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月公主果然冰雪聪明。”她赞许的一笑。
“可是我没做过那种事,也不晓得该怎么做呀!”她伤脑筋的道。
“这点请放心,我都想好了。”寒眉单薄的嘴唇得意的弯成薄刃一般的阴狠。就在刚才,一个主意从她脑中冒出,连她都要佩服起自己了。
她宫含深意的眼光紧盯住仪月,让后者毛骨惊然,敏感的察觉到自己正遭到算计。“只要仪月公主肯帮忙,我保证一定能成功。”
“这……”仪月犹豫的看向草上飞,事情怎么会演变到她来这里帮寒眉杀人呢?寒眉果然难缠,竟想出这样的附带条件。
见草上飞两道英伟的眉蹙得极紧,仪月认命的暗叹了声。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恐怕机灵如草上飞也无法在短时间替她找到理由拒绝。若是引起寒眉疑心,他们便前功尽弃。
她勉强应允,好奇着寒眉究竟想出什么样的主意来害她兄长寒冀。
◆◆◆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摆脸色给她看了。
仪月在心里埋怨,她可没要求他帮忙,是他在寒眉面前自告奋勇,说他们对戈邑城不熟悉,为了一举袭杀寒冀成功,他有必要在一旁照看。
寒眉尽管不乐意,但杀寒冀对她而言太重要了,她倒不介意草上飞从旁协助。“我就知道带你来是个麻烦!”
他又来了!打他们与寒眉会面过后,他便叨念个没完。仪月伸长十根手指头。发现连脚趾加起来都不够数。
她愠怒的瞪视眼前俊朗出色的男人,阳光筛过树叶洒在他宽阔的肩膀,他像是没发现她的气恼,自顾自的蹲坐在地,手上拿了根竹枝不绕得在地面画什么。她好奇的在他身边蹲下,混合着阳光和泥土气息的清爽男子气味自他身上传来,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由得想起两人前一次靠得这么近的旖旎画面,两颊顿时烧的如火。
强烈的心跳在胸口鼓噪,男子强壮的体魄几乎要突破单薄的衣裳隆起在她眼前。她的眼光从他沉思中的阳刚脸容,往下移向他壮实的颈项,以及隐没在衣领里饱经阳光洗礼的麦色肌肤。
从背心袖口露出的修长有力臂膀,鼓起的肌肉线条随着他握着竹枝的手指使力而绷紧。
她的呼吸紊乱起来,单个草上飞或虞晓星她还可以应付,但两者合而为一的男性魅力,就不是单纯的她抗拒得了的。
她感觉指头发痒,娇躯虚弱得厉害,有种想要倾靠向他的冲动。
她的呼吸急促地从鼻间喷出,灼热的气流严重干扰着晓星的思考,加上如春天花朵般芬郁的女性馨香不断钻进他鼻腔,更进一步促使他血脉偾张,体内的热度升高。
该死,该死!他受不了了!
他恼火的转过脸来,燃着两把热焰的眼眸与她对个正着,刺麻的电流在两人间滋滋作响。
看着她粉色的柔唇,他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满脑子都是那夜她柔顺的依偎着他,任他轻薄的画面。若不是意识到大鹰就在附近,他就要……该死,该死!他在心里连声咒骂,赶紧挥去脑中的绮思,却无力阻止无法纤解的欲望转烧成炙人的怒火。
“你靠这么近干嘛?”他粗声粗气的道。
他脸上僵硬的线条,眼里冒出的凶光,加上狞恶的语气,会让胆小的人失魂丧胆。措手不及的仪月被他吼得一肚子委屈,她又没做什么,他干嘛那么凶?
“我看你在画什么也不行呀?”
“靠这么近就是不该!”他没好气的道,下意识的退开一步。
“你……”难堪的情绪几乎要逼出她眼睫,连日来被他刻意冷淡的不满,排山倒海的涌上心头。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她冲口而出。“就连寒眉都得到比我更好的待遇,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寒眉那种待遇的!”他哑声道,避开她眼里的指控。虽然不是很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仪月仍下意识的涨红了脸。“我们到底是伙伴的关系,你不觉得你至少该对我友善点,而不是将我当成蛇蝎般避之唯恐不及?”“我可不敢对你有任何不敬,否则便是自讨皮肉之苦。”他嘲弄的弯了弯嘴角,夸张的道:“那夜的教训对我足够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提起那事,她也有些火了。“谁要你故意说那些话惹我生气,害我以为你是个无行的浪子。”
“我本来就是无行的浪子”他故意色迷迷的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恶声恶气的这:“再说做那种事,我是无行的浪子,还是道德高尚的君子又有什么差别?我可没时间陪你玩那种虚伪游戏。男欢女爱便是那么回事,你要是玩不起,就别来惹我;不要惹火我了,又故作清高!”
他无情的话,让仪月无法置信。她瞪着他,悲痛的情绪盈满眼眸。她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人,救她的草上飞是个行事磊落、义勇兼备的君子,而不是眼前说话轻雹苛刻的浪子。为什么他要故意表现这样来伤她的心呢?
