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心情太好了,清晨时分,他的情绪还很亢奋,一点都不觉得疲倦。
好不容易恢复自由,这次他可要尽情享受,不会再找个女人来束缚自己了。
这栋高三十五搂的大厦是这地段最高的,而最上层的阁楼就是他的家。
聂霁直接由地下停车场搭电梯上阁楼。现在才清晨六点,太阳尚未露脸,正好可以让他倒杯晶莹剔透的威士忌,仁立在落地窗前欣赏清晨温暖的朝阳,品味一下“手中有酒杯、心中有快意”的舒畅感,顺便“哀悼”一下逝去的感情。
正当他淋了个浴,披着睡袍,手中也举了杯威士忌,面带微笑的浸淫在初晨的暖阳中,准备与火红的太阳一干为敬时,一个黑压压的东西突地凭空而降,“啪”的一声掉落在他落地窗外的阳台上。
聂霁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拧起眉头望着阳台上那团黑色的东西:
“搞什么鬼?”他咕哝着,方才的诗情书意全被破坏殆尽了。
放下酒杯,他打开落地窗,走到宽阔的阳台上。
走近一看,聂霁发现那团黑色的东西是个小旅行包。
怎么会有这东西?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他直觉的仰头往上望。
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吓掉了他的三魂七魄。
一个女孩子坐在顶楼的墙沿,正好奇的低头望着他。
“对不起,那包包是我的,刚刚不小心掉下去了,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拿。”安纯平对阳台上的帅哥喊着。
自从她离开家里以后,只能用“事事不顺”来形容。
难得找到一栋这地区最高的大楼,原本只是想上来看看初升的太阳长得是何模样,顺便找些“生命的启示”,没想到才一翻身坐到墙沿上,相依为命的包包就这么掉了下去,还好里头只是一些衣服。
一听她要“下来”拿,聂霏立刻变了脸色,连忙伸出手阻止她。
“不用!你不要下来,我亲自拿上去给你,在我上去之前,你就保持这姿势,千万不要冲动知道吗?”他心惊肉战的大叫,冷汗顺着额际滑下他古铜色的脸庞、
开玩笑!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阳台成了命案现场。
长手一抓,他将那包包紧紧拽在怀里,长脚一跨,像颗子弹般,迅速穿过房间、冲出家门、跑上楼梯,上气不接下气的冲上了顶楼。
还好,想寻短见的女孩还完好的坐在墙边。
聂霁正想慢慢的接近她,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拉下时,就在距离她的五步的距离,那女孩突然转过头来,他连忙停住脚步。
她长相普通,但一对浓眉和薄唇,让她看起来极具个性;两颊和鼻梁上还有点点雀斑,虽是属于他不会再看第二眼的类型,不过在这种非常时刻,他已无法去计较那些了。
安纯平看着身后神色紧张、不停冒汗的帅哥。
“呀,谢谢你帮我拿包包来还找。”她笑着伸出手,聂霁立刻将黑色旅行包放到她手上,“你的脸色不怎么好喔,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话就快下去,这里不愧是最高的地方,连风都那么强,我好几次都差点被吹下去。”她说完,仿佛要印证她的话似的,突地一阵强风吹来,她单薄的身子马上摇摇欲坠。
“啊——”她叫着,手忙脚乱的想稳住自己。
一双温暖的大手适时伸出,帮助她稳住了身子。
聂霁差点没被刚刚那幕吓破胆,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
“真是诡异,刚说完就来那么一阵强风,差点吓死我了。”安纯平抚着胸口喘息,不过却一点也没有要从墙沿上下来的动作。
聂霁眼白充血的瞪着她瞧。诡异的是她!什么地方不好选,偏偏选在这里自杀,他招她、惹她、欺负她了吗?
一丝光亮从泛白的东方天际射了出来,吸引了安纯平的注意。
“呀——”她兴奋异常的指着终于现身的太阳,对着聂霁大叫,“太阳出来了、太阳出来了!快看呀,好漂亮呀!”瞬间,她的眸中蓄满了感动的泪水,两手虔诚的握在胸前
这世界还是有美好的事物的,还是有充满生命力的东西的,跟初升的太阳比起来,她实在是太渺小了。
聂霁望着远方缓缓上升一的金球,大概是受了她要自杀的影响,他的感动没安纯平来得深。
“是呀,是很漂亮,而且这世上比清晨露脸的太阳这般漂亮的景色不胜枚举.不过要是死了的话,这些风景与感动可就全没了,”所以说,人还是活着最好,你明白吗?”他企图点醒她。
这女孩子看来年纪轻轻的,应该不超过二十岁,怎么会有自杀的念头呢?
