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么优良的基因一定是遗传自她。
于是她牵起儿子的小肥手,母于两人到面包店买了三明治和果汁,找到附近的捷运 站,准备一起快快乐乐远足去。
「思?」
刚牵着儿子的手打算,走进捷运站,却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言总?」乍见言智扬,她愣了一下,然后颇镇定地微笑响应。
「你递出的辞呈我还没核准,为什么不到公司来上班?」他的口气不是质问,倒像 有满腹委屈。
「言总,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她微微笑转移话题。
「公司午休时间,我出来吃饭。」他惊艳于芮思截然不同的轻便打扮。一袭袭粉蓝 色洋装,将她美丽的容颜衬托得如初春清新的花朵,直到她身边的小小孩不耐烦地发出 嘟嚷抗议声,他才移开恋恋不舍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视线停留在小岩身上。
思这才发现,这里离公司真的近。「噢,小岩乖,快叫叔叔。」
「叔叔……」邢聪明的乖儿子果然听话。
「嗯,很乖、很乖,跟叔叙说再见喔。」抓起儿子的小肥手胡乱挥一挥,她牵着小 岩走进捷运站。
「芮思。」言智扬不死心地追进来。「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到公司上班了?」
「言总,你也看到了,我还有儿子要带啊--」
「我可以陪你一起带儿子。」他拉拉西装领带,严肃地道。」
「啊!」她没听错吧?
「小朋友,你想去哪里玩?叔叔陪你。」地蹲在小岩面前,和颜悦色地问。
老天,她被打败了。
小岩皱着眉头,不高兴地瞪着这位「入侵者」。他向来习惯跟亲爱的妈妈共事两人 世界。
「不必了,言总,小岩不习惯跟外人相处,我也一样。」她想,应该把话说明白了 。
再纠缠不清下去,对言智扬一样不公平。
言智扬抬起头,愣愣地看了她半晌。「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这不公平。」
她吁了一口气。「你也没问过我接不接受,就『决定』介入我的生活,一样不公平 。
言智扬哑口无言。
这美丽的女子让他着迷,更让他困惑。他总觉得她身上有一层伪装,直到今天,这 层他看不透的伪装似乎要现形,但现实却可能很残酷。
「让我们祝福彼此吧。」她以惯常轻快的语调,笑瞇瞇地对着失魂蒋魄的男人道。 「小岩,跟叔叔说再见。」她吩咐儿子。
「再见。」小岩毫不犹豫地道别。
笑着挥挥手,她牵着儿子的小肥手转身走进捷运站。
韶韶需最近这世上的巧合真是多到让她头痛。
不过,她庆幸现在终于摆脱言智扬一厢情愿的迷恋。走进捷运站内等车的时候,她 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妈咪……」
小岩突然拉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赖着不走。
「怎么了?不是要去看熊熊吗?」眼看车子来了一班,又走了。
浓眉大眼的小岩瞪着妈妈的后方,粉嫩的眉心皱得死紧。
「怎么了……」芮思顺着儿子的目光回过头,却看到一摹吓死她的场面--「凭空 而来的儿予?」应该有两岁了吧?」龙双臂抱胸就站在她正后方,冷峻的表情很阴沉, 僵在座椅上,她看到小岩爬到自己的大腿上,横眉竖目地瞪着另一名「入侵者」。
两个「男人」对看,彼此似乎都没什么好感。
龙以挑剔的眼光,瞪着眼前这只胆敢横着眉眼怒视他的小肉球。
芮思呆滞地凝望眼前舶场面,彷佛一切是梦……只不过,这场梦似乎太惊一点。
「怎么?舌头被猫吃了?」他嘲弄,英俊的脸孔没有丝毫笑意。
「那个……」是啊,她宁愿舌头被猫给吃了。
「走开,坏坯欺负妈咪……」小岩以肥嘟的肉球身体,挡在亲爱的妈咪面前,挥手 驱赶坏蛋。
小岩对她过剩的保护欲,让他曝露在龙面前。芮思来不及阻止,只能眠睁睁看着他 们「父子「相见这戏剧性的一幕。
龙深邃的眸子转浓,他不怒反笑。「你的儿子,长得倒很像我。」他瞪着她冷道。
芮思倒抽一口冷气。「是吗?」每个人都说他比较像我。」她尽量保持嘴角不要抽 搐。
他阴沉地瞪着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
「什么为什么?」她抱住儿子朝他踢出的小肥腿,跟他绕口令。
「为什么玩游戏?」他瞇起眼。
「什么游戏啊?充其量我只是留下儿子,日后好威胁你那风光的正室,夺取『龙天 金控』的继承权,替他可怜的娘亲讨回公道。反正规在DNA检验很发达,到时候你是绝 对赖不掉的。」她临时编出很烂的借口,听起来就不足取信于人。
他果然在冷笑。赔上那张英俊得足以迷死女人的险孔,都笑容看起来十足十的给他 暖昧。
「是吗?」澄着眼前太过无所谓的女人和横眉竖目的小孩,龙阴郁的神色陷入沉思 。「我建议你可以不必等到以后,现在我就给你威胁我的机会,『我们』的儿子入主『 龙天金控'。」他不怀好意地低道。
「龙大老板,您在开玩笑吧!我的儿子还小,现在就争权夺利可能会被啃得连骨头 都不剩。」她掩着嘴呵呵假笑,背心却在冒冷汗--她有种直觉,这个男人好象好象跟 她卯上了?
