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没有打过?”
“笨!当然有!”晓喃偷偷窃笑了两三声。
“然后呢、然后呢?”佳倩好紧张地看着她。
“然后?”
“小苦的反应啊。”
“我想他八成只会骂脏话吧?”晓喃握住鼠标的手利落而平稳地移动。
“啊?”为什么?
“因为我一听到他声音就慌得挂掉啦!”晓喃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
“呵!你这种人还会惊啊?我以为你一疯起来就不顾一切了咧!”佳倩取笑地看着她,虽说如此,其实她还是很佩服晓喃喜欢一个人的执着和勇气。
就像晓喃说的,喜欢一个人需要莫大的勇气。
“拜托……我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也是会害羞的好不好?”晓喃一脸受不了地看着佳倩。
“你看你看!又在学小苦说‘好不好’了。”佳倩也很受不了,“我快被‘好不好’这三个字给淹死了。”
“没有这么夸张好不好?”晓喃低头浅笑。
“我的天……小姐,我拜托你别又想到小苦然后笑得像猫偷吃到鱼一样的高兴好、不、好?”嗯……她也来玩一下‘好不好’游戏。
听得出佳倩是故意加重后面那三个字的音。
“好啦好啦!”晓喃睨了她一眼。
让她讲讲小苦的事又不会怎样……真小气。
“哟!上课了,我回去啦!”佳倩拍拍她,“别又想到小苦兴奋了起来,小心鼻血狂流啊!”
“去你的!”
幽 幽 幽
陈晓喃坐在罗锡琅家里的客厅,桌上排着的自修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和图形,橡皮擦被丢在一边,而此刻应该是案牍劳形的家伙却很快活地在玩狗。
早知道那时候她就选择到小苦家做题目了……晓喃有点晕陶的地想着。
“唔……”她含着刚塞进去的樱桃,抱住罗锡琅的爱狗有一把没一把地抚摸着。
“晓喃,想不想吃消夜?”邵璀是个好脾气的老妇人,很疼晓喃。
“妈,她来是来念书不是来享福的。”罗锡琅真的后悔把陈晓喃带回家来了,瞧她现在对他的话根本就是视做狗屁、不予理会。
为什么?
因为他妈给她当靠山啊。
不知道为什么,那女人好象有股魔力,教他妈妈又喜欢又疼爱的,天知道她们才相处没几天而已,现在感情比他这个做儿子的还要好!
“阿锡!你怎么可以这样讲,人家晓喃也是很认真的啊。”邵璀斥责自己的儿子。
晓哺像个顽皮的小鬼似的在邵璀背后对着他做鬼脸。
“你!妈,你看她还……”罗锡琅万分委屈地指向晓喃。
她转过头去,发现晓喃张大无辜的眼睛,手里还认认真真地拎了颗樱桃准备塞进嘴。“她还怎样?晓喃不过是念累了休息一下嘛,你怎么对人家这么严苛啊!”
“罗妈妈,没关系的,老师对我一向很严格的。”陈晓喃倒是很晓得什么叫做火上加油的功夫。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晓喃是个多么乖巧的孩子啊,哪像你,一点也不懂得贴心。”邵璀边念着边走向晓喃,“来,小黑,妈妈带你去睡觉。”
小黑懒懒地睁开眼睛,然后摆动它热情的四肢跳进她的怀里。
“晓喃,如果太晚了就留在家里睡吧,罗妈妈累了要先去睡觉啰!”
罗妈妈的微笑好温暖呵!和她儿子比起来一点也不像啊。晓喃突然领悟了什么叫做基因突变。
“好,谢谢罗妈妈。”晓喃十分有礼貌地点点头,还附赠热情的笑脸一枚。
“妈晚安。”
“罗妈妈晚安、小黑晚安!”
目送了那温馨的一人一狗,随即而来的竟是可怕的地狱啊!客厅原来那美好、温和的气氛不晓得何时开始燃烧起雄雄的大火……啊啊,那是地狱之火呵!
“陈——晓——喃!”真凶狠的声音。
“老师……嘿嘿嘿……”她无辜又小可怜样子地干笑着。
唉呀!早该记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心机重又爱报复嘛……
“嘿什么嘿?你和我妈相处得‘很好’嘛,啊?”
“呃……托、托你的福,还不错啦……”嗯……至少她们以后不会有可怕的婆媳问题就是了,晓喃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过得很是美妙。
“好到用我妈来欺负我?”罗锡琅非常阴险地点点头。“嗯……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啊?”
“老、老师……冤冤冤、冤枉啊……我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负你啊!”不错不错,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力还是没有退步,晓喃很是安慰地想。
罗锡琅龇牙裂嘴地缓缓逼近她,“是吗?”
“真、真真的啦……”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型狼犬,晓喃害怕得以自修相抵抗。
“别挡,你以为一本小小的自修就可以挡住我吗?”罗锡琅“十分温和”地拿开自修,“嗯……今天就做到这里就好了,剩下的留着明天做。”
“真的吗?”她如释重负地一笑,然后愉快地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老师拜拜!”
