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苕萸不可能为我永远留在梁家,但爸爸忘了您还有个货真价实的儿子吗?"凤荃挤眉弄眼地来回瞄着凤岳和苕萸,在场的人很快就恍然大悟。
"对喔,我怎么忘了凤岳!"在梁父开朗的笑声里,凤岳含情脉脉地望向苕萸羞红的脸。
"我也是!"梁母的声音跟着兴奋起来。"这几天只想着要怎么说服你接受凤荃和芙蝶的事,却忘了问凤岳和苕萸的事了。我早就怀疑他们有什么,只是不敢相信凤岳会这么厉害,才几天的工夫就追到苕萸了。"
"什么几天?妈,您也太小看您儿子了!"凤荃夸张地,"第一天就……"
"梁凤荃!"凤岳担心苕萸脸皮薄,受不了姊姊的口无遮拦,连忙出声斥喝。
果然证明他的担心不是多余,苕萸羞红脸,迅速将茶几上的杯盘一收,腼腆地丢了句,"我先拿去厨房。"随即快步往门口走去。
"你看你!"凤岳埋怨地瞪视孪生姊姊。
"看我干嘛?"凤荃促狭地笑道,"这张脸你还看不烦呀?还不如去看苕萸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凤岳立即领悟,在众人的笑声和期待的视线相送下,尾随心上人而去。
* * *
"我帮你。"
还没走到厨房,凤岳醇柔的声音便自身后赶来,手上的重量一轻,苕萸羞怯地说了声谢谢,目光如水地流向身边的男子,他高大的身躯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让她也想像他所接过的杯盘般,被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
心猿意马间,两人来到厨房,凤岳将杯盘放进水槽。
"留给管家明天来清洗就好了吧?"他好听的声音里有抹期待。
"这些都不需使用洗碗精,以水冲洗即可,不用麻烦到管家。"苕萸不解风情,依照往昔的习惯,打开水龙头;在哗啦啦的水声里冲洗杯盘。
"可是我……"
"不清理干净的话,明天做早餐时很碍事。"她解释着。
"那好吧,我来擦干。"他自告奋勇的说。
"嗯。"
其实厨房里配备有最新型的自动洗碗、烘碗机,三天来晚餐上使用的碗盘,都是由芙蝶和凤荃负责放进洗碗机里,然后把管家准备好的水果与零食端到视听室。苕萸则依照每个人的喜好准备饮品,影片时间结束后,三人会一起收拾。
凤岳不是没想过要帮忙,而是觉得一个人男人跟三个女人挤在厨房里很尴尬。
但此刻,当他与苕萸站在水槽前清理杯盘,属于她的淡雅幽香若有似无地缭绕鼻端,随著呼吸进入他体内,激起潜藏在心底想要拥她人怀的渴望翻上心头,他不禁懊悔这几日来的虚度光阴。
是没必要跟三个女人挤在厨房,但他很乐意跟苕萸独处呀。
虽然这几日,苕萸的时间都被凤荃和芙蝶占住,但只要他提出请求,凤荃和芙蝶不至于霸住清理工作不放,肯定会愿意让他帮忙苕荑。他却没有想到这些,反而任相思纠结于心,明明两人的形体如此靠近,心却遥远疏离。 真是猪头!
凤岳不住地摇头,正将最后一个清洗好的盘子递给他擦拭韵苕萸看到他的举动,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嗯?"他恍然回神,在她眼里看到忧虑。
"你一直摇头……"
"啊?没什么。"他不好意思地摇头回答,随即领悟到自己竟然又不由自主地做这个动作,不由得莞尔。"真的没事。这是最后一个吗?"
"嗯。"
他接过湿盘子,三两下便擦干,眼光热烈地直视向苕萸,语音低沉地探问:"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好吗?"
