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仪,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过去了。”抹掉最后一滴泪水,她抬起头,勇敢的看进姐姐眼里。“别提了。我保证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过日子,你放心跟姐夫去欧洲,我会振作起来,照顾好周沛跟周涵。”
“静仪……”她以为她这么说,她就可以放心吗?静瑶望着妹妹故作坚强的神情,在心理叹着气。
她自然是信得过她,静仪是她认识的人中最负责任的一个,把儿女交给她照顾,她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她真正不放心的,是她呀!
静仪虽然外表坚强,内心其实脆弱无比。她被保护得太好了,自小就不曾离开家人的照料,除去在学生生涯外,无论是打工,还是现在的工作,都是在父亲的羽翼下,所遇到的人也都对她心环善意,她其实根本未曾受过打击。
在情感上,她更是一张白纸。不是没有人追求,可或许是她对情感抱持着太崇高的理想,苦心未动,说什么也不愿答应对方的约会,她说得好——
一旦答应约会应往,就表示自己对对方也有好感,想要更进一步。可我明明没有,不是让人误会,妨碍人家追求幸福的机会吗?
这点静瑶是赞同的,但想法不同。倒不担心会妨碍人家追求幸福的机会,而是怕对方死缠烂打,到时候糟糕的就是自己了。
然而,这么一心为人着想的静仪,终于也动了芳心,喜欢上一名男子,可恨的是,这个男人竟不珍惜静仪,狠狠的撞伤了初恋的少女心。
可恶!可恶!要是给她遇上,绝对给他难看!
“不要……”静瑶不晓得她竟把心里的话,咬牙切齿的喊出来,急得静仪连忙出声。“我真的没事,姐。不要
她相信,她会好的。
所有相似,都将成云烟。
有人说,时间可以治疗一切,何以一段尚未开始的情愫,历经了两个多月,那份伤痛依然存在?
还有人相信另一段爱情会是解药,新欢可以敷旧伤,下个女人会更好,但两个多月来,他见过不下一百个女人吧,没一个能抚平自己的伤痛,帮他找回失落的心。
是失落了吧?
奕麒苦笑,无法确定是在什么时候遗失心的,直到心痛难当,想尽办法也抹不平心痛的感觉,才蓦然发现胸房那么空,无能再心动,是因为心早不在自己身上了。
为何会这样?两人甚至都还没开始交往呢。
木然的望着前方,顺着本能反应将车继续向前驶,经过了举办同学会的餐厅,奕麒的脑海里充满两人在那辆吉普车内的笑语。
她的一颦一笑,混合着他的心酸,沉落至心底。
美丽的邂逅何以在转瞬间变得那样丑陋、伤人?
小男孩蓝色的眼眸忽然闪出来嘲弄他,那一声声甜甜的呼唤,“妈咪,妈咪……”像一把把淬毒的利箭射相他心房。
她已经有了个小男孩,为什么还表现得像是愿意跟他……交往!
奕麒咬牙切齿着,无法相信那张纯美的容颜下隐藏的是一颗放荡的心,她看起来是那么纯真呀!
所以,他甘愿为她找借口,也许她根本不晓得他的意翻,也许她只是单纯的相信他的邀请是出自礼貌,更也许她……
该死的,为什么要替她说话?她更可能是存心玩弄他,顺口跟他调情罢了!
但如果不是呢?
多少次,午夜梦回时,他想看那小男孩的年龄,五岁或六岁?静仪说她已经大学毕业,应该是二十四、五岁吧,是不是有可能她给邪恶的老外骗去,意外的当了未婚妈妈?然后含莘茹苦的养着小男孩?
如果是这样——他胸中的血气像每次想到这里时一般的往上翻涌——他要杀了那个坏蛋,要……
照顾静仪吗?他们心问了自己无数次,即使静仪刮个未婚妈妈,他也不会嫌弃她,愿意照顾她吗?
但在答案呼之欲出之前,另一个解答出现了。
更有可能的是,静仪已经有个幸福、美好的家庭,那么他的一头热又算是什么?
更糟糕的是,他非常清楚的确认一点,一旦跟静仪再见面,他极有可能再也无法抽身,到时候……是不是反而会破坏了她的幸福?
这不是他所愿的,他并不想要……
该死,该死!
分不出冲卷在胸臆间的阴郁情绪是愤怒还是遗憾,他只觉得绷紧的神经再也承受不住,这样下去他会不会疯了?
像现在,视网膜好像捕捉到静仪的幻影。本能的,在前面的车道想办法回转,把车子掉过头,驶往看到幻影的前方。
是她!
