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朝她伸出手来了,不过是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硬是拖着她大步走回餐桌旁。
梓泳只感觉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她倔强的别开脸。
「夫人,妳说过,如果我愿意去日本受训,我便可以请妳答应我一个条件,这句话还算数吗?」
受训?这下梓泳全明白了,他会去日本果然还是跟母亲有关。每次都是她,每次都是她!
范静香瞧了眼梓泳忿忿不平的脸色,平静的点点头。
「算数的,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他松开梓泳的手腕,往下握住她的手。
「把梓泳给我。」
他的话一出,梓泳震惊的回头瞪着他瞧,她有没有听错?他叫母亲把她给他?
傅桥年比范国华的动作还快,率先怒站起身。
「云钧!你在说什么?小姐是可以说给就给的吗?你……你是不是头脑犯胡涂了?夫人派你去日本学习已经是恩惠了,你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乱要求,你──」骂到最后,他气到都不知该怎么骂下去了。
他一坐下,范国华马上又站了起来,不过他的语气缓和了些。
「云钧,梓泳不是东西,不能说给就给呀。梓泳,妳觉得呢?妳想跟他吗?」他突然将问题丢给惊愕中的梓泳。
梓泳看着老爸。她想跟他吗?她当然想跟他,可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先是他又要丢下她,紧接着又是他要她,这转折太过剧烈,超出她所能接受的范围,她必须先厘清脑子里纠结的混乱才行呀。
「云钧,」范静香的脸色凝重起来。「你为什么要梓泳?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我爱她。」他毫不迟疑的说。
梓泳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好半晌后她才又重新呼吸,激动得几乎快流下泪来。
「这只是你的错觉,你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范静香的态度转为漠然。
「对我来说够多了。」傅云钧仍是一样坚定,感觉到手上梓泳反握的力量,心里更加踏实了。
范静香望了眼失魂落魄的宫本樱子。
「你不考虑一下?事实上,我本来想在今天让你跟樱子小姐订婚的,我并不认为梓泳是适合你的好对象。」
她现实坦白的话像把利刃般将梓泳割出一道伤痕,她受伤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当着众人面前这样贬低她?
「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就事论事。」她对上女儿的目光。「妳对妳的感情从不加以节制,男朋友一个换过一个,就算现在云钧想跟妳在一起,我也可以预知他只会是妳感情的一页,不可能永远。」
她的话激起了梓泳的火气与不服输的个性。
反正她就是看扁她,觉得她对傅云钧不可能认真!哼,这次她可算错了,要是她知道她早就爱上了傅云钧,还前所未有的将他悬在心房上两年之久,她那头吹得高耸的头发可能会瞬间塌掉!
「我也爱他,我要跟他。」当她看见老妈左脸颊隐约的一阵抽搐后,她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快感。
「我不准,我不能让妳的一时冲动毁了云钧一辈子。」范静香冷冷的说。
「我才不会毁了他,我跟他是相爱的,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他了!」说完,梓泳突然有种心惊胆跳的感觉。
她心里明白,这话里虽然也有真心,但有部份还是出于倔强,她虽然很爱他,但牵扯到永远似乎沉重了点。她从没想过会跟另一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就因为如此,所以她连迎视他温柔目光的勇气都没有,虽然背脊仍挺得笔直。
范静香冷笑一声。
「有嘴巴的人都会说的话。」她嘲讽道。「如果我要你们现在订婚,妳愿意吗?」她看女儿的眼神彷佛她下一秒就落荒而逃的话,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梓泳是怎么都不想被人看扁的,尤其是自己的母亲,她头一昂。
「愿意。」她转向傅云钧,轻声问:「你愿意吗?」
他温柔的微笑,点头,年轻俊朗的脸庞上充满无懈可击的深情。
梓泳因他的笑容而心醉神驰之余,也快要被自己内心的罪恶感给扯碎了。
不知道是为了惩罚她还是为了不让她改变心意,范静香立刻找来了律师为他们白纸黑字办好了订婚。
在文件上签上名字后,梓泳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样就算订完婚了吗?怎么好象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我妈为什么要选你到日本去?她的手下没人了吗?你没有自己想做的事吗?」梓泳置身傅家,正坐在傅云钧的床上帮他折衣服,好让他将衣物收进旅行箱里。
自从那天突然订婚后,这一个礼拜以来她天天都黏在他身边,也已经完全接受自己是傅云钧未婚妻的新身份,而刚才的话是她每天都要问上一遍的。
至于宫本一家倒是挺识相的,乖乖接受了老妈另外指派的人选,游台湾去了。他们走了最好,免得她看见那个宫本樱子就有气。
傅云钧在俯身拿衣服时,冷不防的又低下头吸吮她微嘟的唇瓣。
梓泳喜欢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马上将两手环上他的颈项,两人吻得难分难舍,直到气喘吁吁的分开。
「我不是圣人,有一天会受不了妳的诱惑的。」他沙哑的说,黑眸因窜升的欲望而转黯,手指恋恋不舍的抚摸她的唇。
梓泳握住他的手,贴上她泛红的脸颊,然后牵着他的手滑下沁汗的颈项,最后停留在自己饱满的酥胸上。
这是她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在她思念他的日子里,曾有几个夜晚,她因与他在梦中激烈狂野的交缠而娇喘,醒来时总是浑身发烫虚软,而她能做的只是将自己蜷缩起来,用时间来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她从未对哪一个异性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强烈到在梦中才能尽情释放,现在她长大了,成年了,也成了他的未婚妻,她为什么还要压抑?
