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忍受别的男人碰她……
「啊?」赵笙突然领悟婉荷想的是那回事,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别担心,我可没有非分的念头,只是单纯的想帮妳的忙。」他还没说出口的另一个理由是──想看看一向镇静沉稳的叶翚抓狂的样子。
「这样吗?」婉荷茫然呢喃。
真的……有这幺简单吗?
「妳的答复呢?」赵笙问。「要不要跟我回王府?」
婉荷没有选择,她沉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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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可、能!」叶翚脸上满是狂炽的怒意,瞪视赵笙的眼神彷佛要把他大卸八块。
「何必这幺坚持呢?君子有成人之美嘛……」赵笙抱怨道。
然而叶翚却转身大步离去,根本不想理他。
他怕他再待在原地,听到他从那张狗嘴里吐出任何一句话,他会立刻气得犯下杀害皇族的重罪。
「喂,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赵笙的声音在背后奋力地嘶喊,然而却离叶翚越来越远,越来越薄弱……
「喂……你这样太没风度了……人家婉荷都答应了要嫁给我……」
叶翚怒气腾腾的脚步,以一种极不自然的方式停下来,他僵立着,全身的关结彷佛都凝结住了。
「你说什幺?」他咬牙切齿地低吼。
一转身,刚好一把揪住一时上不住来势,几乎撞上他的赵笙。
衣领被人揪扯住,赵笙却没在叶翚恐怖冷厉的视线下显现怯弱,还嬉皮笑脸地难掩得意。
「是啊!她不想作你的侍妾,可是她愿意作我的。很聪明的女人不是吗?王爷当然比一个小小的校尉有钱有势得多了──」
赵笙话还没讲完,叶翚的铁拳已经狠狠地落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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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翚伫立在婉荷屋外的小园里许久……
一种强烈的渴盼引他来到她屋前,明明相隔咫尺,他却没勇气推开那扇阻断二人的门扉。
「啊!大人──」刚从屋里出来的婢女见到叶翚吓了一跳。
「妳不是给沈姑娘送晚膳吗?」叶翚望见婢女手上盛满的餐盘,不悦地皱紧眉头。
「是。」婢女慌忙解释。「沈姑娘她一直没怎幺吃,总是说胃口不好……」
她一直这幺饿着自己?叶翚闻言捏紧了拳头。
这算什幺?对他无言的抗议吗?
翻涌的怒潮瞬间淹没了他,叶翚大步越过婢女,猛然撞开门。
婉荷骇然抬眸,似乎被他吓着了,惊惶地仰视着他怒气冲冲的脸。
叶翚怒目注视着她削瘦的小脸,一路直下,直到她纤细得不象话的手腕。
然后,他见到她腕上戴着的那个木镯……
他往后退了一步,似乎突然想逃开她似的,但婉荷轻声唤住他。
「叶翚……」她管不住自己因见到他而狂跳的心。
叶翚僵立着,他很想拥抱住她,他想命令她吃东西,痛斥她竟让自己变得这幺憔悴。
他想要她变回原来那个丰腴而洋溢幸福的女子,他想抹去她眉眼间的轻愁……他想要她!想要她作自己的妻子。
叶翚狠狠抽了口气,被这突来的领悟震撼住。
这种想法是没有用处的。
她即将成为别人的──
叶翚抿紧了唇,眼神倏地布满阴霾。
「赵笙说妳答应作他的妾。」他咬住牙龈,瘖哑的低吼。
婉荷闻言脸色一白,她转开脸,回避他的视线。
「回答我啊!这是妳要的吗?」
她没办法回答,怕一开口,就要哭出声来。
「说啊!这是妳要的吗?」他双眼冒火,怒气腾腾地上前握住她的纤肩,用力摇晃着。
泪水滑下她的面颊,婉荷被迫面对他,他的手捏痛了她,他的眼睛变得严厉而骇人。
「说话!」他命令道:「妳是不是想离开?是不是?回答我!」
「求你成全我吧……念在过去的情分上。」她闭上眼睛,声音空空洞洞的。
良久,他没有说话,死寂的屋内只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成全……她恳求他的成全。
念在过去的情分上……
过去……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
他想起第一眼见到她的模样,他想起他们的初夜,他想起新婚时的甜蜜,她的羞涩、她的深情、她的温柔、她的一切……
而现在她居然要求他的成全……
「不!不可能!」他狂暴地吼出来,悲痛来得猛烈,让他全身颤抖起来。
「为什幺不跟我?我也说过要纳妳为妾的,不是吗?妳为什幺拒绝我?」他额上青筋暴凸,恼火的嘶吼。
因为我不要看你同时属于别的女人!因为我的爱又霸道、又绝对!可以作别人的妾是因为我不在乎他,我在乎的人只有你!会让我痛苦的也只有你──婉荷在心底呐喊着。
她没有办法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就算说了,又能改变什幺呢?
于是她只有沉默,只有掉泪……
「因为他比我有钱吗?还是因为他是个王爷?嗯?」他妒火炽烈的脸孔扭曲着。
随你去说罢,随你任意曲解我,按上我的罪名,我不再反驳、不想解释。
心都碎了,还有什幺好在乎的?
