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过分!”阮糖红通通的眼眨了眨,擦了擦鼻涕。
“好好好……我很过分。”他把她揽向自己的怀抱,“那你可不可以原谅这么过分的我呢?好不好?”
“这里是哪里?”她站起身,抬头看看四周。
“我家。”莫遥舟咧嘴而笑。
“你家?!”阮糖眼睛蹬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你疯了,我不是说结婚前女孩子最好不要去对方家吗?!”
莫遥舟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别激动、别激动好不好?这间公寓只是我买来玩的,我家人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也不会过来,OK?”
阮糖深深地呼口气,像是安了大半分心似的吐气,她一直都很怕见他父母,尤其是在无预期的状况之下。
那天莫遥舟有带她去打扮过了,她还是觉得格格不入,要是在平常,如果他妈妈看到她衣着随便的样子,一定也会像那天在宴会上皱眉的。
“OK……”
“你就是太容易胡思乱想了。”莫遥舟走到她身后按住她的肩膀,然后推着她坐到沙发上,“乖,你今天乖乖坐着,换我煮饭,不过这里什么设备都很齐全,就是没有买电视。”
“你?!”阮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贵家富公子竟然要煮饭给她吃……她真是太震惊了……
阮糖默默眯起双眼,“你不会毒死我吧?”
莫遥舟幽幽地瞪她一眼,“不要这么瞧不起我好不好?我以前也曾经煮过啊。”
“没死过人吧?”说到底,她就是不相信他的厨艺。
没办法,这要叫人家怎么相信呢?他一副就是富家大少爷,被惯坏了的样子,要她相信他会自己煮食是很困难的,随随便便从街上拉个人来问八成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看看他的手,虽然不像女人一般细嫩,但修长手指上的光滑肤触,一看就知道从来没做过什么粗活。
“绝对没有。”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然后有点受伤地用小鹿斑比般的眼瞅着她,“你伤害我的心了……”
“呃……抱歉……”她低垂着头,手指绞着T恤的下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好拐,乖乖坐着吧,过没多久就可以吃到我的拿手好菜了!”莫遥舟兴致高昂、外加信心十足地走进厨房。
看着他进去的背影,阮糖突然默默地开始担心了起来。
果不其然,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他才进厨房没两下子,就开始出现了可怕的声音,感觉起来蛮像是……锅子掉落的声音!
阮糖瞪大眼睛,担心又紧张地往后方的厨房看了两眼,确定没再有奇怪多余的声音出现后,才缓缓地坐了回去。
咔嚓!又一阵更大的声音出现!
阮糖再也止不住担心地往厨房里冲,却被莫遥舟一个箭步制止了。
他挡在门口,然后纠起了浓黑的眉毛,“你别过来。”
她踮着脚想看里头的情形,无奈她再怎么踮也不及他高,“让我看看嘛……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吗?”
“我确定……”他用力地点头,然后把眼前这颗啰里巴嗦的棉花糖赶出是非之地,“去、去……去别的地方玩,别吵我。”
她一被他推出去后,门就迎面关上,她连一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扁扁嘴,阮糖带点哀怨地窝回沙发上,真是讨厌,她也想帮忙咽……
一分钟后……两分钟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糖两只眼睛就快合上地卧趴在沙发上。
他怎么那么久啊……她搔搔头发。
呃!等等……阮糖瞪着自己的手和头发……她什么时候有搔头发的习惯了?
“唉——肯定是被莫遥舟传染的!”阮糖哀怨地翻身。
厨房里突然传来一阵男性吼叫——“该死的!”
接踵而来的是东西掉落的声音。
阮糖用自己感觉到此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冲向厨房,然后,再也不理会他说过些什么话地拉开门——
“咳咳……咳!”她被向外窜出的浓厚烟雾给呛得猛咳嗽。
里面根本就是刚打过战嘛……满滥而出的浓烟不说,锅啊碗啊砸了一地,地板被熏得又黑又脏,纱窗更惨……几乎整张被烧掉了。
“天哪……你是在干嘛啊?”她皱眉看着像根“柴”的莫遥舟,他的脸上也都是黑一块污一块的油腻。
莫遥舟狼狈地抓了抓头发,“我、我在煮菜啊……谁知道看起来很简单,可是不知遭为什么,事情总是会跳脱出我的掌控……”
“你不是说你煮过吗?”她摸摸他的脸、头发、身体和手,“有没有受伤?”
莫遥舟没回答,只是很兴奋地从旁边捧起一个小盘子,里面装着——看起来也许或许可能是一条以上的鱼,还有一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因为它是黑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从它被分尸支解的样子看来,她只能推测也许有两条鱼。鱼身黑巴巴的,而且东一块、西一块地分崩离析,阮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呃……也许不是很好看啦……不过我确定它有熟。”莫遥舟笑得像个孩子般灿烂,仿佛现在全身又脏又臭的人不是他。
虽然她总算能确定盘子里头躺着的是一条鱼尸了,但是她还是很担心这家伙……他真的没受伤吗?”你到底有没有受伤啊?”