即使还有段距离,他仍认出在大太阳底下,吃力的提着两个大袋子、走路歪歪斜斜的女人就是她!奕麒无法思考,只能任本能接管一切,在理智发挥作用前,便按响喇叭,将车子停在她身边。
没想到这声喇叭却闯了大祸,把心不在焉的静仪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退,一个踉跄,竟向后栽去。她连忙在空中甩动双臂,想要平衡住自己,却只是徒劳无功。手中的提袋掉了一地,身子也坐倒在地。
奕麒几乎不忍心去看她的惨况,但祸是他惹的,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他火速下车,冲到她身边扶住她。
“你有没有事?”
静仪瞪着他,像白天见到鬼一脸惊吓。虽然他换在她手臂上的手掌传来不容人忽视的热度及力量,她还是不确定害她跌一跤的人就是她拼命想要忘记的男人。
“我是宋奕麒,你不认得我了吗?”他的语气隐微的传出受伤的讯息,扯痛了静仪的心。
该死的,说好不再难过的,没想到再次相见,她不但依然为他心痛,屁股也跟着痛了起来。
“我知道。”她咬紧牙关,从齿缝挤出回答。
奕麒没注意到她的语气;只为她仍然记得他,心中生出雀跃来。
“有没有事?我扶你站起来。”
有没有事?他竟敢用一脸的无辜问她有没有事?
可不知为何,她明明应该很生气的,却在他充满关例的眼光下,反而有些晕陶陶。
陈静仪,你是花痴吗?她在心理鄙视自己,身体却软弱的靠进他结实的胸膛,任他有力的双臂将她搀起。
“可以站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的目光落向她臀部,静仪涨红脸。
并不是他的眼神有带任何的狎玩意味,而是他眼中的含意像是打算检视她那里有没有受伤的样子,让她感到尴尬。
“没事。”她赶紧道。
幸好地面平坦,她充其量只有些淤伤——臀部和自尊心双重被撞得青肿!
“惨了,不晓得沙拉油跟鲜奶有没有破……”
在静仪懊丧的咕哝声中,奕麒的眼光往下寻,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物品。
静仪忍着痛,蹲下身捡东西,奕麒赶紧帮忙。在她忙着检查提袋里的沙拉油瓶和鲜奶有否破损时,他则收拾掉落出来的物品。
看到婴儿奶粉和纸尿裤时,他的眉头打结,那名蓝眼睛的小男孩应该过了喝这种奶粉,及穿纸尿裤的年纪吧!
他紧抿着唇,心情抑郁着,却没有开口,将湿巾、奶粉、麦片、巧克力饮晶都塞进另一个袋子。
当他的手伸向另一款货品,静仪却比他更迅速的攫住,原来是卫生棉。他怔异的看进她眼里,她则飞快的别开脸,一抹红潮占据她脸颊。
“谢谢。”
她勉强站起身,手伸向他想要回另一个袋子,奕麒却捉紧袋子,皱着眉瞪视她。
“麻烦你。”她再一次示意。
“你一个人?”他脸色不豫的问。手中的袋子分量不轻,料想她手上的那袋也绝不比他手里的轻。这女人以为自己是举重选手吗?
“对呀,请把袋子给我。”
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吧?见他仍没有交还袋子的动作,静仪有点恼了,以嘲讽的语气道;“如果你需要婴儿奶粉、纸尿裤之类的,超市里还有很多,不要抢我的!”
难需要那些鬼玩意!
他脸上浮起嫌恶的表情,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浓眉下的深炯眼眸更加阴沉了。
只见识过他翩翩风度的静仪,被他形于外的怒气吓一跳。没想到他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可她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了?
“你的……”本来想问她老公死到哪去了,竟让她一个弱女子独自来买日常用品,还都这么重,但实在不情愿提到那个男人,奕麒语气一转,“家人呢?这些东西都很重,怎么没人来帮你?”
没料到他一直没把袋子还她,竟是关心这个。静仪的胸口微微感觉到一阵奇异的翻搅。
大笨蛋,怎么可以为了他随便说的一句话就感动?
这两个多月来受的罪还不够吗?
她悄悄做了个深呼吸,强逼自己封闭心房,嘴角绽出一抹自嘲的笑意,语音清冷的道,“如果你是指免费的搬运工,的确没有。自从我姐姐、姐夫去欧洲旅行,我爸妈去日本旅游,家里只剩下老弱妇孺,而我是唯一可以卖力气的那个!”
面对她眼中的挑衅,奕麒心中升起疑惑。为何他会觉得她的态度不太对劲?即使是第一次见面,她也没对他这么冷淡。还有,她说自己是唯一可以卖力气的人,那么……蓝眼小孩的爸爸到哪去了?
一时间也不晓得怎么开口询问,他只得道:“你的吉普车呢?”
她应该是开车来的吧,他很乐意帮她提东西到车上。
怎么又来了?静仪没好气的瞪视他。
宋奕麒到底要问她多少个问题,才打算把袋子遣给她?他知不知道她的手很酸,屁股也痛得要命?。
她用力将手中的袋子放到地面,本来想不理会他,但他眼眸里灼温暖关怀,让她没办法拒绝,索性连珠炮似的提供答案,省得他再问个没完。
“吉普车给我表弟阿丹借走了,原本家里还有两辆车,可我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想趁姐夫跟我爸都不在家时,把他们的车送去保养,结果,我就无车可坐!”
