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纯平站在吧台旁边,再次望向那依然空空如也的座位,叹了口气。
她都快下班了,看来那位伯伯是不会来了。
一定是她昨天表现得太激烈了,他被她吓到,所以不敢来了,不然就是觉得花五仟元让她自怨自艾并不值得。
现在他该知道,脸长得像并不代表个性也像,他女儿的个性一定比她温柔婉的多了。
“小姐,再送五杯威士忌来!”第二桌的客人大叫。
“是。”安纯平应了声,对他们投以一瞥,不禁有些担心。
那几个男人刚进门时还挺斯文有礼的,没想到几杯酒下肚,有了几分醉意后,竟酒品极差、丑态毕露,偏偏第二桌又是她负责的,她真怕之前商务酒店的事会在这里重演。
还好他们的酒品虽差,但还不至于对服务生毛手毛脚,只要她不出差错,应该就能全身而退。
她将威士忌全摆在托盘上,小心翼翼的走向他们。
有时候,对愈在意的事愈小心,就愈容易出错,这句话套用在安纯平身上,真是一点也没错。
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盯着他们、注意着托盘,不让杯子里的酒洒出来,可就是没注意到脚下
而第二桌坐在走道边的客人也不知怎么,一直安分的收在桌下的脚,在她端着酒接近时,突然就伸了出来,让一口气松到一半的她就这么绊了上去,托盘飞了出去,她整个人跌到了地上,痛得闷哼一声,
五杯威士忌溅了第二桌的客人全身都是,无一幸免。
就好像商务酒店的事件重演般,一下子,整个酒店里全乱成了一团,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不断。
安纯平吓白了脸,整个人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一个面目狰狞的人走向她,硬是将她从地上拉起。
“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绊倒我,所以才会不小心把酒没到你们身上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拼命为自己辩解。
男人脸色铁青、眼睛发红,而且长得虎背熊腰,一只手握成拳举在半空中。
完了,他长得那么壮,这拳挨了她肯定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安纯平骇怕得两手紧紧抱住头,眼睁睁的看着那拳头落下——
预料中的巨大痛楚并未在她身上爆发,反而是抓住她的人发出了惨叫。
她的身边多了个人,她抬头望去,接着倒抽了口气。
聂霁“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她瞠目结舌,整个人傻住了。
“为什么我每次遇到你,你总是有办法出状况?”聂霁杀人般的目光虽然是盯在壮汉身上,但谈话的对象却是安纯平。
自从早上父亲来找过他后,他的心情一直处在极端恶劣的情况里。等他终于批完了所有的特急件赶来“欧丽”时,却看到这让他怒火愤张的一幕。
他不敢想象若自己再晚一秒赶到的话,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他心里一火,加重了手部的力道。
壮汉的手腕被聂霁抓在手上,痛得脚发软。
见同伴有难,第二桌的几个人虽然已醉得差不多了,但仍一拥而上,想救回壮汉。
聂霁手一放,将壮汉朝他们推去,几个人转眼间就跌成了一团。
经理见事情愈来愈不可收拾,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要聂霁不要再打了。
聂霁试着缓和神色,从身后拿出皮夹,拿了张名片给经理。
“如果造成什么损失,把账单寄来给我,我会负责赔偿的,还有,”他一把抓住安纯平的手,
“她我带走了。”说完,就拖着安纯平往外走去。
直到坐上了他的跑车,安纯平才被关车门时的声响给震回了神,她发现自己已坐在跑车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停车,放我下去!”她生气的大叫,拼命的扳着门锁把手,却一点用也没有。
“我真不明白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已经在那种地方吃过一次亏了,你还学不乖,又跑到那种地方去工作,如果我没及时赶到,我看你又会被打得鼻青脸肿。”
聂霁知道自己是来道歉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发火。
安纯平放弃将门打开,眯着眼睛瞅着他。
“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不是吗?就算我被打得鼻青脸肿,那也不关你的事吧?”她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一晚,他是如何无情的对待她。
聂霁低声诅咒了句,将跑车驶向路边停下。
他闭着眼睛,整个背贴靠在椅背上,等确定体内的怒火已完全消退后,才回头面对安纯平。
安纯平这才注意到他憔悴了许多,眼里布满了血丝,人也瘦了一圈,跟她当时为了“安雄企业”奔波时一样。
她咬着下唇,忍着心中的不舍,等着他开口。
聂霁充血的黑眸是深情的,他紧紧锁住她的现线。
“安安,我要向你道歉。我知道那晚我对你说了很多混账话,也知道那些话伤害了你,我不敢奢求你会原谅我,但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安纯平被他突来的道歉弄得脑子一片空白。
她摇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聂霁抓住她的肩膀
“不,你懂。我知道是我误会了你,我不该说你是个满口谎言、城府探沉的女人,钟浣都告诉我了,包括你父亲从小就忽略你以及待你不好的事。钟浣说得没错,我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只是嗅到了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便怒火勃炽的将你定了罪。”
“安安,你知道吗?当你被钟浣带走那一天,我等了你一夜,那时我方理清了自己的心,你没说错,我一直是爱你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只是我蠢得没发现。接着当钟浣告诉我你是‘安雄企业’董事长的掌上明珠时,你不知道我有多震惊,一直想着你骗了我,一个大小姐怎么可能没钱用、没地方住,还得被迫工作跟嫁人呢?我失望、而且生气,所以那晚才会不受控制的对你说了那么多可恶的话。”
“安安,知道自己冤枉你后,我每天都过得好痛苦,想着该如何跟你道歉、挽回你。安安,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好吗?”他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伸出食指轻轻拭去她的泪水。
他真该死,怎么老是让她哭泣呢?