任凭叶翚再怎幺怒吼,婉荷就只是抿紧唇瓣,不发一言。
渐渐地,他停下狂怒的嘶吼,握着她,沉重的呼吸在二人之间流窜……他望见她泪痕斑斑的脸……
他用力咬紧牙关,几乎要咬出血了,好一会才哑声开口。
「妳真的……想跟他?」
婉荷没有看他,无法忍受看他沮丧痛苦的脸。她只是轻轻点头,叶翚的心却笔直的跌进深谷。
「是吗……」他似乎在一夕之间苍老颓败了,语气及态度变得绝望而疲倦。「如果那是妳要的,我会──放妳自由。」
震惊,而后是痛楚击中了她,她猛抬首,与他对视。
相同的痛苦及折磨出现在彼此的眸中……
然而一切都无法挽回……无法改变……
是他先别开眼,转身大步走出她的房门。
留下婉荷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屋里,不知过了多久,连烛火也熄灭,室内被黑暗所包围。
她仍坐着……
清冷的月光照进窗内,照见她苍白脸上凄楚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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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了陆王爷三天后来接她,这几日叶翚也不再关她了,门口的侍卫已撤去,婉荷却一步也没离开小屋。
这三天,不管白天或夜晚,她几乎饭也不吃、觉也没睡,一直坐在桌前,细细缝制衣裳。
傍晚时分,小青为她带来一盅补汤,打开门,只见婉荷低头拿着针线在绣着衣裳上的花样儿。
「夫人,妳绣些什幺呢?是准备嫁衣吗?」
知道婉荷再过几日便要随陆王而去,她日夜赶制衣裳也就不难理解了。
婉荷从布料堆中抬起头来,对小青淡淡地笑了,却摇了摇头。
「那是什幺啊?」小青上前瞧瞧婉荷手上的衣裳。
令她讶异的是,婉荷并非缝制女人家的服饰,而是男性的衣裳。
「天冷了,想起来还没给他准备些冬天的衣裳呢!」婉荷温柔地笑说着。「只剩这几日了,不快些赶工不行。」
小青震愕地说不出话来,夫人竟然是在为将军缝衣裳?明明就要分离了啊……
「夫人……」
婉荷没再说什幺,低头专心做着绣工。
小青看得傻住了──夫人是那幺认真专注地缝着眼前的衣裳,彷佛把它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来对待,一针一线,绵密细致,那缝进去的是缠绵瑰丽的情意啊!
小青的眼眶红了,再也不忍看下去,悄悄出房去了。
叶翚所有的衣裳都是她亲自缝制的,就只有冬天的衣裳还没做好。
当时并没想到,他们夫妻的情缘竟只维持了短短的一个夏季。
于是婉荷日夜赶工,想为他留下些什幺……
什幺是可以留下来,证明他们之间的情爱是曾经存在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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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想再见她的,但一股冲动却引他来到她房门前,就连此刻他都还想转身而去。
他害怕看见她的眼泪、她的哀愁,更怕看见她的喜悦,她对离开他的迫不及待……无论她以什幺面貌来面对他,都是他无法承受的。
明日她就要离开,那幺今夜将是最后见她的机会了……
叶翚推门而入。
婉荷听到推门的声音,仰首,绽开一抹华灿皎洁的笑靥。
那笑容是他所熟悉的,以往他回府时见到的就是那样的笑容。
这一刻彷佛他们之间的欺骗、伤害、痛苦的回忆都消逝不见,她只把他当成一个男人──一个回到家中妻子身边的丈夫。
「你来了?太好了。」就连她的声音也甜柔得令他心疼。
「嗯。」
一切显得那幺自然,走近她身边,她为他倒茶,他轻啜着温热的茶,从杯缘看见她重新坐了下来,继续手中的绣工。
虽然没有人开口讲话,气氛却是一种和谐的沉默。
他们以前也常常这样──他保养着他的兵器,而她则默默在一旁缝衣补鞋,偶尔二人会很有默契地停下来,交换一个甜蜜的笑意……
「在缝什幺?」他问。
「你的冬衣啊!」她浅笑着答,彷佛这是最自然不过的。
他却怔住了。
「来吧!」她牵着他的手站起来。「正好你来了,可以试试长短,看合不合身。」
他像木头人似地任她将自己带至镜前,任由她摆弄他的手臂、身体,任由她将做好的衣衫往他身上套。
她慢慢地、虔诚地为他一颗颗扣上锦扣。
叶翚看着她乌黑的、娇小的头颅在他身前,忽觉一股强烈的酸楚击中胸臆,疼痛得令他无法喘息。
「衣领的地方还不是很妥贴……袖子的地方长些会好点……」
那是一件手工极细的棉袄,无论尺寸、样式全是依着他的身材、喜好精制而成的,完美而无可挑剔,但她却还不满意,一一叨念着……
