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一转,极其危险她笑瞇着眼看他。「没关系,你爱告状就去告吧,反正这艘船不行,还会有其它馊船,我就不相信你有时间和我在美国耗……」
他终于脸色一变,倏地抓住她的手腕往馆外走。
「咦?我看你对『死人』挺有兴趣的,怎么不看啦?」雪曼很高兴能引起他的注意,却又忍不住故意挑虋他。
「闭嘴。」他狠狠地瞪她一眼。
直到他拖着她走进博物馆旁的中央公园一角才放开她。
「妳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脑子啊?」他一骨碌爆发隐忍的怒气。「我说过,不是每艘货船都像伊娜号这样守法守纪。长达一个多月的航程里,没有女人的男人会对妳这种年轻女子做出什么事,妳到底懂不懂啊?如果妳想沦为公妓,那就大胆去吧。」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冒险吗?」她同样忿怒地吼回去。「所有开往中国的船只都被通令不准载我和安蒂,难道你真要我待在美国直到费家人放过我为止吗?也许我没有任何权势背景,又是西方人歧视的东方人,更是你们男人眼中的弱女子,但是若以为我会坐以待毙任由费家人宰割,你就大错特错!只要有一丝希望,即使一点点,我也愿意用任何方法、任何代价试试看,只要我能回家!」
肯恩盯着她因激动而更清亮澄澈的眸子,心中有一抹异样的波流正缓缓漾开。此刻的她,像个女斗士般散发着奋不顾身的炫人光采,已然姣美的面容更添耀眼夺目的惊人艳芒,足以夺去人们的呼吸及魂魄。
就是这般美丽的她,更教他放心不下。他岂能眼睁睁任她送入一群恶狼口中!
「上了那样的船,也许妳会被蹂躏至死,根本不可能平安到家。」他冷冷地拨了她一桶水。
她坚决的冷笑。「就算死,我也宁可死在中国。」
「妳──」他猛然握住她肩头摇晃。「妳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那种死不仅屈辱而且痛苦不堪,还连累了安蒂,甚至还羞辱了妳的父母,让他们更难堪……」
「够了吧你!」雪曼奋力甩开了肯恩,退后好几步痛苦地瞪着肯恩。「如果你不愿帮我,就省省那套无聊的威吓。你能懂得从小就离家、离开父母的心境吗?你能懂得国家衰弱,而必须在别人屋檐下委曲求全的日子吗?我的父母又是在怎样万般不舍的心情下忍痛送我出国,这些你能明白吗?八年了!这样痛苦的思念已经长达八年了,而我不打算再继续下去,所以请你停止这种无意义的关心。」
他脸色冷凝地盯着她,不发一语。
「别再来找我了。」沉默半晌后,雪曼终于冷静地开口。「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既然你也无能为力,就不要再增添我无谓的困扰,而且我不想再看见你因为责任而勉强约我出来。」
他仍一言不发。
看来他也默认了她的建议。雪曼深吸一口气后平静说道:「今天谢谢你约我出来。我想回去了。」
「我送妳。」他平静地说道,并未挽留。
「不必了。」
「我送妳。」他固执地重复,并率先朝中央公园的出口走去。
犹豫了数秒,雪曼还是无法抗拒和他相聚共处这段最后的时机,于是她静静地跟在他身后,静静地凝视他宽厚的背影,静静地在心中留影。
一路上,他们都未再交谈。
※※※
曼哈顿区的一阵豪宅内,今晚正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酒会。这是戴普森议员为了侄女费氏姊妹进入美国社交圈而安排的暖身晚宴,当然也趁机巩固自己在纽约州的势力,同时酒会里不乏政商界重要的人士。
肯恩也在被邀请之列。他是费珍妮极力邀请的唯一人士,她对他仍不死心。毕竟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拒绝女人的投怀送抱,费珍妮坚持认定雪曼主动勾引肯恩,因此除去雪曼这个眼中钉,她相信凭自己的家世财力,一定可以捕捉肯恩这条滑溜的鱼。
所以当肯恩偕同大副杰克出席时,费珍妮欣喜若狂,差点顾不得淑女的身分狂奔至他身边。
俟肯恩穿过重重人群走向费珍妮时,她喜悦的迎上去。
