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十六王爷暗叫糟。太子当天来找她的时候,有表达出对她的爱慕之意,若他知道她成婚了,一定很难过。他急问道:「何时成婚,可有媒凭?」
「现下成婚,请十六王爷做媒。」左杯萱当场跪下。
十六三爷松口气,再问:「如果我跟姑娘说,太子对姑娘有意,姑娘就是不嫁给左少棠,太子也有方法救他,姑娘还要执意嫁他吗?」
「要」
看她答得这么笃定,十六三爷又有些急了。「如果我说……」
「怎么这么多话可说?」左怀萱已经不耐了,「姑娘耐心听我说,如果姑娘执意要嫁,太子就不肯救了,姑娘又当如何?」
左怀萱霍地站起。「那就请太子赐我夫妻同穴共墓,他要记得我的救命之恩,多烧些纸钱给我们夫妻路上花用就是了。」
十六三爷愣了~下,露出了然的笑。「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替姑娘办妥。」他明白这两人的情感,也明白为什么太子会心仪她的丰采了。左怀蓉是个温婉得让人心疼的女子,而她却是坦直得让人心折。
﹒﹒﹒﹒﹒﹒﹒﹒﹒﹒﹒﹒﹒﹒﹒﹒﹒﹒﹒﹒﹒﹒﹒﹒﹒﹒﹒﹒﹒﹒﹒﹒
左怀萱~回左府,便急着告诉左怀蓉、十六王爷愿出援手的好消息。到了左怀蓉的房间,果见灯火未熄。
她倚在门边,叫了声。「蓉妹。」
过了半刻,左怀蓉起身应门。「来了。」
门一打开,一股微醺的酒气袭来,左杯萱皱了眉,定眼一瞧,左怀蓉一双明眸哭得红肿。「蓉妹。」左怀萱心疼地唤她。
「别叫这么亲热,我承受不起。」左怀蓉双瞳露出愤懑。
左怀萱心头蓦地寒凉,却还是挤出笑容。「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
「好消息?」左怀蓉一声苦笑。「你来了之后,我就再没听过好消息。这次……这次,少棠哥着是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你这个土匪婆害的。」
「土匪婆……」左怀萱心再往下沉。
「你敢说你不是吗?」左怀蓉咬牙。「若你不是爹娘的女儿,为了少棠哥,我早将你供出去了。」她一把甩过头去。
左怀萱抿咬了唇,半晌才吐道:「你不用再挣扎了。我不巧救了太子,十六王爷已经答应要替我求情,放了少棠。」
左怀蓉猛回头。「少棠哥可以出来了?!」
「嗯。」左怀萱~笑。
「是你救了他。」左怀蓉看着她,目光忽然变得幽深,嘴角逸出抹苦涩。「你既然救了他,他便更离不开你了。」
「什么?」左怀萱不解,就算是她没救他,他也离不开她的啊。
左怀蓉心里一酸,泪珠从眼眶里滚淌而出。
「你怎么了?」左怀萱为她拭泪。
啪地一下,左怀蓉击开她的手。「别碰我。」
左怀萱错愕不已,左怀蓉望着自己的手,也是一愣。
左怀蓉回过神后,侧头别转。「请你走开。」
「你……」左怀萱收起红热的手。「你这么讨厌我,是吗?」
左怀蓉沉默许久,胸口起伏不定,终于悠悠吐道:「这世上已经有我了,为什么还要有你?」
左怀萱心头一闷。「我做了什么事,招你讨厌?」虽说是她害了左少棠,可是她也救回了他,那她妹妹又是为什么讨厌她。
「你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让人讨厌了。」左怀蓉的语气,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怨。「从小爹、娘就一直挂着你,不管我怎么做,听到的都是,「如果你姊姊还在,如果你姊姊还在……」』
听她这么说,左怀萱心里恻恻发酸,她从来没替她妹子想过这一层。
「为什么?」左怀蓉猛地看她。「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事都不用做,爹就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你人又粗鲁,手又不巧,样样不如我,可少棠哥还是选你?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啊……」说到后来,左怀蓉已经哽咽不成声了。
左怀萱呆呆地看她。「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也许你不需要那么努力的……」
左怀蓉语带不屑。「你以为我和你是同~种人吗?」
「你和我当然不同,你知书达礼,你人见人爱;我呢……只有怪怪的人才会喜欢上我。」这么说来,左少棠也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呢?左怀萱眉头聚攒了起来,尔后一舒。「我是不知道怎么让人喜欢我,但只要我没做过对不起旁人的事,我就会让自己快活,让自个儿喜欢自个儿。」
左怀蓉冷看着她。「就算我这么讨厌你,你也能喜欢你自己吗?」