“哎哎哎……没说让你走啊。”罗锡琅舔舔嘴唇,按下晓喃的肩膀,像个变态老头似的在她耳边低喃。“太晚了,就留在这儿过夜吧。”
“呃……这,这不太好吧?!”晓喃盯着自己肩头上的那双大手。
怎么她越来越觉得小苦变了好多的感觉呵!
“没什么不好的啊……”罗锡琅搭着她的肩,“住下来吧,你爸妈那边我帮你跟他们讲。”
“你不用讲,我老爸一听到你的大名连考虑都不会考虑,肯定什么都答应了。”拜托!她老爸多么感谢小苦啊,肯教她这个数学白痴!
“既然你爸妈那边不会有问题,那就留下来住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丝古怪,让陈晓喃越来越毛,总觉得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感觉。
“嘿嘿……这……这于礼不合啊……”
“怎么会于礼不合咧?”罗锡琅唇边的微笑勾痕越大,晓喃的心里就越多疙瘩。
“呃……”
“一句话,住不住?!”
“好!住!”
凶巴巴的口气加上阴恻恻的苦瓜脸,的确是令人折服的组合啊,莫怪晓喃总是被他给吃得死死的。
第七章
1999.02.20
故意(作词:文康 作曲;光良)你说你要放弃 而我却不能说忘就忘掉
我能承受泪已满眶 只是很怕这一场戏始终会被你看穿
你说感情不能勉强 不是互相讨好就好
苦苦哀求又能怎样 只是越在乎只会越让你努力在逃
不是我要故意对你好 只是已经付出 我还能怎么样
难道这样的要求也算高 只要我消失面前 痛苦才不来到
不是我要故意对你好 你可曾明白到 我为何要这样
难道真情逃不过煎熬 是你不敢要 还是你根本不需要
小苦,你是不需要还是根本就不要?
“罗老师,要不要吃点水果?”坐对面的徐老师笑咪咪地递了从自家带来的水果盒,一块块切好的、看来饱满又多汁的水果呈现在眼前。“陈老师也来一点吧?”
哼!这匹狡诈的母狼!想藉此举让小苦看到你贤慧温柔的一面吗?晓喃半眯着眼,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里答的又是另一套说辞,“哇!徐老师好厉害呵!自己带便当不说,连水果也都自己带耶!”
“是啊,哪像某人只能吃便当、买人家切好的水果。”罗锡琅倒是很不客气地吐她的槽。
“哎……某人不也一样吗?”她早就豁出去了!反正她的假面具老早就被小苦识破了,也不必再像徐老师一样装得那么辛苦。
“男人和女人还是有差别啊!”
那敢情好?这家伙的意思是他不会煮食是天经地义,而她却是罪该万死?!
“死小苦,我要告你性别歧视!”
“性别歧视?女人还真的是小心眼。”
罗锡琅那副闲适松散的样子才是真正惹毛陈晓喃的原因。
“小心眼?!我告诉你,女人除了小心眼以外还很会牵拖。”陈晓喃差点没被他气得把脚跷到桌上来威胁他了。
罗锡琅的眼神上上下下凉凉地扫过她身上一遍,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这是我听你讲的话里面最有道理的一句话。”
“罗锡琅!”她快翻脸了。
“陈晓喃。”而他还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呃……陈老师、罗老师,你们别吵架了嘛……来来来,吃水果呵!”徐老师很和气地再将水果递给那两头对峙中的暴龙兽。呃……事实上只有一头。
“谁跟他吵架啊!?”暴龙兽的凶猛全数被挑起,全然不顾被她凶到的是不是当事人。
“徐老师,你别理她,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罗锡琅和气地对着徐老师微笑,更让陈晓喃的不爽到了极点,他这个样子好象她就只会无理取闹,事实上错的根本不是她!
“我?!”
“呃……陈老师……我想罗老师不是这个意思的……”
看得出来炮灰小姐的修养十分良好,莫名其妙当了炮灰不说还很努力地打圆场。
“我就是这个意思。”
哎呀……她打的圆场完全没人领情啊!
“罗老师……”炮灰小姐好着急地看向他,因为暴龙兽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多、越来越红了。
“嗯?”小苦仍是一副慵懒样子,好象陈晓喃发飙都不关他的事、都不是他惹出来的。
“你这样讲不太好吧?”徐炮灰老师皱着画得漂亮秀气的小柳眉,样子非常无奈加为难。
暴龙兽默不作声地坐下来,然后翻开她的书。
“是吗?我倒觉得十分的贴切。”罗锡琅闲适一笑,丝毫不在意。
“呃……”
刚刚不是还在世界大战吗?怎么原本烧得好猛烈的战火就突然消失无踪了?炮灰小姐完全待在状况之外。
“徐老师等下不是还有课吗?”罗锡琅懒懒地半挑左眉询问。
“啊!都一点十分了!”徐老师惊叫,匆匆收拾了桌面后,仍是不放心地转过头来看向低着头的晓喃,“呃……那陈老师……”
“徐老师,学生在等你哟。”罗锡琅偏头看向徐老师,那张笑得很假的脸塞满了和善——当然也是假的。
小姐,拜托你赶快滚出去,你滚了我才能继续啊!罗锡琅果然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啊,心里想的和说出口的完全不同。
徐老师再看看时间,再担心地看看陈晓喃,发觉对方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只好先去上课再说了。
等着炮灰小姐走出视线范围,再看了下另一位老师的课表,确定这节课只有他们两个人会在办公室以后,罗锡琅才闲闲地开口:“好了,要哭就哭吧。”
晓喃还是不理会他。
“不会吧?!已经在哭啦?”