「怎么现在才来,人家等你好久了。」她撒娇般的挽住他的手臂,也藉此昭告一旁几位正目不转睛盯着肯恩瞧的美国女人。
「我这不是来了。」他淡淡回答。精锐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的冰冷。
「不管,待会儿要陪我跳支舞。」她整个身子几乎贴在他身上。
肯恩搂住她,低下头邪笑着:「不只陪妳跳舞,我还可以陪妳做其它妳爱做的事……」
费珍妮一阵轻颤,她惊喜的媚眼睨他。
「你是指……」
音乐在此刻响起,肯恩未再回答,便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说道:「我们跳舞吧。」
肯恩高大健美的焕发英姿在舞池中翩然起舞,吸引了无数女人的注目。他既无英国人的苍白古板,也不像美国人的浮躁粗鲁,他优雅而沉稳的气质,加上东方人特有的神秘味道,立刻成为全场女士的焦点。
费珍妮当然更是骄傲得抬起下颚。她已经好久没有接受这种既羡慕又嫉妒的眼光了,她知道这是来自于拥着自己的这一位极其出色的男伴。
约六呎二吋高的肯恩,有种与生俱来的迷人特质,即使他不言不语,散发出来的沉着冷静,仍形成一股无与伦比的魅力,在人愈多的场合,愈能彰显他特殊的锋芒。
她一定要得到他!费珍妮毫不害羞的贴上他的胸膛,占有的环住他的颈项,再次明白的昭告众人。
肯恩见状,也同样大胆的搂紧她的腰配合她。
舞池周围传来许多抽气声。
美国的风气虽然较为开放,但毕竟现场仍有许多移民的英国人及保守人士。
而他俩仍旁若无人的拥舞着。
就在音乐快结束前,肯恩俯下头亲密的在她耳畔轻语:「待会儿到书房等我,我要给妳一个惊喜。」
「是什么?」她惊喜的抬头。
「记得吗?我们在船上时有些事还没做完,这一次,」他故意停顿一下,声音更低:「我要彻底完成它。」
费珍妮轻颤一下。她忘不了那时他技巧性的爱抚,每每拨弄得她欲火高涨,忍不住求他占有她时,他总是实时煞住车,然后要她等候适当的时机。
难道,他已决定今晚占有她?
早在十四岁时使与马僮发生关系的她,这些年来不曾再有男人令她有高潮的快感,她早已追不及待的想与他云雨一番。此刻她兴奋得全身轻颤。
「那……我等你。」她无限娇羞地对他眨着眼。
「记得,别开灯。我要给妳一个永生难忘的经验……」他诱惑地轻舔她的耳垂,明显性暗示挑逗且诱人。
费珍妮兴奋的点着头。
音乐一结束,肯恩优雅的欠一欠身,便送她走出舞池,然后他使朝向一群商界人士走去。
费珍妮与其它女士闲聊了一会儿,内容不外乎都是打听肯恩的身分。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好奇的女人,她朝肯恩的方向看去,他正好也在看她,还对她微微一笑。她迅速对他眨了个眼,表示她要过去书房,肯恩对她轻微的点了个头。
待她转过身时,肯恩眼底迅速染上一抹阴沉。
他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和其它人谈话。
远处一直静默不语的杰克,彷佛收到了某种讯息。他朝屋内另一位高大健硕的男人颔首,那个男人立刻转身朝某个方向尾随而去。
※※※
迅速喷了香水在重要部位的费珍妮,在走进书房后赶紧拉起了窗帘,让室内处于一片黑暗,然后她便坐在沙发上等待。
肯恩还真是浪漫又刺激,竟选在他们晚宴的场合,而且是书房里和她做爱。一想到他雄健的身子将带给她无上的鱼水之欢,费珍妮迫不及待的解开了上衣的扣子,侧躺着迎接他。
不一会儿,书房的门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立门口,像座门神般雄伟壮硕,令费珍妮兴奋的伸手向他。
「快进来!我再也等不及了。」
他合上木门,大步走向费珍妮侧躺的沙发。不待她再开口,便像恶狠般扑上去压住她。
当他饥渴的含住她的乳房时,她淫荡的娇喘一声。接着他毫不迟疑的动手脱掉她的衣服,不一会儿,她已全身赤裸。而她也是迫不及待的解开他的裤子,口中不断催促着要他进入她。
他的猛力一刺,激得她狂喜大叫,放荡的双腿紧圈在他腰上,口中仍不断娇吟着……突然间,房内灯光全亮,门口站了四个目瞪口呆且震惊无比的男人。
费珍妮一看,吓得立刻从沙发上跌下来,脸色惨白无比。她迅速瞥了眼沙发上的男人,他……不是肯恩!
