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脸在我的亲吻下顫动,柔软的胳臂缠在我颈上。这一刻,真是美极了。
我满足的轻声叹息,静静的拥抱住她,享受两具身体、两颗心相依偎的感觉。
「唉,说了要谈正事的。」她在我怀里笑道,抬起头,晕红的娇容有些覦覷,眼神显得迷茫。「我们却像两颗磁石,总忍不住靠在一起。」
「真的该谈正事了。」她的语气有些不捨,但仍坚決的离开我的怀抱,不顾我的抗议,刻意坐远点。
「跟你坐这么近,我会忍不住。」她半嗔半怨的说。
的确。与心爱的人亲密的靠在一块,谁还有心思理别人的事?偏偏这些别人,都是我和淘气关心的人,不能不为他们的事伤脑筋。
「我已经想过整件事的关鍵了。想要我姐和辜昱棠解除婚约,除非周大哥表态。」
「周晉甫?」我想了一下,立刻明白淘气的意思。
陶琴那句「错过他,我嫁给谁都无所谓了」的话,有着极深的哀怨。她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周晉甫。想必她之所以顺从父命,答应与辜昱棠订婚,是因为周晉甫的态度冷淡所致。
如果周晉甫的态度转为积极强硬,以陶琴对周晉甫的感情之深……我忽然闪过一道微妙的思绪……陶琴自始至终表现得从容不迫,彷彿不在意和辜昱棠的婚约是否能解除……但照道理讲,就算周晉甫因为陶安的关系,选择放弃陶琴,以陶琴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个儒弱、只知顺从父命的千金小姐,不可能逆来顺受着这样的命运。除非……她眼中与淘气不分軒輊的慧黠加深了我的怀疑,我甚至敢大胆的假设,陶琴分明是智珠在握,才会表现得这般无所谓。但问题是,她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淘气,虽然只跟你姐交谈几句,不过我觉得她是个很了解人性的人。几句话就把我与琍嬛的情形理清楚了。」
「我姐拥有心理学硕士学位,还有专业心理諮询师的执照,你这样的老实头,她当然三言两语就可以套出来了嘛。」淘气得意洋洋的道,但很快她扬起的眉宇就凝聚成一抹沉思。「咦,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姐的态度太篤定了。就算对周大哥失望,她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
「她不可能算到我们有本事为她解決这件婚事吧?」我直觉的说。「周晉甫之前既然放弃了她,现在有可能因为我们的三言两语就改变主意吗?」
「或许让姐有信心的人不是你或我,而是周大哥。」淘气眼里露出一抹了然。「我了解周大哥。他放弃姐,是在我爹地的暗示下忍痛做出的決定,但不表示他可以将与姐多年来的感情都放下,他对姐的幸福比任何人都关心。或许姐认为辜昱棠迟早都会露出本性,往外发展,到时候她只要表现出很不快乐,周大哥八成会內疚死,不顾一切的带她走。没想到辜昱棠的本性这么早就露出来,让谢琍嬛怀了身孕。这下子姐连嫁进辜家、演出怨妇的角色都没必要了。依周大哥的脾气,晓得这事后,肯定会立刻将她納入羽翼保护,让姐与辜昱棠的婚事泡汤。」
「这么说,我们该先让周晉甫知道这事。不过,就像你姐说的,即使她和辜昱棠解除婚约,辜昱棠也未必会对琍嬛负起责任。」我语气沉痛的道。想起陶琴说的那句「解铃还需系铃人」,话中的玄机我暂时还参不透,她一定是在暗示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认为不管我怎么想帮琍嬛,凭我的能力并不足以改变她如今的处境。
「至少,我姐得到幸福了。」淘气说。大概是看出我为琍嬛的事耿耿于怀,她不高兴的努了努嘴。
「你这人实在是……唉,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像你这种人,简直可以供奉到圣殿当神来拜了。」她夸张的道。「谢琍嬛背叛了你,你不但不恨她、气她,还一心为她着想、谋福利。公寓让出来,还要负她心的男人为她负责,你不认为自己实在是太神圣、伟大了吗?」
「淘气,你不要讽刺我。对琍嬛,我不是没有怨,只是认为她目前的处境够可怜了。再说,就算我对她有再多怨恨,也改变不了事实。」
淘气两眼一翻,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瞪视我说:「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脾气呀?要是换成任何男人遇到这种事,没闹出什么情杀案就该偷笑了,更遑论还处处为负心的未婚妻着想。难道你都不会生气吗?」