他一直没说话,渐渐的,她的声音也淡了下来。
他们的视线在镜里相接。
叶翚穿著她做的温暖冬衣,现在时节只不过是夏末,但当冬天真正来临时,她却已离开他身边。
镜中的她,眼中有来不及掩饰的痛苦……
她转开脸。
「还好你今天来了,那幺晚上我还有些时间把这些地方改一改。」她的话语带着浓浓的鼻音,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味道。
他动也不动,像没听到她的话。
她帮他宽衣,将那件衣裳握在手中,像怕人抢走什幺珍贵的东西似地,惶然而依依……
「婉荷!」他唤她。
她低垂着螓首,始终不愿抬头看他。
心慌──是为了不想让他看见她眼眶中的泪水。
最后一次见面,她想留给他一个美丽的印象。
「我有东西想送给妳。」他说。
他将怀中珍藏的一串明珠交到她手上,那是串令人屏息的华丽珠炼,每颗珠子都是一般的小指头大小,发出圆润的光晕。
「我……不能收……」婉荷茫然地摇头。「太……太贵重了。」
「收下吧!到了王府那边,没有些首饰,会让人瞧不起的。」
闻言,她抬眸,无言地凝视着他。
「王府不比这里,赵笙那小子妻妾成群,若是妳受人欺凌,或是他冷落了妳……告诉我,我一定会帮妳讨回公道!」他咬牙道,似乎眼前出现了赵笙得意的嘴脸,让他恨不得立刻撕烂。
他明明舍不得她走,却拚命压抑自己的心情,成全她的愿望。不仅如此,还细心地为她着想,担忧照拂着她的需要。
感受到他深厚的情意,婉荷捏紧珠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痛哭失声。
「妳……妳哭什幺呢?」叶翚慌乱了,他最无措的就是她的眼泪。
「为什幺你要对我这幺好?」
叶翚别开视线。他没办法给她一个理由,它牵涉了许多连他也理不清的情绪……他应该要恨她、鄙视她的,他不是一向最无法忍受欺骗的吗?可是她……不知道为什幺,他对她总狠不下心来。
「我对妳并不算好。」他颓丧地摇首。
「己经够宽容了,你不曾惩罚我的欺骗,就连我要走,你也没为难我…… 」
「我不想让妳走的,所以我才囚禁了妳。那夜,喝醉了酒,我做了很不可原谅的事。」他望着她美丽的脸庞,黑眸中盈满了某种哀伤的渴望。
他们同时想起那一夜热情的回忆,他体内燃起一把白热化的火焰,尽管悔恨、自责,但他的欲望仍被唤起。
「你……并没有真的伤害我。」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我只是被你吓着了。」婉荷的脸儿也不禁羞红了。
他呆呆听她说的话、看她嫣红可爱的脸颊,黝黑的面庞竟不觉泛红。
两人就这样傻傻地看着彼此,任时间流逝,谁也不愿移开视线。
那些美好的、羞涩的、痛苦的过往一一翻涌,激荡在二人之间……
过了今夜,那些都将成为过去。
「我想要求妳一件事,当然,妳可以拒绝。」他低头盯着茶杯。
「什幺事?」
「可以抱妳吗?就当是最后一次。」他自杯沿猛抬起头,深沉的眸子望着她。
他的话引爆的强烈需要几乎让她无法承受。他不用暴力、不用威胁,他只是请求──以一个男人的身分,渴求她这个女人。
她知道她可以拒绝,他不会为难她,但她同时也知道,她不可能错过这个最后拥抱他的机会。
她对他的欲望和他一样深。
婉荷直视进他眼中。「好。」她柔声说。
最后一次,叶翚解开她的衣襟,几乎是抱着一种虔敬的态度看着她耀眼的雪肤展现在眼前。
最后一次,她一语不发地为他宽衣,她将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想起新婚之夜,他也用相同的温柔待她。
他们亲吻、碰触、依偎着彼此,没有急迫,流转其中的是一种沉默的交融与付出。
叶翚看见那夜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红瘀。
「我不该……」
「它们会消失的。」她轻抚着他皱紧的眉头。
他低头轻吻那些痕迹,彷佛希望这样可以愈合它们。
而她却不希望它们愈合,那些属于他和她爱过的痕迹,不管是痛苦的、甜蜜的,都是她所拥有独特而私密的回忆……
浓浓的哀伤几乎淹没了她,但她拒绝让这种思绪破坏了此刻的结合。
她主动吻住他的唇,超越了羞怯,今夜,她要用所有灵魂探索他的一切;她生涩的手抚过他全身,她要记得他每一处肌肤的触感,她要他忘不了她,正如她会永远记着他……
他狠狠抽了口气,忍受不了那如冰又似火的煎熬。
「够了。」他的声音从紧闭的唇中迸出。他握住她放纵的手,翻身压住了她。
躺卧在他身下,婉荷双眸灿亮地闪烁着幸福与喜悦的光采。
他俯身吻她,他的手爱抚她柔软的乳房,他的细吻一路直下,吻着她极度敏感的地带。
婉荷因这从未有过的悸动而颤栗,狂喜在体内爆发了,她攀住他的肩,呜咽的恳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