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悄悄偷看主子一眼,它似乎没生气耶,说不定又是故意唬弄她,不过这次她可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只有乖乖认命,谁叫他是主子呢!唉!
“主子,我会说她有个缺憾是因为她这一生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谈过恋爱耶!连单恋都没有。”丹丹慎重的回道。“没谈过恋爱?”对呀!这么严重的问题她怎会没有注意到呢!牡丹花神脸色倏地转为凝重。
“是呀!您瞧她现在这把年纪还这么美丽优雅,想必年轻时一定更加漂亮动人,肯定有一堆人追求吧?但是,她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与任何一人来电,您说这是不是很怪异?”丹丹又继续发表她的想法:“虽然我们也是可以帮她安排一场黄昏之恋,不过两个老人家在花前月下谈情说爱,您不觉得这……一点也不浪漫唯美吗?就算完成任务也不算圆满。”
“查查看她今生的姻缘线在何时?”牡丹花神沉吟片刻后说道。
“好!我马上查。”丹丹手一挥,天书又出现她眼前,她弹了弹指,天书随即自动翻页,最后停在岳宝儿的姻缘簿上。
“主子,她已经没有姻缘线。”丹丹说出这一个惊人的消息。
“没有姻缘线?怎么可能,”她惊讶的皱起眉头。每个人在前世都已由月下老人牵好姻缘线,她怎么可能没有呢?“主子,应该是说她已经错过姻缘!她的红鸾星原本注定应该是二十五岁那年在台湾发生,结果她却留在美国,所以因此而错过今生唯一的姻缘。”丹丹看着天书上的纪录说道。
“我瞧瞧!”牡丹花神手一挥,天书立刻转向停在她面前。
它这一细瞧,才知道原来她的姻缘是属于非常特殊的红鸾格,唯有在一生中唯一一次的“红鸾星”动时,她才会动情,所以她三生前早已注定的姻缘,前两世时皆因错过红鸾星动的时间而孤单终身,而这一世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若再错过,她与命定之人将永远无缘相见。
“主子,看来就算帮她安排一个黄昏之恋也不可能了!她根本不会动情哪!”丹丹皱着小脸问道:“月下老人怎会安排这种奇怪的姻缘格呢?”
牡丹花神沉吟片刻。“我要去找月下老人问个清楚。”
“现在?”丹丹惊讶不已。
“当然!事不宜迟!”说完他快步走向大门,”出了门就瞬间消失。
丹丹见状赶紧跟上前。
没几秒,他们已经出现在月下老人的宫殿外。
“请通报月老,牡丹花神有事相求一见。”
“请进来内厅稍候。”殿外的小童客客气气的弯腰合掌说道。
他们进了内厅没有等很久,便见到一位一脸白须的老人缓缓走了进来,他脸色红润,气色极好。
“牡丹花神,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吹来啊?”月下老人笑着走向他们。
“月老,我也不客套了,我今天来是想打听一件事。”牡丹花神抱拳恭敬说道。
“你是想问岳宝儿的姻缘吗?”月下老人老神在在的微笑着。
牡丹花神惊诧的看他一眼。“您怎么知道?”
月下老人抚着白须哈哈大笑。“谁动过我的东西,我当然清楚。”睿智的眼瞧着花神笑道。“一般神是不能随便查看天书上的姻缘簿,但因为季节司神的要求,才为了配合你们的任务让你们可随时查阅,但只要你翻看过姻缘簿,我这儿会留下纪录,如此一来,我才能确保不会有人随意更动我的姻缘簿。”
“那岳宝儿的姻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牡丹花神急着问道。
“原本这是天机,我不得泄露半句,不过这已是最后一世,所以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月下老人长吐一口气说道:“岳宝儿十世前是我身边的红线小童。”
“您身边的红线小童?”丹丹诧里一大叫。
月下老人点点头。“红线小童就是负责将我安排好的两人系上姻缘线,定下一生的姻缘。她原本一直做得很称职,直到那次她爱上了玉皇大帝身边的贴身侍从,竟然偷偷将玉帝为侍从亲自定下的姻缘线拉掉,因此震怒了玉帝,所以才被贬入人间,而且让她与同样被贬下凡的侍从一生只有一次结缘的机会。”
“你是说他们前两世也是只有一次机会?”丹丹好奇的问。
“他们已经过了九世,现在是她最后一世。”月下老人回道。
“过了九世?这是什么意思?”牡丹花神不解问道。
“一般人是缘定三生,玉帝特别降旨给他们俩十世姻缘。”月下老人解释。
“在她被贬下凡的九世之间,她曾与侍从结成姻缘了吗?”牡丹花神好奇的问。
月下老人停顿数秒后摇了摇头。
“什么?”牡丹花神大尢震惊。“你的意思是说,她历经了九世,却一直与那位侍从错过姻缘吗?”
