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达官显贵又是名大商人,逢场作戏再所难免。
倘若对她们真的有情,以他的个性,早就出手拉她们走出烟花之地。
她虽为富贵人家的小姐,经营家业好歹也有几年,算是半个商人,看得多胸襟也比其他女子宽大,但有一点她绝对坚持到底,她绝不会让丈夫纳妾!
因为某些东西,她无法与旁人分享。
“我虽然为京华传奇,但我也是名很平凡的女子,只希望我的夫君只爱我、疼我一人;你若有恼人的事情可以跟我谈谈,让我帮你分忧解劳,好不好?”她撒娇地轻吻他一下,眼带媚意望着他。
妻子的一颦一笑,令他无法不迷恋。
展凌霄感动地拥紧她。
曲夕蓉喘不过来,急急开口,“感动归感动,但别企图勒死我。”他身强体壮,微微挥个拳就足以让她昏迷上半天。
他赶紧放轻力道,倒了杯茶给娇妻。“蓉蓉,我晓得你在万不得已下,接过曲府所有的事务,如今你嫁进我家,为夫有责帮你做点事,往后,曲府的事你可以给媚儿或我管理。”
他的事业虽然比曲府还大,但夕蓉忙碌的程度却不见得比他轻松,也因此他们俩相处的时间减少许多,这点最令他在意。
曲夕蓉赖在丈夫怀里捧着杯子,缓缓啜饮热茶。
“你也很忙啊,况且这些事情做惯了,不觉得累,倒是媚儿还小,经验不足,我不太放心那丫头。”媚儿活泼又爱玩,不爱待在账房,看来得让她再玩个一两年才能担此大任。 .
“因此我打算让承太好好再训练她。”
“谁是承太?”她却走自己没听过此人。
“他是府内总管的儿子,也是我最为得力助手。改日我向你介绍。”
曲夕蓉搁下杯子,微微挑高眉,“我看,你是想整人吧!我记得媚儿曾当你面大叫‘野男人’。”
哈!又被识破了。
“那丫头以为我不知道她老在我背后搞些小动作,我身为姑爷不给她点教训哪行。”展凌霄露齿一笑。“我相信,她与承太一定会‘相处愉快’。”
既然他想玩就随他。
“别忘了,媚儿可是我的心腹,别整她整得太过火。”她不忘交代一下。
展凌霄抱起她朝新房走去。 “先回房小睡一会儿,才有力气去逛今晚的夜集。”
“我想再逛逛府里耶!”她脸儿红红软声求着。谁知道他们这一进去哪有力气再出来?
“不行。”
当夫妻俩进房掩上门,正想好好恩爱一番时,却有人不识相前来敲门。
展凌霄脸色铁青打开门,咬牙切齿地问:“有什么事?”
“展爷,原大人求见。”一名管事恭敬说道。
他回京了。
展凌霄转过脸,瞧见曲夕蓉对他微笑。
“你去忙吧!反正我也得整理我带过来的东西。”她帮他整理好衣服,亲了他一下。“别忘了,晚上要带我出去喔!”
“我唤媚儿来陪你。”他也回吻她一记,感谢她的体贴。
待展凌霄走出凌蓉院后,曲夕蓉与媚儿便在房里收拾带来展王府的衣物。
“姑爷也真是的,放着新婚妻子不管,倒是有时间到前厅接待客人。”媚儿嘀嘀咕咕念着,为主子打抱不平。
经她这一说,曲夕蓉的好奇心被激起了。连皇上都准许她的丈夫一个月不用上早朝,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她新婚第二日不识相上门打扰?
“媚儿啊。”她朝她挤眉弄眼一番。
媚儿一脸了然。“小姐要去,奴婢当然奉陪到底。”小姐想做什么事,她当然陪着她。可是,说实在的,她也很好奇。
最主要的是,与小姐同去探险常有好戏可看。
主仆俩迅速收拾好一切,蹑手蹑脚朝前厅走去。
——————
展凌霄命人端来上等好茶招待客人。
“何时回来?”
“昨夜。”原振风将礼物推到他面前,笑了笑。“大哥的婚礼我没办法赶来贺喜,这分贺礼是我由江南带来送你的。”
展凌霄见到礼物上盖有御用的红印,抬眉看向他。
“是‘品芳斋’的茶。”
“江南四大名茶全在里头。”原振风笑道。反正是自家的东西,拿来送人也花不了多少成本。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展凌霄假意笑说,心里却直数落着他的小气。
这位功夫盖世,为人小气的男子很难想象他也名列京华传奇之一。
原振风,这三个字就是个传奇。
原家本来是江南数一数二的茶户,除了批发南北茶货外,还得精选好茶供应宫内的所需。他是原家惟一的独子,聪明却生性好动,不好好在家学习经商之道,十九岁偷偷上京赴考,还不小心考中榜眼;次年,又让他蒙上个武状元。这下子,换皇上伤脑筋,要他当文官也不是,当武官似乎又大材小用;于是御赐他一块圣牌,官拜二品,令他代圣出巡,举发贪官污吏、除暴安良。
这两年来,他走遍大扛南北,还意外拜得一位世外高人为师,学会一套能飞檐走壁的轻功,并且寻得一把削铁如泥的上古兵器“龙鳞刀”。
“这趟前去迫缉怪盗‘夜风’,可有进展吗?”
