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帮他一把吗?好歹他是你大哥。"
人家却没承认过呀!虞璜简直想翻白眼。
"娘,你要我怎么帮他?"
"他要落花,你知道该怎么做吧?"虞婷妩说得理所当然。
"娘,落花是人,她不是礼物。"他娘是不是热心过头了?
"所以才要你帮忙……"虞婷妩挥挥手。"算了,还是让我来吧!我去劝劝她。"
虞璜曾在一次偶然的机运下救过落花,所以她曾因此在虞家堡住过一段时间,和虞婷妩也熟。
"劝她?"劝她什么?到铁胤珩面前,随他处置吗?虞璜简直拿他这天真的母亲没辙。"娘,你别忙了,落花卖艺不卖笑,更不卖身,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
"你这小子说的是什么话?活像胤珩会吞了她似的。怎么,舍不得?"她暧昧地斜睨了儿子一眼问。
虞璜难得露出赖皮样子,环住他娘。"若我说舍不得,那娘会如何?"
好歹他是她儿子,双龙抢珠,他娘该维护的,应该是亲生子吧!
"你说呢?"虞婷妩反倒给了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答案。
☆ ☆ ☆
近来,铁夜山庄相当的热闹。
为了避免铁胤珩胡思乱想,段驭飞和山庄里的一干忠仆们可真是费尽了心思。由于他生辰近了,大伙儿准备热热闹闹地帮他办个生辰宴,顺便公告天下,将铁家的新主人正式地介绍给江湖上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认识。
不过由于铁胤珩相当不合作,一直很想再到牡丹楼去,因此段驭飞只好再下绝招,派了缠死人不偿命的小师妹韩取欢去与他纠缠。
铁胤珩当然知道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他好,但是没有人了解他的心思。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不管对手是不是虞璜,都无所谓,纵使要与天下人为敌,他还是要她。
趁着众人熟睡之际,他默默地来到了牡丹楼的落花阁外。
他告诉自己,纵使不能与她长谈,了解所有事情的经过,但只要能够见她一面,他便觉得足够了。
他轻轻地靠近窗棂处,没想到里面的人却在同时推门而出──
今夜,薰风和暖。
不知怎地,落花有些睡不着,又有点烦躁,所以无法成眠。
"唉!"她轻轻地对空叹息。
奇怪了,距离上回铁胤珩大闹牡丹楼已经过了数日了,为什么他没再有所动作?难道……难道那举动只是一时兴起?
不!她怎么能接受呢?
男人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是很正常的事,尤其像那种凡夫俗子。
她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天两回邂逅──头一次在市集,她有意无意地与他擦肩,并假装踉跄;当天晚上,他果然如期地出现了,而且还那么不顾一切地为她大闹一场。
她以为他还会有所行动才是。
然而……
"夜冷,你穿得太单薄了。"突然,一道沉稳的声音场起,一件披风随之披上了她的肩。那属于男人特有的气息,立刻窜入她的鼻尖。
下意识的,落花赶紧退了两大步。
"别喊,我没恶意。"就在她尖叫前,铁胤珩及时制止了她。
落花心魂未定地看着来人,在看到那张冷峻英挺的脸后,她莫名地安下心来。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抱歉,唐突了。"
"知道唐突就好。"落花风情万种地朝他微微一笑,像在勾引人。
铁胤珩深沉的眼眸里有股难以言喻的痛。
"别那么笑,你不适合的。"他还是喜欢她最初的单纯模样。
"铁公子,你没说错吧?"落花有些诧异。"哪个男人不为我这笑容而神魂颠倒,你怎么会说不适合?要不然,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笑才好呀!"
看见他来了,她的心不自觉地安了下来。
呵!想来她落花的魅力,还真是不小呀!
哪个男人不为她的笑容神魂颠倒?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我想问你一件事。"
又来了,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又让落花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
怎么会这样?她对那眼神怎么会有特别的熟悉感?
"我没空。"落花想也没想地立刻别过头去,故意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半夜三更闯入别人的闺房很失礼吗?还要问话,莫非你真当我是娼妓?"
"不!你别误会,我没这意思。"
"那好,你走吧!什么都别问了。"她立刻下逐客令。
"可是……"
"我虽然是个小小的舞伶,但是卖艺不卖身,更不卖笑。"
"我知道。"
"知道还不快走?"
"我……"铁胤珩迟疑了一下,终于点头了。"我问,你可以不回答。你真的那么喜欢……虞璜吗?"
话说完,他没有等待答案,果然依约地离去了。
那身形如风,就像来时一样让人无从察觉。
"虞璜?我喜欢虞璜?"落花轻轻地耸肩,他怎么会这么想呢?
难怪他不来了,原来是怕兄弟阋墙呀!
她慢慢地走入室内,对着菱花镜中的自己,忍不住轻叹了声,说:"红颜祸水呀!"
