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黑聿岂拉了黑聿吾一把,免得他真的冲上前去,吓坏阙舱若这朵名贵的娇花。
黑聿吾的眼睛危险地瞇了起来,仍是紧盯着阙舱若说话,「是吗?妳也认为我是在多管闲事?」他只在乎她的看法,其它人的,他不屑一顾。
阙舱若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没有回避他的黑眸,突然唇畔一展笑靥,教阙淮歆和黑聿岂看傻了眼。
老天!她明明笑起来这么好看,何须隐藏起来呢?
黑聿吾也震慑住了,要不是她蓦地将微笑停止,他一定听不到她接下来说的话。
「不,我没有说过你是在多管闲事。」阙舱若平静地说道。
她不太晓得要如何解释有关她和阙淮歆之间同父异母的复杂血缘关系,但她却十分不希望他误解什么,这是她头一回起了在意之心。
「舱若,妳在说什么?妳……妳这个大笨蛋!」阙淮歆气得口不择言,难道不晓得她是在帮她吗?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传授她一些被男人追求的因应法则,否则依她这性子,被人家卖了可能都不知道呢!
黑聿吾很满意地听见阙舱若的回答,倏然回头对黑聿岂说道:「聿岂,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吧?」
黑聿吾打算把阙淮歆当「闲杂人等」处理掉,黑聿岂当然也明白。
「我知道了,大哥!」黑聿岂笑道,朝阙淮歆一步步地逼过去。
黑聿岂脸上的浅笑看在阙淮歆的眼里,真的是非常不怀好意,因此她立刻钻到阙舱若的身后去。
「喂!等等!你想做什么?」她死瞪着他说道。
但是下一瞬,黑聿岂就把阙淮歆从阙舱若身后拉出来。「走了,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黑聿岂跟黑聿吾真不愧是兄弟,两个人都长得一样高大健壮,若真要说有不同点,那大概就同她对女人的分级制度一样,黑聿岂该叫「男甜心」,但是黑聿吾就只能叫「男宝贝」了。
不过这想法要是真给他们两兄弟知道,恐怕阙淮端的命运就不止是被黑聿岂带离开而已,而是被海扁一顿。
阙淮歆一边被黑聿岂推着走,一边对阙舱若可怜地喊道:「舱若!他要是敢欺负妳的话,明天我找人去帮妳讨回公道!」
阙淮歆忘了自己的安危,只记得她,这令阙舱若真的在心里蔓延起一份温暖。
她握紧手上变得热热的钥匙,突然拔腿朝阙淮歆跑过去,喘得脸都红了,也令拖着阙淮歆的黑聿岂停下脚步。
她把钥匙交给阙淮歆,「妳开我的车子回家吧!」
阙淮歆愣了下,才斥骂道:「妳在说什么呀?我开妳的车,那妳怎么办?」
阙舱若再度笑了笑说:「我想他会送我回家的。」
阙淮歆闻言,再度怔仲,半晌后才发觉到,那男人在阙舱若跑过来的同时,跟着她一起移动了,而且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显然还是心有忌惮。这令阙淮歆非常的得意,她这个假男人扮得真成功啊!
不过他一直盯着她,也令她全身不对劲就是了,但她仍甩着钥匙,吊儿郎当的对阙舱若说道:「那我先走了。」
标准的花花公子模样,让黑聿吾看不顺眼,尤其是看到阙舱若对对方不错的样子,他肚里的酸意就直冒泡。
因此,在瞧见阙淮歆坐进阙舱若的小金龟车里时,黑聿吾就霸气的将他的大手环上阙舱若的纤腰,可是她本人却一直不自觉,直到阙淮歆开着车子绝尘而去,她才发觉。
「你……」她皱了眉,但随即又笑了。
阙舱若本来是想要他把手拿开,不过意外的,在她下意识想要他把手拿开时,竟觉得其实这种感觉也不坏。
黑聿岂是个识相的人,因此在阙舱若上车没多久,他便找借口离开了,给黑聿吾和她一个完全独处的机会。
因为阙舱若可以说是国内知名度颇高的模特儿,因此众人会将目光焦点集中在她身上也不无道理。
至于黑聿吾,他平时都将公事交由手下大将及弟弟黑聿岂去做,因此他的身分没有什么人知道。
他搂着阙舱若的腰,根本不把四周的窃窃私语放在眼里,便让服务生带路,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入座。
点完了菜,黑聿吾只见阙舱若美丽的侧脸映着夕阳余辉,看起来真像位忧郁的人间天使。
「妳在想他?」他有些不悦地问道。
只要一想到阙舱若可能是在想着刚刚的那个男人,他就受不了的沉着脸,这股醋意真的快淹没他的每一根神经了。
「他?」阙舱若回头,不解地问道。
「就是刚刚那个娘娘腔!」黑聿吾咬牙说道,眼眸微瞇。
阙舱若这才想起要解释,「她是我的姊姊。」
「姊姊?」黑聿吾狠狠皱起眉头,她看起来哪里像女人了?