“为何要伤一个喜欢你的人的心?”仪月凄苦的道,飘荡在眸心的情丝飞向晓星,缠得他肝肠跟着难受起来。“你明明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呀!还是你认为我不该喜欢上你?”
她的话引起他胸口一阵阵抽紧,发烫的身体既喜悦又痛,尽管隐约猜到仪月对他有情,晓星万万料不到她会拣这时候表白,胸臆间顿时汹涌过澎湃的感动。他也同样为她心动呀!但想到季抒,滚烫的情潮便冷却了下来,酸苦的心如陷冰天雪地,僵硬的嘴唇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将脸硬生生的转开,避开她深情的凝视,眼光视而不见的投向绿草如茵的平原,深沉的悲哀在内心缓缓流动。“你的确不该喜欢上一个像我这种无心的浪子!”说这句话时,他感觉到某一部分的自己逐渐死去。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自私一点,趁这刻掳获身边的美女,还管季抒干嘛!
“问题是,我不相信你无心。”她固执的道,目光紧盯着他。
“再说,除了你外,我也不晓得自己能喜欢谁。”
“你有比我更好的选择!”他恨她为什么要逼他说这种话,她难道不晓得要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推进别的男人怀里,对他是件多么残忍的事?
仪月是何等聪明的人,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有所领悟,一股难言的愤怒顿时生出。他以为她是什么?可以顶让的货品吗?
尽管气急,她仍不动声色的问:“譬如谁呢?”
“季抒呀!”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心房绞痛。“伯靡大人有意撮合这桩婚事,你不是早晓得了吗?季抒亲口告诉我,想立你为妃,那晚你躲在树屋外偷听时,会没听到?”
看他激动得喉结上下剧烈跳动,双拳贴着大腿紧紧握住,仪月的怒气陡然消失。这傻瓜!她又气又喜。他明明也是喜欢她的,却不肯承认。
“伯靡的建议,或是季抒的想法,对我都不重要。反正我是不可能嫁给季抒王子的。”
“为什么?”他忐忑不安的问,眼中矛盾的光芒是既希望得到答案、又担心她会真如他期盼的那么说,瘦削的脸颊肌肉抽紧。
仪月看了不禁气馁,心里却能体谅他的想法。今天换成是她在他的立场,不管她有多喜欢他,碍于手足之情,仍会选择放弃。毕竟两人之间的情谊,不如他与季抒的情感深厚。
想通这点后,仪月明白若在这节骨眼太过逼他,反而会让晓星躲得更远。她慧黯的眼眸机灵的一转,有了主意。
“虽然和季抒王子相处的时日甚短,但在我们头一天返回营地时,我就深深了解到一项事实。”
“什么事实?”他好奇的问。
美好的菱唇轻扬起一抹淡得令人难以察觉的笑意,仪月眨动睫羽,语气淡漠的这:“不可否认的,季抒王子十分优秀,所以不管是姚族的英妹公主,还是令妹红香公主,或是伯靡大人的侄女早娘,都对他十分倾慕,我甚至看出早娘与他关系匪浅。根据我的旁敲侧击,王子的日常起居都是早娘服侍的,而她早已是他的人了,了解到这项事实后,我就知道我绝对不可能委身于他。”
“哦?”晓星迟疑的应了声。
凤仪月说的都是事实,但他不觉得这点和她能不能接受季抒有关系。季抒说得十分明白,他打算立凤仪月为正妃,不管是早娘、姚英妹或是红香,都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呀。
看出他眼里的困惑,仪月懊恼的瞪他,眼里灿起一抹热芒。
“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但我凤仪月不跟任何女人分享男人。除非季抒愿意放弃其他女子,要不然我不可能嫁给他!”
“什么?”他惊异的睁大眼眸。这怎么可能!
“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她眼里没有遗憾,只有一抹狡黠。“姑且不论季抒个人的意愿,也不管那些爱慕他的女子心里的想法,以他夏王子的身分,到最后势必接受臣子的建议,以婚姻做为拢络各族的手段,大概没有哪一族的族长不希望自己是未来天下共主的岳父或舅兄吧。”
“难道你的父兄没有这样的期待?”晓星诘问。
“你会这么问,是太不了解我们凤族了。”她优雅的弯起嘴角,认真的道:“在我父兄心中,我的快乐比是否能成为夏王朝最重要的姻亲更重要。我听大鹰说,家兄已顺利获得艾公主的芳心,凤族和夏王朝结定了姻亲关系,我是不是要嫁给季抒,并不那么重要了。况且我堂妹绿华对季抒王子十分心仪,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嫁给他就行,我又何必委屈自己跟一堆女人抢丈夫呢?凤族虽然没有规定一个男人只能娶一名妻子,或是一个女人只能嫁一个丈夫,但历代族长终生都只有一名配偶。我父母向来恩爱,自幼耳濡目染下,我也期待有与他们相同的婚姻。我希望我的夫婿只喜欢我一人,而我也将终生爱慕他,与他同甘共苦,形影相随,直到我们的生命终结的一日。我的愿望并不过分吧!”
