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祖儿从齿缝中迸出这两个字,心中交织着妒意和不满。“他怎么可能爱你?你随时都会死!蔷薇,你最好不要把他的同情当爱情,否则将来一定会后悔莫及。”
“你不懂的,祖儿。”蔷薇同情地望着祖儿。“我们约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这是善恶的要求,也是他给我的承诺。”
“什么?”这番话气得祖儿理智全失。蔷薇不但要占据善恶的今生,还要夺取他的生生世世,实在太可恶了!她恼怒地扑向蔷薇,掐向她脆弱的颈项。
蔷薇的惊恐持续不到一秒钟,因为善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推开祖儿。
“滚!”如岩石般冷峻的嘴唇,吐出万年冰层般温度的字眼。
祖儿在善恶冰冷的瞪视下,觉得自己像块砧板上的死肉。她无助地瑟瑟发抖,拖着疲软的四肢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花园外。
第七章
愤怒和恐惧的浪潮在善恶体内汹涌,他差一点就失去蔷薇了!他紧按住怀里困倦的俏佳人,祖儿扑向蔷薇的那一幕在他脑中一再播放。
若不是他放心不下蔷薇,又折回花园,盛怒之下的祖儿极有可能错手伤害她。想起蔷薇被他抱回屋里,捂住胸怀、痛苦地直冒冷汗的惨白模样,善恶的情绪如坠死亡谷底。险些失去她的恐惧一再刺激着他,令他只能紧拥住失而复得的心爱女人,恨不得将全身的精力都灌输进她孱弱的身体。
还好法兰克及时让蔷薇服下药,受惊的情绪也在他的安抚下完全平复,现在她正疲累地陷入昏睡状态。
善恶知道他应该将她放回床上,但先前受到的惊吓仍强烈地影响着他。或许,他永远都不能克服这种恐惧。
他突然觉得喉咙干涩得像被灌进沙似的。
以他超脱凡世的不死之身,他不该为死亡的阴影所困扰。就算蔷薇的躯壳死去,他亦可以追寻她的灵魂,将她带回地狱,抑或是找到她的来世,再次唤醒她曾为他颠狂的心,让她爱上他。可是,为什么见她挣扎在死亡边缘的柔弱模样,仍让他像要被撕扯成碎片般痛苦?
如果她的每一次死亡,都会令他心碎,他如何一次又一次的面对重生的她遗忘他的难堪?
不,就算她死了,他也不允许她忘记他!
善恶将蔷薇抱得更紧,紧得仿佛要将她揉入体内。他是那么爱她,数千年来的寂寞结合著一个男人的激情,在她最纯粹的爱恋下,终于触发成奔放燃烧的情焰,再难回头。他不能没有她,在领会过爱情的美好后,他无法回头再当个无情的魔鬼。他的生命因为有她而充实,失去她,他也将失去生命的意义。
蔷薇,你是我的一切,我唯一的爱。
他激动的吻住蔷薇光洁的额头,而其躯体紧密地贴合著。从蔷薇身上泛出的暖郁女人香,严重考验着他的自制力。欲望在他体内沸腾,他比任何时刻都要敏锐地感觉到他是个男人,而蔷薇是个女人的事实。
天啊,他想要她。
仿佛感应到在善恶体内骚动的情欲,蔷薇在他臂弯里嘤咛出声。她睁开困倦的眼眸,被他蓝色眼眸里燃烧的激情烈焰吓了一跳,女性的自觉让她很快领会到他抱住她的姿势十分暧昧。她涨红了脸,但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地深情迎视他。
她是那么信任他,明白他绝不会伤害她。
“善恶……”她柔柔地唤着他,当那两片炽热无比的男性嘴唇覆住她的唇时,笑容荡漾在她脸上。先前受到的惊吓和病痛的折磨,在这一瞬间全变得微不足道,只剩下她和善恶的爱,以及他在她身上所制造出来的甜蜜悸动。