“呃……还好吧……”莫遥舟搔搔头,然后手指像是被炸到似的缩了一下,“嘶!好痛……”
阮糖硬是把他的手指扳到自个儿的面前来看,那已经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了。他的手上一大片红肿的烫伤,而且还有割痕。
“你先去洗澡,记住,手要泡冷水泡久一点喔,这里有没有干净的衣服可以换?”看他呆呆地点了点头,阮糖继续交代,“那好,你洗完出来就换上千净的衣服,可以吗?”
“可以。”莫遥舟又愣愣地点了两下头。
这又是另一面的她了……从容果断、指挥若定这八个字不知道能不能用在这儿,但是却是莫遥舟真切的感受。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一定都是他保护着她,但从来都设意识到……她其实是一个小战士,可以在适当时候保护他的,就像保护她母亲一样的坚强勇敢。
莫遥舟一边想,一边踱到浴室冲澡和泡冷水,等洗完出来以后,脑袋里还是不停地转着阮糖甜得像糖的脸。
“洗好啦?过来这里,我帮你上药。”阮糖在客厅里唤着。
他十分乖顺地走了过去,她已经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堆药等着他了。
“你右手怎么会烫伤?”她看看他的右手,然后抬眼睨他,再拉拉他的左手,“然后左手是割伤,还真是一对咧!”
他噘着嘴,“我想煎鱼给你吃嘛……左手是在切姜丝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右手是我太急着拿锅子,忘了它很烫……所以就……”
“锅子有把手啊,你怎么不拿把手?”她快昏倒了。
莫遥舟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太急了嘛,那个烟都冒上来了,就急着把它丢进水槽里灭烟啊。”
这个小天兵……不知道这样会有更多烟吗?
“那为什么纱窗烧掉一大块?”阮糖动作迅速地为他上药,还好受伤的面积不算太大,不然看他岂不一整天“嘶”来“嘶”去的?
上好药,她又领着他走向餐厅的餐桌,上面已经简单摆了面条和几样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小菜。
“好香!”莫遥舟高兴地落坐。
“当然啰,快吃吧。”她盛了满满一碗的面递给他。
然后,阮糖也坐下来吃面,然后非常慎重地品尝他的作品。
莫遥舟看着她吃,心里除了感动和喜悦以外,还多了一分紧张。
她会不会觉得……很难吃啊……
“嗯!不错喔!只是焦了点而已?”阮糖对着他笑,“你怎么会想到要煮东西给我吃?”
说到这个,莫遥舟带了点腼腆地搔搔头,“因为……因为人家说,如果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煮她最爱吃的菜,那代表这个男人非常非常爱她。”
阮糖脑袋轰了一阵,她的脸红透了。
看她的脸红,莫遥舟笑得更愉快了,夹了口鱼,他直接塞进她的口里,“多吃点。”
她好幸福地笑望着他,然后说:“可是我最爱吃的不是鱼耶……”
莫遥舟绿了脸,“因为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就用我最爱吃的当做你最爱吃的东西。”
因为这是个惊喜嘛,怎么可能先问她爱吃什么了以后再做吧?这样就会引起她的怀疑啦。
阮糖眨眨眼,贴近他的耳朵低语:”我最爱吃辣味鸡丁。”然后轻轻瞅了他脸颊一下,“谢谢你今天的惊喜!”