这番话带给晓星相当大的震撼,胸臆间兴起巨大的波澜,令他陷入深刻的思考中。这何尝不是他此主追寻的理想?而若能得仪月这样的伴侣,随他天涯海角邀游,今生就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但问题是,他真的可以吗?
他眼中的不确定,是那样让人心疼,像个极度渴望得到某种珍宝的小孩,又担心这样的冀望对自己而言太过奢侈。仪月忍不住朝他靠过来,伸手握住他捏在股侧用力握拳的手。
当温润柔腻的感觉传来,晓星所有的理智都飞出脑外,只能怔怔的瞧着自己的拳头松软无力的落进仪月的掌握中,被她举到柔软粉嫩的红唇前,轻轻的碰触。刹那间,他的呼吸和心跳都乱成一团,除了她那双触及他灵魂核心的楚楚关怀眼眸,在他的唇瓣轻吐出来的温存软语,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从我在山洞里清醒过来——不,或者该说你冒着生命危险跳进湍急的河水救我的那时候,便注定了我俩的姻缘。晓星。”她轻柔的唤着他,为那双明亮如晨星的眼眸里的挣扎肝肠疼痛。“我不想立刻逼你做任何承诺——尽管我很想要,却明白你还没有准备好。但是,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就不要再逃避我了。我可以老实的告诉你,即使你不喜欢我,我宁愿带着破碎的心回凤族,也不会接受季抒王子。所以,别再让他夹在我们之间了。”
晓星如受电击,仪月的话好似一阵急雷打破他最后一道心防,禁锢的情意如脱疆的野马再难控制。他不是石头人,早在看清仪月的第一眼,他就忍不住为她的美貌心动,后来更为她的机智聪慧心折不已。
他知道今生若错过她,他将抱憾终生,再也遇不上这般才貌兼备,善体人意又对情感有所执着的女子!但就算有幸能再遇上一个又如何?即使有比她更出色、完美的女子,都不是他的凤仪月呀!
他激动的将她拉进怀抱,充盈着对她的渴望的炽热眼眸紧盯住她,仪月的心登时瘫软如泥,眼睑无力的覆下,轻软湿润的红唇柔柔的颤动着朝他开启,软弱的娇躯倚靠向他。
她可以感觉到他灼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男性的温暖嘴唇亲呢的贴近她敏感的肌肤,勾引起她深藏在体内的情怀顿然绽放。她期待的逸出喘息,欢愉及兴奋随着他的靠近飞升飘扬,体内的热度几乎要烧尽她的女性矜持和羞怯了。
然而,她渴望的亲昵并没有发生,晓星突然放开了她。顿然失去他有力的扶持,仪月险些软倒在地,幸好晓星及时扶住她。
她睁开眼眸,懊恼的瞧见大鹰自远而近的身影。知道让晓星抛弃一切顾忌,为她敞开心房的时机消失了。一股怅然油然升起,她的头脑逐渐清醒,力气回到体内,不需晓星的扶持也能站好了。
大鹰似乎没有察觉到两人间的异样,和晓星讨论着他观察到的地形。晓星微微颔首,招呼两人蹲坐在地,以竹枝在地面画出他的计划。
看着地形图,仪月终于明白晓垦之前在做什么。不过是一晚上加一早上的时间,晓星便想出除去寒冀的完整计划。望着他灵活多智的脸颜,她对他的倾慕更加深刻。“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刀要了寒冀的命,而要费这么多手脚?”大鹰困惑的道。晓星深沉的一笑,充满智慧的眼眸微微垂下。
“寒萨对长子寒冀极其宠溺,如果发现寒冀是被人谋害的,必然会倾尽全力缉凶,无心于凤族的兵器及逐鹿天下,我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简单的几句话便道出事情的核心。仪月对晓星能将寒萨的心思摸清到这种地步暗暗钦佩,想他必然对寒萨这人下过一番苦心研究。
他果然不负她的期待,是个有勇有谋的男子汉。一抹宽慰占领了仪月的胸房,想要与他厮守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第七章
山如犬牙般叨住落下的红日,吞食间,在逐渐暗下来的穹苍留下一片血红色的残霞。
霞光倒映清浅的溪流水面,犹如残酷杀戮后令人怵目惊心的暗红色彩。天际一只寒鸦嘎嘎嘎的飞过暮色,增添黄昏的凄凉肃冷。
寒冀向来喜欢在傍晚时分,暑气渐消时,带着大批随从到东郊的树林打猎。但从上回埋伏在过邑兵士和风族交易地点偷袭失败被父亲训斥得几乎臭头之后,他就没什么心情打猎。
直到侍从通报东郊树林里出现罕见的白色狐狸,他体内喜欢打猎的血液再次澎湃涌动,无法遏止的带领从人来到东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