这就是爱情,她心满意足地微笑,甚至没为善恶拉开她胸前拉炼的举动而困扰,也没注意到他盘据在她胸脯上恣意挑弄的手。她只是很自然地沉浮在他所创造的情欲河流中,心醉神迷地领受他的每一个抚触。
他的唇沿着她的颈项向下滑动,一股不曾有过的热潮在她体内翻腾。它先是在她的小腹处集中,然后又猛然退去,留下空洞被干烧般的空虚。
她唇干舌燥地磨蹭着善恶,渴望他能填满她,让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的爱。
善恶将她放倒在床上,蓝眸深处灼烧着因她而起,只有她才能稍稍缓和的情焰。他轻柔的爱抚她,低喃的情话似一篇最甜美、动人的浪漫乐章。她舔了舔唇,双手伸向他。
眼看着那鲜嫩的玉臂,就要将他带进最炽热情爱的核心,蔷薇寝居的门外却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似一大桶冰水当头浇下。善恶懊恼地离开蔷薇,坐在床上爬梳着一头灿烂的金发。
蔷薇也回过神来,很快整理好半褪的衣棠,不敢看向善恶。
敲门声仍不死心地持续着,善恶起身走到起居室,瞪着那扇门的眼光似要杀人。
“谁?”肃杀之气充分反映在善恶的声音上,房门外的人像是被骇着,隔了许久才嗫嚅地开口。
“蔷薇小姐……”法兰克不敢直接跟这个正想杀人的家伙说话,圆滑地拿他最温和、好心的小姐当挡箭牌。“蔷薇小姐醒了吗?爵爷正等着她用午餐。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小姐不舒服的事告诉爵爷。”
“不,不要。”蔷薇正好走到起居室听见,连忙对房门外的法兰克交代。“我一会儿就下去。法兰克,麻烦你请爷爷再等一下。”
法兰克领命离去后,蔷薇到浴室梳洗一下,出来时看见善恶正站在窗口。她从身后拥住他,善恶转过身亲热地拥住她一会儿后,两人才相偕下楼。
午饭过后,蔷薇回房打电话到台湾的外公家。外公只说明顿陪三表嫂的表妹到日本去,却不清楚他们何时回来,但是他答应会帮她打听消息。
蔷薇对三表嫂的表妹和哥哥之间的事全无所知,小脸露出困扰之色。
“别担心,你外公既然答应帮你打探令兄的消息,说不定很快就会跟你联络。”善恶安慰她。
“但愿如此。”她轻叹一声,窝进善恶的怀抱。唯有这温暖的胸怀是她唯一的依靠。
“别烦心了。”善恶温柔地吻着她的发,她缓缓抬起头让他的唇拂过她的额、鼻,降临到她的唇上。紫眸和蓝眸相对,一股温暖的情绪在彼此眼眉间流转,诉说着超越肉体欲望的男女之爱。
蔷薇举起双臂拥住他,让两人的吻加深,但也仅止于唇齿的缠绵。
善恶挪开唇,注视蔷薇显得有些困乏的眼,体贴地道:“去睡一下,你累坏了。”
她顺从地点头,看进他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激情在彼此的视线交会时,赤裸裸地映照在对方的眼眸里。蔷薇明白,两人完全互属的那一刻,将很快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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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克医生将近八点才到,他为自己的迟到而频频致歉。
他含笑地打量着伯爵刚替他引见过的善恶,为善恶俊美的容貌、高贵纯净的气质而暗暗称奇。
接过法兰克端上来的餐前酒,华克医生对众人说:“伦巴底街发生爆炸案,歹徒几乎洗劫了那条街的所有银行,警方封锁周边道路追缉抢犯,市区的交通因而濒临瘫痪。”
“抢案?”伯爵讶异地蹙起眉。“人抓到了吗?”
