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一幢豪华的别墅里,一名伟岸的男子正气急败坏地对着手上的电话筒不停地怒吼着。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是请你帮我找个女佣,你却筛选一些老太婆过来?手脚灵活的也就算了,有些根本是该进养老院颐养天年的,你也介绍来给我?”真是不想活了,敢这么捉弄他!
他像连珠炮似的麻里啪啦地讲了一大堆,话筒的彼端却传来慢条斯理的声音。正在上浪急惊风过上慢即中的戏码。
(这不是你的意思吗?)疑问的声音高八度,但口气却依然懒懒散散。(还记得你订下的条件吧!第一,千万不能大年轻,以免做事不稳重;第二,穿着不能太花枝招展,以免妨碍你的视力;第三,不能长得太漂亮,避免你的脑子管不了你的感官;第四,不能有事没事就想与引你……)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让对方有足够的时间想想自己所订下的那些苛刻的条件。(以下的我就不再重复,相信你自己心里有数,因为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回想。你想想,在这么苛刻的条件下,我七筛选、八过滤的,能给你这些货色体就该偷笑了!)
电话彼端虽然说着解释的话语,但语气却是十足的幸灾乐祸,分明是故意给他难堪:
“这些话不是早在我提出条件之初你就应该估计得到,现在才埋怨不嫌太晚了?”开什么人力中介公司嘛!要是只能找到这些货色。早该关门大吉了。“我要你在今天之内马上给我找到一个合适的女佣,否则我就撤掉我在贞永人力公司的所有资金。”男人怒气冲天地吼着。
(好了啦!别动不动就用这一招恐吓我,我已经被你吓到免疫力超强了,也知道今天已经是你愤怒的临界点,我可没那个胆再挑衅你的耐心。待会儿马上有一个令人满意的人选会过去,这一个保证你满意。)
撤走资金?那贞永人力公司可就一点都不勇,也不永了。
“没经过我的审查一律不算数,谁不知道你那一张嘴跟媒婆的嘴役两样,黑的都能让你说成白的。”深知对方脾气、个性的男人一点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说那是什么话,要是没有他这一张比媒人婆还厉害的嘴,公司说不定早就垮了,不过这话千万别在战车的气头上说。
(战车,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这个人选是我万中选一的。不但学历高、气质好,而且经过我的测试,她对男人没什么兴趣。所以你可以安心地录用她。)他停顿了一下。(不过……)“不过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我怕她长得太漂亮,怕你这篇战车一不小心把人家给碾毙了。)语毕,笑声不断地从话筒中传过来。
“李贞永,你要是敢再开我的玩笑,我这部战车第一个瞩毙的人就是你厂也只有在李贞水面前,他才会出现战车本色。
(不要吧!万一战车刚好在碾过我身上的时候熄火,两个男人叠在一起的模样多难看……)
战车被李贞永气得头顶日烟,于脆断挂电话,因为他知道自己拿这个死党没办法,多说只会使自己更不好过。
他的死党们都叫他战车,因为学生时代的他做事情横冲直撞,加上有强大的家世背景,人又精明,就像是一部刀枪不人的战车,久而久之这个别号就跟着他了。只不过在他接手“BULE集团”之后,战车就被他自己送进保养厂休息了。
他是蓝家的长男,是BIJIE集团的继承人。身上背负的责任可想而知。最近又因为蓝家的大家长计划要他与其他企业联姻,搞得他颇不痛快。
不过他毕竟是男人,深知事业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即使不愿意,他也可以承受下来。可他也不吃亏地乘机要求父亲给他一点私人空间,美其名是先找个地点作为新房,其实是他想寓开家里呼吸一点自由的空气。
蓝廷睿在家族企业的压力下,鳖个人极度地压抑自己,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深深的锁住。
但是,粗犷、壮硕的他也需要脾气,而他不希望这些脾气将来发泄在妻子身上。毕竟对方家世也不平凡,若有个什么同失,那就失去商业联姻的意义了。
门铃声打断他的沉思,大概是李贞永所说的女佣人近来面试,他整理一下服装仪容,慢条斯理地前去开门。
***蓝廷睿打开门。
一个身穿“CHANEL”两件式套装的女人站在门口,让他有些讶异。这个女人按他的门铃做什么?
“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找蓝先生。”
找他?难道她是李贞永介绍来的?
“我是蓝廷睿,请问你是……”
“蓝先生好,我是甄萍梵,来应征女佣的。”
应征女佣?他没听错吧?
蓝廷睿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她。
这女人身上这一套CHANE。少说也要十几二十万,挂在胸前的手机是最新出厂的新款式“皇后”手机,什么样的女佣用得起这样的行头?
