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梅凯威和耿于绎在听到这个消息後,那副又讶异、又哭丧的脸,她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不过当她背著药箱站在这里,却怎麽也笑不出来,反而还频频深呼吸,安抚自己怦然的心跳。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是每一回她走进这里,她全身就会不对劲。
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想辨法把这里的环境做一个大改变。
「你还要在外面站多久?」
龙邪的声音突地自屋内传来,让她骇了下,不过她还是马上回话,「抱歉,那麽我进来了。」说罢,她推门而人,再度因那股扑鼻而来的香味昏眩了下。
又来了,那究竟是什麽味道?
这回龙邪坐在外厅,手中还执著酒杯,喝尽了又再添酒,连琛珏则还在猜测香味的作用。
「你迟到了。」龙邪脸色阴沉说。
她先前的胆子不是很大吗?怎麽今日在他的屋前走走停停,使他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对不起。」自知理亏,连琛珏赶忙道歉。「谷主,现在我要帮你把脉了,你……喝大多的酒对身体不好。」
她是好意提醒,他却狠狠地将酒杯放下,在桌上发出了巨响。
「哼!你最好少管闲事,否则我根本无法保证,你这条小命活不活得到药医回来。」
似乎是听惯了他的威胁,所以连琛珏并不把这番狠话放在心上,虽然她也觉得这种心情上的变化很微妙,不过她不讨厌就是了。
「麻烦谷主把手放到这里。」
连琛珏伸出柔荑去握他的大手,忽地想到那天她扑到他身上,以及望著他的手发呆时,她的脸便不自然地一阵燥热。
还好,龙邪的双眼暂时失明,看不到她嫣红的脸,否则她还真不晓得该怎麽处理这种状况。
但还是有股微妙的感觉困扰著她。
怎知他突然反手抓紧地的手,令她痛哼出声。
听到她的痛呼声,龙邪也不知怎麽著,倏然放松手劲,并且将手掌反转过来,她那白哲的右手,便贴在他的右手掌心了。
连琛珏的心跳,蓦地为了他这个不经意的小小动作而加快。
老天!她是怎麽了?似乎从遇见龙邪开始,周道的事都完全变得不对劲,让她又惊又怕。
甩了甩头,连琛珏很快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把龙邪方才翻手的动作当成应允她把脉,便仔细地开始诊疗。
意外的是,龙邪也不再出声像前几次一样威胁她,令她松了口气,不过却添加了些异样的情愫。
毕竟在听过龙邪的身世後,她便很难再对他的残酷行为生气,反而是充满了怜惜。
悉心地把完脉,连琛珏的月眉微弯,突然抬头望著他的俊颜,呆楞半晌,直到向来没什麽耐心的龙邪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她才不好意思的回神。她竟然看著他的脸看呆了,呵,真丢脸。
「不用吃药?」龙邪扬了扬眉,冷声问道。
他记得每一回药医把完脉後都会给他抑毒的药物。
「呃……抱歉。」
她总不能告诉他说,她其实看他的脸看呆了吧。
不过龙邪真的很好看,以她见过的男人来说,他绝对是最好看的一个,也是最俊美的一个,但是他的脸上却老是带著残酷及阴魅气息,否则世间的女子一定皆为他所倾倒。
可惜,会被这股魅力迷倒的人并不包括她,因为她迟早会离开龙邪谷,所以她不能对任何人留情,不过她立誓一定会治好他的眼睛。
把药箱打开,连琛珏拿起所需的药瓶子,却瞥见龙邪微蹙眉头。看来他不仅对声音很敏锐,嗅觉也很敏感。
这样一想,连琛珏突然思起昨日她所看的药书,里头记载了一种药草在焚烧之後,香味可以使人镇定,但是闻久了却会上瘾,那种药草的名称是舍冥。
龙邪怎麽会有舍冥?是药医给他的吗?
暂时压下满腹的疑问,连琛珏还是将手里的药递给他,并且把茶水备妥,让他和著水服下。
「你的精神状况不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怕惹怨他,而是想劝他不要再闻舍冥香,要是上瘾了,对已中毒的身体不是件好事。
「你又有什麽高见?」他有些不耐烦,粗著声音问道。
「这个香味会上瘾,不好。」她老实地说。
她已经愈来愈不怕惹怒他了,反正她早在鬼门关前逛了好几回,再多一次也无妨。
龙邪扬扬眉,老觉得她现在说话的口气,跟她说他可以对自己更好的时候,就是令他该死的生不起气来。
「我已经闻了十年,要说上瘾也早就上瘾了,现下你叫我不闻,是想要我的命吗?」他平板地说道。
但才说完,龙邪又开始觉得懊恼,他做什麽跟她说那麽多,反正她是不会了解他的心情。
连琛珏开言,一愣。
她没有想到那些事居然困扰了他十年之久,并且让他必须依靠舍冥的香味才能够镇定心神,她的心里再度扬起了一股既心酸又心疼的感觉,一时之间,几乎为他掉泪。
她要帮助他,她绝对要帮助他。
连琛珏顿时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不管是不是做大夫悲天悯人的本性,还是药医对她的一席话发生作用,总之她现在只想这麽做。
於是她突地自位子上站了起来,找到龙邪放在门口附近的香炉,将它一把打破,并且浇上茶水,把火苗淋灭。
「你在做什麽?」
龙邪怒火高张,自椅子上跃了起来,冲过来再度箝住她的手。
连琛珏咬牙忍痛,知道她手上的伤又会拖上一阵子才能痊愈,不过她还是勇敢地面对他。
「我不要你再虐待自己,我不要!」她大吼。
「你凭什麽道麽做?该死!」
她凭什麽说这种让他心慌意乱的话?干扰他十年来平静得像死水的心湖,她该死的凭什麽这麽做!
