱喷花视线之际,她快速地将双手挤满沐浴精,井揉搓手掌揉出许多泡泡,恶意地涂抹在他身上屏得他满身都是泡沫。
“你要玩是不是?好,我就舍命陪君子!”大手一捞,把水龙头开关按掉,阻止了盲目四射的水花和乱跳的莲蓬头,他一把用力抱住她,把自己身上的泡沫借由肌肤的接触拓到她身上,顿时两人都成了泡泡人。
“你疯了!”她大叫,笑得花枝乱颤。
“是谁刚刚还说全身没力了,啊?看你玩得比我还疯!”由于两人身上沾满泡沫,滑溜溜地不好控制,他索性捧住她的臀部,不意却因此而摩擦到彼此间的敏感点。
“噢!”强烈的欲望瞬间被点燃,他霍地呻吟出声。
“啊!色浪!”她尖叫,恶意地在他身上磨蹭出更炽烈的热力。
“小野猫,你想玩点特别的是不?”他的声音变得性感而沙哑,呼息逐渐浓浊、粗喘,大手在她的腰腹、臀间煽情滑动,迷人的黑瞳霎时间迸射出不怀好意的眸光,令她双腿发软。
葛郁婕抬头迎向他赤裸的眼神,顽皮的水珠沿着地黑亮的发丝滑下健壮的颈项,涎成丝丝细小的河流,更一路滑下他肌肉贲张的胸膛,隐入两人贴紧的身躯之间。
她艰涩地吞口口水,挑逗地伸出舌尖舔吮干燥的红唇,扬起小巧可爱的下巴,晶亮的水眸里净是无穷挑衅——
“你不敢吗?”
第九章
桑清琅挑起眉,漂亮的黑瞳暗如黑夜,闪耀着如星子灿亮的光芒;唇边绽起一抹绝对邪恶的笑。那是令人移不开眼,却又感到虚弱的笑,是葛郁婕从不曾见到过的。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真的把我看得很扁?」他决定教会她一个事实,男人绝对是经不起挑衅的动物,尤其是个欲火中烧的男人,即使有十足十的把握,还是千万别轻易尝试。
葛郁婕眯着眼看他,她的心脏狂跳着,双手却不怕死地继续在他胸口撒野,画着一小圈、一小圈的细小涟漪。「口说无凭,你何不表现给我看……」
当她的双手被高举过头,而桑清琅仅用单手便将她轻轻松松钉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有力的脚盘将她两腿撑开时,她终于知道自己惹毛了什么样的野兽,即使明知这头野兽对她绝对会手下留情,但她仍不免兴起将被吃干抹净的恐惧。
「呃……清、清琅……」当他的眼顺着他温热大掌,借着滑溜的沐浴泡泡游移在她同样沾满泡沫的娇胴,她终于开始意识到情况脱离自己的掌控。
「嗯?别说你不玩了,那我会对你感到很失望。」他想笑,很想笑,因为这个笨女人现在心里一定很后悔,但他可没打算让她有任何退缩的机会。
「我没这么说!」她几乎尖叫出声,但为了维护面子问题,她还是决定给他一点甜头。「我们可以……」她霍地抽了口气,这家伙以为他在做什么?
「可以怎么样?」他的手掌在她胸线下游移,指尖若有似无地轻触她敏感的蓓蕾,一脚勾住她的小腿肚,以磨人的速度滑行,紧贴的身躯令她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的亢奋。
「可以、可以等洗好澡……」完了,她的思考已经习惯性地开始涣散,渐渐无法集中注意力,这样怎么可能说服得了他?
「是你自己说要玩点特别的。」他拿她的话来回堵她。「你不会是怕了吧?」他低笑,有力的小腿肚攀爬至她的大腿,引来她一阵战栗。
「开玩笑,我、我才不怕呢!」虽然明知他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伤害她,但她却仍心生恐惧,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有那个心脏可以接受他所谓的「特别的」。
噢!瞧她为自己找了什么样的麻烦?真是……真是……让她「屎」了吧!这样她就可以不必去面对这一切!
