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水儿立刻瘫在地上,哭泣仍未停止。
“小姑娘,别害怕了,这位“大叔”其实并不凶,只不过是爱吼吼人罢了。”
才没安慰几句,青衣公子又回过头。
“你也来,人家可是被你给弄哭的。”言下之意,他是要大胡子负责。
“我?什么啦?”大胡子瞪着蹲在地上的小女人,也不晓得怎么搞的,他心中迅速飞过一抹似曾相识的影子。“好啦!咳咳……不准哭了。”
“呜呜……你好凶喔……”咦?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好凶?”大胡子比着自己,摆出一副“我粉凶”的表情。
“对对!乖,我知道,有的时候他真的很凶。”青衣公子不怕死的接着水儿的话往下说,并偷偷的觑向大胡子“五颜六色”的漂亮脸色,闷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你——”
他娘娘的!大胡子瞪着她。“乖——不哭了。”再哭下去,他就要抓狂。
“呜呜呜……”看到他这种凶狠的脸,谁还“乖”得起来啊?
“要乖?”大胡子最后的一丝耐性正在悄悄的溜走。
“呜……”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哭声开始有点小了。
“乖!”他的耐性尽失了。
看着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的,青衣公子的头摇来又晃去,黑亮的双眸中盛满了惊叹号。
果然,水儿的哭声被他这么一吼,还真的就这么小了起来,她还真“乖”耶!
“嗯!”大胡子也松了一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咦?不对!这一景一幕,仿佛似曾相识?
大胡子的一双浓眉立刻紧紧的锁了起来,他瞪着眼前的小女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令他那么熟悉?
“水儿姑娘,你没事吧?”店小二这时才敢趋近,不然,先前他瞧那大胡子壮硕高佻的体型,怕都来不及了,更遑论上前来救人。
“两位大爷,真是对不住。”掌柜的这时也来了,他忙着对大胡子与青衣公子打揖陪不是。
“算了。”大胡子的肝火略略降了温,也不愿再去回想那些想不起来的事,他再瞄了水儿一眼,迳自往楼上的雅座走去。
“你没事吧?”青衣公子倒是不急着离开,关切地扶起水儿,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
“嗯!”水儿犹含着泪绽放笑容,清秀的白嫩脸蛋羞涩地低下。
这是她第二次和这位风度翩翩的俊公子靠得如此亲近,她的一颗少女芳心直到此刻仍扑通扑通的直跳哩!
“那就好。”青衣公子放开了她,潇洒地一揖,也扬长而去。
“水儿姑娘,马车在外头等着哪!”店小二的催促打断了她一时的心猿意马。
“啊!谢谢。”水儿大梦初醒,依依不舍的离开“五味楼”。
“他娘娘的!这里真是吵死人了。”才入雅座,大胡子子便冒出一连串叽哩咕噜的抱怨,嗓门还真的是挺大的耶!
对于他的怨言,青衣公子不以为意的笑笑。
待店小二将酒菜摆上并退下后,青衣公子——风云,这才动手斟酒,霎时,上等白干的芬芳香气立刻四溢。
“无事不登三宝殿。阿涛,你怎么会舍得下你的清静柳谷,跑来这“吵死人”不偿命的天子脚下之地做什么?”风云悠哉的问。
“哇!你以为我高兴啊?”大胡子说到正事又火大了,他——蓝涛,狠狠地将酒一口气仰尽,不爽地抹去沾在胡子上的酒渍。
“还不都是我家老娘害的!”他开始抱怨道。
原来,蓝涛是为了暂时逃避娘亲大人的逼婚行动,才逃家逃到十万八千里的京城来。
话说柳谷中的蓝氏牧场的第四代当家夫人蓝花氏,目前的心头大事就是叫独子赶紧娶一房媳妇,生个孩子让她可以抱孙子。
照理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要求应该算是简单吧?
可蓝花氏这简单的要求,对蓝涛而言,却难如登天。
“女人都很麻烦。”这就是蓝涛唯一的理由,而且择善固执的坚持到底,他不是想逃避,而是真的觉得女人都很麻烦。
“女人很麻烦?”风云可不苟同这个理由,“女人可是香香软软的小东西,冬暖夏凉的好枕伴哩!”像他就粉喜欢。
“他娘娘的!就只有你这个风流种才会这样想。”蓝涛嗤之以鼻,“女人根不就是最不可理喻的唠叨鬼,她们一个个固执、小气、善妒、不讲理……”她们的缺点教他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怎么会呢?”风云失笑道:“女人是最可爱的动物,她们一个个温柔、可人、甜蜜、娇滴滴……”还有软绵绵、香喷喷。
“喂喂喂!”蓝涛不客气的打斯了风云的赞美。“那根本就叫做作、假装、缠人、傻呼呼!”
风云不得已只好换一种说法,“那就找个女中豪杰吧!她们一个个气度飒爽、刚柔并济,包准又美又有英气。”这样总能配合他的理想、符合他的标准了吧!