摸着脸上油腻的印记,莫遥舟的笑容带点傻气,久久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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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潜力通常都是无穷的,特别是用在意志力坚定的人身上。
上次还对情况完全摸不清楚、完全搭不上话的阮糖,这次竟然能够多少搭个几句话,虽然大半时间她还是沉默地微笑倾听(因为根本就听不懂),不过这样的进步已经让她足以高兴个好几天了。
这次的聚餐宴是在莫家举办的,算是替莫家爸爸庆生,整个大厅都是一群一群的人,现场伴奏的乐队不停地奏着音乐,但是却没有人翩翩起舞。
阮糖跟着莫遥舟一群走过一群,听到他们彼此的谈话,这才完全了解他家……
他们说,他家是老家族了,传了这么多代,竟然代代都优秀。遥舟和居正的父亲莫奕是个标准的书虫,镇日守在他开的书店看书,所以莫家的孩子从小就看过不少的书。
说也奇怪,也许是现代人总是喜欢有特色的店吧?这家老板老是待在摇椅上动也不动的书店,竟然因为它的特色而闻名,只要去消费的人就知道,就像是在考验人类道德似的,这间老书店连台监视器都没有,也没有收银台。
去买书的人端看你高不高兴付钱,不付走人的话,老板也不会拿着扫帚出来追赶,因为基本上老板看书已经看到叫他也没有响应了。于是,这间店的客人就于脆把书钱放在离老板最近的书堆上。
而莫家两个兄弟呢,则是用了传承下来的祖产里的一部分开了间广告公司,在广告业界说不上是最顶尖但也能算是佼佼者了。
重点是……他们这家人都怪,而且都很有钱。
阮糖越听越觉得喜欢这个家,但是……只要一想起他们之间的差别,她想为了他努力融入他家的勇气,就几乎快被磨灭殆尽了。
他们差太多了,真的差太多了,阮糖总算能了解,为什么那时候莫妈妈一听见她的工作和家庭以后就会有那样的表情了。
她原本一直以为他家只是有点恒产,算是小富家庭,这一遭走下来才知道了、才明白了……也许舒沁真的比她更适合他……
“怎么了?”莫遥舟拥着她的肩,走到外头空气比较新鲜的地方,刚才看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了,他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
抬头看看他关切的脸,阮糖咬了咬下唇,决定还是不告诉他的好。
“……嗯……”他看了看夜空,“是因为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辛苦吗?”
阮糖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样想?”
“上次的事大姑妈前几天跟我说了,她很惊讶你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莫遥舟也看向她,等着她的答案。
“嗯……”她轻轻低头,“因为我觉得我可以自己应付。”
“糖糖,你、你觉得委屈吗?”
莫遥舟不敢承认自己现在的心,竟是那么紧张,又带了点害怕……知道她委屈,知道她是因为要尽可能地打入他的家庭,才那么拼命地看她原本完全不碰的杂志,甚至尝试着学化妆和保养,他很高兴,但又怕她因为母亲的眼神而选择离开他。
“我从来就没有觉得委屈。”阮糖定定地看着他,左手找到他的左手握着,“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两个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只是因为你的家境,也是因为我们两个的个性天差地别,我很努力地想要融人你的世界里,因为我很爱差你。
“只是,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家比我想象中还要有钱太多太多了,我开始对自己的信心产生怀疑了……我想,你觉不觉得舒沁比我更适合你?”
“胡说!”他激动地大吼,两手摆动不自觉地甩开了她的手,“我们交往的这些时间你还不懂吗?我爱的一直都是你,你怎么会把我让给舒沁?你怎么可以把我让给舒沁?!就只是因为我家有钱吗?这好不公平,你一个人就可以决定了所有的事,决定我爱谁、决定我不能爱谁吗?你说,你为什么不再为了我努力下去了?!你就因为这种烂原因把我放弃了,这算什么嘛?!”
阮糖用力地咬着下唇,告诉自己不能哭。
“我没有……”她好小声好小声地为自己辩驳着。
“那你怎么会说出要把我让给舒沁的屁话来?”他很凶地看着她。
“因为就家世、就学历、就谈吐说话看来,你们两个原本就是天作之合啊……”她缩着脖子,小手不安地拉拢小礼服上的披肩,她对这种走一步路只能跨出二十公分左右的绑脚小礼服,还是有点不习惯。
“你还敢说?!”莫遥舟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快爆凸出来了,他双手紧握又吼出来了,“你考虑过我们两个相不相爱了没有?那你呢?我跟她配成一对,你怎么办?!”
“我……我自己一个人啊……”
他浓眉紧颦地瞪着她,久久不发一语。
阮糖有点害怕地看着他,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扑过来咬死她了。
“你、你还是很生气吗?”阮糖害怕地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防身。
“你觉得呢?”他怒极反笑。
他气疯了!
这个笨女人前一分钟还在说什么很努力地要融入他的家庭、他的世界,结果呢?后一秒就喊着要把他让给别人……这算什么嘛、这算什么嘛!
“呃……你可不可以把我刚刚说你和舒沁比较适合的话给忘掉?”阮糖赔笑地说着, “就当我是开玩笑的……”
“再怎么开也不能开这种烂玩笑。”他闷闷地说,“你说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不同个性的人、不同世界的人,还说要努力融入我的家,因为你很爱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准你放弃!”
“好……”现在的她,一心只想安抚他的情绪,天知道他刚刚这么凶,又这么激动,就快吓坏她了。
莫遥舟握着她的左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我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女人、这么爱一个女人,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了,我就不准你因为这种可以克服的小事离开我。
“以后,你不喜欢参加这种烦人又过多的聚会的话,那就不要参加了;如果有人笑你的学历很低的话,那我一定不会让那个人好过,我们最好赶快结婚,这样子你才不会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我会让你和你妈过舒适的生活,我会保护你,让你不被别人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