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还想继续,我不介意借你们一间房。”女人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笑颜,却让汪昱晴的心情笔直下坠,久久踩不到底——
☆ ☆ ☆
“想不到伯母这么年轻又漂亮,真是天生丽质、光华不坠,要不是听昱晴亲口说的,我怎么都看不出您是昱晴的母亲。”邵慕风满嘴甜言蜜语,一再地夸奖方素玉,藉此弥补刚才出甚友善的第一印象。
“邵先生真是舌粲莲花,难怪我们家昱晴会让你给迷住了。”方素玉脸上的笑容从屋外至此不曾消失,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极其犀利,跟她的表情一点都不搭轧,这让邵慕风想起了在公司跟雷飒打招呼的女子,这两人根本是如出一辙。
“好说。”虽然对手难缠,他却不能让自己败下阵来,这有损他男性的尊严,更威胁到自己在汪汪面前完美的形象,所以打死都不能输!
“妈……”汪昱晴在邵慕风身边坐得挺直,低低地喊了声。
“邵先生跟昱晴交往多久啦?”方素玉对女儿的呼喊恍若未闻,矛头一直是指向客厅里的男主角。
“五年。”邵慕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汪昱晴陡地瞪大了眼抬头看他,嗫嚅的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在接收到母亲锐利的眼光之后,又心虚地低下头去。
“五年了吗?昱晴。”方素玉气定神闲地啜了口香醇的玫瑰花茶,看似不经意地问起。
霍地被点了名,汪昱晴的背脊坐得更直,头却也垂得更低了。“嗯……五年两个月零三天。”
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她只好配合邵慕风的说法,不然恐怕会有更长的逼供时间,她可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邵慕风与方素玉同时挑起一边眉,也同时地轻笑出声。
邵慕风笑的是,她竟能把两人相识的时日记得如此清楚,心头难免掠过一抹喜悦;而方素玉笑的是一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的女儿,这回会记得这么精准,看来她抱孙的心愿总算可以了了。
“昱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跟邵先生交往那么久,竟然老妈我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你不觉得这样太伤我的心了吗?”方素玉头一次卸下脸上的笑容,微微心酸地叹了口气。
想想也是悲哀啊!她就生了这么个女儿,但老公是个极为宠孩子的男人,因此黑脸一向由她来扮演,想不到到头来却换来女儿与自己的疏离,这是她所始料未及的。
“妈,我……我没想过瞒你。”都是他啦!干么扯这种谎,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啦!她埋怨地以眼角偷瞪邵慕风。
“欸,伯母千万别怪昱晴,我们也是最近才深交的。”邵慕风当然接收到她求救的讯号,想都没想就开口为她脱罪。
“深交!?”方素玉听他这么一说,嘴角又浮起之前的笑意。“你们‘深交’到哪个程度啦?”最好是回到本垒,她的心愿才可以早日达成。
邵慕风确定他真的闻嗅到危险的气味,他但笑不语,可汪昱晴可就沉不住气了。
“妈,你怎么这么问?”她的脸都快烧起来了,如坐针毡地将身子往一旁挪移。
她还是离邵慕风远一点儿好,免得妈又问出更令人难堪的活题。
“我关心我的女儿难道有错?”方素玉的笑容更深了,汪昱晴的行为在她看来根本是欲盖弥彰。“邵先生认为我说的对不X寸? ”
“伯母不用客气,叫我慕风就好。”唉,人家分明是挖了个陷阱让他跳,他还跳得如此心甘情愿、无怨无海、满心欢喜,看来这妮子这辈子是赚到了,不然她到哪儿去找这么个玉树临风、风流俊俏的老公咧?
“母亲关心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事,当然没错。”他咧开嘴笑,自然顺着方素玉的话讲,并在心里算着方素玉接下来该是问起他的职业了。
“那么慕风,不知你在哪儿高就?”高就、高就,可别高不成低不就,那女儿这辈子可就毁了。
“谈不上高就,我跟昱晴是同事,在公司里担任‘小小的’经理一职。”宾果!接下来该轮到他的双亲了吧?
方素玉昨底闪过欣喜的光芒。她知道昱晴就职的公司是极有名气的上市公司,员工少说也有上千,说不定还上万,能坐上“经理”的高级皮椅,就算真没有超高收入,起码不致因经济不景气而被裁员,不错!
“你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呢?”为人父母总是自私的,最好问清对方的家庭状况,免得女儿嫁过去吃苦,那可不成。
“只有家父家母,我是独子。”邵慕风不禁佩服起自己的神机妙算了,万一有天跟大头铁鹰瀚一翻两瞪眼,也许他还可以摆个算命摊维持生计。
这年头不景气得紧,大伙儿都兴“迷信”这一套,搞不好赚得比现在还多哩!