再说说她的模样好了,飞扬微卷的短发、充满奔放活力的脸庞,还有她说话的态度,虽然不至于给人颐指气使的感觉,但也不像是一个在别人手底下做事的人应该有的态度。
他实在很怀疑……
好吧!他一辈子也没面试过这么“高级”的女佣,就破例一次吧!反正录不录用的权利在他手上。
蓝廷睿吞下想再确认一次的话,面无表情地唇角微勾,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直接让她进人屋内。
他走在她的后头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会吧?看看她,目不斜视地直直走向沙发,不等主人请她坐下,她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对他引似为傲的豪华装横视而不见,活像她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似的见怪不怪。
最好她是在大户人家帮过佣,所以才有这种气势,否则她表现出来的一切真的很令人怀疑她会是个当女佣的料。
她对蓝廷睿的精明早有耳闻,是以对他的审视并不以为意,他们这种人需要的不就是见过世面、有大家风范的人,而她绝对符合这些条件。“甄小姐颇有大将之风,想必是在大户人家待过,能不能说说你的经历?”其实看见她的第一眼,蓝廷睿就已经将她打回票了,只不过光凭外貌断生死,不是一个生意人该做的事,因此他不露痕迹地质疑她。
“不知道黎绯梵小姐的私人助理算不算是在大户人家待过?”她的确没有帮佣的经验,不得不制造一个经历出来。
这么巧?
黎绯梵不就是父亲大人替他定下的妻子人选吗?虽然没有举行订婚仪式,可在消息走漏之后,他们似乎就变成了未婚夫妻。
真可笑,他甚至达黎绯梵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算!当然算,黎家当然算得上大户人家。”问题是他一点也不相信她所说的经历。
“可否冒昧一问,黎家给的薪水很高吗?”
“蓝先生为什么这么问?”她有些紧张。
蓝廷睿有意无意的瞄一眼她的服装。
这时候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一味想塑造一个干练的形象让蓝廷睿录取她、却忘了她这一身行头不是女佣穿得起的。
可反应灵敏的她多的是办法化险为夷。
“黎家给的薪水也是行情价,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黎小姐认为已经过时的才送给我。”仿佛怕他不相信似的,她又特别强调:“如果篮先生认识黎小姐的话,应该知道黎小姐是”CHANEL”的爱用者。”
反应果然够快!
虽然他不认识黎绯梵,也不知道她是不是CHANEL的爱用者。可姓她身上这一套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当季的服饰,黎绯梵可能大方到送她当季的服饰吗?
“甄小姐会做菜吗?”蓝廷睿看了看她的纤纤玉指,修长而细致。平常恐怕不沾阳春水,这样的一双手说会烹饪恐怕没人相信。“要我现在露一手给蓝先生看看吗?”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她为了要让蓝廷睿录取她,可是有备而来,不管是法国菜、意大利菜或是中国菜,她都去恶补过;虽然不能当厨师,但应该可以通过他的测试。
“不必了。”反正他又不想录用她。
依他男人的敏感度,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单纯来应征女佣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别录用她的好。
当他正想开口要她回家等通知时,他的手机响了。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蓝廷睿才刚接听,对方就神秘地说:(别开口问我是谁,我不想让你身边的人知道电话是谁打的。)
这么神秘?蓝廷睿看了一眼甄萍梵。
“甄小姐你坐一下,这是一通关于公司业务的电话,我到楼上去听。”
“你请便!”
*****
蓝廷睿来到楼上。
“现在我身边没有人了,你可以说你是谁了。”
(女婿呀!连岳父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实在是该打。)黎经道呵呵地笑着,一点也没有责备的意思。
“黎伯父?”虽然两老已经决定要商业联姻,可还没真正结婚之前,蓝廷睿不打算叫得那么亲热。
(是啊!就是黎伯父我。)
“不知道伯父找我有什么事情?”蓝、黎两家是有生意上的来往,但截至目前为止,和黎家的生意往来还不在他的权限之内,所以黎经道找他绝对不是公事。
(是这样的,听说你在征求一名女佣人是不是?)
蓝廷睿觉得很奇怪,他不过是征求一名女佣,怎么会惊动到“黎国企业”去了,还劳烦总裁亲自打电话来询问?
莫非黎经道怕他是假藉征求女佣之名,行纳情妇之实,先来替他的女儿争取权利?