那家伙一副色狼相不说,又对女人毛手毛脚的……怎么看都不像个女人。
他没有在黑聿岂给他的资料里看到这一号人物,就算是看过了,凭他在商场上累积起来的过目不忘本领,根本不可能会把她遗漏,如果她真是女人的话。
「嗯,同父异母的姊姊。」
不能避免地提到已过世的父亲,阙舱若的晶瞳里仍是闪过了一抹从小畏惧父亲的阴郁,除非必要,她根本不愿提起。
「同父异母?」
黑聿吾早知道外界对阙舱若父亲的评价,生前就荒淫无道,死后更是被众人批判,新闻媒体不断挖出他的一堆私生子要求做DNA检验……唉!做人做到这种地步,的确失败,死后不但给子孙添麻烦,就连自己的父亲黑仲绅也对他厌恶至极,看来自己若是想跟阙舱若在一起的话,头一号敌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是的。」阙舱若虽然很不愿意回答,但这是事实。大哥每天忙公事就忙得不可开交了,前几天更是又有一个女人带着小孩来要求入籍,她早习以为常到麻木了。
「妳的意思是说……她女扮男装?」黑聿吾厌恶地说道,也精明的看出阙舱若似乎对自己的家庭不想多提。
说起那位古灵精怪又满肚子怪道理的「假」宝玉,阙舱若的心情就特别轻松,因为阙淮歆虽口无遮拦,却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是的。因为艳姨开酒店,所以……」
「所以她就自以为是男人?哼,这是哪门子的怪道理?」黑聿吾庆幸自己只是吃了场无名醋。
但是阙舱若听了,却若有所思的幽幽说道:「或许是因为她看得太多了,所以觉得当男人比较好吧!」
「舱若……」
这么说也没错,想想阙淮歆的生长环境,再看看那样不负责任、流连花丛的父亲,她似乎觉得当男人比较好,因为就她所见所闻,受伤、流泪的全是女人,她当然不愿是女人。
况且她当男人也当了十几年了,要她改回来也是件难事,加上除非是亲近的人,外界根本没人知道她是女人,那就继续当下去了。
阙舱若也曾问过她,难道她不想结婚吗?
而阙淮歆的回答是,「人生只要活得自由、快乐就好,结不结婚很重要吗?看看那些被婚姻困住又无法逃脱的女人,我宁可自由自在的生活,一辈子不婚。」
「但幸福的人也有吧?」阙舱若不明白,经纪公司里就有不少模特儿是情侣,不也同居过得甜甜蜜蜜?
阙淮歆也难得正经地对她笑道:「没有什么事情是长长久久的,况且像我这种理智的女人实在不适合结婚,就像作家亦舒的书里说的,我是前门怕鬼后门怕贼,谁又料得到另一半什么时候会有背叛行为?」
这种思想真的很灰色,但由挫折中学习经验是人类的本能,父亲的现世报天天上演,任谁都会受不了的。
阙舱若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若不是黑聿吾耐心地叫了她几次,她一定会想得更多。
「舱若,妳没事吧?」黑聿吾担心的问道。
他自责自己不该再提同一个话题,因此大手握着她白皙柔若无骨的小手,不断的以拇指抚弄。
「不……我很好,有什么事?」她小声地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因为黑聿吾不晓得什么时候从对座坐到她的身畔来了,一双黑眸紧锁着她不放,令她觉得手足无措。
「菜已经上桌了,妳肚子不饿吗?」他被忽略良久,因此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地指着眼前丰富的菜色说道。
「没有,我马上吃。」
阙舱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吃了几口饭,又喝了些黑聿吾递过来的饮料,却倏然发现他又在看她了。
她的脸上有什么吗?
但是她还没有开口问,黑聿吾就自己先招了。「我看等一下吃完饭,我再带妳去给那些庸医看看。」
「庸医?」阙舱若不解地问道。
黑聿吾则沉下脸色说:「连营养不良这种小毛病都治不好,他们不是庸医是什么?」
阙舱若闻言,真的要失笑了。
不晓得二哥的好友裴然听到了后,会是怎样的滑稽表情呢?这令她有些坏心的期待起来了。
第四章
黑聿吾竟带阙舱若至医院挂急诊,令耳闻到此一消息的阙宕帆匆匆赶来,却看到阙舱若一脸无事地站在原地盯着他。
「妳没事?」他气急败坏的问道。
不过当他看到一旁笑得很贼的好友裴然时,他就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没事的。」阙舱若老实地说。
黑聿吾又有威胁感了,他立刻将阙舱若护在身后。
阙宕帆见状,也没空找裴然算帐,便挂出他平时冷冷的笑容,开始打量眼前身材高大的男子。
当然,凭他行医多年的经验,他只消看一眼黑聿吾的表情和姿态,就晓得他爱上他们家的冷情宝贝了。
于是他伸出手,自我介绍一番,「你好,我是阙宕帆,算是舱若的二哥吧!不知阁下是……」
一听到不是情敌,黑聿吾脸上的线条放松了不少,而他也好象没有发现自己方才的霸气行为,伸出手来,「你好,我是黑聿吾。」他简单地说。
没料到阙宕帆马上猜出他的身分。
「你是黑氏集团的总裁?」凭黑聿吾身上的气度,再加上黑这个不多见的姓氏,阙宕帆马上有了结论。
「是的。」
黑聿吾点点头,顺着阙宕帆谈到国内的财经趋势上,两人也在不知不觉中热络起来,连裴然也忍不住跟他们边闲谈边问诊。
和阙宕帆对谈,黑聿吾直觉阙宕帆绝非简单人物,但他怎甘于委身于小小的私立医院呢?
