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建国北路交流道经过高架桥再转至忠孝东路出口,约莫半个小时,她已到了帝国饭店。
透过接待人员传话,不到两分钟,便看见简力行大步奔了过来。
“真的很抱歉!”他一看到聂青,便涨红着脸道歉连连。“事情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我没想到总裁居然会打回票,而且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没有任何理由吗?”聂青抑住怒气问道。她知道生气吵架于事无补,要先想办法谈定合约,否则真要开天窗了。
“我们总裁说,那天的会议室另有其他用途,无法租借给贵公司。”他嗫嚅地说道。
“你为什么事先没有告诉我呢?”聂青不悦的皱了眉头。
“我的排表上并没有看到,所以连我也不知道。”他略显无奈的说道:“这是我们总裁私下包下会议室,我是当天呈上合约才临时知道。我们总裁说,既然你的价位并不好,就没有理由特别让给贵公司。”
原来还是在价位上出问题!但是好不容易谈妥的价格,聂青实在不愿放弃,而且也会超出预算。
“简主任,方便让我和你们总裁谈谈看吗?”聂青仍不死心。她的英文造诣不是顶好,但沟通上应该没问题,和他们总裁多少可以交谈吧,她想道。
“这……”总裁一向不直接和顾客面对面,就是不喜欢背负人情压力,连他的朋友要租用饭店,也是透过他们公关室。
“请你别忘了,是你答应我在先,你们总裁是突然冒出来抢了我们的时间。既然你说贵饭店是一切透明化,那么你们总裁就不该黑盒子作业,也要向你报备,而不是让我们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发现一切都白谈。”聂青字字犀利,根本不容他反驳。“你们总裁是不是欠我们一个解释?我希望能当面再作争取,毕竟我们是二百人的大型聚会而不是三十个人而已,你能帮我最后这个忙吗?”
简力行盯着她好半晌,终于叹了口气。
“你很难让人拒绝。”他一语双关地说道。
聂青现在可没那个兴致理他。
“怎么样?”她追问着。
“我们总裁在五楼中庭和朋友喝咖啡谈事情,十一点他会下来巡视大厅及柜台。还有十五分钟,我们在这边沙发上坐一下等他,就当作是不期而遇,剩下就交给你自己谈,这样可以吧?”简力行讨好的笑道:“若被我们总裁知道我胳膊居然往外弯,铁定会被fire掉!”
聂青怎会不明白他话中的含意!这些年来各种方式的追求她都遇过,只是她早已无心于此。好几年前,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她已没有真心可付,但是面对友谊,她是不会拒绝的。
“改天请你吃顿饭补偿一下,好不好?”聂青淡淡一笑,真诚地说道。简力行瞬间睁亮双眼。
“说了可别反悔喔。”他笑吟吟说道。
“小小一顿饭我还请得起。”她微笑回道,没有点明届时会有一堆陪客。她一向不单独和男人吃饭,即便和下线亦同。她知道,谣言不是止于智者,而是止于谨言慎行,她不会无端给自己找麻烦。
“你看起来很年轻,多大年纪了?”他开始探索她。
“二十六岁了,挺老了。”她笑叹。
“一点也不像,”他仔细端详着,最后赞美道:“你的皮肤真漂亮……
聂青陡然一惊!
好熟悉的话!曾有个人抚着她的脸颊这样轻声说过。那是个夏日的午后,阳光斑斓……
聂青不禁一阵恍惚。
“聂小姐……”
她终于回过神来。
“哦,对不起,我在想待会要怎么去争取场地,……”她胡乱的编了个借口。
简力行反而不好意思。
“我也有错,没有帮你争取到……¨想到自己还跟她打包票说没问题,他不禁觉得汗颜。而总裁的行为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从来没见过他脸色那么难看,吓得他也不敢多说一句。
待会儿,他要不要闪呢?
放她一个人孤单奋斗,似乎太没义气了吧?
简力行内心正挣扎着,却一眼见到总裁进了大厅,自己正好对着他,看来不必挣扎了。他叹了一口气。
“总裁!”
简力行站了起来,笑容中略带惧意。
背对入口而坐的聂青,看到简力行的起身,知道接下来是她要面临的考验,想到三百多个下线,聂青不禁深吸一口气,而后站起来转身打招呼。她的微笑在见到来人时瞬间冻僵在唇边。
对方似乎也僵立在原地。不过他很快即恢复镇定。
“简主任,有事吗?”