感动不已的安纯平听了他的话之后,愣了一会儿,撇头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原来他以为她要自杀呀,难怪脸色会那么差,她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哩。
“你说的有道理。”她直视他漂亮的黑眸,赞同的说。
聂霁以为自己说服了她,不禁一喜。
安纯平透视过他,望着个知名的远方,“也许我死了比较好,反正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的。”想到她那无情的老爸,她就伤心。
聂霁的心又一沉。
“怎么会没人为你伤心?你的父母呢?你的朋友呢。如果你死了,那你的理想、你的愿望、你的未来怎么办呢?你可要想清楚呀!”他紧张的极力开导她。
天呀,他从没想过向己有一天得担任张老帅的角色,要早知道,他半夜爬都爬去上有关的课!
安纯平开始流泪,坐在顶楼边缘的她,看起来是那么孤独无依,聂霁的心莫名的揪紧了。
“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我老爸也不喜欢我,因为我不是男孩子,上个礼拜他提了两条路要我选择,看是选择边上学边接受工作训练还是找个人嫁了,我都不肯,执意要先念书,他就威胁我说如果不听他的话,就不帮我付学费和生活费,我没有办法,只好跑出来,现在钱没了,也没有地方可以住……”她心酸的抹去眼泪,“过得那么悲惨,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那没良心的老爸,居然将她的金融卡和信用卡冻结住,让她无法领也无法刷,还好她出来时身上有一些现金,要不然早就饿死了。
她也没有交情深得可以到人家家里借住的朋友,怪只怪她在学校里太骄傲了,从没主动与人聊过天,就算有人主动跟她亲近,她也是爱理不理的。
现在就算她没地方去,她也没那个脸去求人家收留她,那太逊了。
聂霁久久说不出话来,虽然曾想过她或许有什么不好的遭遇才会迫使她走上绝路,但却没想到她的身世竟会如此可怜。
“太过分了!你那个混账老爸在哪里?我要找她理论。”聂霁的脑海里浮现了个一脸横肉、目露凶光、穿着邋遢、手握酒瓶、走起路来七歪八斜的糟老头,这种不负责任的父亲,该消失的应该是他才对。
安纯平又想起那穿着一身俗气的红,娇声嗲气的赖在安雄怀里的女人,不禁又悲从中来。
“算了,他现在大概正在他养在外面的女人那里快乐享受着。”她长叹了声,望着露出了整张脸的金色火球,“其实能在这么美的景色里消失,也是一种美丽不是吗?”
“会美丽才怪!”顾不得了!聂霁大跨步的走到她身边,伸出手往下指。“你自己看看,下面是我的阳台,你要是从这里往下跳的话,碰到那么坚硬的地面,脸不但会扁掉还会血肉模糊、脑浆四溢、四肢断裂扭曲、眼球还会掉出来.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这样会美丽吗?”他嚷着,想着那个画面,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安纯平一脸的无动于衷,“反正死了又看不到。”她喃喃的说。
“可是你掉下去不会马上死掉耶,肢离破碎的身体会在地上抽搐抖动,你会在极大极大的痛苦里慢慢失去意识,这中间的过程是很可怕的,你不怕痛吗?”
“我有心脏病,应该会在还没撞到地面时,就心脏病发了吧?这样一来,痛不痛对我来说就没分别了。”她又说。
说要消失是骗他的,说有心脏病也是骗他的,其实她身体很健康,平常连要感冒都很难。
至于为什么要捉弄他,安纯平也不晓得,大概觉得他着急的样子很好玩吧?
聂霁的心口猛地一顿,“你有心脏病?”他惊愕住了。
难怪她看起来那么单薄且脸色白中泛青,原来她是带病之躯,而她那个混账老爸居然还要她去工作?
“这没什么大小了的,我已经习惯了。”她幽幽的说。
蓦地,聂霁的大手一把环住她的腰,硬是将她从墙沿上给拖了下来。
“我干么跟你废话那么多!反正我不准你死就对了!没地方住的话我的房间给你住,没钱我给你钱,没人关心你就让我来关心、你不准给我死,听到没有?”粗鲁的将她放到自己面前,涨红着脸,他怒不可遏的对她咆吼。
反正他那里还有一间空房,让她住也不会得到他什么;钱他也多的是,就当是救济;至于关心她,应该就像他的前女友关心她的猫一样,差不了多少吧?他想。
安纯平只是瞅着他看。
“干么?”聂霁恶声恶气的,“没错!我这个独一无二的帅哥打算收留你了。你以后不用担心没钱用、没地方住、没人关心了,明白了吗?”他以为她吓傻了。
要是今天以前有人说他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子好得这么彻底,只怕他会大笑二声,将那人当神经病。
不为别的,只因他是个最吝于付出的人。
但,她接下来所说的话让他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善心在瞬间消失,还升起了股想亲自将她丢下楼的冲动、
“你如果不是很单纯,就是个笨蛋。我才坐在那边一下子,你就以为我要自杀,说了一个故事,你就动了恻隐之心,听到我想消失,就说一堆恶心的话来劝我,最后居然还说要给我地方住、给我钱花、还要关心我。啧啧啧。”
她摇摇头.“如果我是个骗子呢?如果我住你家,趁你不在时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拿走了怎么办?还好我是个好人,而且现在像你这样的人的确不多了。我教你,你以后如果再看到像我这样的人,千万别理,叫警察来处理比较快,懂了吗?我先走了。”她感慨万千的拍拍聂霁的肩膀,转身下楼。
安纯平离开后,聂霁足足在顶楼站了分钟之久,等他回过神来,冲下楼要找安纯平时,她早已消失了踪影。
大厦守卫看到聂霁穿着睡袍、铁青着脸冲下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趋前。
“聂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聂霁一把扯住守卫的领口,咬牙切齿的问: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牛仔裤的女孩子走出去?”她居然将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他绝饶不了她!