梁家前院规划了露天座椅的日式花园,月下散步其间,别有一番闲情逸致。
情人相约月下的浪漫同样吸引着苕萸,然而,女性的矜持令她迟疑地望向厨房人口,凤岳立即会意。
"我们可以从后门出去,就不会遇上他们了。"
苕萸被他说中心事,粉颊一红地低下头。
凤荃说破她与凤岳的情事,让她羞赧地没法立即面对梁家二老热烈的探询,薄嫩的脸皮更无法负荷凤荃的调侃。可是她实在好想跟凤岳独处,三天来,他们相见却不得相亲,只能以目光交换彼此的心情,碍于身旁总有人在,无法倾诉相思。
"来。"
冷凉的小手被熙和的大掌给握住,苕萸心房里像有头小鹿因这个举动而兴奋地来回奔跃。她呼吸急促地被他挽着走向厨房后门,比室内温度高了几度的夜凤迎面拂来,空气里弥漫着花草的香味,是她栽种在后院的芳香药草。
镶嵌在厨房外壁的太阳能灯管照出了轮盘式的花坛,这里栽植有十几种芳香药草,全是苕萸日常使用到的,仿佛意会到主人来临,全都窸窸窣窣地摇摆起来,展现鲜艳的姿色,希望得到注目。
可惜的是,它们的主人根本来不及注意到它们的存在,便被有力的臂膀给紧紧圈住,窈窕的女性身躯抵着带上的后门,灼热的气息密密实实地笼罩过来,苕萸陷进凤岳热烈的亲吻中,意乱情迷。
"我好想你……"低哑的呢喃自稍微移开的嘴唇里泄漏出来,夹杂着男性的喘息,另一个热吻再度袭上,仿佛要弥补这几日来的不得相亲,凤岳像饿极了的蜂蝶,饥渴的吸吮着苕萸如花的唇瓣,然而,再多的亲吻似乎也浇不熄他胸中的烈火,平息不了他体内的渴。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太快了,不管是苕萸或是他都尚来准备好迎接激情的到来。压抑下小腹深处的欲火,凤岳缓缓移开唇,目中烧着火炬般的热情,不舍的逡巡着她秀丽的小脸,白里透红的肤色就像引人垂涎的水蜜桃般细致、易受伤害,心弦蓦地扯紧。
"我们不是每天见吗?"苕萸气息不稳地回答,尽管凤岳说那句话已经是两分钟以前的事了。 "那不一样。"凤岳再也忍不住的抱怨道:"总是有人在你我身边,想要亲亲你、抱抱你,不知道有几双眼睛在盯着,害我连靠你太近都不敢。" "现在怎么又敢了呢?"她仰着头看进他眼中,语气里有抹俏皮。 "现在只有你我呀。两颗大灯泡不在,终于,你是我一个人的了。"他陶醉地嗅闻她的味道,嘴唇轻轻刷过她丝缎般的颊肤。
苕萸好笑地弯起嘴角,"说不定在凤荃和芙蝶眼里,我们才是两颗又大又亮的电灯泡呢!"
"缠着你不放的人,可是她们喔。"凤岳不以为然。"一个是从不进厨房的千金娇娇女,另一个则是非要人使出终极手段才能叫醒的赖床鬼,这两三天来都一早到厨房报到,害我想利用那段时间跟你培养感情都不能。"
苕萸脸颊上的热度再度窜高。培养什么感情,两人间的浓情蜜意都快烧起来了,还嫌不够吗?
但她没有把心里的话诉诸言语,只是抿唇笑了笑说:"那是因为芙蝶想见习我平常是怎么为大家准备早餐的,而她一下床,凤荃便睡不着,才会干脆和她一块进厨房。"
"芙蝶离开她三年了,可别告诉我这三年来,梁凤荃从采都不睡觉!"凤岳嘲弄地说。
"当然不是。"苕萸娇嗔地瞪他一眼,"你不了解那种失而复得后的患得患失。凤荃好不容易跟芙蝶重新在一块,虽然她愿意相信芙蝶这次是再不会离开她了,但下意识地,仍会害怕芙蝶像上次那样不告而别,才会黏她那样紧。你是她弟弟,应该更能体谅呀。"
"我体谅她,谁体谅我!"他像个小男孩般怏怏不乐地嘟嘴埋怨。
"你有什么事需要人体谅的?"苕萸好奇地问。
"有呀,就是……"嘟起的嘴往她脸上亲来,苕萸被他猪哥的模样逗得嗅哧喷笑,凤岳对她的笑场好哀怨。
"我那么渴望你,你却把我当笑话,一点都不体谅我。"
"对不起啦。"苕萸忍住笑说,但眼角闪烁出的笑意仍像镶嵌在天幕上的皓月般明亮。"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你的表情好可笑……"说着,一串银铃般撞击的声响又忍不住自湿软惹人怜爱的小嘴里轻泄出来。
凤岳眼神一黯,男性的嘴唇迅雷不及掩耳地欺近,她的笑声很快化为喘息。
月色下,两具身躯紧紧相偎,两颗心深深相印,浓情蜜意在唇齿间流转,恣意放荡的情欲令凤岳的双手也不规矩了起来。
苕萸发出一声惊喘,当胸前传来一阵夹带酥麻能量的压力,撩起下腹深处激狂的火焰窜烧,她无助地颤抖了起来。生平有过的情欲经验仅限于接吻的她,难以承受突如其来的狂浪欲情,不安地挣扎。 凤岳很快就察觉到怀中的娇躯不再宛转相从,并惊觉自己的猛浪,内心一阵羞惭,困窘地放开她。
"对不起。"他担心地看着苕萸,生怕从她眼中看到丝毫的厌恶,但那里只有如水的柔情,"一丝丝含带羞意的不知所措。 "我没怪你,只是……不习惯。"她腼腆地道。 她知道男女在一起,总难免擦枪走火,她并不是排斥,只是从亲吻突然跃进到敏感部位的碰触,她需要时间调适。
"我明白。"他想的是她何时可以习惯,瞅视着她的眼光仿佛也这么说,苕萸似恼非恼地回瞪他。
"我明白了。"他再度咕哝,认命地领悟到至少今晚她是不可能习惯的。"我们最好到前院散步,那里大家都看得见,我不敢对你不规矩。"
从客厅通到露台的落地窗便可以欣赏前院的日式花园造景,苕萸听他这样建议,反而别扭。
"要是被他们看见我们在那里……"
"放心吧,爸妈一向早睡。现在都快十点半,他们一定去睡觉了。至于凤荃和芙蝶,那对恋奸情热的爱情鸟两情相悦的地步已经到了A片阶段,不像我们还停留在纯纯的爱,更不可能有闲情逸致窥探我们。"
他一会儿嘲弄,一会儿埋怨的话,听得苕萸好气又好笑,娇嗔地瞪他。
"你怎么这样说她们?"