声音仍低沉浑厚,面容仍俊美英挺,身形似乎更高大壮硕,他比以前更成熟,更……
冷酷及危险。不再是当年温柔、热情的————甯靖远。而且装作不认识她。
苦涩不断在聂青心中冒着泡泡。
“呃,这位聂小姐希望能再争取到场地,我正在和她讨论……”简力行一边说一边瞄向聂青。他已经帮她开头了,剩下的事要靠她自己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靖远冷冷打断简力行的话。”那天会议室有别的用途,不能外借……”
“对不起,我想我有话要说……”聂青冷静的开了口。这些年的历练已能让她喜怒不太形于色,如果他可以装作不认识她,那她也可以。“有事对简主任说吧,他会处理。”
说完话,他似乎连一秒都不愿待在这,转身便朝柜台走去。
这个举动激怒了聂青。
“没想到你们总裁是个行事不负责任的人,我觉得你把他神化了……”聂青冷冷的批评道,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了甯靖远耳里,当然也包括几步之遥的柜台。
整个大厅顿时静悄悄,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
甯靖远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聂青冷冷地回视他。
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聂青几乎以为他已凝成冰柱,而自己的眼睛已经瞪得快“脱窗”,他才开了口:“简主任,带这位小姐到接待室。”不等她回应,他大步走向接待室。
聂青全身顿时松散了下来,不过她又随即一振,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聂小姐,这边走吧。”简力行在前面带头走着。他刚才差点以为总裁要揍她,不会吧?他们不是才第一次见面,怎么……电流这么强?虽然是愤怒的电流。他不禁摇头,看来他对总裁的认识还不够多。他带聂青进入接待室后,总裁的下一句话又教他跌破眼镜。
“简主任,麻烦你出去时把门带上,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他已恢复镇静的面孔说道。
“嗄?!这……”他不会真的揍她吧?简力行担忧的看向聂青。
“有问题吗?”靖远眯起眼危险地盯着他。
“没……没有!”这种杀人的目光他可无法承受,自保都来不及了,聂青就……自求多福吧,简力行迅速的离开接待室。
第八章
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靖远冷寂的声音划破了沉默。
“给你十分钟,有话快说,说完就滚。”他字字带刺,一鞭鞭扫向聂青。
聂青紧盯着他,此刻他斜倚在会议桌边,双臂抱胸,满脸的不耐烦。她注意到他左手中指戴了枚戒指,他……结婚了?一阵无来由的刺痛淹没了她。
“过了两分钟。”他冷冷的提醒。
差点忘了正事,聂青强抑住心痛,缓缓开口:“我想简主任应该告诉过你,我们美安已在昨天下午与贵饭店签了约,至于你预订会议室一事,并未事先知会简主任,我想每件事总有先来后到,你贵为总裁,相信不致于破坏自己饭店的规矩……”
“我有权退回不合利润的case。”他漠然接口。
“难道你授权给员工时都没有教育清楚吗?”聂青嘲讽道。“如果他搞不清楚状况接了case,那也是你的责任,毕竟他是负责对外,今天他已经答应了我的case在先,你们就必须负起全责。”
“不必咬死我。”他冷笑道。“我有契约在手上,一清二楚,我不批过,一切就无效。”
聂青一楞。
“你不怕饭店的商誉受损?我可以说你们任意毁约。”她冲口而出。
“我可以告你毁谤。”他冷然睥睨着她说道:“在法律上我站得脚。”
他更冷酷犀利!她丝毫找不到漏洞及弱点。
聂青终于颓然放弃。
“好,那要多少钱你才肯退让?”
靖远唇角逸出一丝冷笑————冷酷而绝情。
“不租。”
聂青呆楞了好半晌。突然,她的脸色在瞬间刷白!
“原来你是故意的!”她终于明白,根本没有人租那间会议室,是他不愿意租给她而编的谎言。
他……这么恨她?这个事实痛击着聂青。
这不就是她当初要的结果?让他远离她,看她做得多么成功!七年了,他依然恨她,她应该高兴的替自己的演技精湛鼓掌叫好,而不是心痛得想要抱头痛哭。
她怎么能对他还有有感情!
靖远漠然的注视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及她痛楚的神色,全不动声色地收进他的眼里。
她……痛楚?一丝惊讶闪过他眼底,不过随即被一抹冷酷取代。当然,她的大型课程即将面临开大窗,她当然会痛!
