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于朵朵心里纳闷着。
男子一身黑衣黑裤,衬着古铜色的肌肤,高挺结实的身形跨着大步朝她走来,他离她愈近她就愈往床里缩,反正床很大。
他看起采很不好惹。于朵朵心想,他皮肤那么黑,五官轮廓又深,准是个混血老外,一头黑色及肩卷发还是湿的,不羁的四散在他的脸庞四周,仔细看,他那高挺的鼻粱上有道疤,从鼻粱骨上斜人左脸颊,幸好及时打住,没毁了他的脸,不过那道疤很淡,只是比脸部其他部位的皮肤浅一些。
就要走到床边时,男子停下脚步,两手抱胸,运用身材的优势,由上往下睥睨的瞧着她。
“不用担心,衣服是杨嬷嬷替你换的。”他朝身后的中年妇人扫了一眼,像是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睡掉了早餐和午餐,你是该醒来了,想吃什么跟杨艘艘说,她会请人帮你准备,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半小时后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他说完,转个身,对杨姥姥说了些话后,便头也不回的阔步朝房门走去。
还特地说了会回来,意思就是还有事跟她谈。
“我没钱付你的!”一开口,于朵朵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又灼痛又沙哑,大概是昨晚被人渣给掐伤了喉咙。
站在门口,他回身丢给她一个不耐烦的脸色,没回答的便关门离开。
什么态度?于朵朵不悦的蹙起眉。
一旁的杨嬷嬷拍拍她的肩膀,另一手提了个东西。
她一回头,看见自己热悉的PRADA包包,一颗心差点没从喉咙里跳出来!连谢都忘了说,她将包包从杨嬷嬷手中“夺”下,迫不及待的拉开拉链,里头仍旧是一团晶晶亮亮,光彩夺人。
她几乎要跪下来感谢上天了!她颤抖着手拿出包包里的金项链、戒指与碎钻手链,仿佛它们是自己的命般的将之紧攒在胸前……
她实在是太过激动了,以至于杨嬷嬷又连拍了 她两次肩膀,她才将充满感激的泪眼望向她。
杨嬷嬷向她比了个吃饭的姿势,用表情询问她想吃什么。
原来杨嬷嬷不会说话。
于朵朵全心全意的感谢这位让她的财产失而复得的老人家,既合作又不挑剔的说: “我不挑食的,随便您,不麻烦就好。”她边说边将手里的宝贝小心的放进包包里。
杨嬷嬷笑着点点头出去。
*. * *
吃过丰盛的晚餐,于朵朵还大着胆子泡了个澡。
她实在无法抗拒!.自从她下床到与她的公寓一样大的盥洗室解决生理需要后,她就迷上了那三角型的按摩浴缸,不管身上还有伤口,噗通一声就跳进去泡了个舒爽的澡。
泡澡后,杨嬷嬷为她准备了干净的睡衣,折叠整齐的放在床上,笑眯眯的站在床边等着帮她更衣。
于朵朵压根儿没想过再继续待在这里,洗完澡后就直接穿回那套光华不再的香奈儿服饰。
“谢谢您,但我不能再留下了,我想回家了,谢谢您的帮忙。”她感激的说,走到床柜旁拿起包包;内疚的不去看床上的睡衣,虽然她也很想再在那张舒服的大床上睡一晚……
杨嬷嬷笑着点点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挽留她的意思。
朝房门走了几步,于朵朵突然想到什么倏地停下脚步,犹豫一下后又折回来。
“请问……你知道抢我皮包的人现在怎么了吗?”她期盼的问。虽然她很想黑脸疤面人能将他捧个半死,但又不是真的希望他死,心情颇为矛盾。
杨嬷嬷笑着摇头,不知道是听不懂她说的话还是不知道。
于朵朵落寞的叹了口长气,不舍的看了杨嬷嬷最后一眼后,绝然的迈开脚步走出房间。
走出房外,她才知道自己身处的这栋房子有多豪华。
走道上与房里铺着同样色调的地毯,长长的铺满整个地板,直到楼梯口。
这里的楼梯就跟五星级饭店的大厅供客人上楼那种又宽又长的楼梯一样,楼梯中央的红地毯平坦服帖的沿阶而下,楼梯两旁的木质扶手漆了层黑漆,显得干净柔和光是站在楼梯上,于朵朵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公主般——破了条袖子的赤足落难公主。
悄悄下楼,没想到还是碰到了黑脸疤面人,他就站在容厅的角落看着窗外,倚着墙手里端了杯红酒。
他回头瞧了她一眼,仍是冷冰冰的二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我说过只给你半小时,现在你已经浪费掉我一个小时的时间了。”他很不悦的说。
想偷偷溜走的希望破灭,于朵朵只得站在原地。
“呃……谢谢你的……“她突然辞穷。说仗义相助好像怪怪的,英勇救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谢谢你就是了,我走了。”
怕他跟她要救护费,她说完就掉头要走。
“等等,”黑脸疤面人开口叫住她。“你——”
于朵朵迅速的转过身采,将包包紧拽在胸前。
“你要是想要我付房钱跟晚餐钱,我是没有的呀!我早说过我没钱!”她瞠大眼紧盯着他,嘴唇防备的抿成一直线。
黑脸疤面人的眉头皱起。
“不准再打断我的话。”他命令道,声音低沉得可怕,于朵朵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她的背脊缓缓爬起。“我不会跟你要钱,现在你听清楚我的话,我要你两天内把自己需要的东西收拾好,搬过来这里住,三天后自然会有人去载你和你打包好的东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副无法忍受拖延的表情。
于朵朵愣愣的点头。
他这才略感满意的说:“你可以走了,阿哲会开车送你回家。”说完,他不再理她,回过头继续心事重重的对着漆黑的窗外喝着红酒。
“公……小姐,请。”
于朵朵转头看了这不知在何时冒出来,笑容满面的年轻男人一眼,不向他纠正自己不姓恭或公,反正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她顺从的跟在他身后步出豪宅,但纵使上了车,她仍能感应到一双锐利严肃的深沉黑眸正牢牢的盯着她,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二章
于朵朵总算捡回了工作。
无故旷职一天,惹得老板非常生气,在她隔天到公司后,老板便当场毫不留情的对着她的脸咆哮:你滚回家吃自已去!
