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你跟我一起进去就晓得了。」
纪津绿嘴上的笑容愈来愈大,彷佛怖置好的猎网,而赵绯云正好是路过陷阱的小白兔,随时都有掉进去的可能。
她虽然心里怀疑,却还是跟著纪津绿一道进入严觐扬的办公室。
「严先生。」面对老板,赵绯云可谦恭得很,完全和面对「某人」不同。本来嘛!付她钱的是严觐扬,又不是纪律绿,她当然可以完全不理会纪律绿的促狭和挑衅,只要做好工作即可。
况且家严觐扬这么好的上司很难找,能够容忍她在公司里养狗,也能够容忍她对纪津绿不敬的人不多。
严觐扬抬起头来看著他们道:「先坐下吧!」
随著纪律录在沙发上坐下,赵绯云如坐针毡地看著严觐扬放下笔,坐到对面的位置上注视著她。
「请问有什么事吗?」赵绯云问道。
严觐扬平常便没有一般上司的架子,因此只见他露出淡淡的笑容问道:「你知道*音乐之鬼*习天傲吗?」
赵绯云点点头。
对於这个在音乐界响叮当的人物,她当然知道。因为这位习先生的曲子目前只在他们公司制作、发表,虽然她至今都没有见过他本人,却对他创作的词曲倾慕得很。
词曲里浓郁、回荡的爱情,是听上千遍、万遍也不会腻的情歌,不但贴切地抓住了情人之间耳鬓斯磨的感觉,更是带人们体会到感情受伤时的蚀骨之疼,也因此他的歌几乎曲曲大卖,受到各阶层人士的喜欢。
严觐扬见她点头,便继续说道:「既然你知道他就好办了,因为我在这里必须对你做一个过分的要求。」
「过分的要求? 」
赵绯云有了不好的预感。当她瞧见纪津绿那副小人嘴脸,她就晓得这一定完全都是他的主意。
严觐扬并没有察觉出她的情绪,又道:「事情是这样子的,习天傲最近身体微恙,但是因为我们很重视他作曲的品质,因此想请一位助理去注意他的日常作息,并且照料他的身体。」
赵绯云听了,觉得有些为难。
她的住处是租的,就这么放著不住,实在浪费;但是这件事她真的很心动,因为她不但可以见到习天傲的庐山真面目,还可以和他朝夕相处,观看他填词、谱曲的情况。
「怎麽?你不愿意吗?」严觐扬见她状似犹豫便开口问道。
明明这是个大家挤破头也要去的机会,她却踌躇了……也许真像纪津绿讲的一样,唯有这一个热心又迟钝的小女子能够胜任这任务,换了其他人,说不定先来上一阵尖叫外加流口水,正事就全都放两旁了。
不过,少了赵绯云这个得力助手,若是能够换来习天傲的倾力相助,他这一点辛苦就不算什麽了。
但这必须是在她愿意去的前提之下才行,否则他得大伤脑筋,找一个不会见了「美男子」就尖叫的女人。
「倒也不是……」赵绯云说出自己的顾虑。她怕自己另租房子会很麻烦,而现下的租处她住得挺舒服,不想换地方。
不料严觐扬却大方地道:「哦,原来是有关住的问题。其实你这段期间会住在天傲的房子里。」
「什么?」赵绯云愣了下。
严觐扬继续说道:「另外,除了原本的薪水,每一天我还会加三千块的加班费给你,只要你好好照料天傲的生活起居。」
[三……三千块? 」说到钱,赵绯云瞪大了1双圆眼。「你的意思是说,我除了可以领薪水外,每天还有三千块可以拿?」
每天外加三千块的话,一个月如果有三十天,那不就……天呀!那就是说她每个月会多出九万块钱可用。
这对赵排涌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
哇!要去,她当然要去!不要说是房租了,就算是要她回来以後再重新找过房子,她也心甘情愿。
严觐扬颌首,「嗯,每天三千块,还不包括饭莱钱。也许天傲会需要你打点三餐,你可以叫外卖或者亲自下厨都可以,而剩下的钱你也可以自行运用。」
赚….:赚翻了……赵绯云当下吞了吞口水,两眼闪烁得有如饥饿许久的难民。在听到还有加菜金的情况下,她立即蝓矩地握住老板的手。
「严先生,我答应去了,而且请你一定要让我去!」
严觐扬怔愣了会儿,听到纪津绿口中传来的窃笑声,才抽回手咳了下。「好的,我会找时间通知天傲,你回去以後就先收拾一些东西吧。」