「有我在,没人敢动他。」他复杂的眼神移向小岩。「只要这个小家伙搞清楚,他 还有-个父亲。」
在小岩面前,她不想跟龙争辩当初他不要孩子的事实。
然而小岩是他的儿子,这也是事实。既然他们父子已经见面,她没有道理剥夺他们 相认的权利。
「好吧!如果你确定的话,那么我没有反对的理由。惟一的条件是,我们必须另外 约个时间谈。」她不是自私的母亲,只希望看到小岩愉快的成长。
对芮思而言,最坏的打算,是让小岩留在他身边--只要能让她时常看到亲爱的儿 子,那么即使她生命中已经承受母亲离世带来的忧伤,这一次与相依为命的儿子分离, 她也会咬牙忍受。
尾声
对芮思而言,身边的亲人,是她不能承受之重。
在母亲生前,父亲已经有三妻六妾,她没见过面的异母兄姐不知凡几。即使母亲向 往自由的生活,但为了三餐和女儿,她只能死心塌地做一只笼中鸟。芮思犹记得小的时 候,她和母亲都恐惧着父亲在黑帮夺权中突然死亡,那么他们母女可能被父亲其它更强 势的妻妾赶出邢家,过着三餐不济的生活。
母亲的可怜,在于她没有谋生能力,更没有独力生活的勇气。
但当芮思六岁的时候,因为自己养的小猫死亡,她足足哭了三天三夜。最亲爱的小 猫咪去世,在她小小的心灵投下永恒的阴影,当时她就明白,其实她的感情跟母亲一样 脆弱。
因此她警惕自己,永远不能重蹈母亲覆辙。
所以她小心谨慎地,把心底的缺口封闭起来。十八岁时,她跟别的女孩不一样,同 年龄的女孩正向往爱情,然而她却把自己的美丽封装起来,打算一辈子过「自由」的生 活。
即使是现在,她的态度仍然一致。
「我怀疑,你不了解欺骗我的后果。」龙站在他奢华的大办公室内.面无表情地对 她道。
「如果你措』的是小岩,我很抱歉。但即使是现在,我也不认为我们当时有权利否 决小岩的生存权。」她稂平静地面对男人,现在是解决事情的时候,已经没必要再伪装 了。
除了小岩构得上「欺骗」』,她相信龙太老板没有闲工夫在她身上着墨。
「你让我意外,千面女郎。」他又用两年前的称谓唤她,冷峻的脸孔透出一丝诡谲 。「我以为你要的是世俗的代价,但显然的你的目标让我很难看。」
「难看?」她退了一步,怀疑他古怪的形容别有有居心。
他嘶笑,嗓音很低豌沉,充满了磁性。「我还以为自己是游戏的主导者,没想到, 我居然被一名黄毛丫头玩弄在股掌间。」
他厌恶承认这项事实。
尤其看到她云淡风轻的来到他面前,平静的面对他解释,他更无法控制连番的嘲弄 和--一丝莫名的恼怒。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个,当初是你自己说不能娶我的,记得吗?」她笑咪咪 地『提醒』他,悄悄后退。
她开始后悔,干吗眼巴巴跑到他的公司自投罗网?