她顿了一顿,看出他眼里的疑问,接着又道:“你想问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很简单,坐公车呀。要怎么回去有两种方法,坐公车或坐计程车。
“别皱眉,我原本也正考虑要招辆计程车的,若不是你按喇叭吓我,我已经在路上了!这么回答让你满意了吗?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请把提袋给我,我打算照原计划招计程车!”
奕麒没理会她伸过来取袋子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紧捉着的薄唇微微开启,“我送你。”
啥?她没听错吧?
事实摆在眼前,不容她误解。只见奕麒以摇控器打开行李箱,弯下腰拿起地上的袋子,越过她,连同他手中的袋子放进他干净得可以当展示车的行李箱中。
接着,他绕过来为她打开前座的车门,静仪从呆滞中回过神,尽管对他竟不先征求她意见就霸道的决定感到恼火,但既然今天的大采购都被他“绑”上车了,她不跟上去行吗?
再说,有人自愿当司机、当搬运工,还可以省去她的计程车钱呢!
她不客气的坐上前座,奕麒很快的也上车,熟稔的发动车子。
靠进舒适的椅背,静仪不禁要想,竟有人对分手的女朋友那么好,不——她随即苦涩的垂下徽微上扬的唇角,心里的另一道声音响起;她不是他分手的女朋友,充其量不过是名他爽约的对象……
奕麒以眼角余光偷瞄上车后就一有不发的静仪。
她将头靠在椅背上,侧向座位旁的车窗,眼似闭非闭,从一上车就保持这个姿势。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但奕麒可以感觉到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自她身上辐射出,仿佛在警告他不得越霄池一步。
这算什么?
在啼笑皆非之余,怒气上涌,奕麒的胸口登时窒闷难受。
他只是好心的送她回家,她没必要摆张臭脸给他看吧?
要说谁该对谁生气,也是他对她呀,她有什么理由生池的气?
心里虽这么想,干涩的喉头却如炎夏干涸的井,又紧又苦的升不上一句责备的话。
毕竟,她没有开口的义务,他不也是紧闭着唇,做只闷葫芦吗?
尽管有这样的体悟,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仍充塞于陶臆间。
第六章
奕麒以眼角余光偷瞄上车后就一有不发的静仪。
她将头靠在椅背上,侧向座位旁的车窗,眼似闭非闭,从一上车就保持这个姿势。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但奕麒可以感觉到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自她身上辐射出,仿佛在警告他不得越霄池一步。
这算什么?
在啼笑皆非之余,怒气上涌,奕麒的胸口登时窒闷难受。
他只是好心的送她回家,她没必要摆张臭脸给他看吧?
要说谁该对谁生气,也是他对她呀,她有什么理由生池的气?
心里虽这么想,干涩的喉头却如炎夏干涸的井,又紧又苦的升不上一句责备的话。
毕竟,她没有开口的义务,他不也是紧闭着唇,做只闷葫芦吗?
尽管有这样的体悟,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仍充塞于陶臆间。
是他自找的不是吗?
人家根本不想上他的车,是他自作多情,看不得她劳累受苦,强邀她上车,落得热脸贴她的冷屁股,能怪谁?
他越想,心情越是凄苦;也越发觉得车厢里的气氛窒闷,他就像笼罩在低气压中,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不行,再不想办法,他一定会发疯的!
奕麒打开收音机,随意转的频道正播放着低柔婉转的歌声。
优美的女声尖刀般劈开车内的窒闷,奕麒感到松了口气,还来不及听清楚歌手在唱什么,一阵怪异感紧接着撩至心头。
静仪缓缓的转过脸,车子才开过两人初识的地方,悸动的心尚未平静下来,辛晓琪的歌声冷不防地袭击她,一字一句的挑起压抑在心底的伤痛。
她墓地脸色僵白,浓黑的眉紧蹙在一块,水光泠泠的眼眸里充满指控。奕麒狐疑的挑起一边的眉毛,听那歌声继续流转在耳际。
……总有人不服约束总有人存心辜负总让那专情的人哭“怎么了?”他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竟敢问她怎么了?
怒气升上眼瞳,静仪紧握着拳头,神情愤慨。
“你不喜欢听歌?”
她喜欢,也喜欢这首歌,问题是不喜欢跟他在此时此地一块听这首歌!
他听不懂歌词吗?
还是蓄意嘲讽她?
他知不知道辛晓供每唱一句,她的心就像被利刃狠狠割了一下腴定不再为情所伤的心,又再次勾起新愁旧很。可悲的是,她颌悟到不管之前下定的决心有多坚定,她根本收不回投向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