月下老人又点点头。
“为什么呢?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现在是她最后一世,这不就表示她与那侍从永生永世都无缘了吗?”牡丹花神不由得皱紧了眉心。“容我大胆,难道这是您故意安排的吗?”
“她怎么说也曾是我的得意爱徒,我不可能做这种事。”月下老人抚须长叹一声。
“其实她罪不至此,原本我想罚她闭关思过个五百年即可,但谁教她得罪的是玉皇大帝,把玉帝亲自牵的姻缘线偷换掉,让玉帝颜面无光,所以才将他们双双打入凡间,还下令要让他们永生永世结不成姻缘。”
“故意给他们十世姻缘又不让他们终成眷属,这个玉帝的心好坏啊!”在一旁的丹丹一听,立刻打抱不平的叫道。
“嗳,丹丹,不可无礼!”牡丹花神低叱道。
丹丹嘟着嘴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都已经过了九世,没办法赦免她吗?”牡丹花神忍不住为岳宝儿请命。“能不能再给他们两个一次机会呢?”
“没办法了。”月下老人又抚着他的长须不断摇头。
“为什么?连最后一世都不能通融通融吗!”牡丹花神不死心的追问。“如果我去向王帝求情呢?”
“玉帝现在也帮不上忙了。”月下老人一脸凝重的看着花神。
“此话怎讲?”牡丹花神大为不解。“难道是那侍从已经娶妻了吗?”
“非也,他终身一直未娶。”
牡丹花神仍是听不明白。“月老,您有话就直说吧!别再卖关子。”
月下老人沉吟好久才开口。
“好吧,我就告诉你吧!那位侍从三个月前因车祸身故,上个星期他已经顺利投胎转世了。”月下老人又补充一句。“你知道一旦转世,不要说玉帝,连地狱大老阎王爷都救不回来。”
牡丹花神震惊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难道……这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第二章
岳宝儿从台北国际会议中心离开后就直奔她在关渡的家。
这间位于十二层楼高、含顶楼将近一百坪的华厦,景观相当棒,可以远眺关渡平原与淡水河,是父母亲留给她的遗产,也是对她最有意义的纪念品。
客厅右手边一排的酒柜是爸的最爱,靠近阳台边、采光最好的那一方有张香槟色的太妃椅,妈最爱躺在那上面吃水果看电视。还没去美国念书时,她常在这张大理石桌上与爸下象棋,她总是被爸逼到死棋,然后不得不俯首称臣。还有后面阳台上那一盆盆的兰花是妈的精心杰作……
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当岳宝儿站在客厅时,一股强烈的落寞席卷而上她心头,景物依旧在、人事已全非。
她轻叹一声,决定先去洗个澡,刚才那个商总的会长唐正一,握她的手似乎太久,让她浑身不自在。也许因为她一个人住习惯了,洁癖的程度也愈来愈严重,已经到了连与人握手拥抱都觉得不干净。
刚才她就是以不习惯与人同桌吃大盘菜为由而推掉主办单位安排的饭局。
正当她准备更衣之时,电话铃声响起。
她抓起遥控器按了一个钮,客厅墙上的电视萤光幕随即亮起,不一会儿,萤幕上出现一串熟悉的数字,是哥哥的手机号码,她立刻按下另一个键,哥哥岳志霆的影像出现在萤光幕上,虽然他已年近六十,但依然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你得到杰出华裔人士大奖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我还是从手机上的新闻才知道这消息呢!”岳志霆语带埋怨的说。
“你六年前不是叫我最好老死在美国,说永远也不想见到我吗?所以我想这次回台湾你可能也不想知道。”岳宝儿赌气说道。
岳志霆露出一脸的尴尬。“那次是呕气说的话嘛,你怎么当真了呢!”赔笑说道:“你知道那时我急着调头寸,你又不借我……”
“哥!!你说得可是卖祖产,我怎么可能答应,”她敛下眉头不悦回道。
“你也知道当时股价跌得多凶,为了护盘我几乎把家产都投进去了,我想与其向别人借不如跟自己人调,才会想到你这边嘛。”
“你也知道那块土地对我们岳家的意义,妈既然把它留给我,我就有义务守住它。”
她看他一眼。“何况妈留给你的财产不下于这块地的价值,至少也有二十几亿,你连这么多钱都搞成这样,我怎么敢把这块地借你周转!”
“好啦!我的财务问题已经解决,我也想通了,以后我不会再打那块地的主意,这样可好?我们兄妹俩好久没好好说话了,我不想再为钱的事跟你起争执。你就原谅哥哥上次的莽撞吧!”他好声好气的赔不是。
“我得看看你以后的表现才能决定。”她抿唇一笑。
他摊了摊手无奈的笑道:“难怪妈会把我们家那块最珍贵的祖产给你,你不但固执,而且意志坚定,除非你自己改变心意,否则一旦下定决心,谁也劝不了你,就像当初你坚持要留在美国作研究一样。”
她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你在美国过得还好吗?”他关心问道。“有没有想过找个老来伴呢?”