龙笑得很暧昧,直把她逼到墙角,他的笑脸在芮思眼前放大,她看到那一双深幽的 黑色眸孔内,彷佛有一把金黄色的火焰--「扮演情妇很好玩吗?处女小姐?或者,我 该叫你会计小姐?孩子的妈?还是逃亡的孕妇?」他狂野地嘲弄,太手压在她头侧的墙 壁上。
芮思的脑子嗡嗡作响,已经两年了,他的气息不曾以这么近的距离,重叠在她的呼 吸上。
「美国好玩?还是上海好玩?早知道如此,你实在没必要因为我的出现打断游兴。 」他持续低值地嘲弄,似乎以见到她眼中的错愕为乐,,「你……」她觉得吞咽困难。
「我怎么知道一切?」他咧开嘴,深嗅她身上清新的香气。之前,她曾经成功营造 性感浓烈的「毒气」蒙蔽他的判断力。「你认为,太阳底下突然冒出两个长得--模一 样的女人,完全不会让我怀疑?」
「但是你没必要这么认真吧?太生气会得内伤的--」
「原本没必要。该死的不必要!」他诅咒,随即缓下口气,语调轻柔的可疑。「不 过我承认,你吊足了我的胃口。我真的很想弄清楚,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子你的钱。」她心虚地答。
他冷笑。
她就知道,他当然不会再相信了。那三千万「遮羞费」她连动都没动,如果放在保 险柜里可能已经发霉了。现在这个超烂理由,连芮思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为了钱?」他咧开嘴,不知是错觉还是怎地,芮思觉得他的笑容接近邪恶。「那 简单,现在我就拿钱把你买回来。」他低哑地道。
她屏住气。「天底下不止一片森林,龙大老板没必要为了一片小森林里一棵不起眼 的小树苗,破财又费心的,是吧?」她做垂死挣扎。
朱尚臣的预言实现了。惹上青龙将不得善终--朱尚臣的乌鸦嘴终于在她身上施咒 成功。
「很奇怪,以前我竟没发现,一棵小树苗居然藏有无穷的奥秘,值得探索。」他接 收她的语法,跟她大玩绕圈子的游戏。
「小树苗其实没什么好探索,真的。大森林比较好玩,天地之大任你翱翔。」为躲 避他太过亲密的接触,她的背脊几乎平贴在墙面上。
他宽厚的胸膛传来一阵闷雷似的笑声。「冲着你这句话,大森林里成群的妖饶,都 不曾这么豪迈写意的说服我去找别的女人。」
她皱起眉头,真正深深深深地忧愁了起来。
「那,你想怎么样?」她滑下墙面,干脆坐在地板上让膝盖托着下巴,掩不住一脸 的沮丧。
她像个孩子的举动,让他男性化深沉的面孔凝滞了一秒钟。
「现在,我还想不起来该把你『怎么样』才好。」他低下头,粗嘱地对着赖在地上 的女孩低语。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几乎解放他的自制力--两年前他就该发现,她隐藏在世故面孔 下的稚气,对他而言具有绝对的杀伤力。否则他不会无聊到亲手破坏与孙家订下的商业 联姻。
「好嘛,就算是我骗了你。可是你真奇怪,如果因为不甘心,实在没必要做这么大 的牺牲。」她生闷气,因为他突然变得难以理解。她实在怀念以前那个风流花心的龙大 老板。
「不甘心?」他无声低笑,这似乎是个好理由。「无所谓,我会拖着你陪我一起『 牺牲』。他低喃道。
「算了、算了。」她喃喃自语。「想怎么样随便你好了。」
反正一切不会有太大的改变,顶多只是继续纠缠不清、顶多只是得面对他的报复… …只是,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老天爷,她究竟给自己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涝骋需一年后往常,小岩生日的时 候,只有母子两个人一块庆生,虽然略显孤单,但是却温馨愉快。
今年,小岩的三岁庆生宴会上,冠盖云集,全台湾几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场了。
不知道龙大老板是有意还是故意,一年来商场上传言,她,邢芮思,是青龙最爱的 美人。
可想而知,着消息一放出去,男人从此对她避之惟恐不及,深怕招惹青龙,等于跟 整个「龙天今控」作对,随时揽上倾家荡产之祸。所以,从今而后她再也找不到工作, 只能死心塌地做他青龙的女人。现在全世界惟一高兴有这种转变的男人,大概只有她的 父亲,刑振河。
可「最爱」?她可担当不起。
就为了这名词,他在小岩面前极力做一名好父亲。虽然他依然不是她的丈夫,但她 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因为龙大老板已经收买她儿子的芳心,现在小岩最崇拜的人是「爸 爸」,而妈妈已经沦陷成爸爸最爱的「女人」,儿子殷殷期待的目光让她动弹不得-- 如果这就是他的报复,那么他的确执行的够彻底--彻底把她给困住了。
现在她方可想见,当年母亲水深火热的心情。
小岩的生日宴会,在信义区一家五星饭店,顶楼总统套房举行。宴会上,言智扬也 是受邀来宾。
打从一入场,言智扬郁郁寡欢的目光,便停留在她身上。
「嗨。」非常大方的,她走过去跟言智扬打招呼。
「原来那个漂亮的孩子,是龙先生的儿子。」他的音调比表情更忧郁。
「是啊,我也没否认过。」她笑瞇瞇地凝望正在吃蛋糕的儿子。
「听说龙先生很爱你?」他的语调低沉。
「听说的,当然只是传说了。」她愉快的回答,很高兴有机会否认。
言智扬的脸上稍微有了笑容。「那么,我仍然有机会迫你--」
「机会是零。」
龙大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以宣示的姿态介入两人之间,占据优势的地 位,并且将她纳入怀中。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智扬,听说你最近有对象了?」他立刻将话题移转到言智扬 身上。
「那是我父亲介绍的。」言扬丧气地道,他的眸光流连在芮思身上。
「很好。记着,千万不要辜负长辈的善意,你会有无穷的收获。」扔下话,他半强 迫的搂着芮思,将她迅速带离言智扬瞪着的视线。
「我们一定要制造这种相亲相爱的假象吗?」她无奈地问这个强搂住自己的大男人 。远方亲爱的儿子看到父母相拥,开心地朝她招手,她咧开嘴,让双唇保持愉快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