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说她头痛脚痛肚子痛、全身都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秘书果然厉害,一针见血。
杨川仪思考了一下,又问:“那她脾气还好吧?”
“坏极了!”这位大秘书对他像属下又像长辈,他十分信任她,遂将所有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呵呵!”杨川仪终于明白了。“不要担心,女孩子每个月脾气都会坏上几天的,没事。”
“你是说……”东方令驹一向冷酷的俊脸上难得出现赧然的表情。
他终于明白症结所在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对喔!他一直将潘妮当成是小孩子看待,忘了去注意二十二岁的女子,已经算得上是个小女人了。
“杨秘书,那……该怎么样做才能减轻她的不舒服感?”他有些别扭地问。
杨川仪一脸惊奇,没想到这位平时冷到极点的老板,竟然会这么体贴,那小小女子果然在东方今驹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多休息,吃点甜汤就没事了。”
“好!那你去订些甜汤送到我公寓去。”他边签文件边说道。
“是。”杨川仪收回了文件,退出副总裁室。
心里一直嘀咕着:原来他们真的住在一起?怎么会这样?这位大老板不是已经有了未婚妻?而且……看他和潘妮的样子,也不像是一对同居恋人,反而像父女咧!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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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妮的油漆工作做到一半,突然有人按电铃,说是东方令驹吩咐人送来了甜汤,这让她疑惑到极点。
二话不说,她立刻拨了通电话给杨大秘书,得到的答案让她惊骇不已。
不会吧!东方令驹为了她而心神不宁,甚至还吩咐人给她送甜汤?
一股莫名的暖意浮上心头,但她绝对不承认自己其实很感动,或许……或许东方令驹只是怕对他爷爷无法交代,毕竟她是东方烈托付的人啊!
更何况若他是真心对她好,又怎么会故意刁难她,拿了一堆文件折磨她?害她每天背仓颌码和注音背得快疯掉。
不管啦!她还是坚持要完成自己伟大的报复,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另一头,在公司里的东方令驹出乎意料地一直无法定下心来工作,心里这么放心不下一个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从来不曾准时下班的他,竟然在五点整离开了公司,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镜。
一回到家,东方令驹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潘妮的下落。
“潘妮,潘……”
“啊——”回答他的是一声惨叫。
幸好东方令驹眼明手快,及时接住了因为被吓着而从梯子上跌下来的人,要不然可有她受了。
“你爬那么高做什么?”他怀疑地看着怀里这个脸上、身上满是油漆渍的女子。
“油漆啊!”她晃了晃手上的刷子。
幸好有这超级大肉垫可以靠,要不然怕不摔得界青脸肿才怪!
咦!不对!她的大作都还没完成呢!这家伙怎么跑回来啦?
“现在才五点多耶,你回来做什么?”她睁大一双满是疑窦的美眸问。
“看你啊!你不是不舒服吗?”东方令驹将她扶好后,这才注意到室内的改变。“怎么会……”
原本纯米白色墙的客厅已经不见了,换成七彩缤纷的颜色,看似紊乱,但乱中有序,四面墙被涂成了四季的景物,春桃、夏荷、秋菊、冬梅,真是四——季——分——明呀!
“好看吧!这可是我的杰作。”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潘妮忙得连午饭都没吃,就是为了这几幅旷世巨作。
幸好客厅不是很大,要是他再迟个几小时进门,她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可惜!
不过这样她已经很满意了,至少已经看不出客厅原来的风貌。
暴跳如雷吧!喷火吧!生气吧……
哈哈!他的生气,就是她的快乐。
她就是故意要气死他,与他作对。他喜欢极简风格,她就故意将他的屋子涂满颜色,让它色彩缤纷。如果时间够的话,她还会将魔掌伸向几个房间哩。
谁料东方令驹竟然一笑摇头,甚至还夸奖她。
“还不错,谢谢你这么费心,肚子不舒服还擦了一整天的油漆。”他像是个纵容顽皮孩子的父亲,拍拍她的背道。“去洗把脸。换个衣服,室内空气不好闻,我们今晚出去吃饭。”
“嘎?就……这样?”他不生气?
潘妮眯起眼,仔细地注意他的表情,她非要找出他一丝生气的痕迹不可。
可惜她失望了!
“没错,就这样。”东方令驹肯定地道。
其实他才不是什么极简主义的拥戴者,对他而言,这个家……不!这不能算是家,只是他一个休憩之所而已,只要累了能够有张床可以休息,那就足够了,他不在乎这房子的大小,或者装潢如何!
当然此刻,知道她乖乖的待在家里没闯祸,房子让她发挥一下“专长”又如何?无所谓的呀!
潘妮好挫败,他不在乎,他竟然不在乎自己的房子被她画得五颜六色?真是令人失望呀!