而且明天他就要飞到日本去了,与其过回往日那种心碎的日子,她宁愿他现在就占有她,让她拥有他的身体,这样没有他的日子也不会再那么难过。
「那就不要强忍,我不喜欢你当圣人。」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紧,她缩短两人间的距离,近到身上的火热几乎要融化彼此的距离。「今天你爸妈都不在,我就住在这里好不好?没人会知道的。」她低声引诱着他。她相信只要她使出浑身解数,便没人可以抵抗她。
傅云钧从没如此渴望一个人过,渴望到血脉偾张,小腹隐隐作痛的地步。他多想不顾一切的将她压在床上,让自己在她温暖充实的体内,一次一次的占有她……所有的影像不停在脑海里播放,令他几乎无法克制。
但只是几乎,想起与范夫人约定的条件,他再怎么想占有她都得忍耐。
梓泳热切的不停在他脸上印上细吻,热情如火,冷不防的却被他给拉开。
「到这就好,我不想在结婚前与妳发生关系。」他艰难的说,抹去额上因压抑而冒出的热汗。
梓泳不死心的抱住他。「干么这样?我们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以后一定会结婚的,以后做跟现在做有什么不一样?我一点也不介意。」她亲吻他的脖子,只觉燥热难当,只有他的大手能抚去。
没想到,傅云钧拉开她的手,站起身来离开床铺,看着坐在床上酥胸半露、脸蛋红润,双眼迷蒙却满怀不解的她,忍不住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又抑制住冲动。
「我答应过妳母亲,在结婚前绝不碰妳的。」他爬爬头发。「我还要整理些东西,妳还是先回去吧。」
母亲这两个字宛如一盆冷水般,对着梓泳兜头浇下,将她的浑身欲火淋熄,整个人回到现实面。
她愠怒的瞪着他。「你还真是把我母亲的话当成了圣旨呀,连她要你维持住我的贞操你也能乖乖听话,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么没用的人?当兵两年不但没让你长志气反而把你的胆子给磨光了吗?」她生气的叫嚷着。
傅云钧不为所动,重新整理起衣服。
梓泳火大的将旅行箱一古脑儿踢下床,里头的东西全散落在地板上了。
他面无表情,显然也被触怒了。
「妳要是不满,就离开这里,我还有比安抚一个任性的女人还重要的事得做。」他冷冷的说,弯下身将旅行箱提起,再将散落的衣物一一放回箱子里。
她跳下床。「傅云钧,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的贞操会为你保留,外面的男人那么多,你又远在日本,我就不信你管得了我!」她存心要让他感到后悔,在日本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只管得了自爱的人,作践自己的,我是没能力管。」他头也不抬的说。
梓泳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傅云钧,我老实跟你说吧,其实那天我说爱你根本就是假的,我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就算有的话也只是恨,你最好快点从我面前消失,愈快愈好!」带着满腔怒气与屈辱,她旋身奔出他的房间,遗留下一声轻泣。
傅云钧仍只是蹲坐在地上,专心整理着衣物。
片刻后,他用力甩下衣服,抓抓自己的头发,颇为懊丧自己刚才说的气话,可是仍没有出去追她。
她的脾气比他更坏,而他是不可能安抚她一辈子的。
隔天一早,傅云钧与宫本一家早早就到了机场,范家与傅家夫妻及一些朋友都来送行,独缺他的未婚妻梓泳。
「你跟她吵架了吗?」范静香问,难得的露出关心的神色。
傅云钧沉默的点点头,目光越过众人身后,望向机场大门。
「没关系,她那个性我了解,你到日本后打通电话给她就行了。」范静香又说了几句要他好好学习的话。
与家人朋友道别过后,傅云钧直等到非进出境大厅不可的时刻,才放弃希望,转身离开。
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连忙停步回身,紧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撞进他怀里,将他搂得紧实。
梓泳在他怀里啜泣着。「有空一定要回来……每天记得打电话……我会等你,我一定会等你……」她哭得无法自己。