「不怕就来吧!让我瞧瞧你的热情。」他用壮硕的身体贴住她,霍地抬高她的腿勾住他的腰腹,在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心理建设之前,一个有力的挺身,瞬间冲入她体内并夺去她的呼吸。
「啊!该死的你!」他放开箝制她的手掌,她的双臂也因此被允许放下;她无力地攀住他的颈项,背脊因强力冲击而贴在墙上上下震动,满是泡沫的身躯也因此摩擦出更为暧昧的触感,迫使她除了用力喘息,其它则无能为力。
「我可以把它当成赞美词吗?」他挑眉,胸腔因发笑而起伏震荡,索性抬高她另一只脚,同样令它勾住自己的腰。「夹紧我。」他命令。
「噢……」两具身躯因她的支力点消失而更为贴紧,或许是因为紧张感令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更为敏感。「你、你别放开我!」她才不是求他,纯粹只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
他低笑,胸腔鼓动得更为厉害。「早知道你会这么热情,我们早该试试这种姿势。」他吮住她的唇,滑舌配合身体的动作进出她的唇齿间,诱出两人更为浓烈的喘息。
「你别再说些有的没的,好不好?」每次都说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尤其在这种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的时刻讲得特别多,讨厌、讨厌!
「好,你不喜欢我用讲的,那我只有认真的做喽!」说穿了,还是死性不改。
浴室里的温度持续上升,小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的隐密存在感,让他们彼此间的热情燃烧得更为狂炽,让浴缸里早已冷却的水几乎再度沸腾--
***
没有意外的,桑清琅和葛郁婕洗了个相当「淋漓尽致」的澡,桑清琅是越洗精神越好,而葛郁婕则是越洗越累,学白旗全面投降。
「小懒猫,你准备就这么睡了?」体贴地帮她盖上薄被,将她乱翘的短发理顺,他侧身撑着头低声间道。
这女人有个怪癖,她喜欢趴着睡,尤其在她很累的时候,所以他经常可以看见比目鱼趴在砧板上的奇景。
「嗯……别跟我说话,我需要睡眠。」她慵懒地说着,神智已渐沈入梦乡。
桑清琅宠溺地在她发上印下一吻,陡地想到还有一件事没跟她说。「小青蛙,先别睡着了,你必须把你的身分证和印章给我。」
「身分证、印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也越来越薄弱。「要那东西干么?」在这不毛之地,还有什么地方用得上身分证和印章的吗?
噢,她忘了还得去办理户口迁移,是该找时间到户政事务所走一趟了。
「当然是去登记。」他说得理所当然,没注意自己丝毫没有说到重点。
「户口迁移……我知道了,改天……改天我再……」哦,这完全怪不得她,实在是床铺太柔软、太舒服,而她太累,她绝对不是故意跟他说话说到睡着的,她真的只是累了……
「什么户口迁移?也对,这也应该顺便办一办,不过我主要是要去办我们的结婚登记。」登记才能生效,不然视同同居,没有法律效力。
结婚登记……结婚登记!?这四个字蓦然像一面铜锣在她耳边正面敲击,她猛地睁开原已合上的眼,一瞬间所有的嗜睡因子全数撤离。
「你!你刚才说要去登记什么?」她顿时弹跳而起,额际已冒出涔涔冷汗。
「这么激动?」他得意地露齿一笑。「我就知道你会高兴。」他沉浸在自己的虚荣感里,一点都没发现她不对劲的神情。
「什么高兴?」她都快尖叫了。「我问你,你刚刚说要去登记什么?」
「不就是结婚登记嘛,这么紧张干么?」终于,他发现她的异状。
「你跟我说过了吗?」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自作主张?