而另一方面,阙舱若却对这两人的相见欢感到讶异!
不为什么,只因阙家手足的防人之心很重,而阙宕帆又为最,但黑聿吾却可以很快的和他闲谈,当然会令她吃惊。
尤其是他们要离开时,阙宕帆在她耳边说的话更令她皱眉。
「舱若,我想他或许会是妳的心药喔。」他意味深远地笑道。
心药?她记得阙宕帆以前曾对她说过,她得的其实是心病,而心病需要心药医,她现在欠的,正是一帖心药。
而黑聿吾会是那一帖心药吗?她真的不知道。
她没谈过恋爱,自然也不会晓得恋爱是什么?尤其十七岁以前的她畏惧男人,也没有男人曾给过她悸动的感觉。
因此阙宕帆告诉她的话,居然在她的脑海里回荡良久,令她恍惚到连到了家,黑聿吾唤了她好几声都不知道。
「阙舱若!我要妳回过神来看着我!」黑聿吾摇着她的肩膀,在她耳畔吼道。
阙舱若回过神来,眨眨眼,却在他的眼里察觉到一丝担心和柔情,她的心,也急速跳动着。
然后她淡淡微笑,突然对他说:「我想我懂了。」
黑聿吾再度轻晃她的肩,但依旧是很温柔的那种,因为她太瘦弱了,他生怕自己太过用力的话,她便会碎去。
「舱若,妳还好吗?」
他忧虑地望着她,而那表情,活像是她如果不马上回神的话,他就马上将车掉头,再回医院挂急诊。
阙舱若只是呆怔地看着他,他的气息平稳的吹拂在她脸颊上,这种亲昵的感觉,让她瞠大了眼。
黑聿吾也慢慢地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异样情愫,他看着她嫣红的唇办,无法抗拒地低喃一声,将自己的嘴凑向前去。
顿时,阙舱若只觉得一阵酥麻,全身颤抖不已。
「闭上眼睛……」黑聿吾好气又好笑地道,阙舱若才听话的闭上眼。
他先是试探地触了下,才温柔的以舌尖轻舔她的唇,直到她讶异的张开唇办,便一举入侵,火辣地带领着她以舌相缠。
阙舱若觉得好象吻了一个世纪之长,才在黑聿吾过人的自制力之下结束这一吻,也让她觉得意犹未尽。
这就是吻吗?看着他闪烁的眸子,阙舱若抚着微肿的红唇心想。
黑聿吾则是凝视着她半晌,才突然伸手抚弄她的长发。
「当我的女人。」他沉声说道,语调里只有陈述和宣示,并没有给她考虑的机会。
「女人?」
阙舱若攒着眉,对这句话很反感,她父亲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而她是绝对不会步上此后尘。
因此她蓦地推开黑聿吾,在他来不及反应时,便已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黑聿吾则是低声咒骂了下,忙跟上。
「妳是怎么了?」他粗鲁地自身后拉住她的手臂问道,「我说了什么让妳不高兴的话吗?」
不过当他接触到她那双充满愁郁的眸子时,他便开始后悔自己的大意,也放轻了手劲。
在黑夜里,街灯映着阙舱若精致又苍白的脸,让他心疼。
她看着他,像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毫不畏惧地望进他的眼里,面无表情且有些无力地说道:「对不起,我想……我永远无法当你的女人。」说罢,她挣开他的手,往屋子里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黑聿吾怔仲了半晌后,才大声的咒骂起来。他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不过,他会找出原因来的。
回到家后,阙舱若便全身无力地瘫进客厅的沙发里。
她缩在沙发上,将头埋进双膝间,直到阙司戬自房里出来喝水时,才发现她的不对劲。
「舱若,怎么了?」
他走了过去,像以往一样,将她的身子拥紧。
记得小时候,只要被父亲施以拳脚泄愤时,她就会这样子坐在他的床上,等他回来。
她很勇敢,在被打了几次之后便已麻木,可以不哭的撑完每一次父亲加诸在她身上的疼痛,不过他晓得的,其实她的内心相当脆弱不堪,不哭并不代表她坚强,只是再也哭不出来罢了。
阙舱若抬头看着他,对他虚弱的笑了笑。这看在阙司戬的眼里,比失去了任何一样珍贵的东西都还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