于朵朵追在老板身后努力解释,说她是如何遭到歹徒抢劫,昏倒在暗巷里,醒来后又如何惊吓过度的跑回家躲在衣柜里发着抖的度过一天。
她甚至还拉高裙子给他看她两个膝盖上拳头大的擦伤,拉下衣领露出有着明显乌青指痕的脖子后,指着自己拿下纱布的额头和紫红的脸颊,老板才半信半疑的相信她的话。
她放了心,以为往后的日子会重新回到没遇到那杀千刀的贼的日子,平淡又平安,没想到才三天就又全变了调。
第四天中午,当她看见黑脸疤面人领着身后一堆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时,差点没被正吞咽到一半的卤蛋给噎死。
她很快的低下头不看他。
他神智不太正常,她十分确定,所以才会要个没胸、没屁股,只有一点大脑的女人住进他家,而这还是她想象最美好的理由。
其次便是他其实是要把她留在他家当佣人。
其其次是他真正想要的是一个禁脔。开玩笑,虽然她没胸、没屁股,但好歹还是处女!
其其其次是他精神有问题,而说那些话时刚好病发。
想来想去,最后一个最有可能。
还好她租来的公寓中的家具都是附送的,她几件衣服丢进旅行袋里,所有东西扫进背包里就走了,连两干元的押金都不要了,连夜搬进阿东上班的汽车旅馆住。
阿东是她以前跟养父、养母住时,住在隔壁邻居的小孩,与她从小玩到大,直到她搬出来到高雄工作,没三个月,阿东也到了高雄,一直在汽车旅馆工作。
他的老板很好,给阿东一间位于汽车旅馆后头的小房间住,阿东晚上上班,于朵朵睡醒,床刚好让给阿东睡。
她还以为自己安全了,没想到……这天杀的神经病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上班?于朵朵头垂得更低了。
要命!还说这栋大楼的保安有多严谨,一队陌生人大摇大摆的进公司还宜上十二楼,连个保安上来关切一声都没有。
眼角余光一扫,她看到肥胖的老板流着汗冲出来,朝黑脸疤面人迎去,余光所及留守在办公室午休的同事们的脸全朝同一方向,瞳目诧异。
于朵朵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态,毕竟头一次看到黑脸疤面人时,自己也差不多是那个表情。
趁着老板上去纠缠他,于朵朵捧着便当垂首弯身,以办公桌为掩护直奔办公室的另一扇门。才跨出门第一步,她的两只臂膀就被人给握住,抬头一望,她的左右两边各站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还笑眯眯的。
于朵朵没浪费力气去对抗两个笑容可掬的男人,任由他将她带到此刻早已围满各大楼层老板的黑脸疤面人身边。
原来他还是个大人物,难怪能在这栋严谨的海城大厦里长驱直人,横冲直撞,看来她这个渺小到几不可见的打字员应该感到荣幸。
她站在一旁吃着未吃完的便当,等着他跟各位老板们寒喧完。
“公……小姐,你可以坐着吃,只要别再试图跑走就行了。”她左手边的男人说道,语气有礼又恭敬。
于朵朵对他微笑,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
“谢谢你,不过我不姓恭,我姓于,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你们找错人了?”她自露期盼的问。
他们两人还是一个劲儿的笑,
“不会的,从你左臂上那块红色的弯月型胎记就可以知道我们没有找错人。”
“有这种胎记的不只我一个。”她辩道。大概是袖子被扯掉时被他们看到了胎记。
“但只有你两只脚底也有着红月痕。”
于朵朵瞪视了他们约有半分钟之久,最后沮丧的低头继续吃便当。
连她脚底的胎记都知道,看来她真的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
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吃完饭,将便当盒丢进垃圾桶里,她随手抬来张纸,振笔直书。
“张老板,跟你商量一件事。”
在她振笔直书时,她口中的黑脸疤面入已经处理安抚并送走那些大老板,顺利的来到她身边。她听到他这么对她的老板说。
她的老板忙不迭的一直鞠躬哈腰。 “不敢不敢,卫总裁有什么事就直说,我就算拼死也会办好它!”他热切诚恳的保证着。