她的发长及肩,低着头根本就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喂!”他有点慌了,他预想中的剧本应该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她在徐炮灰老师走了以后,然后抬起委屈的脸,眼泪像下雷雨一样的啪啪啪地掉下来,接着就是抱住他哭才对啊……
陈晓喃还是不理会他。
不会吧?!玩笑开过火了吗?
罗锡琅再也受不了猜测的反反覆覆,直接扳过她的肩膀,谜底揭晓——
想象中应该是泪如雨下的可怜虫,此时眼睛正瞪得大大的,还鼓着双颊睨向他。
“干嘛啦!”她毫不客气地掐住罗锡琅的脸颊。
“我还以为你哭了咧。”罗锡琅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喜欢故意逗她,但他可没有惹女生哭泣的变态癖好呵!
“谁会为了这种小事哭啊?白痴!”
哟哟哟……暴龙兽还真是不客气呵!竟然敢对老师出言不逊?
“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哟!”他刻意摆出身为老师的架子,沉着脸凶她。
“这怎么能怪我?谁教我的老师先没师德,人家说:‘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没师德我当然会没大没小。”她也沉下脸来。
“小番婆。”
“臭老头。”
“陈晓喃!你不要以为有我妈给你靠就可以爬到我头上来啊!”
看来那声“臭老头”的的确确是击中了罗锡琅心中的痛啊!
“啊!对嘛……我都忘了还有罗妈妈可以给我靠咧!”老兄,你以为你妈不给我靠我就不敢爬到你头上去吗?
“你这个嘴硬的小鬼,快道歉!”无论如何,他就是对那声“臭老头”耿耿于怀啊。
“想得美!”晓喃加重了手指间的力道,“老头,该道歉的是你才对。”
罗锡琅的眼睛恶狠狠地眯了起来,就好象一颗很凶的苦瓜。
“你才是那个应该道歉的人。”他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让,唯独这可怕的年纪问题……“我一点都不老。”
“凭什么要我道歉?你本来就是老头啊!都三十五、六岁了还不认老!”晓喃捏着他的脸皮,丝毫都不肯放松。
“好,要来挖墙角吗?你这个老是混课的数学小白痴!”
罗锡琅现下可完全没了平日那个悠然闲适的懒散样子了,不过也因为他的认真,让他脖子上顶着的那粒苦瓜显得更苦几分。
“我是数学小白痴?好啊……你这个死老头!”晓喃极力绞出脑汁想要于和他同样在做的坏事,“开会借故不到的死老头!”
“我哪有开会借故不到?!”罗锡琅觉得自己正蒙受不白之冤。
“没有吗?你别忘了那时候你明明就该出席的校务会议你是和谁躲在学校外面的冰果室吃冰?!”
由此可知,千万不要考验女人的记忆力,那会更激起她们的潜能!
“有吗?”他开过的、跷过的校务会议不下百个,哪知道她说的到底是哪一个啊?
“就是有!”别的事她也许会忘记、也许不重视,但和小苦的回忆就算只有一丝一毫她也会记得牢牢的!
“好……就算有……”小苦咬牙切齿地睨住她得意洋洋的脸。“我……你……”
“想不出我的把柄了吧?”晓喃揉揉罗锡琅的苦瓜脸,“哎呀,老头子……趁早认输吧!”
“谁、谁说我想不出来的!”
人老了果真会不服输啊。
“好啊,想得到就讲来听听啊!”她实在太得意了,实在、实在太得意了……
“你!”看得出来罗锡琅很生气,而且更加努力地回忆她的把柄。
“啦啦啦……”她得意地笑、还得意地唱歌咧。
其实人真的不能太得意,不然通常都会有坏事发生。像现在,陈晓喃的现世报不就来了?
“哼哼……”罗锡琅灵光一现,闷笑了几声……
“笑什么笑?!”她不明就理。
“我想到了,哼呵呵……”罗先生的标准笑法,胸腔共鸣,听起来很奸、很同的一种笑声。
看着罗锡琅不停抖动的身体,陈晓喃虽疑惑却仍是不信邪。“骗人!”
“我真的想到了……你的大把柄……”虽说脸依然受制于他人之手,不过罗锡琅还是很泰然自若地露出他奸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