“干嘛?如果我真的喜欢那种女人,我早和小橙成亲不就结了?何苦被我老娘给逼出柳谷?”爬了一下头发,蓝涛立刻否决风云的说法。
小橙是蓝涛的表妹,她又美又有英气,刚好就是一名花木兰。
不过,他怎么可能和一个素来与他勾肩搭背、拳来掌去的“哥儿们”成亲呢?这真是太恐怖了,蓝涛在心中暗忖。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不然,你说说看,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风云摇头晃脑,手中的纸扇也跟着转呀转的。
“你管我?”蓝涛突然不怀好意的睨着风云。
“说不定……我喜欢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而且,还是像你这种男人喔!”吵死了,他决定吓吓风云!
“哟!那敢情好!”但是,风云哪有可能就这样被吓到?如果被吓到,那他就不姓风名云了。
“早说嘛!亲爱的——涛,咱们可得好好的聊一聊。”风云边说还边向蓝涛丢了个媚眼,他俊俏的脸上浮现一抹非常“亲切”的笑靥,整个人就想靠过去。
“喝!你别过来。”蓝涛从未想过会得到这种“回应”,被风云的“投怀送抱”吓得男儿本色尽失。“你你你你……”
“别你啦!奴家来伺候您了。”风云嘻嘻一笑,居然不怕死的嘟起嘴就要凑到蓝涛的脸上。
蓝涛死命的将他推开。“他娘娘的!你玩真的?!”蓝涛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不假思索的抬起脚朝他踹下去。
“别害操嘛!嗯——”呵呵!风云在心中暗付,逗蓝涛最好玩了,像他这种动不动就会哇哇叫的冲动脾性,风云最喜欢了。
“死疯子!别以为我不敢揍死你。”蓝涛警告地晃晃拳头,他以为他十多年来的功夫是练假的吗?
“岂敢、岂敢。”风云揶揄地吟道,蓦地,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么,你那个小未婚妻呢?不再找下去了吗?”
“甭提了。”蓝涛摆一摆手。“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娘也早就死心了。”
蓝氏夫妻在儿子小时候便替他订下一门亲事,可惜,后来对方一家三口在江上游玩时,不慎坠江而溺水,从此下落不明,连一具尸骨也寻觅不着……
事隔这么多年,蓝花氏一提起此事,便感慨不已。
“可惜那娃儿长得水嫩粉白的,最爱缠着你。唉!倘若她还在世间,你俩便可成双成对,那多好啊!”蓝花氏口中经常这么碎碎念着,还有意无忘的朝蓝涛瞄来瞄去。
蓝涛在心中嗤了一声,他对其他的记忆都模糊了,可他还记得那张哭哭啼啼的小脸,拜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小女孩能美到哪里去?
“阿涛,我那无缘的弟妹可有什么能印证身分的特征或物品?或许改天我在哪儿看到也说不准。”闲闲没话聊,风云遂懒懒的发问。
“不可能啦!”蓝涛耸耸肩。“不过,告诉你也无妨,那女人身上的后腰臂相交处有一颗豆大的红痣,而且,她身上应该挂有咱们蓝家的订亲信物——龙纹绿玉。”
“哇——就这样?”风云剑眉一挑。“那的确是不太可能。”
龙纹绿玉或许还好找,但是,一颗靠近臀部的红痣……那不是摆明要他偷窥一名姑娘家吗?
全天下除了荡妇妓婊,又会有哪种女人乐意宽衣解带给陌生男人瞧呢?
第二章
春宵
“花满楼”今日依旧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寻芳客一批接着一批,狂蜂浪蝶倚翠栏,一个个对着上门的寻芳客娇嗔嫣笑。
尤其是今晚,一股骚动的情绪更是弥漫在“花满楼”四周。
因为,明晚便是一年一度的“点香宴”。
“不对不对,这发型根本不对!”怜怜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在她头上忙碌的小手,把刚梳拢的发型摇散。
“但是,小姐,您刚刚明明是说……”水儿急忙提醒她。
“刚刚是刚刚!”怜怜在座椅上转过身,回头便给了水儿一个巴掌。“我现在想梳的是花髻,快点!”
“是。”好痛喔!水儿忍着泪水,不敢真的哭出来,深怕招惹怜怜更大的怒气。
她手指翻飞,灵活的将怜怜的一头青丝梳扎成华丽的样式,再细心的插上珠翠簪花。
“唔!”朝镜内瞧了瞧,怜怜的鼻头一翘,这代表“还可以”。
水儿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才敢让泪盈于睫。
“去端碗冰糖莲子汤来。”怜怜觉得肚子饿了,想吃些消夜,便吩咐道,她仔细的端详镜中的娇容,准备待会儿登台献曲。
“是。”水儿退下了。
她才刚走出去,另一人便跨进屋内。
“哎呀!我的好怜怜,你看起来真是漂亮啊!”黄嬷嬷是人未至、声先到,她胖胖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力道十足,仿佛一被撞到就会倒大楣似的,难怪打手阿三、阿四都谨慎地与她保持两步宽的“安全距离”。
“嬷嬷!”怜怜起身迎接。
“好、好。”黄嬷嬷四处打量,“水儿呢?”
“我叫她到厨灶去了。”怜怜有些意外,“您是来找她的?”