「我……可以解释……」她颤抖的开口。
首先恢复镇定的肯恩偏过脸看著书墙冷言:「先把妳的衣服穿上吧。」
费珍妮这才发现自己仍全身一丝不挂,立刻抓过衣服盖上。
「呃……戴普森议员,我看大概不需要我们作见证了。」白宫助理吕特蒙尴尬的背对他们说道。他和另一位商界的重量级人物辛尼克,一起受邀为肯恩的求婚作见证,此刻看来是泡汤了。
「真是对不起。」戴普森极力克制住满腔的怒气,抱歉的目送他俩离开。
待他们走远后,戴普森转身用力关上了门,对费珍妮咆哮道:「妳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妳害我去了多大的脸妳知道吗?明天整个社交界甚至议会厅,都会知道我有个放荡无耻的侄女,居然在仍举行晚宴的时刻,在书房里和别的男人搞了起来,妳教我今后如何在纽约州立足!」
然后他忿怒的指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你到底是谁?我不记得有邀请你……」
「我……我是来帮忙的仆人,我来书房找东西,结果她就叫我进来,向我求欢……」男人已穿好裤子,站立沙发边。
「你……你说谎;是……是你强迫我!」费珍妮决定说谎。她绝不能失去肯恩,看他冷漠地望著书墙不看她,一定是气疯了。
「胡说!妳说谎,而且妳又不是处女,早就有经验……」
「才不……」费珍妮脸色更加惨白。
「你看沙发上并没有血迹,我没有说谎。」男人一口咬定地说着。
「不!肯恩,事情并不是这样,我以为他是你……」她颤抖的转向肯恩解释。
肯恩冷漠的瞥她一眼。
「我指的惊喜是求婚。我们没有正式的约定前,我不会侵犯妳的。看来,我们之间结束了。」语毕,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不!肯恩……」她站起身欲阻止肯恩。
「妳别再丢人现眼!」戴普森真是觉得丢脸极了,恨不得她永远消失,一切只是场恶梦。
「到底是怎么回事?」费雪丽发现吕特蒙及辛尼克迅速离开了酒会,而且脸色怪异。而刚才与她在走廊上擦身而过的肯恩更是一脸阴鸷,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冲了过来。当她见到衣衫不整的珍妮时,不禁惊喘出声:「珍妮妳怎么会……」
「雪丽,这就是你们费家调教出的女儿!居然在书房梩和下人做出这种无耻的下贱事!妳叫她明天收拾好行李,立刻给我滚出美国,回英国去!」
「不!姨丈!」
「不!普森!」
戴普森火冒三丈地对着两个女人咆哮怒吼:「谁敢再说个不字,今夜就连夜给我搬出这里!妳也一样!」他怒瞪费雪丽一眼,然后忿怒地拉开门后,用力的甩门离去。
躲在走廊边的仆佣全被这场突来的变局吓得面面相觑。
不远的暗处同样也躲着个男人。他在听完后,却缓缓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迅速离去。
※※※
除了亚利桑那号,其它艘船只都必须等上一个月以上才会行驶太平洋航线至中国。如果肯恩真去告密,那她恐怕真得在美国待上一阵子了。雪曼漫步在街上不由得叹息着。
安蒂跟在一旁,膲着主子一路上不断叹息,她不禁插嘴问道:「小姐……」
「妳又忘了,叫我雪曼。」她现在倒是挺习惯使用自己的本名,也喜欢所有人这么称呼她。
「哦,雪曼小姐──」
「不必加小姐,直呼我雪曼即可。」
「这不行啦,得有主仆之分才行。」安蒂坚持着。
雪曼瞧了会儿她认真的表情。「好吧,不然喊我雪曼姊,可以吧?」
她高兴的直点头。
「嗯,雪曼姊,我看妳一直叹气,是在担心船的问题吗?」
雪曼看了她一眼后缓缓点头。
「雪曼姊,妳为什么不找麦先生帮忙呢?」
「不行。」雪曼立刻一口否决掉。
「为什么呢?」
「他跟我们毫无瓜葛,不需要去麻烦人家。」她忆起他宽厚沉稳的背影。「何况,他们明天就离开美国了。」
「可是雪曼姊,我看他明明很喜欢妳……」
「别胡说了,他可讨厌我哩。」她自嘲地一笑,心底同时涌上一股酸涩。可不是吗?讨厌她到要破坏她的返乡计划,不让她如愿。
安蒂深深的瞧着雪曼失落的神情,她不禁睁大双眸。
「雪曼姊,难道妳喜欢上麦先生?」
雪曼僵立片刻,好一会儿才苦笑道:「这么明显吗?」
「妳真的喜欢上他!那就更应该找他帮忙啊!」
雪曼摇摇头。「就是喜欢他才不想再增加他的困扰。」
「也许他并不认为是困扰呢。」
雪曼一愣,随即淡淡一笑。「是吗?」
「一定是这样!」安蒂接口道。「那天弗雷少爷来找妳时不是提到,他和几个船员几乎找遍了纽约市,谁也没想到妳会去自由女神像附近,结果却被麦先生找到了。若不是他有心,怎会这么巧?」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她从来不曾认为他会喜欢自己,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对她。
「那他旁若无人的吻妳,又怎么说呢?」安蒂一想起瞭望台上那一幕仍会脸红心跳。一直以为「东方撒旦」应该是冷冰冰的,没想到他竟狂烈似火,热情得令神像冠顶差点烧了起来,站在一旁的观众反倒手足无措。
雪曼倏地胀红脸。
「他对女人一向如此,不是只对我特别。」
「是吗?我记得在安琪亚号的舞会上,他可没对谁如此热情,连老缠着他的费珍妮也没有。」安蒂迅速反驳。
「别再提他的事了。」雪曼烦躁地挥了挥手阻止她再说下去。「我和他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以前没有,以后更不可能。船的事我会再想办法,妳就别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