方素玉满意地笑了,独子很好,既然身负传宗的重责大任,理应可以多生几个小萝卜头让她玩,而且没有小姑,绝对没有姑嫂的问题存在。
汪昱晴越听越不对,老妈干么问人家家里有什么人,这关她们什么事?
她不安地看了看方素玉,又看了看邵慕风,发现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她只得乖乖地坐在一边不敢答腔,免得惹祸上身。
“我这么问或许唐突,你母亲……好相处吗?”会不会有婆媳问题啊?
咦?老妈想跟邵慕风的妈交朋友?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交朋友了?汪昱晴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认命地没敢插嘴。
“品质保证。”邵慕风露出迷人的笑,盖印章认证。
汪昱晴翻了翻白眼。又不是买猪肉,还品质保证咧!啐!
“为了一颗树,放弃整片森林,值得吗?”凭他的油嘴滑舌,配上他令人惊艳的“姿色”,方素玉石绝对的理由相信他很有女人缘。
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嫁,唯独花心和会打老婆的男人不能嫁啊!
“我放火烧掉森林了,只留下万中选一的极品。”他哂笑,并没有隐瞒以前的风流韵事。
咦?原来前阵子森林大火是他去纵火的!?天呐!她该不该去报警咧?
“嗯!你打算生几个?”方素玉放心地点了点头,终于问了个令汪昱晴听了会尖叫的问题。
“咦?妈……”汪昱晴差点当场跳了起来,这是什么恐怖的问题?怎么跟之前的都对不上!?她慌张地将之前的问题做个统合,开始有了不妙的预感——
“不知伯母认为几个才够?”邵慕风不动声色地搂住她的肩,神色自然地将她往怀里带,脸上仍旧挂着那欠扁的笑容,原封不动地将问题丢回方素玉头上。
“你……”汪昱晴惊恐地瞪大眼望着他,舌头打了几百个结。
“如果你不反对,我觉得‘三’这个数字不错,或者五个电可以接受。”方素玉对女儿的反应视而不见,迳自与邵慕风论斤减两。
“三?五?”汪昱晴的眼睛睁到不能再大,老妈说的是天方夜谭吗?至此,她终于彻底了解自己即将被出卖的危机了。
“伯母何不说‘六六大顺’呢?”邵慕风好笑地主动加了一个。
“六……”汪昱晴都快口吐白沫了。
“六六大顺?好数字,吉利!”方素玉拍手叫好。“你打算怎么取名字?”
“我认为——”
邵慕风与方素玉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杀过来、对过去,而被晾在一旁的汪昱晴完全插不上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牺牲掉了——
☆ ☆ ☆
事情完全失去掌控,汪昱晴无力地拖着疲惫的身子刷牙洗脸,换好衣服后,她像一缕幽魂般往玄关飘,机械式地套上鞋子,又飘飘然地飘出大门。
“早。”邵慕风帅气地倚着车,见她步出公寓大门,体贴地为她打开车门。
汪昱晴连话都懒得说,她乏力地飘到他车上,让他关上车门,麻木地任由他开车驶向铁鹰大厦。
对于她的缄默,邵慕风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她一时之间怕是还不能接受所有的变化;直到铁鹰大厦遥遥在望,他才终于打破沈默。
“从现在起打消你的蠢念头,别想把我推给周美芳那个花痴。”他不是不知道她打的如意算盘,因为他有可靠的“内线消息”,不过由现在开始可不能再任她这么玩下去,他已经“名草有主”了。
“她又不是机器人,我可没办法控制她的思想。”。她总算找到说话的力气了。
呜……难得的周休二日就被老妈和这没天良的坏痞给利用掉了,他们竟然联手又哄又逼地让自己去见他的父母,然后莫名其妙地,她竟成了他爸妈眼里的准媳妇。
暗恋他是一回事,可她从没想过要嫁给他,何况人家才二十岁而已!呜……
“是呀,她的真命天子另有其人,你别再扇风点火就行了。”他的条件有这么差吗?不然她为何硬要把自个儿的老公往别人身上推?气死人了!
“每天大把大把花在送,那可不关我的事。”那一把又一把美艳的花看得她心女子痛,她可不曾逼他这么做,他简直是栽赃!
“什么花?”邵慕风不明所以地瞟了她一眼,把车驶进公司专用停车场。
“玫瑰啦、百合什么的,别说你不知道。”她才不想跟个情场浪子争论呢!
“见鬼了,我哪里知道她开了花店!”说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所有交往过的女人,独独漏了她没送花。
“什么开花店,鲜花表心意,男人呐,男人送的花呐!”单单看周美芳那股喜上眉梢的模样,白痴都看得出来那些花是男人送的。
“不是我。”邵慕风撇撇嘴,停好车,却没打算开车门。
“随便啦。”她吐了口气,拉拉车门,发见自己又被锁住了。“我要迟到了,麻烦你开门。”连着两夜没睡好,她火气大得吓人。
“不开。”这女人,老拿些莫须有的帽子扣他,他怀疑自己终有一天真会被她给气死!为了怕一语成谶,他决定待会儿多买份保单。
“干么?”这人很“番”咧!都说要迟到了,又不是扣他的钱,他当然不在乎!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他像个孩子一样耍脾气。
汪昱晴气恼地瞪着他,却被他脸上懊恼的神情给逗笑了。
“笑什么?”他闷闷地问。
“我又没说是你送的,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真奇怪,她记得以前他不是这么爱生气的,怎么近来就是潇洒不起来?“心虚吗?”