“没有,至少在我下车前还没有。”华克医生摇头。“听广播说是爱尔兰的恐怖分子干的,他们拥有强大的火力,连警察都要畏惧三分。”
“伦敦的治安真是愈来愈可怕了。”伯爵摇头,说完后眼光纳闷地看向华克。“华克太太和祖儿怎么没跟你一块来?”
“祖儿不太舒服,所以内人留下来陪她。”
“咦,我听法兰克说早上她来找蔷薇时还好好的啊。”
“她早上有来贵府拜访?”华克医生十分意外,和善地瞟向蔷薇不自在的表情,耸耸肩。“我没听她说。”
“既然祖儿不舒服,你这个医生老爸怎么没有留在家里照顾她?”伯爵开玩笑道。
“我看她没什么毛病,八成是为几天前我不让她跟那群朋友去欧陆的事生我的气。小孩子就是这样,不用理她。何况我早就跟您约好了,那件事您考虑了好几天,也没有给我答覆。”华克医生喃喃埋怨。
坐在善恶身边的蔷薇想起数天前在祖父书房外偷听到的话,脸现忧容。
“华克伯伯,爷爷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伯爵放下手中的刀叉,警告地瞪了医生一眼,转向孙女说:“蔷薇,爷爷没事。你瞧,爷爷身强体壮,什么毛病都没有。”
“爷爷别骗我了,蔷薇什么都知道了。”她忧郁地回答。
伯爵不悦地睨向医生,华克以耸肩表示他的无辜。
“不是华克伯伯告诉我的。”紫罗兰般的水眸浮上一层雾气。“是我在书房外偷听到的。爷爷该听伯伯的话开刀才是。”
“蔷薇,爷爷的病真的不要紧,只需按时吃药就行了。”伯爵捺着性子哄慰孙女。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伯爵以专横的眼神示意话题结束。
蔷薇委屈地嘟着红唇,善恶握住她的柔荑安慰。
蔷薇轻叹一声,绽出苦笑,埋首在食物中。爷爷为什么这么固执,就是不愿意开刀?
虽是这么想,蔷薇却没有再出言相劝。她太了解祖父了,知道老人家之所以苦苦支撑,不愿开刀,主要是为了她。爷爷定是担心万一手术失败,好动的哥哥又不肯安安稳稳留在英国,届时可怜的她将无人照料。
蔷薇真想告诉爷爷,请他不用担心她,专心养病就行。柔情似水的紫眸爱恋地迎向蓝眸中的温暖,如今她有了善恶,她知道她可以倚赖他。
在两人深情交会的眸光中,周围的谈话声和杯盘交错的声音全都淡隐下去,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和那浓郁的爱恋。
现场的气氛有些白热化哩。
自从伯爵的儿子和媳妇过世后,这还是华克医生头一次在伯爵府目睹这样热情的场面。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眼光投向伯爵闪着复杂情绪的微湿眼眸,轻叹了声。
伯爵必定是想起儿子德克和媳妇玫瑰了。
华克对早夭的好友德克夫妻,也生出深深的思念之情。他想起德克夫妻在世时,伯爵府里的热闹气氛,眼眶不觉湿润起来。
一声轰隆巨响震碎了餐厅里的安静气氛,众人面面相觑,伯爵更是颦眉蹙额。突发的胸痛猛袭向他,一路由前胸扩散到上臂、下颚和背部,身体冒出冷汗,头部昏沉。
“伯爵……”华克医生首先发现不对劲,立即赶到伯爵身漫。蔷薇也在呆愣半晌后,发出轻微的啜泣声,奔向祖父。
善恶帮忙将伯爵平放到地上,让华克医生施行心肺复苏术,然后便奔出餐厅。他纳闷法兰克跑到哪儿去了。
他在餐厅外的走廊找到电话,拿起话筒便开始拨号。一种被人监视的毛骨悚然感觉阻止了他拨最后一个号码。他缓慢的转向令他产生这种感觉的方位,在幽暗的长廊尽头,一道金属闪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浑身一僵,瞪视从阴暗处闪出的人影。
一管长枪正对着他!