如果能搅得他们兄弟阋墙,那才真教人痛快,只可惜……
她轻轻地将披风拿下,将那披风拿近自己,脑海里又转着那张熟悉的脸孔。
毕竟铁胤珩和虞璜长得很神似,所以对他的长相感到熟悉,并不该意外。但让人怀疑的是,为何她总觉得他俩之间还有些牵连……
"落花呀落花,终日玩火,该不会被火焚了吧?"
这举止,简直像个花痴,但天知道她心里根本没这意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她宛如陷入迷雾中,无法脱离。
☆ ☆ ☆
这日,荷风暖吹。
铁胤珩的生辰宴使得整个铁夜山庄热闹滚滚。
由于铁夜生前交友广阔,因此不但三教九流的人士都来了,连县太爷都亲自带礼前来,简直面子十足。
"来来来,东西放这儿就行了,里面请。"
"大家别客气,就当成自己家一样。"
"多喝几杯,今天不醉不归。"
大厅上,闹哄成一片,只有铁胤珩仍维持一贯的沉钦,由他们去玩。
他冷眼地看着所有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今天的宴客名单和他父亲的寿宴名单一模一样,这是他唯一的坚持。
大伙儿也明白他心里想什么,以为他总算从沉迷个小小舞伶的世界中清醒过来,想要找出凶手,为铁家两老报仇。
然而,天才知道,他的心头仍旧烦乱。
"怎么愁眉不展?开心点儿,今天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耶。"段驭飞走近他身边提醒道。
宴客的名单上都是些大人物,江湖豪杰、仕绅名流都在内,所送来的礼自然不同凡响。大大小小的礼物堆满了厅堂,看来拆礼还需要费许多时间哪。
"为我?是吗?"大家心知肚明啦!铁胤珩撇撇唇。
"当然是为你。"段驭飞边朝来宾笑着,边对他道:"就算这生辰宴别有用意,但一切也都是为了帮你。"
没错!他说的绝对有理!
"驭飞,谢谢你。"铁胤珩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该道谢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吝于出口。
"哪里的话?三八兄弟,这么客气干么!"段驭飞真的笑得三八兮兮。
其实他爱凑热闹的成分多些。前段时间被困在琅琊山上,整日对着山和树;现在好不容易下了山,以为能够解脱,却因为铁夜夫妇的意外身故,整个庄内的气氛低沉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好不容易终于让他找到一个机会可以大大热闹一番,就算不能从中找到凶手,那也值得了。
当然,他觉得凶手没那么笨,才不会在同个场合出手第二次,这是他们师兄弟俩心知肚明之事。只是山庄里的长辈们以为这样就代表铁胤珩想振作了,只好做出假象让他们瞧瞧了。
不过说不定也会弄假成真,毕竟谁都无法保证,下毒手的一定是个聪明者。
"少爷,今天来的客人很多,我怕场面乱,待会儿你最好别吃桌上的东西。"忠叔走到他跟前,悄悄地在他耳边道:"不过我都安排好了,在你房里已经准备好酒菜,你先去吃点东西果腹吧!"
铁胤珩和段驭飞听得差点笑出声来。
"忠叔,如果让人知道铁夜山庄的东西吃不得,传出去会吓坏人的。"铁胤珩真感激这个老好人。
"别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少爷你呀,你可是山庄的唯一继承人,我们全都指望你了。"忠叔差点没掉下泪来。
铁胤珩虽然这阵子不知怎地竟会去迷恋上一个舞伶,但幸好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一下子就能够掌握铁夜山庄的大权,带领他们山庄上下的人,这倒是让人十分欣慰之事。
"别担心,除了我,还有虞璜。"他也是铁家的骨肉,尽管所有人都不承认,但这是事实。
其实对从小失去自由的铁胤珩而言,必须继承铁夜山庄之大业实在很痛苦,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这责任他脱逃不了。
闻言,忠叔的表情大惊失色。
虞璜这个名字在铁家是禁忌,直到现在两个老主人都不在了,他还是不认为会有所改变。
"少爷,别这么说,夫人会不高兴的。"忠叔敬爱他的旧主母,尽管她已经香消玉殒,这份忠心仍未变。
"忠叔,放轻松点,别太紧张,大师兄只是跟你说笑而已。"段驭飞赶紧解释,免得吓坏这老好人。
"是吗?可是这种事并不好笑呀!"忠叔叨念着。
段驭飞苦笑,他了解铁胤珩的心态,同时也能体谅忠叔,双方都没错。
就在陷入岑寂之时,突然一个下属跑了进来,神色有些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铁胤珩问道。
"禀庄主,虞……虞家送礼来了,就在花厅里。"下属支吾地道。
"虞家?"忠叔更加紧张。"虞家送什么礼?不管是什么,都给我退回去,快退回去。"
"可是……可是那礼物不好退。"下属有些为难。
"还有什么礼物不好退的?难道送的是座山?"忠叔才不信。
"我看──送的是个美人喔!"段驭飞俊脸一扬,开玩笑地说道。
"就是,给表少爷说对了。"那下属一脸的正经。
众人一愣!