就是因为对她下不了重手,因而龙邪咒骂连连。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龙邪不愿意再听到连琛珏说什麽关心他的话,倏然将她拉到门外,关上大门。
「龙邪……龙邪!」连琛珏猛敲著门,不知所措地猛掉眼泪。
第六章
「该死的!该死的!那个臭女人,我一定要宰了她。」龙邪自床上翻坐起来,不住地咒骂。
失去舍冥香的他,不仅整晚上心闷烦躁,就连过去的噩梦也来招惹他,他是真的被惹毛了。
於是他起身穿衣,冲出房。
化为一道暗夜里的影子,龙邪施展轻功消失在几魔院的屋梁上。
夜阑人静,案上的烛光昏黄,已快烧完,但是连琛珏的注意力全放在药书上,丝毫未察觉夜已探。
她看完一本又一本谷里的药书,疯狂地想要找出治疗龙邪所中的毒的方法,似乎有些走火入魔了。
不断地作著记录,不断翻著书,如此又过了约一个多时辰。
连琛珏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书案前被一片黑影笼罩,这令她惊叫出声。
「啊——唔!」
她的嘴被掩住,也令她闻到一股一直困扰著地的男性气味……
龙邪!
他怎麽会来这里?
根本没有机会问出问题,她随即被龙邪拉了起来,贴在他的胸前,他的声音同时冷冷地传来。
「你毁了我所有的舍冥香,那就由你负责给我一夜好梦。」他低哑地说道,令连琛珏的心跳差一点停了。
他在说什麽呀?他……想对她做什麽?
等他的手好不容易离开她的小嘴,她惊骇的问道:「你这话是什麽意思?使用舍冥香本来就是件坏事,我是个大夫,当然要禁止你使用。」
龙邪嗤笑了几声,仍抱著她!他突然将脸颊埋在她的颈项,再度令她低喘了声,屏住呼吸。
「哼,虽然你全身药臭,不过我倒是不排斥。」
「你……你到底想做什麽?」连琛珏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毁了我所有的舍冥香,那你就要负责给我一个好梦。」
会来找她,说实在的,龙邪自己也没有料到,当他踏出门的一刹那,便想到她身上其实闻来不坏的药味,所以便来了。
哼,他一向不喜欢药味的,不知怎麽著,连琛珏这小女人身上的药香,就是对了他的味。
既是她毁了他的舍冥香,他来找她,也没有什麽不对。
「不!这个……那香味……不好。」从来没有那麽靠近过一个男人,一时之间,连琛珏有点语无伦次了。
龙邪很少主动搂抱一个女人,即使有时他会为了发泄欲望而去找女人,却也不曾像这样抱著地良久。
陡然,龙邪抱著地往外走,连琛珏开始奋力挣扎。
「等……等一下!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的房里。」
龙邪答得乾脆,却令连琛珏的粉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去你的房里?!你在开玩笑吗?这麽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的,你还是赶快放我下来。」
龙邪只是微微一笑,踱出房外後便施展轻功飞上屋檐,差一点把连琛珏给吓昏。
连琛珏本来就惧高,再加上给能邪道麽一吓,什麽淑女规范、千金气质全都被她丢到脑後,她奋力大叫。
「放开我,你放开我!」
龙邪心里则咒骂连连,难道她忘了他现在都是靠听觉在行动吗?她这样大喊大叫,万一他判断错误,会害他们掉下去的。
「笨女人,不要吵!」
他停在屋脊上,想用手捂住她的嘴,由於连琛珏被他给吓慌了,瞧他大手伸过来,想也不想便用力一咬。
「可恶!你这个臭女人。」
龙邪火大了,她又咬他又不断尖叫著,他乾脆用自己的唇堵上她的,谁知本来是要让她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却全变了样子。
连琛珏微张的樱唇被龙邪灵巧的舌侵人,她张大了眼,一时忘了挣扎,任由他的舌挑弄著她的,一股想像不到的甜蜜和亲密感,混合著两人的气息,他们像醉了般地依偎著对方,直到两人都需要呼吸,龙邪才不舍地结束这个吻。
一种微妙的感觉自两人的心底蔓延至全身。
不久,连琛珏因冷风而轻颤了一下,龙邪见状将她拥得更紧。
「不尖叫了?」他的声音里已无喘息,冷冷地问道。
连琛珏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因为她的腿还软著,要尖叫,可能也没这力气了。