善恶眨了一下眼,沉静地打量拿着长枪的男人。
他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体格魁梧、金发蓝眼,脸上的肌肉处在一种静止的状态,看不出情绪。所谓面无表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眼光冷峻,带着凝视濒死前的动物的慈悲。
寒意自善恶脚底窜起,他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助。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挂意的是餐厅内的蔷薇。
他默默观察对方灵台处冒出的生命之光,赤焰中呈现一股黑气,代表此人的心性绝对邪恶残忍,而此刻正是他运势正旺的时候。当他善恶王子仍是那个魔界里仅次于魔魅的第二号难缠人物时,他或许可以不理会这男人旺不旺,随便呼口气也能把对方撂倒。但他现在只恢复了不到一成的法力,连自保都有问题,更遑论是除掉对方了。
那男人突然朝他咧开嘴,眼光不怀好意地看向他握住电话的手。善恶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放下话筒,静静地站在原处。
那人朝他接近,返到枪管抵住他的心窝,善恶仍动也不动,像个木头人似的。
晶莹如蓝宝石的瞳眸木然地看进那双阴沉的灰蓝眼睛。他在找寻,找寻一个可以切入对方思绪的空隙。既然法力不敷使用,善恶只好将早已弃之不用的催眠术拿出来试试。
他在那双灰蓝眼瞳中,看到被藏在极深处的痛苦记忆,在那个记忆里有漫天的烽火,还有一具又一具仆倒在街道上的尸体,其中有个十几岁的少年,清澈的眼眸就似他这般清纯、无辜。善恶心中一动,眼里浮现出和那个早夭的生命一般的稚嫩。
持枪的大汉眼中似闪过一抹温暖,但很快地,那充满暖意的火光变成冷灰般的寒意。善恶屏住气息,知道这个年近四十的男子,比他预料中更加的难缠。
善恶轻轻地晃了晃,让心中的寒意扩散到全身,身子微微颤抖。这才是一个“凡人”遇到这种紧急状况时该有的反应。
大汉果然如他所料满意地眯起眼,善恶暗暗吐出心中的压力。
“善恶……”自身后传来的娇呼令他呼吸一窒,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蔷薇。空气似乎在这一刹那凝住,善恶看到男人以枪朝他身后指了指,示意他转过身往后面移去。
这个命令对善恶而言是个冒险。他若无法盯住对方的眼睛,就无法看出对方的心意而给予立即的反应。但他不愿拿蔷薇冒险,只好僵硬地转过身,朝呆站在餐厅门口的蔷薇走去。
他伸手拥住娇躯轻颤的蔷薇,走进餐厅内。
华克医生仍在替伯爵做急救,他头也不回地朝身后丢出一连串的问话:“叫救护车了吗?有没有跟他们讲是心脏病突发,请他们随时准备开刀……”
无人回应的岑寂形成可怕的压力涌向华克医生,他困惑地回过头,嘴巴张开没发出任何声响,眼光由僵立在墙边的蔷薇和善恶,移向矗立在门槛处的威猛冷峻身影。
“求求你……”蔷薇发出轻微的啜泣声,“我爷爷快死了……”
男人在瞄了一眼蹲坐在地上的华克医生后,以一记耸肩表示他的漠然。这时候走廊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走进餐厅,让出门口。
法兰克脚步踉跄地被推入餐厅,额头上有一道擦伤,血液从伤口缓缓渗出。
“法兰克……”在蔷薇的惊呼声中,又有两道持枪的威猛身影走进。她呆呆地瞪视他们,无法相信她平静、安全的世界里,会闯进这样的危险。
这该是电影里才会发生的呀。
其中一名长相狰狞的红发大汉,眼光暧昧地扫向善恶和蔷薇。在善恶那张俊脸停留片刻后,他眼中出现一抹遗憾,转向最先进入餐厅的男人说道:“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