“有……有呀。”
“她往哪里去了?”
“刚刚……坐上公车走了。”守卫艰难的回答。
聂霁放开他,也不管身上穿的是睡袍,飞快的跑出大厦。
他阴郁的目光扫视着马路,没看到任何公车的影子。
“可恶,你这个小骗子,下次就别让我碰到,再让我碰到,我亲自把你从顶楼丢下来。”他咬着牙诅咒着,忿忿的走进大厦里。
居然还说他不是太过单纯就是个笨蛋!头一次发挥善心就被人如此侮辱,而且还是被个十几岁的小鬼,他呕得想杀人。
幸好当时只有她跟她两个人,要是被他那些朋友知道他被个小鬼教训的话,他一世英名不就毁了?
阴沉沉的走进电梯,按下阁楼按钮。
这个满脸雀斑的女生,我聂霁记住你了!
仰龙集团办公大楼
聂霁扬着招牌笑容,一路跟同事们打着招呼,尤其是女同事。
“经理,听说你跟你女朋友分手啦?”看到公司里的黄金单身汉之一朝自己走来,王乃婉马上把握机会留住他的脚步。
聂家两兄弟是公司里所有未婚女子的梦想;聂雩是“仰龙集团”的总经理,今年才三十二岁,是国内企业家第二代中最年轻且最英俊的领导人,个性沉稳内敛,精明谨慎,从他接掌“仰龙集团”后,短短几年就让公司的股票全面上扬,完全不受经济不景气的影响,让原先反对他接管的董事们心服口服,他手下的员工们也对他崇拜不已。
对她们这些未婚的女职员来说,聂雩是可望不可求的、是神圣崇高的,只要能见到他一面就是天大的幸福了。
若说聂雩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的话,那么聂霁就是平易近人的王子了。
聂家兄弟俩的身材同样高大挺拔,不过,与其有运动员体格的聂雩比起来,聂霁修长的体格就显得斯文多了,而且他的个性潇洒不羁、幽默和善,随时随地都能与底下的人打成一片,在公司里极受欢迎,尤其是女职员们。
不过,聂霁虽然看似吊儿朗当,但在某些需要他作决策的事情上,他的谨慎严谨可是与聂雩不相上下。
聂霁是如此受欢迎,所以他身边的女友总是不断、而让女职员们最呕的就是,公司里的美女明明不少,但却没有一个有能耐抓住他飘荡的心。
王乃婉是会计部的部花,也是最不服气的一个。她巧笑倩兮的摆出最有气质的姿势等着聂霁。
聂霁的微笑性感迷人,令她的一颗心始终小鹿乱撞着。
“没想到你的消息这么灵通。”他举起手来捂住心口,故作伤心状,“是呀,我被抛弃了,真是令人情何以堪呀。”
“真是可惜,你的女朋友可是个大美人呢。”王乃婉言不由衷的惋惜道。聂霁的前女友曾来公司找过他,长得的确很漂亮,不过气质却有待加强。
“再漂亮也没有你漂亮呀。”聂霁顺势说出她最想听的话,还对她眨眨眼,惹得王乃婉脸上一片绯红,羞涩的轻斥了声讨厌。
“对了!后天是我的生日,有几位好朋友想帮我庆生,不晓得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王乃婉红着脸,说出挡住他的目的。
不过,当聂霁皱起眉头时,她就隐约感觉到自己将要失望了。
“很抱歉,后天我已经订了一个约会了,不过,我会交代秘书选一个礼物送你的。”他状似可惜的说。
其实他后天并没有约会,会这么说完全是为贯彻自己的原则。
在大哥接掌公司后,他就为自己订了条不成文的规定,什么女人都可以泡,就是公司里的女人不行!”
拒绝王乃婉这样的大美人是件很痛苦的事,他已经第N次责怪自己为什么要订这个规定,公司里的美女只能看不能动,多么伤身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