“没有。”原振风头痛地闭上眼。“半年来我与他交手过两次,却被他逃跑。”
“皇上一直很在意这件事。朝鲜进买来的‘吉祥双镯’、‘如意翠钗’被盗,那是皇上早就答应要送长公主的嫁妆大礼。”展凌霄左右瞄瞄,见没其他人,压低声音道:“那些东西没拿回来也没关系,皇上最在意是开国大臣刘基所留下的那分锦布有没有落入‘夜风’的手上?”
当今圣上即位后,一位老太监曾在太祖之妻马先皇后的寝宫内找到刘基退隐前,送她的一块锦布及一封被虫蛀了大半的信。信的大半内容尽失,可是那一小块锦布上写的词句却完全预言中今日之前,朝野间所发生的大事。而那封信简短的字里行间,刘基还提到他要去寻找大明皇朝的风水宝地,只是他前往的方向并未写明。
因此,皇上认为锦布遗失的部份,必定明确指出风水宝地在哪,甚至还预料明朝未来会面临到什么事情。
传言,怪盗“夜风”数年前“光顾”过马先皇后寝宫,皇上生怕那遗失的部份锦布被他所得,让人悟出风水宝地所在;因此,假借贡品被窃,下令原振风寻找回来,实际上却是要他暗中进行找锦布一事。
“我知道、我知道。”想到这头痛的问题,原振风忍不住皱眉。每当面圣,皇上老提此事,暗暗施予压力下,他简直快崩溃。
“对了,‘来了这么久,怎么没见到嫂子?”原振风忍不住东张西望。他的拜把大哥可是娶了京华绣女为妻。
听人说,曲夕蓉貌似天仙、绣艺是独冠全国。此次到访,就是来瞧瞧嫂子是否如外界说得那般美丽。
“她正忙着整理从娘家带过来的东西,恐怕无法见你。”展凌霄三言两语打消他的妄想,他的妻子哪能说见就见得着。
早躲在珠帘后的主仆两人相对一笑,掀开珠帘走入厅内。
“我泡了上好的茶,王爷请用。”曲夕蓉浅笑为丈夫斟杯茶,而展凌霄皱眉盯着她。
原振风一脸惊艳,赶紧抱拳行礼。 “在下原振风,向嫂子请安。”外界说得没错,曲夕蓉果然是名大美人。
她为他斟杯茶。“原大人请用。”
“谢谢。”一双眼仍是绕着她打转。
在旁的媚儿却嫌恶低声斥念,还盯着小姐转,他没注意到王爷难看至极的脸色吗?搞不好,待会会有很有看头的事发生喔!
展凌霄干咳了数声,警告不知节制的某人。
原振风不知大难临头,还不知死活拿起桌上的礼物,献至曲夕蓉面前。“听说嫂子是爱品茗之人,这是我家最有名的茶种,喝了生津解渴、齿唇留香。像嫂子这样的大美人,喝了会更添气色、千娇百媚、迷倒众生。”
曲夕蓉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接过礼。 “谢过原大人。”
见她这一笑,原振风更是得意忘形,跟着傻笑。“叫原大人多生疏,嫂子叫我振风就行了。”
什么?!
展凌霄倏地站起来,眼睛发红恶狠狠地瞪向原振风。
“来人,送客。”喊完,他便搂住妻子的腰往后院走。
曲夕蓉拉开他的手掌,柔美微笑,“既然我在场,你们不方便,那我先进去好了。”
目送妻子和媚儿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后,展凌霄的拳头握得喀喀作响,嘴角噙起阴狠笑容。
当着他的面盯着他老婆不放,这小子真的惹火他,不能原谅!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原振风退了数步,怕极了那抹阴森森的笑容。
“太久没练拳了。”说完,立即朝他挥出一拳。
“喂,别再动手,人的忍耐是有——”话未说完,他又被揍了一拳。
原振风抹去嘴角的血,“这可是你逼我动手的喔!”
“谁怕你!我的拳头不比你小。”
于是两人互揪着对方惊天动地的打起架,没人敢上前阻止。
珠帘后则有两张笑不可抑的俏颜,掩嘴观赏。
第四章
秋风轻送,菊香四飘。
美好的下午,凌蓉院里传来男子低声喊痛的声音。
“痛!”
“这样可以吗?”
“再轻一点。”
“呃,那这样呢?”曲夕蓉始终忍笑为丈夫擦药,而且毫无愧疚之意。
昨日展凌霄和原振风打完一场架后,厅内的家具无一幸免,两人体力不支同时倒地,她扶着半昏半醒的丈夫回房,另外差人送早就昏死过去的原振风回家。
展凌霄一张俊脸经过昨日早巳经面目全非,此时东一块青、西一块红,左手还包上了药膏。
曲夕蓉接过仆人送来的汤药,舀了一匙,吹凉。
“来,张开嘴。”
“好苦!”里面该不会放了一把黄连?