「是的。」赵绯云脚步轻盈得有如中了头奖,不过她没有走几步,便皴著眉转过头来,「那……严先生,小灰怎么办?」兴奋过了头,她都忘了待在会议室里的小灰了。
「小灰? 严觐扬傻了,因为他压根儿没有想过她会把狗带去。
倒是纪津绿像个大少爷般地端坐在沙发上,对著赵绯云弹弹指,大方道:「这还不简单,把那只恶犬一起带去吧!」呵呵!这样也算是造福公司的同仁们,得以免除恶犬的咬腿之娲,而他来公司的时候也会轻松一点。
严觐扬闻言,啼笑皆非地瞪著纪律绿,後者却耸耸肩,根本不当一回事。
赵绯云以为习天傲是个爱狗人,便露出安心的微笑。「好,我会把小灰一起带去。」
「是呀!是呀!带得愈远愈好……」纪律绿的这句话,是在赵绯云离开以後才说的。
严觐扬摸著下巴,盯著」脸狡诈有如狐狸的纪律绿,问道:「你该不会是在打什么主意吧?」
纪律绿亮出招牌的阳光笑容一点悔意也没有地招认,「没错。姊夫你只要等著看戏就行了。」
「是吗?」严觐扬不太确定地道。
他只能祈求纪津绿的讦画不会有任何差池,而赵绯云那一人一狗不会被习天傲给轰出来……
第三章
随著感冒症状的加剧,习天傲今天一起床便觉得头重脚轻二弹起琴更像是所有的音符都要钻进脑海中一般,令他十分痛苦。
穿上随意从衣柜里抓来的白色衬衫和长裤,他刷完牙、洗完脸便踱至一楼的厨房去找吃的。
由於习天傲已经把自己关在这里半个多月,因此冰箱里能吃的东西几乎都被他吃完了,而上回纪津绿好心带来的食物也在昨夜祭了五脏庙,所以现在不要说是吃的了,就连喝的东西也没有。
望著空荡荡的冰箱,习天傲突觉一阵头昏。他迅速站稳身于,打算去拿车钥匙,开车子去看医生,顺便买些东西。
不过他还没有任何行动,门铃就响了。
这会儿,习天傲又指望是纪津录或严觐扬来探望他,这样他就不用开车出门觅食了。
打开门,习天傲走过中庭来到铁门前,发热的身体使得他脚步不稳了起来。而当他一瞧见门外的人时,头更痛了。
他现在还没有见她的心理准备,至少在他还没有将她完全赶出心房前,他没有那种准备。
「天傲……」梅瑭容站在门外,怯生生地看著习天做。
这个情景令习天傲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他只有十八岁,而梅瑭容只有十五岁,正是青涩又单纯的年代……
不,他不应该再回想起这些事情,毕竟在他决定斩断情丝时,就不该一直沉溺在她带给他的回忆里。
「你有什麽事吗?」无法板起脸和声音,习天傲只是淡淡地问道。他仍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一个他曾经深爱的女子。
「我能进去吗?」梅瑭容展现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习天傲犹豫了一下,让出路来。
梅瑭容对他点点头,然後走进这个自习天傲迁居後,便没有进来过的地方。她想来,但是理智阻止了她……
当初是她自己离开了习天傲,一心想嫁个有钱人,却没有想到,在她离开了没几年後,他居然凭著自己的才华闯出了一片天下。
她想回到习天傲的身边,好想、好想……
可自傲却又不容许她这么做。习天傲现在充其量只不过是个有名的作曲家,怎能比得上身世过人、家财万贯的汤耀宪呢?不过当她知道习天傲对她馀情未了,她更觉得得意了。
两人默默走进客厅里,习天傲跟著她在沙发上坐下,没有任何待客之举,她却丝毫不以为忤。
「你来找我有事吗?」他又问了1次。
在梅瑭容的脸上,习天傲找到不同於过去的成熟与风尘味。果然,她不再是过去他认识的梅瑭容了,不再是过去他深爱的那个女人。
他觉得苦涩难当,一切都被纪津绿给料中了。
现下他能被梅瑭容利用的,只有为了她而创作情歌的才华了。真是可悲呀!
为什么他早看出这一点,却还一再为她苦恼、神伤呢?旧情难了,难道只是他一个人在苦苦作茧自缚?