傅云钧叹了口长气,温柔的将她拉开。她苍白的脸上布满泪痕,双眼因哭了一整夜而显得红肿。
他伸手抹去她的眼泪,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红绒布小盒子,将里头的白金戒指取出,无言的戴在她手上。梓泳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笑了笑。「这是订婚戒。我在日本的期间,麻烦妳多照顾我父母了。」他在她嫣红的唇瓣上依依不舍的落下一吻,转身要走时,又被梓泳给拉住。
「你还有句话没对我说。」她眼泛泪光,可怜又渴盼。
傅云钧抱住她,渴望到想将她揉进自己体内。
「我爱妳,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他发自内心低吼。
梓泳只能反手抱住他,流泪点头,伤心与开心的情绪同时在胸口激荡,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目送着傅云钧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而后才与其它人一起落寞的离开将她的未婚夫送往异乡的机场。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傅云钧走后,梓泳渡过了一段伤心失意的日子,常常打电话到日本找他,听见他的声音后可以让她振作一阵子,但旋即又陷入深深思念里无法自拔。
她曾试图打包行囊,想偷偷跑到日本找他,但还是被母亲给发现,一怒之下扣了她的护照。
「他去日本是为了读书学习,妳去除了碍事还能做什么?」母亲无情的骂道,梓泳的计划只得被迫取消。
她谨记着傅云钧要她照顾他父母的话,决定新学期开始前要留在家里,于是便打了通电话给高承广,取消了下个月的拍摄工作。高承广除了痛骂外,也拿远在高雄的她无可奈何。
今晚是她在过了半个月失魂落魄的日子后,头一次到夜店来。唉,才半个月,她过起来怎么像十五年了?
坐在夜店的吧台前喝啤酒,对几个前来搭讪的阿猫、阿狗不假辞色的拒绝后,坐在她身旁的张紫音看不下去了。
「怎么去中部上了两年大学,整个人的处世态度就不一样了?妳以前不是很疯的吗?不在舞池里跳到虚脱是绝不罢休的耶!」对好朋友的转变她还真是意外。
高中毕业后,梓泳意外考上中部的大学,而张紫音则选择到美国念大学。她对读书是没什么兴趣,主要是拗不过家人的要求及自己冒险犯难的细胞在作祟。
梓泳拉起颈上的项链给她看,白金链子上悬了只白金戒指。
「我现在是傅云钧的未婚妻了,自然得守点本份。」她说,喝了口啤酒。
张紫音惊讶无比,缠着她要她将事情解释清楚。
梓泳便将原由从头说了一遍。
「我不应该觉得惊讶的,自从头一次在学校见到傅云钧,我就一直觉得妳跟他之间有条红线在拉着,不管他在哪里,妳还是有办法让他回到妳身边。」她又叫了两瓶啤酒来恭喜她。
梓泳将项链再度放回衣服里,没有什么喜悦感,只觉得有些厌烦。当她陷入强烈思念他的境界时,就会不知不觉的变得厌烦,对任何人事物都提不起劲。
「妳不是说要带个在美国认识的大帅哥来介绍给我认识吗?他再不来我就要走了。」都已经快深夜一点了。
「快到了啦!本来想介绍给妳当男朋友的,现在他长得再帅也没用了。」她惋惜的叹了口气。
「妳自己留着好了。」梓泳意兴阑珊的。现在她满脑子只有傅云钧,之外的男人在她眼中全是大西瓜。
张紫音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来了!」她对正朝吧台走来的男人招招手。
梓泳朝她招手的方向望去,见到一个帅气挺拔,充满阳光味的年轻男人。
很意外的,他没有变成大西瓜,反而带给她与傅云钧同样的感觉。她懊恼的拿起面前的啤酒一仰而尽,她终有一天会因为过度思念而身亡的。
男人笑容满面的走到她们身边,张紫音开心的向她介绍。
「他是长智,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喔,知道我也是台湾人以后就很照顾我呢!」
长智摇摇头,对张紫音说了些话,然后笑着握住梓泳的手。
「妳好。紫音说妳很漂亮,果然是真的。」他赞美道,态度真诚,倒不令人讨厌。
梓泳勉强扬扬嘴角,说了声谢谢。
太久没喝酒,今晚才喝了两瓶啤酒,脑袋就有些发晕了。才刚跟紫音说要走,牛仔裤后的手机就响了,她接起,母亲独有的尖叫声立刻兜头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