所以,她只能在他的怀里无力摇头。
一阵奇特的温馨感从龙邪的脚底宽上心头,令他感到既陌生又恋恋不舍。
他的冷颜於是放缓和了些,抱起她便往凡魔院去。
爱情已悄悄在两人心中萌芽。
听到早晨的鸟鸣声,连琛珏的唇边漾著满足的微笑,翻了个身,往身畔的温暖源挪近了些。
蓦地,她马上睁开眼睛,当她正在想今天的被子怎麽换了,便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老天!」
望著那张放大的俊脸,连琛珏全身起了一阵颤抖,不过没吵醒沉睡中的龙邪。
她情不自禁地看著龙邪,发觉他的五官非常出色,不仅鼻梁挺直、眉形似剑、长睫浓密,就连嘴唇的厚度也恰到好处……
这个念头令连琛珏想起昨夜的事情,细致的俏脸马上涨红,思绪也退回几个时辰以前。
当时地窝在龙邪暖暖的怀里,令她眷恋不已,耳畔呼呼吹过的风声把她一天的疲惫全唤了出来,让她昏昏欲睡,因此她必定是等不及到他的房里,便睡著了。
没想到龙邪所说的给他一夜好梦,就是抱著她睡觉!老天,那时她还差一点以为他会……
害她现在直觉得丢脸。
不过现下不是回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连琛珏这样告诉自己,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移开龙邪放在她织腰上的大手,准备溜下床去。
不料龙邪忽然皱起了眉头,又狠狠地把她拉回身畔,害得她心口上的石头一提,吓得满身汗。
就这样,又折腾了好一会儿,连琛珏才终於下了床。
「早安,谷主大人。」
她对著龙邪毫无防备的睡颜凝视良久,才悄悄离去。
孰料在连琛珏的人才刚踏出房门,龙邪竟坐起身来,对著合上的房门蹙眉。
「连姑娘,你一早上哪儿去了?在下想找你一起用早膳,敲门敲了好一阵子呢。」
连琛珏本想回房梳洗一番的,怎料耿子绎竟站在她的房门口。
连琛珏开门进房,没有邀请耿子绎入门,但见他频频想探看她的闺房,她对他更是反感。
「耿大夫,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先换件衣服。」
她老觉得能邪的气味好像沾满地的全身,让她心神不宁,心跳也加快不少,更怕被别人发现她昨夜和龙邪同床共枕。
为了将这种不安感排除,她决定换掉身上的衣服。
耿子绎一听,脸上闪过怪异的表情,却没有被连琛珏发觉,迳自说道:「连姑娘,这样好了,在下在此等候,我们一起去用膳,然後策马出庄散散心,你说好吗?」
她瞧见耿子绎的右手故意拦在门板上,好似她不答应,他就不让她合上门。
她能不答应吗?
「好吧,那请耿大夫稍候一下。」
未久,连琛珏捺著性子忍受著耿子绎的叨念,跟著他来到膳厅。
梅凯威一见著连琛珏,便朝她热情的挥手,直到见到她身解的耿子绎,一张可爱的脸立时垮了下来。
「喂,小子,我们要用早瞎了。」不待连琛珏开口唤梅凯威,耿子择倒是先开口了。
「对不起,耿大夫,我可是有名字的,请叫我小威。」梅凯威忿忿地说道,彷佛不喊他的名字,就休想吃到饭一样。
耿子绎问言一怔,这才发觉他是常常腻在连琛珏身旁的那名小男孩,这才纣好地笑道:「啊,抱歉,小威弟弟,麻烦你送早膳过来好吗?」
梅凯威这才满意地冷哼了声,离开去帮他们张罗食物。
耿子绎见状有些不太高兴,不过一对上连琛珏,他马上换了个自以为潇洒的笑容,「连姑娘,等一下咱们骑马散心时,你能够顺道带我去你入谷的地方瞧瞧吗?」
连琛珏望了他一眼,现在她才发觉耿子绎对这事似乎过度热中。
「耿大夫好像对这件事情相当感兴趣?」
「呃……不,只是……关於出谷的事,相信只要是龙邪谷里的人,每个人都会很感兴趣的。」
「嗯,你说得也是。」
梅凯威和几名下人正巧送上食物来,听到他们的对话。
「呀!琛珏姊,你们要骑马出去吗?我没有骑过马,可以让我跟吗?」梅凯威一脸期待的要求道,当然是要议连琛珏拒绝不了。
「耿大夫,你的意思呢?我们可以带他一起去吧?」连琛珏转过头去询问耿子绎,算是对他的尊重。
「该死……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好,当然好,哈哈哈……」耿子绎嘴角抽搐地道,令梅凯威得意得很。
就这样,用完早膳以後,连琛珏同耿子绎带了一个小跟班梅凯威,三人借了庄里的马,往庄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