思及此,习天傲只能苦笑。若是他现下的思绪被她察觉,不知又会如何嘲笑他了。
「我是来看看你的。」梅塘容优雅地微笑著。
这曾是他最喜欢的容颜和声调,甚至可以为这轻展的笑容付出一切。如今物换星移,他胸臆里的感动还在,眼前的人儿却已非过去。
习天傲摇摇头,心知肚明地道:「你是来拿曲子的吗?我还没有写好,再等个几天……咳咳……咳咳咳……」
「你感冒了吗?怎么咳成这样……」
梅瑭容走了过来,想帮他拍拍背,却道他推拒。
「不用了,我没事。」
习天傲将脸撇开,怕自己一瞧见她受伤害的眼神,又会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情来。
不需要了,他不再需要她来填补空虚,必须——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梅瑭容略带怒意说道。她知道过去欺骗他是她的错,但这并不能怪她呀!她要的他给不起,她当然得另寻目标……
习天傲并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避开她身上的浓重香水味,这使得他的身体更不舒服了。
没等候他的答案,梅瑭容半扶起他说道:「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
她却很坚持,「怎么可以!你从以前就不会照顾自己,没想到现在还是一样……」
蓦地,习天傲粗鲁地推开她,「我不是说不用了吗?」他吼著,抱住自己的头,拒绝再谈起过去的事。
他是个懦夫、是个笨蛋、是个超级大傻瓜……他还是爱她,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保护自己。
自从那一天淋了雨,在街头呆坐两三个钟头後,他就彻头彻尾地了悟到,她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的事实。
虽然当时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并不代表他的内心平静不挣扎。相反的,他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复生的感觉……他是错过了了结的时候,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从错误中再站起来。
记得那时有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他,将他拖出泥沼……不过那之後的记忆,却在回到家,倒在床上大睡一场後完全失去。
「势必得做些什么才行,一定得……做些什么才行……」习天傲呢喃箸倒回沙发上,没听到梅瑭容气急败坏地说了一些过分的话,然後转身离去。
他不在乎了,反正这不是梅瑭容第一次离开他。他内心的苍凉感不再,甚至觉得过去的自己很可笑。
习天傲不清楚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只晓得当他抬起头来,似乎看到一个短发的俏丽女子张大眼,直盯著他。
她是谁?
尽管习天傲努力回想,却眼前一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哈罗!有人在家吗?」
赵绯云坐著计程车来到这偏僻的半山腰上,心中有些毛毛地盯著眼前这幢白色的建筑物,贼头贼脑地采看。
因为大门是开著的,而里头似乎半个人也没有。
她手上抱著愈来愈胖的小灰,还有一袋简单的换洗衣物,两手因而酸痛不已。
「汪—.汪!」小灰叫了两声,结果周遭也彷佛有狗跟著吠了两声。
赵绯云垮下嘴角,皱眉忖想:不会吧!连回音都有了,这里还其不是普通的偏僻。
她放下小灰和行李,再度将头探进房子里。「有人在家吗?我是赵绯云,来找习天傲先生!」
没有人。还是没有人……
向来做得比想还快的赵绯云再度提起行李,下定决心地向跟在身旁的小狗说道:「看来主人好像出门了,我们先进去等吧!」
小灰看了女主人一眼,也不晓得究竟懂了没,却挺识相地跟著蹑手蹑脚的她,没再吠叫。
赵绯云走进屋内,总算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
「你好,请问……我想找习天傲先生,你知道他在哪里吗?」赵绯云连忙整理一下仪容问道。
看他的模样有些奇怪,於是她蹲在他的面前,却险些被他吓了一跳,因为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妙。还有,他竟然就是那天她在路上遇到的流浪汉……老天!他们还真是有缘。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谈缘分的时候。赵绯云伸手触碰了下他的额头後,惊跳起来。「我的天!你发烧了!」
它烫手的程度,简宜可以用来煮火锅……
「赵绯云,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想吃的?火锅可以过几天再吃,但是眼前这家伙可不能烧坏脑袋……」她一阵自言自语後,便当机立断打电话叫救护车。
孰料话筒那端那位草菅人命的服务人员竟然这么说:「小姐,对不起,我们的救护车派出去了,感冒发烧只是小病,能不能劳烦你们自行叫计程车或者是自行开车……」
「吆!我要是叫得到车的话,还用得著打电话给你们吗?」边挂上电话,赵绯云边怒骂道。
」向心肠软的赵绯云又遇到这种情况,简直是冷静不下来。不晓得为什么,当她一
遇到这个男人,就会做一些奇怪的事……
最後,赵绯云泱定打电话跟老板求救。严觐扬二话不说,放下一堆正跟他一起开会的高级主管,开车赶来。
半个小时後,习天傲被送到医院吊点滴,所幸没有因为感冒发烧而并发其他疾病,及时捡回一条命。
一醒来,习天傲便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看著前方的白色天花板,便意识到他人在医院里。
不适感使得习天傲皱起眉来,却察觉他并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手里还有著温暖……
温暖?!
习天傲侧过睑,意外瞧见一张陌生的俏丽容颜。
她长得也许不是顶美,短短的发像轻软的羽毛覆盖在光洁的额头,微浓的眉看起来颇有个性,长长的睫毛家把乌扇,令人直想一窥她盈盈的大眼,笔宜鼻梁很端正,小小的唇看起来像花朵般红艳欲滴……
习天傲举起手敲敲头,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完全清醒,否则他沉寂已久的心跳,怎么可能又再度失频?
当他瞧见自己一只手被她握著时,彷佛瞬间被一种奇怪的液体给俺没,久久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