「现在不就说了吗?」怎么她的兴奋反应跟别人不同?看来不大像高兴的样子。
「我是说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她气得脑袋快打结了。
「我们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婚姻不该是必然的关系吗?」他们之间就只差那张让关系合法化的纸,她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你问过我答应跟你结婚吗?如果我的答案是拒绝呢?」必然、必然,未必所以然,他连求婚都没有,就算省了单膝下跪那个公式得令人生厌的部分,她甚至连朵花的影子都没看到,更别说是花梗了,要她点头答应成为桑太太?下辈子吧!
「你不会……」他伸手想搂她,却正好把她塞来的大枕头抱个满怀。
「我会!」她吸了口气,七手八脚地用力把他从舒服的床铺上拉起来。「你回去!回去啊!」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生什么气呢?」他的神经线再大条,也终会发觉她不寻常的怒火,她连一顿好觉都吝于施舍给他。
「我没有生气!」才怪!头顶都快冒烟了。
「好,没有生气。」他吐出一口气,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拿来。」
「什么?」她瞪他。
「身分证。」他回瞪她;搞什么?她在那边乱发脾气是发假的吗?还不就为了那张该死的身分证。
「丢了!」他是牛啊!听不懂人话吗?
「那正好,顺便补办一张。」还玩是不是?总有破解的方法。「印章呢?」
「印你个大头啦!」她听了更是火冒三丈,拿另一个枕头攻击他。「我拿去大?里当柴烧了!」她气得口不择言。
桑清琅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好啊,一颗五十块,五分钟就刻好了。」他说的是户政事务所附近专刻印章的小摊子,总有几个冒失鬼忘了带印章出门,只得花点小钱解决麻烦,她绝对不会是第一个。
「桑、清、琅!」她气昏了,伸出右脚踢他屁股。
「干么?」他一把抓住她的人身凶器,一点都没把她的威胁放进眼里。
「不准你去登记!」他故意的!他铁定是故意的!她才不信他听不懂自己的意思。要装傻是不?她挑明了讲,看他能装到哪里去!
「嗯哼。」他起身穿衣。
「你听到了没有?」她把枕头丢到他背脊又弹了回来。
「再说,我耳朵今天休假。」他掏掏耳朵,像在对空气讲话。
「你别闹了!我不嫁、不嫁、不嫁!你该死的听到了没有?」还好附近没啥邻居,多的只是些牛啊羊的,否则一堆人都会因这「噪音」而被扰醒清梦。
不过打扰到动物们的睡眠也是罪过,但气字当头的葛郁婕已管不了这么许多。
「我说过不准你再说话这么粗鲁。」他眯起眼,危险的目光锁定她。
「我这是跟你学的。」这叫入境随俗。
「你是女人,说那种话不好听。」眉心微微蹙起,他几乎忘了这女人的口才犀利得让圣人发狂。
「是你把女人物化了吧?桑先生。」男人女人不全都是人吗?他分明是恶意贬低女人的社会地位,死沙猪!
「别说得那么深奥,我听不懂。」他懒得再争辩下去,否则扯到天亮他都没法子碰到床。「记住,别再把『脏』宇挂在嘴边。」奇怪,真是太奇怪了,以前他把那些个「三字箴言」讲得可溜了,从来不觉得那是「脏」字头,可怎么才吃了她几口口水,他竟也觉得那些文字粗俗不雅?
人类,果然是极易受到潜移默化的动物。
「桑清琅!把话说清楚,我说不准你去登记,听到了没有!?」他休想就这么蒙混过关!葛郁婕跳下床,在他碰上门把之前,张开双臂挡在门口。
「怎么?舍不得我走?」谁刚还拼命赶人,现在又挡着不给走?女人!
「说好,不然不准走。」她完全没发觉自己前后矛盾的行径,非逼他同意不可。
「什么好?」他装傻。
「说:『好,我不会去户政事务所登记。」』她下了指令。
「好,我不会去户政事务所登记办理『户口誊本』。」他笑,笑她没说到重点。
「什么户口誊本?」她蹙起眉,这又关户口誊本什么事了?
「你又没说不准我去登记什么。」他笑嘻嘻地提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