“苦口良药嘛。”她又自了一匙,娇美微笑,凑到丈夫的嘴边。“把它喝完,内伤才会快点好。”
展凌霄不想对不起娇妻的爱心,只好憋住气乖乖喝完。
之后,当曲夕蓉扭干毛巾,细心地帮丈夫擦脸时,他突然勾住她的颈吻上她的唇。
一个柔情深长的吻后,她好不容易才有喘气的空间,皱起秀眉瞪着丈夫。 “好苦喔!”她嘴里全是那碗汤药的味道。
“独苦苦不如众苦苦。”他嘻皮笑脸说着,单手拥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媚儿躲在帘后偷看我们打架。”要不是她们俩不小心笑出声,他恐怕还不晓得珠席后头正躲着两个看戏的女人。“你放意出现在厅里,是不是想惹我生气?”
“呃!”她闻言顿时扁嘴,事情既然被他猜中,她只好老实招供,“人家只想看看原振风到底长怎么样嘛,哪知道你们会打成那样。”
就因为这个原因?!
他们相处这段日子来,他见识过她任性妄为的个性。她若未出嫁,耍耍小姐脾气没什么关系,可是如今已嫁给他,在个性上多少得收敛点,有个王妃的样子。
他决定吓吓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展凌霄放开搂住她的手,闭上眼,嘴巴抿得很紧,一副不与她说话的表情,让她着实吓一跳。
曲夕蓉赶紧搂住他的颈子,“别生气嘛!”
“叫我怎么不生气,这场架可能让我和振风就此交恶。你知不知道在明争暗斗的朝廷里,敌人能少尽量少。经过昨日,说不定我又树立了一位新敌人。”他故章把事情说得很严重,果然得到意料中的效果。
她双手俺住嘴,俏脸发白。“不会吧!”事情有那么严重吗?
“以原振风小气又比我还会记仇的个性,你说不会吗?”他反问她。
光媚儿无心喊过一句“野男人”,就让他记仇半年,倘若原振风比他还会记仇,岂不就——
曲夕蓉眼神惊恐地盯着他好一会,眼眸缓慢泛出水光。“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她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声声道歉又哭泣。
原本只是想吓吓她,却见她泣不成声的模样,过下子展凌霄又得费心哄哄她。
看吧!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蓉蓉,事情没有——”
正当他要说明事情并非他所讲的那么严重时,曲夕蓉抬起哭红的双眼,拭去眼角的泪水,可怜兮兮低道:“改明个亲自送份礼给他,希望他大人有大量别与我计较,好吗?”不能因为她一时的恶作剧,毁了丈夫的前途啊。
“我来处理就行了。”展凌霄拿起她随身携带的手绢,心疼地拭干她的泪。“蓉蓉,有些事情我必须说绐你听,但怕说了你又会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
“你嫁为人妇后,个性上得收敛些,不能事事随性而为。”
她坐在他的腿上,依偎在温暖宽大的胸怀里,哽咽轻道:“自从认识你后,你就不时管着我!”
展凌霄下巴抵着她的发心,低声笑道:“这也是为你好啊!”他托起她那张娇美的脸儿,眸光温柔地望着她。“答应我,要乖乖当个好妻子喔!”
在他的注视下,曲夕蓉娇颜浮上朵朵红云,羞赧垂低眼,她虚应一声。
妻女的娇羞与美丽,令展凌霄情不自禁的吻她的眉心。
“爱我吗?”他问。
“呃?”
“你爱我吗?”他努力不懈再问一次。
“我若不爱你,哪会嫁给你!”她娇嗔地轻捶他一下,随之像只撒娇的猫儿窝在主人的怀里。
丈夫的笑声让她笑弯了眉,心头滑过阵阵暖意,双手贴在他的心口,将他的真心收在掌里。
被爱的感觉,真的好美、好美。
————————————
中秋前几日,北京城大街小巷热闹无比,而姑娘们免不了会挤进贩卖着胭脂、翠钿和绣品的那条街。
曲夕蓉一大早便拉着丈夫,来到曲府在城内经营的各大绣坊、布坊,一来是向管事们介绍她的夫君,二来顺便收账册。
忙碌了一个上午,夫妻俩好不容易走出绣坊,展凌霄扶着曲夕蓉坐入马车。
“肚子饿了吗?”他问着妻子。看看天色已过午时,况且她早膳也喝不到半碗粥。
“还好。”一忙起来根本忘了肚子饿这回事。
“咱们到魁星阁用膳。”他交代驾车的董承太朝自家饭馆前去。
自从秦光雄事件后,魁星阁内所有的伙计都知道,曲夕蓉这位大美人正是名满天下的京华绣女,现在又成为老板的妻子,他们的老板娘。
他们踏进魁星阁后,掌柜硬从坐满客人的二楼腾出张桌子,好让老板夫妇用餐,还叫厨房先做道开胃菜请他们先用。
待所有莱上桌后,展凌霄每样皆夹了点放人妻子的碗里。
曲夕蓉看看菜色,将不满意的菜夹回原处,拧起秀眉。“我不吃猪肉。”她最讨厌肥油油的红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