“没有。”她言简意赅回道。
岳志霆被她快速的回答给愣住了。
“但是一整天工作回来,看到孩子的笑脸,还有一桌热腾腾的饭菜,这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哥,那是你的立场,换作是我,可能是我必须提早回家,然后手忙脚乱的做菜给老公小孩吃,这我可能无福消受。”她唇角扬起一抹揶揄的笑。“何况我一个人生活惯了,自由自在,不需要去配合任何人或改变自己去配合,我觉得这样很好。”
“你自己真能想清楚就好。有空来我们家坐坐吧!”岳志霆说道。
“你老婆说话还是一样厉害吗?”他老婆韩淑怡说话含讽带刺的习惯,连她爸妈都受不了,宁可放弃含饴弄孙的快乐,也不愿与他们同住受气。
岳志霆闻言干笑一声。“咳,你也知道你大嫂的个性就是嘴巴坏,其他也没什么不好……”
“我无权批评她,但是当她对爸妈不敬时,你就应该说说她,而不是纵容她继续嚣张下去。”她摇了摇头。“算了,反正爸妈不会再受她的气了,你自己的老婆你高兴就好。”
“她对我也算不错的了,很包容我……”
“包容你无数次的外遇吗?”她嘲弄的插嘴。
“男人嘛,谁不会在外面玩玩,玩过终究要回家的。”他笑得很无所谓,丝毫不以为这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爸妈的相亲相爱没有影响到你呢?”她真是不解,在同一个家庭中耳濡目染下,她与他的想法竟然南辕北辙!她对感情的态度是宁缺勿滥;他却是游戏花丛、来者不拒。
“也许这是。好竹出坏笋。吧!”岳志霆说完便哈哈大笑。
她皱了皱眉,无语的望着他。
“你好几年没回台湾了吧?”他换了个话题。
“十年。”她轻声说道。“上一次是回来奔丧。”
记得上次回台湾原本是要赶回来见妈最后一面,却变成奔丧。妈因为胰脏癌末期住进医院,但直到妈快不行了,哥哥才通知她回来,为此她还和他大吵一架。
“我记得那次你还为了我没有及早通知你有关妈生病的事而大骂了我一顿。”岳志霆依然记得老妹当时痛哭的模样。“因为那时你刚升上明尼苏达大学的副主任,工作压力很重,而医生说妈还有两个月可活,所以妈才交代我们不要再让你操心,剩最后一个月时再通知你回来,没想到妈的病情却突然加重,撑不到两天就走了,对这件事我也很后悔。”
“是我自己太沉迷于工作,而忽略了妈,是我的错,不该怪你。”她喟叹一口气回道。“但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这不能全怪你,我想也是因为有了影像电话之后,即使相隔遥远也以为近在咫尺,所以才会错觉大家就在身边。妈也是常常在电话里看到你,所以才很安心,不急着让你回来,谁会想到发个烧就从此天人永隔了呢?相信以你现在的成就,妈在天之灵一定会以你为傲的。”他安慰道。
“不说了,我好累,想去洗个澡。我们再联络。”她抚着额头叹道。
他凝视着这唯一的妹妹,心里明白固执的她依然十分在意这件事,不管他如何的安慰也消除不了她的内疚。
“好,你自己保重。”他决定不再嗦,这种事除非自己想通,否则旁人是帮不了忙的。
挂上电话后,她正想去洗澡,电话又响起。她按了一个键,上面出现的电话号码是她的大学好友孟纯真打来的,于是她立刻接起。
萤光幕上立刻出现一位五十开外的中年妇女。
“宝儿,你实在太不够意思,回台湾也不通知一声,我还是看电视新闻才知道你回来领奖的消息,刚还跟我老公数落说他虐待我,瞧你看起来多美丽年轻,哪像我是个标准的黄脸婆!”孟纯真一开口就聒噪不休。
“你是勤俭持家,舍不得打扮,不然装扮起来,一脱拉库的男人不拜倒在你裙下才怪哩!”岳宝儿笑着揶揄。
“他会知道我的用心就好啦!他说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不用再打扮有的没的,反正他也不会变心。”孟纯真嗤笑一声。“也不想想他那个大肚子,有女人会要他才怪咧,他变心给谁啊!”
“你们两个好像在互扯后腿啊!夫妻老来都像你们这样吗?”她失笑道。
孟纯真闻言不禁也笑了出来。
“我们俩就是这样一路斗嘴过来到现在,也许这也是我们能维持婚姻的原因吧!”
她笑着转个话题。“你还不打算找个伴吗?”
“找个伴做什么?把他仍在路边吗?”她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