“呵呵……是呀!”黄嬷嬷充满算计的笑着,“我要她参加明儿个的‘点香宴’。”
怜怜“啊!”了一声,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她的时候到了?”
“点香宴”是“花满楼”纳入新成员的公开仪式。
在“花满楼”工作的女人非婢即妓,没有第二种抉择,凡年满十六者,便必须下海接客,在“点香宴”中卖出自己的初夜,美其名为“春宵”。
“没错,我就是来通知她的,我得帮她好好的打扮打扮哩!”黄嫂嫂迳自盘算着,“王家老爷至少就跟我提过两回,他愿意出两百两银子哩!还有周老爷、张老爷……”
“匡啷!”一声,外头传来清脆的杯碗捧碎声响。
“是谁?”两名打手立即冲了出去,一把拎住返身欲逃的水儿。
“不要不要!”水儿疯狂地喊叫、反抗,却立即被两名打手一拳击晕。
“哎呀呀!”随后赶出来的黄嬷嬷立即检查水儿的情况,口中不禁抱怨连连。
“你们可真是的,怎么能朝她的下巴打呢?万一有瘀青留下来怎么办?倘若脂粉盖不过,明晚上台就不好看啰!”
“管她好不好看,”怜怜也靠了过来,不屑的哼出声,“反正那些男人们要的是身子,又不是脸蛋。”在黑暗中,长得是圆是扁、是美是丑,并无差别。
“这倒是。”黄嬷嬷指挥打手把水儿抱进已经准备好的空厢房。“给她喂点迷魂汤,锁着她,你们在房外看守。”
怜怜眼看着这一切,随意的问黄嬷嬷,“您认为她值多少?一千两?”
“五百两就差不多了。她长得虽然不错,可瘦巴巴的,又这么爱哭,没有男人会有长久的兴趣。”
“说得也是。”
怜怜凉掠的嘲讽道,没有一个人会怜悯水儿的遭遇,只因——她们都是过来人!
“来来来!来来来!快请进来坐,大爷。”
入了夜的京城,花街柳巷内的灯火特别的辉煌璀灿。
放眼一看,莺莺燕燕、三五成群,吴侬软语、舞袖香风,真的是色不迷人人自迷。
才绕过一个街角,蓝涛与风云便撞进这红粉阵仗里。
一群女人们恣意地展娇颜,身躯如水蛇似的搂了上来。
“喂喂喂!疯子,你带我来这里做啥?”蓝涛不解的问。
“喝酒啊!”风云右迎香唇,左捏酥手,大剌剌地任佳丽围绕在他身旁。
“来这种地方?”蓝涛颇不认同地拧紧眉毛。
“哎呀!好好享受吧!阿涛。我发觉你对女人的观念太不正确了,所以,特地带你来瞧瞧女人的可爱之处啰——”
“疯子——”
但那个“疯子”早已动作迅速地朝“花满楼”的门槛迈进,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迫不及待”的飞了进去。
“大爷——”数名妓女拥在蓝涛身边,准备如法炮制地拥他进门。
“算了。”蓝涛咕哝了一会儿,终于也往前走。
食色性也,虽然他觉得女人麻烦,可是,当他需要纾解生理欲望时,则又另当别论。
算算他也有好一阵子没有找女人了,今晚就当是放松心情吧!
蓝涛便这么踏入了“花满楼”。
已经被下了一日的药,水儿的双眸空洞、精神涣散、意志昏沉。
“喝下去。”不晓得谁给她灌下了什么东西,从食道滑入的药汤十分清凉,甚至带有一股怪异的甜味。
她被人放在一张椅子上坐着,小头顶因承受不住过度的沉重而猛摇晃,不停的荡呀荡的,犹如在波涛汹涌的海里行驶的小船。
其实,水儿之所以被唤作“水儿”,不是没有原因的。
几年前,奄奄一息的她是被人从江边救起的,几经波折后,她被卖入“花满楼”。
黄嬷嬷当时见到已不复记忆的她,长相清秀,是个能栽培的女娃儿,这才将她安排在手下爱将怜怜的身旁服侍,希冀她能调养出几分特色,好成为“花满楼”的另一株摇钱树,同时,也因为她那如水般的柔美容颜而命名。
但是,几年下来,黄嬷嬷真的失望了。
水儿还当真是符合她的名字,她不但胆小又爱哭,大事哭、小事也哭,在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会对一张总是沾满眼泪与鼻涕的小脸感兴趣啊?
她唯一有赚头的大概就是水儿在“点香宴”中所卖得的童贞价 所以,今晚她非好好的敲一笔不可。
水儿被推上台时,“点香宴”正接近尾声,她双颊嫣红、眸底荡春,正可谓是压轴重戏。
“嗯……”她柔软有致的身躯轻微的摆动,让人觉得款款生姿,那是一种天生的纯真与春药发作所引起的性感与绝妙风情,水儿在瞬间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
“来来!喊价从两百两银子开始。”黄嬷嬷见全场出钱的大爷们双眼发直的模样,满意得不停颌首。
“三百两!”
“三百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