我微微一笑,想以轻松的语气化解她的慍怒,「亚理斯多得有段名言,对我影响很大。他说:「生气可以,但您一定要找对生气的对象,在适当的地点,以适当的方法,在适当的时间內生完气,那就很完美。想到要这么麻烦,我索性连气也不用生了,以免破坏生气的完美呀。」
「哼,你不想生谢琍嬛的气生得不完美,但对我生气起来时,怎么就没有完不完美的顾忌?」
面对她的质问,我脸颊热汤起来,但仍情不自禁的抬起眼,任如炬的情意湧满我眼眶,深深看向她。低沉沙哑的声音有些自嘲,「面对你时,我连理智都很难保持,哪还记得亚理斯多得说过什么!」
「油嘴滑舌!」她眉开眼笑的说,眉心里的愁怨全都不见了。
她娇媚的模样,让我觉得被骂得真爽。其实,我可一点都不油嘴滑舌,每一句都是出自肺腑的真心话。不管贤愚,不管性别,也不管美丑,一旦被爱神的箭射中,表现得全是同样的痴狂。理智只能靠边站,心由感情所主宰。
「你啊!」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煞有介事的道:「不过,说真的,要生个完美的气的确不简单,但你为谢琍嬛强出头的作法,可不比生个完美的气容易呢。」
「很多事我只问该不该,而不是分容易还是困难。」
「好了,你这个小老头。年纪轻轻,一副老学究的样子。不过,你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在損我之际,她不吝惜的给我赞美,让我哭笑不得。
「其实我不希望你心里仍想着谢琍嬛,不管你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态想帮她,我也不允许。」她霸道的说。「为了将谢琍嬛从你心底徹底抹去,我只好尽力帮你想办法了。要辜昱棠为谢琍嬛负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你对辜家了解多少?」
我对她突然问这么一句,有点摸不着头绪,但仍回答道:「我所了解的,全是从报章杂志里的商业报导看到的部分。」
「凭那些你就想帮谢琍嬛讨回公道呀?」淘气轻哼一声,摇头叹气。「幸好你遇上我。再怎么说,我姐和辜昱棠订了婚,对辜家的情況,我多少了解一些。你该晓得辜昱棠上头还有兄姐吧。他姐姐辜昱枫已经嫁人了,膝下的一子一女是辜家老太君的心头肉,可惜他们不姓辜,再怎么疼入心,也安抚不了辜昱棠的祖母及父母想要抱个嫡亲內孙的急切心情。辜昱杭结婚五年了,直到今年他那位体弱多病的妻子才勉为其难的替他生了个女儿,没想到一生下来,医生就远铣鏊邢忍煨孕脑嗖 !�
淘气停顿了一下,喝光杯里的冷茶润喉后,继续道:「辜昱杭妻子的体质是不适合怀孕的,在这种情況下,老人家几乎把传宗接代的指望全寄放在辜昱棠身上,催着他结婚。他跟我姐订婚半年了,辜家人已感到不耐烦。前几天辜昱棠的父亲约了我爹地敘敘,给了几个日子要我爹地选。」
没想到他们婚期已近,我不禁感到着急。
「你别担心。」淘气安抚我道。「我认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阻止这樁婚事。两大家族联姻,排场少得了吗?我估计至少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刚才我之所以把辜家的情況说得这么仔细,只是想点明一件事,辜老太君渴望曾孙心切。如果我姐和辜昱棠结成婚也就算了,一旦这樁婚事触礁,而她又适时发现谢琍嬛怀了辜昱棠的孩子,极有可能接納谢琍嬛当孙媳妇。在辜家,只要她点头,这事便算成了。现在你是不是可以稍微放一下心呢?」
「淘气,你认为我们目前能做什么?」在听了她条理分明的解析后,欽佩之余,我几乎是唯她马首是瞻了。
「我会先约周大哥见面,把整个情況说明。但想说服他採取行动,我们的三言两语是不够的。我们有必要请个偵探,蒐集辜昱棠更多负心的证据,让周大哥相信辜昱棠绝不可能给我姐幸福。姐嫁进辜家,获得的待遇不会比一头会生猪仔的母猪高。」
我挑挑眉,不晓得陶琴要是知道淘气拿她跟母猪相比,会有什么表情。
淘气显然没有这种觉悟,还调皮的朝我眨眼。「请偵探的费用就让周大哥付好了。我们劳心劳力了半天,他这个既得利益者,也该付出一些代价吧。」
我看着她如花的笑容,忍不住道:「我也得到很多利益呀。」
「哦,你有什么利益?」她忙了一下,好奇的问。
「你呀。」我情意款款的道。「能遇上你,就是我最大的利益。」
她瞪视着我,有好半晌回不了神,大概很意外我会说这种话吧。
「李嘉元……」她忽然噗哧笑出声,瑩嫩的脸颊浮起淡淡红晕,啐道:「我几乎要怀疑你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了。你晓不晓得你说这种话,会把人家的心偷走呢!」