他就是要她痛苦!尝尝他当年的滋味!靖远残酷地想道。
聂青看着眼前冷绝无情的男人。也好,他恨她会让事情更简单,不会再牵扯出更多是非。
“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现在不仅行事孬种,还是个心胸狭小、没有度量的混蛋。”
聂青冷眼讽刺道:“还好我跑得快,否则落在你这种人身上,不是糟蹋我一辈子。”
“你再说一次。”他身形迅速,一下子便窜到她面前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令聂青痛得差一点叫了出来。但她仍忍住了疼痛,给了他一个嘲弄的冷笑。
“怎么,想打我吗?”她挑衅轻蔑的打量他。“你这种混蛋会打女人,我一点也不怀疑。”
有一刻,他铁青震怒的脸色让她以为他真会揍她。
风暴席卷他俩之间。
毫无预兆地,他猛然吻住了她。
不!那根本不是吻,那只是唇与唇的碰撞。
靖远猛力蹂躏她的双唇,无情的磨擦看,聂青感受到双唇无比疼痛,她奋力想挣脱,却被他有力的箝制住,动弹不得。
就在她力气全用尽瘫软在他怀里时,他的双唇却放软了力道,轻吮着她,仿佛柔云,仿佛轻风,不断摩挲着她的唇。
她醉了,再也无力招架他的似水温柔,心跳正迅速加快节拍。当他的舌探进她口中时,时间的巨轮迅速倒转,退回了七年前,他曾是她深爱的男人呵!她终于再也克制不住情潮翻涌,热情的回吻了他,而他更搂紧了她,两人唇舌火热交战……
靖远猛然推开了她。
“果真是个婊子。”他冷哼道,还以手背用力擦嘴。
血色倏然自聂青脸上消失,她踉跄得几乎站不住脚,迅速抓紧了沙发椅背,才不致于跌倒。
“我从不打女人,尤其是婊子。”他冷酷绝然的讥讽道:“那会脏了我的手。”
羞愤及屈辱令聂青止不住的颤抖,突然涌上的泪酸,她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她死也不在他面前掉泪。
用了极大的自制力,聂青才不致于在他面前崩溃。
“原来,你不打婊子,是怕脏了你的手。难怪你的嘴这么臭,因为你只弄脏嘴。”
她冷冷地给了他一记回马枪。靖远楞了一下,突然不怒反笑。
“你的尖牙利嘴还是没变。”他淡淡说道。眼光却紧盯着她肿胀的红唇。
“面对尖酸刻薄之人,才会需要我使用这些利器防身。”她犀利地反驳回去。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好一会儿。
“我改变主意了。”他突然冒出了一句。
聂青不动声色的凝睇他,并未开口。
“我可以将会议窒租用给你,一样八折,而且不收清洁费。”他的表情莫测高深,声音中更听不出情绪。
聂青打量他好一会儿,猜不出他奇怪复杂的心思。
“什么代价?”她心头有股不好的预感。
靖远眼中多了一抹赞赏,不过瞬间即逝。
“陪我一夜。”他淡然得仿佛说着天气一般。
再也没有什么事比这更令她震惊!聂青瞪目结舌的瞪着他,仿如他是怪物一般。
“为……为什么?”她结巴地问道。
他嘲弄的看了她一眼。
“男人的生理发泄需要理由吗?”靖远讥诮的冷笑。
“可是……你不是结婚了?”聂青困难的开了口,难以置信他竟然会背叛婚姻,而且是这么理直气壮。
他的脸色更加冷然。
“我老婆现在人在美国,远水救不了近渴啊。”他邪恶一笑,撇起唇角说道:“而且她允许我适度的召妓……”
召妓?!
聂青倒抽一口气,脸上再度失去血色。
“甯靖远!你该死!你混蛋!”
她终于崩溃了,屈辱愤怒的泪水哗然落下,聂青挥着拳拼命捶向靖远哭喊:“你这个冷血的杂种!你居然敢把我当妓女……”
靖远双手猛然抓住了她,俯下头残酷的低声冷笑:“是谁先把自己当妓女的?别忘了我曾付给你的开苞费。°然后将她用力甩开。
他的话像鞭子般狠狠的抽在她身上,抽得她心口渗出一条条血痕……
接下来他的话更让她仿如在伤口洒了盐般痛彻心扉。
“我一向只找高级妓女,这次我愿意要你,你应该感到高兴。”靖远极尽嘲讽之能事。”希望你这几年来的练习会让你的技巧稍有进步,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或许我会考虑延长你的服务时间,价钱自然比照一般价位,这种收入绝对比作传销好多了,而且……简单。”
沸腾的怒气让聂青抬手欲赏他耳光……
靖远迅速截住她的手,冷冷的警告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脸。”
此刻,只剩浓烈的恨意包围她。
“我恨你!”
聂青握紧拳头尖声喊道。
靖远却满意的大笑。
“很好,现在我们的感觉是一样了。”他眼中含冰,笑声毫无温度。
聂青突然觉得全身虚脱、体力不支!这样的男人她已疲于应付,他几乎是刀枪不入,她的反击却将自己刺伤得更重、伤痕累累……
“看在我们以前是老相好的份上,”他仍毫不留情的在她伤口上抹盐。
“我给你三个小时考虑,一夜性交或者……立刻滚蛋。”
靖远刻意说得低级下流,就是要她————立刻滚出他的视线,滚出他的生命!
正当聂青准备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时,不妥协的个性却立刻激出一股报复的念头。
她痛苦了七年守住的秘密,也要让他尝尝看这种滋味!而且在他们交欢一夜之后再揭晓,聂青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他惊愕的嘴脸。反正他们早已乱伦过一次,她也不在乎再来第二次。拿掉孩子时她早已发誓要一辈子为它赎罪,永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