“既然你早已知道我没有骗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呢?你过得痛苦,我也不见得好过呀……”他的话让安纯平的心整个纠在一起,隐隐抽痛着。
聂霁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
“我知道你不好过,原谅我现在才来找你,实在是因刚并购了‘安雄企业’,事情多得处理不完,我整天被那些‘特急件’压得喘不过气来,实在不是故意拖到现在才来找你的。”
是呀,“仰龙集团”才刚并购“安雄企业”,需要处理的事情自然很多,瞧他憔悴成这样,她可以想象得到他这几大有多忙碌。
“原谅我好吗?安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聂霁在她耳边低语,轻声乞求。
安纯平的心在挣扎,她想原谅他,却又怕再次受到伤害,一颗心在原谅与不原谅间摇摆着。
她推开他,眉头为难的紧皱着。
聂霁并没有因此而气馁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到那里后,你再回答我。”他说、
“去哪里?”安纯平不解的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聂霁一脸神秘。
之后,他专心的开车,没有再开口。
安纯平望着窗外愈来愈熟悉的风景,心里却愈来愈纳闷。
终于,聂霁停车了。
车窗外,是她一直心系着的大宅子。她不解的转向聂霁。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这栋大宅子已经不属于安家了,它已经被买走了”她清澈的眸底有着哀伤。
聂霁温柔的轻抚她柔软的发丝。
“我知道,钟浣告诉我你家要出售的事,我知道你一定很舍不得.所以我就将它买下来了。”他宣布谜底。
“是……你买下的?”安纯平诧异极了,旋即想起了房屋公司经纪人曾告诉她屋主因为不愿让人打扰,所以坚持不说姓名的事。没想到居然是他买下的!
聂霁点点头。
“是我买下的,因为我不想再做任何会让自己遗憾的事,所以我买了它,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安纯平快要被席卷而来的感动淹没了,她扑上去抱住了他。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了!只要你以后别再说你不喜欢我,我愿意再重新开始……”她放声大哭。
从小到大,她一直渴盼有人能全心爱她,有人能为她做些什么,现在他都做到了,那她还执着在以往的错误中干嘛呢?她原谅他了。
聂霁欣喜的吻住她的唇瓣,吻到两人几欲窒息时,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改成搂抱着。
时间对他已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只想一辈子就这么抱着差点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失去的恋人。
最后还是安纯平不好意思的推推他,提醒他她得回去照顾父亲,他才不情愿的放开她,开车上路。
“谈到你父亲我就想起了一件事。昨晚我父亲曾去‘欧丽’找你,你知道吗?”他问。
安纯平吓了一跳
“有吗?”她开始拼命在脑海里回想昨天招待过的客人。天呀,期望她没给他父亲留下什么坏印象才好。
“你曾提过我跟大哥的名宇,结果他回答不认识。”
蓦地,安纯平倒抽了一口气。昨晚跟她提过这件事的人,只有一个。
“你父亲该不是叫……聂伯……龙吧?”
“看来我可以省去一道为你们互相介绍的手续了。”
他看起非常高兴的样子。
安纯平手脚开始发冷,“他根我说他有一个女儿,但是去年去世了。”
聂霁听了哈哈大笑。
“你被他骗了!他自从将公司交给大哥后,每天就以捉弄人为乐,你别在意。”
安纯平则在心里暗暗叫苦,他是他的父亲耶,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完了、毁了!早知道那位伯伯是聂霁的父亲,她就不会将聂霁骂得那么凄惨,更不会收下他那五仟元了,难怪他今晚没有出现……
安纯平深深相信聂霁的父亲一定不会喜欢她了。
她陷入了愁云惨雾里。
其实她多心了,要是她知道聂伯龙有多欣赏她,她一定不会那么烦恼,更别提她还帮他收服了聂霁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