“心虚个屁!”他口出恶言。“我又不是瞎了眼,就算要送,也要送给我老婆,送给她岂不是白白浪费钱?搞不好还羞辱了那些花咧� �
“谁是你老婆。”她咬了咬唇,脸红地看向窗外。
邵慕风挑起左眉,困这短短的五个字而迅速变幻心情;他伸手覆盖她放在膝上的小手,凑过身躯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老婆,你这才是‘对号入座’。”
“谁……”汪昱晴被他一激,转过头才想反驳,却不偏不倚地刷过他的性感薄唇,霎时焚红了她一张粉脸。
“来,继续啊。”他喑哑地诱哄道。
“讨厌!”她羞赧地推了推他。
他可不是被吓大的,反手一拨,大掌按压住她的后颈,不由分说地霸住她的红唇,结结实实地吻个透彻,直到吸空了她肺部的空气,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相信我,别胡思乱想,嗯?”他抵住她的额头,拇指轻抚她被吮得微肿的菱唇,柔声说道。
汪昱晴认真地盯着他的眼,半晌,她微合眼睑,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
第九章
仿佛地球逆向自转似的,不仅自己的日子彻底颠覆,连周遭的人也都在一夕之间转变,变得她都适应不良了。
一脚踩进办公室,才将肩上的皮包挂在椅背上,一杯香喷喷的麦片已经主动地递到她面前,她吃惊地抬起头。“晓玲,干么?”
“心情不错喔,休假有发生什么好事吗?”林晓玲屁股靠着她的办公桌,手捧着热呼呼的麦片,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我的心情烂透了,哪会有什么好事!”晓玲一定不知道,前两天的休假简直是她这辈子经历过最可怕的休假了,她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患上“假期恐惧症”?
“没有吗?”林晓玲愣了愣, 低声咕哝。“奇怪。”
“什么奇怪?”说到奇怪,她可就有问题丁。“喂,晓玲,你记不记得上星期,室长好像每天都收到鲜花喔?”
“嗯哼。”林晓玲啜了口麦片,抿了抿唇。“是有这么回事,有问题吗?”
“嗯……你知不知道那些花……是谁送的?”她支支吾吾地问道。
林晓玲怔忡了下,随即扯开嘴大笑。“哎唷,你干脆问我是不是邵先生送的就好了嘛!干么这样拐弯抹角?”
汪昱晴泄气地垮下肩膀,两颊微微泛红;晓玲这么说令她觉得很难堪,好像自己是个透明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事都瞒不住。
“嗯嗯,别不好意思嘛。”林晓玲推了推她,笑得力气有点失控,差点将她推趴在桌上。“邵先生那么帅,室长又那么喜欢他,也难怪你会担心喽!”
“我、我才没有担心呢。”她索性将额头抵在桌上,没脸见人。
“好啦好啦,没担心就没担心嘛!”林晓玲笑弯了眼,她把脸颊贴在桌面上,大剌剌地观着汪昱晴的脸。“我可以跟你保证,送花的人绝对不是邵先生。”她故意压低声音,说得极其小声。
汪昱晴霍地睁开眼,陡地激动地山位置上站起来。“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喽!而且我还知道他星期五晚上放室长鸽……”林晓玲得意地说,说着说着突然极不自然地停顿,反倒引起汪昱晴的注意。
“晓玲,你怎么知道他放室长鸽子?”汪昱晴圆而大的眼溜了圈,喔哦,难道晓玲瞒了她什么?
“哈、哈哈……”林晓玲搔着头干笑,额际微微冒汗。
“晓玲,你不会是……帮他一起骗我吧?”她陡然想起那个包裹,包裹上娟秀的字迹似乎似曾相识,而且虽注明“特急件”,却没看到邵慕风急着拆开处理,这不是很诡异吗?
莫非……星期五她会在邵慕风的办公室里被他堵个正着,那是他们联手设计好的,而不是巧合,更非偶然?
而晓玲则是那唯一的帮凶!?
“我要不是看你那么难过,我也不会答应帮邵先生的忙。”林晓玲吸了口气,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
明明是喜欢人家的嘛,干么还把他推给别人,基于造福人群的理念,她当然义不容辞地协助邵先生,帮着推她人“火坑”喽!
不过这么一来,她就对邵先生失信了耶……啊!不管了,反正她也是好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