该不会是她画得不够吧?她想继续再接再厉!
但事实证明,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耶!
怎么会这样?!
“既然你喜欢我将房子弄成这样,那……这里还有许多油漆,明天我将油漆搬到公司画梅兰菊竹,你觉得怎样?”没气到他,死不罢休!
“公司不行,那里不能任你涂鸦,你死心吧!”纵容也是有程度的。他平静地回答,并将她推入她房中。“去换衣服,我饿了!”
其实室内的空气真的很不好闻,而这小妮子竟然不会照顾自己,还擦油漆擦得不亦乐乎,但他可不同意继续待在这里。
回到房间的潘妮靠在门板上,心中竟然有点甜甜的。
这家伙,好像不如想像中坏嘛!咦……该不会是他的诡计吧?
啊!这是不是标准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潘妮吐吐舌头。
“潘妮,你睡着啦?”门外响起东方令驹好听沉稳的声音。
“才没有。”她赶紧去换衣服。
算了!画花了人家的墙,他什么都没说,而且还差人送甜汤来,甚至要带她出门吃晚饭,不再是叫那吃腻了的便当喂她,那她好像也不能太计较,暂时就大人大量地原谅他之前欺负她的事吧!
欺负?他有吗?
那个夸下海口说会将资料全部整理妥当的人好像是她耶!将人家公司的东西拆下来研究的也好像是她;把电脑玩坏的也是她……更甚的她还涂花了他家的墙。
那他有欺负她吗?
嘿嘿!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一日三省吾身啦,莫非真是心虚?
讨厌啦,他干嘛突然对她这么好?害她无所适从,连要捣个蛋都觉得心虚,真是的……
不过这种有人宠爱的感觉真不错,而且和爸妈宠爱她的感觉不同那,至于哪里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呀?她也很想知道呢!
第七章
其实说老实话,他真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刚毅的轮廓下,一双精锐的目光、俊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挺拔的高大身材和沉稳的气度,虽然看来不苟言笑却安全感十足。
当然偶尔他也会笑、会露出关心的表情——就比如这阵子,他以为她“那个”来,对她那样的温柔……虽然嘴巴不说,但光看那甜汤补品的,就够让她窝心了。
好奇怪,他们两个不是死对头,她原本以为就算自己病得快死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伸一下援手……谁知道想像和事实完全不同。
真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潘妮支着下颚,又不知不觉地将眼神瞟到他身上去了。
工作中,东方令驹可以深刻地感受到一簇炽热无比的眼神直追寻着他,他当然知道那个这么放肆的人究竟是谁,极力忍受,可惜忍耐毕竟是有限度的。
“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冷不防地,他突然抬起头问。
潘妮就像个当场被逮到的贼,吓得手忙脚乱。本想佯装自己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而已,谁知道天不从人愿……
“啊——”
惨叫一声,原来慌乱中回到键盘上的手不小心一碰,一个早上的努力成果顿时化为乌有。
天哪!真是沉重的打击,那可是她好不容易完成的工作,本想跟他炫耀一番的呢,这下可好了I
“怎么了?”
他怀疑地走向她问。
“都没了,你看,我……我打了一早上的资料全部都不见了。”上帝明鉴,虽然她不是很专心,但她确实有很努力地想要做好他交托的事。
东方令驹清俊的脸上勾起一抹莞尔,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哩。
“别紧张,只要按复原键就行了。”他靠近她,修长的指头移动滑鼠,一下子就恢复了她所打的资料文件。
两个人靠得这么近,潘妮的心跳莫名地加速,看着他救回她努力的成果,心里有股难以言喻的崇拜。
这男人真的很不简单,感觉似乎任何事都难不倒他。
“又怎么了,我睑上有什么不对吗?”不能怪东方令驹怀疑自己的脸出问题,实在是这几天她十分不对劲,动不动就直盯着她看。
完了!刚刚她的样子一定很像花痴,就只差流口水而已。
“没……没什么。”潘妮恼羞成怒地嚷嚷了声,声音之大甚至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嗯!
有人“那个”来这么久的吗?要不她最近怎么那么奇怪?
东方令驹摇摇头,他宁愿面对商场上奸诈无比的老狐狸,也不愿去猜这小女人阴晴不定的心思。
“东方令驹。”正当他要静下心继续工作时,潘妮突然又开口了。
“什么事?”
他懒懒地回答。
“我……我下午我要请假。”
“请假?做什么?”
“这个……”
她顿了顿神秘兮兮地回答,“秘密。”
“看来你似乎不准备让我拒绝。”
潘妮果然瞪大眼睛。“当然不行,拒绝我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东方令驹看到她那严谨的态度,头更痛了,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好吧,不过你最好别耍花样。”
“你这么不信任我,今晚一定会后悔。”
东方令驹怀疑着她这句话的可能性有几分。
“这么严重?”