大概是听多了这种奉承的话,黑脸疤面人只是笑笑,然后看着低头写字的于朵朵。
“请你再去找个新的打字员,我代于小姐向你辞职。”他未征得于朵朵同意便替她辞了这分工作。
“没问题,没问题!从现在开始,于小姐就不再是喜乐贸易的打字员了!”张老板飞快的答应,配合度从没那么高过。
突地,于朵朵从椅子上站起,与黑脸疤面人面对面,同时举高手里的纸张。
“这是我所能付的最高金额,不够的话…我会去借,请你不要再纠缠我!”她义正辞严的说道。
本来想说“不够的话我也没办法”,但形势比人强,她识相的改了口。
于朵朵!怎么可以这样对卫总裁说话?快道歉!”张老板呆了几秒,马上紧张的频频拭汗。
“什么卫总裁?”
“这位是堂堂海城集团也就是这栋海城大厦的负责人——卫士龙卫总裁,你……唉!”张老板的表情是在骂她太不知死活了!
于朵朵还是一副不痛不痒的强势模样。有啥好怕的?她并不靠他吃饭。
卫士龙好脾气的伸手抓下她手中的纸,看那上面写了几行字:
恶夜拯救遭劫的弱女子,五千元
住宿费,一千元
晚餐费,三百元
帮助遭劫弱女于抢回皮包,八千元
合许共一万四千三百元
我,于朵朵愿支付以上金额与尔等,望尔等收下钱后勿再与我纠缠不清,我是不会去你家当佣人的。
同意以上的话,请签名——
看完这张“合约书”,卫士龙只能用啼笑皆非四个宇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将“合约书”放回桌上。
“于小姐,很抱歉我无法签名,我想要的只是你,对我来说,你本身便是无价之宝,所以不可能用一万四千三百元来换取你。”他认真的说。
若非之前在他家见识过他对自己那种不屑又不耐的眼神,于朵朵真会以为他是对她一见钟情,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然而她没疯,而且很实际。
“要我相信你就像要我相信这栋大楼是我一样,不——可——能!”居然还有人拿她当十七、八岁的笨女生在骗!
卫士龙只是浓眉一挑。 “那不困难。他一弹指,那堆西装革履的男人中走出一位年轻却稳重的男人。“马上将海城大厦过到于朵朵小姐名下。”
“是。”金非凡应了一声,打开手中的皮箱,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于朵朵。 “请于小姐在上头签个名,三分钟后,海城大厦便是你的了。”这位海城集团的首席律师脸上毫无玩笑之色。
于朵朵接过文件,毫不犹豫的撕了它,她一点都不觉得心疼,只是一旁看热闹的人,全惊讶又惋惜的纷纷发出惊讶的声音。
她紧盯着他。“我不想跟你玩游戏,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卫士龙看着她。平凡的五官,但一发起脾气来却又极为灵活生动,脸颊鼻尖的淡淡雀斑又使她的戾气祥和不少。
从小时候到现在,他见过三个不同脸孔的公主,她是其中之一,也是长得最乏善可陈的一个,但脾气却比前两个还要顽固执拗。
“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玩游戏。等我们谈过后,你就会明白一切。”不再与她多费唇舌,他使了个眼色后转身就走。
西装革履的男人们随着他一起动作,两个人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在他们身后。
“喂!有没有搞错呀?我还没答应要跟你谈!你这样是妨碍我的自由你懂不懂呀?放开我!”她忍无可忍的在后头对着前面的人怒喝。
奇异的,当她喊出最后命令句时,握住她手臂的两人仿佛烫着似的,迅速的放开她,跳到一旁笔直站立。
没料到他们会如此听话的于朵朵,还来不及找寻重心,便自作自受的往地板跌去。
“哎哟!”手肘擅上冷硬无比的大理石地板,她痛呼一声。
放开她的两人见状,想去扶起她又踌躇不前,有些无措的看着朝她走来的卫士龙。
卫士龙瞧了她一眼,抬头对两人说:“在她还不了解情况之前,她说的任何话都是没有效力的,明白吗?”
两人立刻点头,明显的松了口气。
卫士龙一走开,两人立刻小心翼翼的将于朵朵从地上扶起,拉着她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