「我以为那颗心早已是我的了。」我沙哑的回答。「你不是说我像小偷一样无声无息的潜进你的心吗?」
「哼,你以为我会让你那么轻易得手呀!」她故作倔傲的道,眉眼间的笑意即洩漏了她的情意。「你是偷偷潜进来了没错,但我反把你困住、关起来!」
「真这样的话,我就是个最幸运的小偷了。」我的嗓音格外低沉,眼光大胆的直视淘气。
几乎是没有前兆的,我迅速移动身躯,紧挨着她坐下,伸手环住她。淘气仰起脸,绵密的羽睫覆住她晶灿的眼眸,丰满诱人的红唇微微抖动。
我要是再不晓得该怎么做,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白痴了。我吻住她,一束束强烈的热能笼罩我全身上下,饥渴的情欲几乎将我的骨头融化。这一刻,我除了怀中的美女外,无法再容下其他思绪。
我知道这一点都不像我,淘气将我掩藏在道德教化下那颗渴望真爱的心点燃了。或许在我极端理智的头脑下,我也有浪漫情怀。就像世间的男女一样,我一直在等待一个人,一个像淘气这样的女人,划亮一根火柴,点亮我在机械化的城市生活驯养下,那颗冷漠的心吧。
而一旦被点燃,我就像燃烧的火药库一样爆炸了,再无法阻止心里的那股狂烧的热焰。
我的唇热切的探索着淘气,我的手也不甘示弱的在淘气的柔背游移,游移,游移……顺着她的曲线一直游移,直到那丰盈的圆丘在我的掌握里……
我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已正在做的事。我吞嚥了一下口水,喉结在我喉嚨里上下跳动。淘气似乎也发现我正在做的事,哎呀一声的推开我。
「李嘉元,我真的很怀疑……」她垂下眼睫低声道,微开的櫻唇略略朝上扬起,我忐忑的心立刻明白她没有真的生气。
「你扮猪吃老虎喔!」她抬起眼,盈满笑意的慧黠昨光调侃着我。
「面对心爱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会忍不住的。」我迟疑了一下,试探的朝她伸出手。
淘气没有拒绝我的拥抱,柔润的櫻唇划开一道甜蜜的弧度。我让她靠在我温热的胸口,觉得仅是这样抱着她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我沉醉在她的发香、体香里,时间好像在这温郁的一刻停住。我的脑子里只有淘气,和属于她的甜美气息。
「嘉元……」可惜她那颗古灵精怪的脑子停不下来,才安静待在我怀里没多久,便又活动了起来。我认命的放开她。
「对不起啦!」看到我眼里的沮丧,她娇笑的对我撒娇。「事情没办完,我总是无法安心。我们应该立刻联絡周大哥,我现在就打他的行动电话好不好?」
「就依你吧。」我除了这么回答外,又能怎样呢?两人问总要有个比较理智的人,只是我没想到会是淘气。
她说到做到,本来好像想用她的手机,但考虑了一秒钟,眼光便转到我公寓的电话上。她拿起话筒,纤细优美的指头灵活的在按鍵上操作。
「周大哥,我是淘气。」她简明扼要的对话筒道。「你现在在哪?」
「什么?」显然周晉甫的回答令她吃惊。「我家?」
「呃……我跟一个朋友在一起。」她看了我一眼。「你旁边有没有人?方便我跟你说话吗?」
「周大哥,你不要急着替我爹地骂我啦。姐也见过我的朋友,她很欣赏他喔。总之,他是个老实可靠的人,而我正想介紹你们认识……我知道,你不要跟爹地说我打电话给你,明天我跟你碰个面,你见见嘉元好不好?」
「嘉元就是我的朋友呀。」她叹了口气。「拜托啦,周大哥,我真的希望你能见他。其他事我们明天见面再说好不好?就这样了,一言为定。」
她匆促的挂上电话,呼出一口气。
「周大哥竟然在我家,幸好打过去时,我爹地没跟他在一块,不然就等着被人臭骂了。」
「淘气,那你等会儿回去时,会不会再挨骂?」我忧虑的问道。
「怎么了,急着想赶我走呀?」她不悅的鼓起颊。
「不是,我是捨不得你被骂。其实我倒希望你能留下来久一些,最好……」我让未完的话悬宕在我们之间,留下无限想像的空间。
或许是渐渐抓到谈情说爱的技巧,我甚至能巧妙运用言语与肢体动作的连结。我的眼光灼灼的盯紧她的唇,无言的暗示我心里的渴望。
淘气脸红红的瞪着我,我本能的朝她张开手臂,迎接投进我怀抱的温软娇躯。这一刻,我领略到情人间难以抗拒的肉体吸引力,就像磁石的阴极与阳极般相吸,甚至在理智察觉前,本能使洞悉了所爱之人的需要。
我探触淘气柔嫩驯服的粉唇,她也以同等的热烈回吻我情难自禁倾洩的热情。在稍稍分开喘息时,我们看进彼此眼眸里,满足的相视而笑。
淘气靠回我怀抱,慵懒的开口,「其实我早算好了。爹地今晚要搭飞机去新加坡,下星期一才回来,周大哥到我家八成是要送他去机场。你不用担心,要挨骂也是下星期的事了,到时候我就把你那篇亚理斯多得的长篇大论说给爹地听,看他要如何对我生一个完美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