他压根儿不信。
“是的。别忘了,今晚要准时下班。”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还有,回来别直接开门,一定要按电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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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子究竟又想玩什么把戏?该不会上回在客厅里的春夏秋冬画得不过瘾,这回要染指几个房间吧?东方今驹竟然有些好奇。
下班时间一到,他迫不及待地回到了住处,在拿出钥匙前,他突然想起她的交代,立刻按了电铃。
“来了!”上前来开门的人,正是潘妮。与平日不同的是,她竟穿了一件可爱的围裙,手上还拿着铲子。
“这是做什么?”东方令驹怀疑地问。
“进来再说。”潘妮连忙将他拉进门。
一进到大厅里,扑鼻而来的,正是一阵阵的饭菜香味,那种味道和外面精致的饭食不同,是纯然家的味道。
“你不会告诉我,你在煮菜吧?”东方今驹惊奇地问。
“没错。”潘妮笑着回答。“你先去梳洗一下,很快就能吃饭了。”
当东方令驹坐在饭厅里,看着满桌子散发出诱人香气的佳肴时,心里突然涌现一股莫名的感动和难以置信的感觉。
这真的是家的味道,下班后,有个贤良的小妻子倚门等候,煮好了饭菜,等待丈夫归来一起享用,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小妻子?不!应该说大麻烦才对。
因为她的纪录实在太差,东方令驹恢复了警觉,不信任地看她一眼。
“放心啦,我手艺很好的,绝对不会错把洗碗精当沙拉油,你只管安心吃。”潘妮用力地保证。
可惜她那句“错把洗碗精当沙拉油”,已经够吓坏人了。
见他一直不敢动筷,潘妮索性先吃给他看。
“哇!好好吃喔,我果真是个有天分的人,煮菜能够煮得像我这么好,实在找不出几人哩!”
东方令驹看她那副自我陶醉样,好笑地勾了勾唇角,也开始动筷了。
入口的味道,让他惊奇,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口菜,心中突然涌现一股散不去的感伤。
长久以来,他若不是图方便吃便当,就是交际应酬、吃些大饭店里的精致餐点,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吃过这么家常的菜了,难怪觉得有些感叹。
潘妮一直紧紧盯着他看。
奇怪,他……他怎么一副想哭的样子?上帝明鉴,这回她绝绝对对没有胡来、使坏啊!
“喂!我可先……先声明了,我是照正常程序煮东西,绝对没有陷害你的意思,也没恶意放太多胡椒粉,你可别赖我。”她一定要先说清楚、讲明白才行。
东方令驹一愣,所有涌上心头的暖暖感动,都被她的笑语给打散了。
他轻轻一笑,摇头。“其实我是太感动了。”
“感动?”好像是称赞她的意思喔!
“是啊!想不到你的手艺这么好。”他老实地道。
潘妮笑眯了眼连连点头,简直得意极了,可惜没有尾巴,要不老早就高扬炫耀一番了。
“这是当然的,我可是拜了名师学艺的。”她说起了那段经过。“当年我的保母曾经在台湾经营过餐馆,她说过我是她见过最有天分的学生了。”
“是吗?想不到你对厨艺这么有兴趣。”他还以为她只是个爱玩爱闹的娇娇女,一天到晚只会闯祸。
“我……”说到这个,潘妮的笑脸突然黯下。
“怎么?难道是想起以前学厨艺时,曾经让你被名师责罚得很惨的经过?”他开玩笑地问。
“才不是!”
潘妮大声地反驳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太激动了。“其实……我是为了我爸爸。”
“为什么?我不懂。”东方令驹当然知道她父母的事是她心中最大的伤痛,但这和她学厨艺又有什么关系?
“本来我爸妈的感情很好,但自从他们自己创业后,为了工作,两人就时常忙到三更半夜才回来,而且鲜少碰面。家里的环境是改善了,钱也越来越多,但你知道吗?金钱并不是万能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回到从前,爸妈都是小职员,我们一家和乐的时候。”
东方令驹默点头,这个他最能感受。
如果金钱可以换回生命的话,他愿意拿现在所有的金钱和成就,换回他已逝的父母。
“我早就知道爸妈的感情出现了裂痕,当他们协议要分居时,我真的好难过,他们太自私了,完全都不顾虑我的感受,只想到自己。”潘妮不满地道,眼眶悬着泪。“为了帮妈妈挽回爸爸的心,我拜了保母为师,学了一手好厨艺,希望爸爸能够取消分居的念头,搬回到我和妈妈身边,只是……只是…
只是他们还是依然故我,她的努力根本就是白费。
潘妮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像是断线的珍珠般,不停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