黎经道也太精于算计,并且太瞧不起他了,况且这件事情打一开始就让人觉得很诡异。
黎国企业当初只是一个经营传统产业的公司,规模并不算大,也曾经一度面临周转不灵的危机,可却奇迹似的咸鱼翻身,甚至规模越来越大;不但跨足金融、保险业,甚至跃身高科技。
各方一直不停地打探谁是黎国企业的诸葛,竟然有这种头脑与本事,甚至公开喊话要高薪挖角,却一直不见神秘的诸葛出现。
而就拿商业联姻这件事情来说好了,由黎经道主动提出来,就令蓝廷睿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虽然BULE集团是个大企业,可是因为内部的结构复杂、山头林立,不容易有所发展,甚至有业务萎缩的情况发生;反观黎国企业,前景一片欣欣向荣,就不知道黎经道提出商业联姻图的是什么?
(哎呀呀!年轻人别那么多疑。)蓝廷睿稍稍迟疑了三秒钟没答话,黎经道就知道这精明的小伙子又天马行空去了。(我打这一通电话,只是要告诉你一个非常令人兴奋的消息而已。)
“哦?什么消息令人兴奋?”跟黎经道这个老顽童打交道,他得小心一点,免得又被他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给耍了。
(现在你是不是在面试一名身穿名牌服饰的“豪华型”女佣?)
蓝廷睿心里纳闷着,黎经道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连来应征的小姐穿什么样的衣服他都知道?要不是他很肯定这里居家环境的安全品质,他一定会怀疑自己遭到了监视或偷拍。
“没错,听说这位豪华型的女佣在黎家待过,负责服侍黎小姐。”蓝廷睿乘机打探甄萍梵所说的经历是否属实。
(唉!岂止待过,还从小待到大,连我这老头的话都不听呢!平常跷得跟二五八万一样,你说她有多大牌?)黎经道不满地吐苦水。
“黎伯父的意思是要我别录取她?”看来这个甄萍梵还真是不平凡,居然能把老顽童气到四处散播她的坏话。
(我可没这么说,人要不要用你自己看着办,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要用她,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这个老顽童,说话一点都不干脆,拐弯抹角地吊人胃口。
“敢问黎伯父,我要有什么样的心理准备才能录用这个甄萍梵?”黎经道似乎不反对他录用甄萍梵。
(她告诉你她叫甄萍梵吗?)好个丫头片子,连父母给的姓氏都敢改!
“是啊!难道她不叫甄萍梵?”蓝廷睿早猜到她不老实。
(她看起来很平凡吗?)黎经道相信自己的女儿走到哪里都不平凡,可为什么要弄个平凡的名字?
“她的确不像个平凡女子。”蓝廷睿据实已告。
(廷睿,你对她的观感如何?)唉!老爸就是老爸,即使自己已被气得七窍生烟,还是希望女儿人人夸。
“不过是初见面,大家并不熟悉,不好作批评。”关键在于他不知道黎经道打这通电话的涵义,所以他还是小心谨慎,别乱回答得好。
(唉!这个换得二五八万的甄萍梵不但不平凡,而且她还是很绯梵。)黎经道叹气着。(你懂了吗?)
如果黎经道不加强口气问他懂了吗,也许他会不求甚解地略过,以为黎经道在称赞甄萍梵是个非凡的女人。可他听懂黎经道意有所指。
“伯父该不是在暗示我,甄萍梵其实是黎绯梵吧?”还没得到黎经道的证实,蓝廷睿已经百分之百地肯定了。
(果然有两下子,没错,她就是绯梵。)
“我不懂……”
(不懂什么?不懂她为什么一个堂堂的大小姐不做,却要跑去当你的女佣?)黎经道替他把话说出口。
“我知道她有目的,但目的是什么?”的确很令人费疑猜。
(还不是为了两家的联姻问题……)黎经道很无奈。
“她如果想知道我的长相,看看商业杂志不就知道了。”蓝廷睿讽刺地说道,他当然不认为黎绯梵跑到他的住处只是为看他的长相。
(如果她真有这么笨就好了。)黎经道现在才觉悟,女儿只要长得有人缘就好,千万别长得太漂亮,也别太聪明,那样父母会很伤脑筋。
“伯父应该是想告诉我她来此的目的吧!”蓝廷睿不想让甄萍梵——不,是黎绯梵在楼下等太久。
(是啊!人老了脑筋就不中用,一聊天就忘了正事。我家绯梵对这一桩婚姻是一百万个不愿意,老头子我就拼命称赞你,说你的好。讲你的优点;可老头于我越是捧你,绯梵就越生气,硬说我是在造神,夭底下怎么会有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黎经道有着所有老年人的共通点,抓到年轻人就聊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