"我说的是事实呀。"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就算那是事实,但既然你爸妈和凤荃、芙蝶都不可能在客厅里闲坐,你刚才说在前院散步,人家都看得见的话,不是哄人家吗?"她偏着头,眼中充满怀疑。
凤岳闷笑出声,眼光熠熠地解释道:"我是按照正常情况来推论,但事情总有万一。谁晓得他们会不会照我的推论走?何况前院是开放空间,我会比较有危机意识,不敢使坏的。"
乍听起来,似有几分道理。
"走吧。"凤荃不给苕萸多想的时间,迳自牵起她柔软的小手。
开玩笑,再让她想下去,苕萸说不定会说还是各自回房睡觉算了,那两人好不容易独处的机会岂不是白白溜走。才亲了几下,还有许多话想跟她说,他可不想辜负如此良辰美景。
但由于他刚才犯规在先,苕萸仍有些不自在,娇躯略略僵硬了些,凤岳为了安抚她,边往前走,边找话题闲聊。
"芙蝶怎会突然对做早餐感兴趣?"
"也不是突然的。"她果然如他所料的转移注意力,没那么紧张了。"芙蝶是不愿意我们把她视为茶来伸手、饭采张口的千金小姐,才会想学怎么做早餐。" "可她本来就是……" "你不觉得她比以前改变很多吗?"苕萸热切的说。"虽然我不认识以前的芙蝶,但从凤荃对她的描述,我可以想像出从前的她定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为了爱凤荃,她敦促自己深造,成为专业人士。现在住进了你们家,芙蝶不愿被人看轻……"
"这里没有人看轻她。"凤岳不解地说。
"可是她会害怕呀。"苕萸喃喃道,发现两人已经来到前院,便走向不远处的座椅,招呼凤岳一块坐下。"就像每个新嫁娘一样,担心自己会被人讨厌,很自然地想表现出最好的一面讨好婆家的人。她是个聪明又敏感的人,感觉得出来梁妈妈和梁伯伯都很喜欢我。虽然,她也明白凤荃爱的人是她,但下意识里,仍视我为假想敌,担心我会抢走她的地位。知道我每天早起为粱家人做早餐,自是不愿落人后,这种心情我很能理解。"
"为什么?"
颇意外他会这么问,苕萸沉吟了一会儿才回答。
"很难解释,或许是因为我也是女人吧。加上当年因为工作上的方便,凤荃邀请我住进梁家,最初我也有寄人篱下的忐忑,但没多久便发现梁伯伯、梁妈妈人很好,便没有那种感觉了。"
"原来如此。"凤岳点点头,注视着她的目光显得莫测高深,令苕萸有些不自在。
"对了,你搬出来住,伯父伯母都没有意见吗?"
"也不是没有的。"她笑笑,眉眼间蒙上淡淡的惆怅。"不过那时候我平日要上学,课余时间还要接受凤荃为我安排的训练,时间很紧凑。从淡水来往学校、受训的地方,时间都浪费在交通上,凤荃才会邀请我住进梁家。而且那时候……爸妈知道我的心情……并不适宜待在家里,所以便答应了,没想到一晃眼都住了三年。不过,我每隔一周、最多两周,一定会回去探望他们,逢年过节也都回家里住。"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我父母虽然不像梁伯伯、梁妈妈那样开朗,但也不是顽固的人。妈妈是单纯的家庭主妇,爸爸是公务人员。我还有个姊姊,就这样。"
她越说的轻描淡写,凤岳便越觉得怪怪的。但他没有再在这个题目上浪费时间,两人该谈的事太多了。
"苕萸……"他迟疑地开口。
"嗯?"她心不在焉地应道,旧日的心情似乎还漂浮在恍惚的角落,尽管伤痛已淡得几乎不留痕迹。
"介意谈一场远距离的恋爱吗?"
他的声音轻轻的,宛若柔软的月光落下,落在她耳际,落向她没有防备的心,化做惊雷响在她灵魂最深处。
说是没有防备,也不尽然,她早知道他的事业重心在美国,离开是早晚的事。只是这些日子被凤荃和芙蝶的事占满思绪,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到这些。
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她看进他眼中,某种紧张凝聚其中,于是她明白他的在乎,他问这句话的含意,情感的暖流登时漫过全身,心头悬宕的重量豁然消解。
"我只请两星期的假。"他解释,眼光没有须臾离开她,俊雅的脸容绷紧。"当时是为了安抚妈妈,才陪她回来查看你与凤荃是怎么回事,我没有意料到会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