"真的送个美人啊?你不会告诉我那个美人是落花姑娘吧!"段驭飞脸上的揶揄意味更加浓厚了,还带着一抹促狭。
听说落花这女子很有个性哪!
"又给表少爷猜对了,正是落花姑……"
下属话都还没说完,铁胤珩已经化作一道轻烟,往外奔去了。
"少爷,少爷──"忠叔苦着脸,看来这少爷的个性没变,他心中牵挂着的,还是那个舞伶。
唉!怎么会这样呢?他该怎么办才好呀!
第五章
“落花!”
柔媚的一个转身,那张艳若海棠的娇丽脸孔立刻出现在面前。
落花媚眼一眨,顾盼间,自然地散发无限风情。
“爷儿万福。”她款款地弯身,轻轻做了个揖。
“别客气。”铁胤珩上前将她扶起。
那美人儿似不胜娇弱,就此乘机往他身上跌,那娇柔的身段,柔弱无骨;浑身的香气,扑了他满鼻。
“你怎么了?”他有些紧张地问。怕是她患病了才会如此。“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替你唤来大夫。”
一旁的红绡差点没笑出声。
落花也微张檀口,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一抹勾魂摄魄的笑。
“我没事。”她柔柔地道。
方才只是她的小小测试而已,她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究竟占多少分量。可真想不到啊,这个外表看来铁性无情的男人,竟然会对她这么紧张?落花简直觉得受宠若惊。
当然心里也有点小小的感动。
“你没事就好。”铁胤珩就像个生涩的少年般,不知所措。“对了,你怎么会来呢?”
“爷儿,从今以后落花就是你的人了。”她提醒着。
“你……当真是虞璜送来的礼?”铁胤珩突然想起这件事。
“是的。”她乖巧地道。
铁胤珩严峻的脸上突然有点寒意,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要将你当成礼送人,你也随他?”他口气中有抹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
“当然。”落花眨眨眼,表情好无辜。“不然我还能怎么样?”
她那柔弱的样子,让他心中的气无处可发。
“你不可以拒绝他吗?”
“你希望我拒绝?”她故意问。
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点儿好玩,似乎随便一逗就会暴跳如雷,和他内敛深沉的外表完全不同。
怎么回事呀,她怎么越看越觉得有种熟悉感呢?
铁胤珩当然希望能够留住她,但并不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一个是收礼人,一个是“礼物”,他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
“忠叔,忠叔。”铁胤珩喊道。
他知道这些人就躲在门外偷听着花厅里的动静。
忠叔果然出现了,脸色有点臭;背后还跟着脸上挂着贪玩表情的段驭飞。
“少爷,有什么事吩咐?”忠叔边问,那挂着敌意的脸边朝着落花看。
哼哼!果然美得不似人间物,一定是狐狸精来转世投胎的,看来得要少爷离她越远越好。
“是不是让我将这‘礼’给退回去?我立刻去办。”忠叔勤快地自问自答,就要将人给扫地出门了。
“等等。”铁胤珩给了个让人跌倒的答案。“带落花姑娘她们到‘碧云楼’休息,她们还需要什么,立刻补齐。”
“什么?碧云楼?”忠叔大感不满。
那碧云楼是招待上等贵客的,怎么能收留个小小舞伶呢?少爷太乱来了。
“怎么,你不听我的?”铁胤珩绷着脸质问。
“我……”忠叔心不甘情不愿的,只好领命去办了。“两位姑娘请随我来。”
红绡笑开了眉眼,看来这个铁公子对他们家小姐是真有心。
落花忍住了满腹怀疑,在临走前回头道:“爷儿,今晚我已经准备好了舞蹈,绝对不会让您和您的宾客失望。”
铁胤珩听得醋意乱飞,脸色有些难看。
“不用了,你就一直待在碧云楼就行了。”除非他死,否则绝对不会同意她继续在别的男人面前展现风情。
落花给了抹不置可否的笑容。“是!”
一干人等离去,现下只剩下铁胤珩和段驭飞。
“啧啧!我怎么没想到你醋劲那么大。怪了,那姑娘到底有什么好?竟让你一眼就如此神魂颠倒?”段驭飞实在不明白。
“放心,我没疯。”
“我想一定有个理由,现在的你已经完全不像你了。”
在他心中,铁胤珩是个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人。若说贪恋美色,他家那小师妹韩取欢也是个小美人儿,怎不见他动过心?
看来个中一定有其他不知道的原由。
“什么事都瞒不了你,驭飞,你真不容小觑。”
“废话少说,别再耍着我们玩了,快告诉我真相吧!”这才是重点。
“好吧,那是个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铁胤珩缓缓地说出那个埋藏在他心中已久的往事……
☆ ☆ ☆
“哇!好美、好美的地方喔。”红绡惊喜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