左怀萱与她对望,思忖了半晌,轻轻点头。「能。」
左怀蓉哼道:「无耻。」
「也许我无耻吧。」左怀萱挠搔脑门。「可是,你能喜欢自个儿,能叫自个儿开心快活吗?」她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
左怀蓉心里一动,她从来没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她竟从没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看了左怀萱一眼,她冰寒玉容。「这跟你无关。」砰地将门关上。
望着关上的门,左怀萱叹了口气。怀蓉是她妹妹,她真心希望她不用再讨好别人,就能喜欢自己,就能开心快活。
﹒﹒﹒﹒﹒﹒﹒﹒﹒﹒﹒﹒﹒﹒﹒﹒﹒﹒﹒﹒﹒﹒﹒﹒﹒﹒﹒﹒
数日后,左少棠因免死金牌而获特赦。唐从之以女盗匪已死,结束武峰山盗参一案,左家暂归平静。当日,由左怀萱去天牢接左少棠回府。
两人共骑一匹马,途经一片林野,左怀萱突然停步。
「怎么了?」左少棠问她。
「咱们私奔吧。」左怀萱冒出一句话。
左少棠并没大意外,只是问她;「家里都交代好了吗?」那语气像是两人只要去踏青而且。
左怀萱点头。「俺留了一封信,他们等不到咱们时,应该会去找那封信。」
「那--」左少棠绕过左怀萱的腰际,接起马缰。「想去哪儿?」
没有多的话再问左怀萱,不问她交代了什么话,不问她怎么起意要走,不问,什么都不多问,因为交付给她的,也是全然的信任。
左怀萱浅笑。「你真好,难怪蓉妹痴心于你,偏偏……」她的语气忽暗。「偏偏她就这么讨厌俺。」
左少棠松开马组,从背后环住她。「过些时日,她自己想通就好了。」
「嗯。」左怀萱轻吐。
这就是她为什么决定离去的原因,她与她家人,需要时日相聚,也需要时日分离,才能沉淀彼此间复杂的心绪。特别是她和蓉妹,她们俩本该是世上最亲、最像的两人,谁知……「少棠。」左怀萱叫他。「如果当时留在家中的是俺,或许也是件好事。」过些天,她脑里索绕的全是左怀蓉的话。
「怎么?」左少棠不知道这一层,只是觉得奇怪。「难道你会羡慕蓉妹?」
「才不呢!」左怀萱一笑,后又顿了下。「若是早些时候,俺在寨子里,你告诉俺说,俺可以做个养尊处的大小姐,说不定俺会有些羡慕;可是现在俺一点也不羡慕蓉妹,虽然蓉妹她样样都好,人见人爱。」
左少棠微晒。「就是不说府上的婢女,京城里的仕女们也都很羡慕蓉妹的,你就真一点也不羡慕她?」
「对。」左怀萱缠握住他的手。「你知道吗?因为你喜欢俺,才能叫俺一点都不羡慕她。」她甜甜地笑起。「世上最好的事情,便是有一个人彻底的喜欢你。俺知道,不管俺是千金小姐,还是山寨大王,你都会喜欢俺。这点,让俺觉得好好,好好。俺爹娘,对俺这样子,都是有点遗憾的,只有你没有。」只有他没有啊!
一种暖甜溢满左少棠的心口,他紧抵着左怀萱颈窝。
左怀萱侧过身,认真地凝盼他。「告诉俺,为什么喜欢俺?」
「这个嘛!」在少棠盯着她悄甜的脸庞,突然坏坏地一笑。「现在没空告诉你。」
「为什么?」左怀萱嘟嘴。
「因为……」左少棠低身,摊环住她,攫掠她唇瓣的馨甜。
「嗯……」左怀萱轻逸吟哦。
左少棠现在正忙着,也许有天他有空的话,会告诉她,这世上也有一个姑娘,不管他落足山寨,浪迹江湖,深陷大牢,甚至将赴幽冥,都与他不离不弃。
这世上也只有她啊!
尾声
一年后,京城左府传来喜讯,左怀蓉与唐谦之将在十六王爷的主婚下,完成终身大事。左少棠与左怀萱在接到消息后,捎信表示将赶赴回京城参加婚礼。两人回府之后,又引起一阵骚动,因为两个人带回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左家上下两老,原本欢喜地迎接两人,见到那少年时,面上都是~变。
「萱儿。」还是左济群镇定,他还开得出玩笑。「怎么每次见你,你都会叫人震惊?」
「爹。」左怀萱笑道。「这小鬼头是我在半路上捡到的。所有人都说这小鬼难以管教,不堪造就,我才想带到身边,好好教教他。」
少年瞪了左怀萱一眼,转眸看着左济群,语带兴奋。「俺听说你是真正的大将军,俺没见过将军,你可以露两手让俺瞧瞧吗?」
这少年面目清秀,古灵精怪,说话与神态又和左怀萱有几分相似,很快就和左济群聊上。
左夫人和左怀萱则在一旁叙旧,不过,左怀萱言谈间,总有几分心不在焉。
左夫人一笑,搭起左怀萱的手,将话题转到左怀蓉身上。「蓉儿这两天极累,可能还没起来,娘替你去叫她。」
「不用了,我去看看就好了。」左怀萱赶紧起身,她走了两步,回头看了左少棠~眼。
左少棠移到左夫人身边。「我陪义母说话,你去找蓉妹吧。」
左怀萱一笑,快步离开,到了左怀蓉房前,她还是不自主地吸气吐气。「蓉妹,恭喜哪!」她先预习好要说的话,才拍拍胸口,举手叩门。
还没叩上时,门就打开了,左怀蓉正与她对望。
「萱姐,你回家了。」左怀蓉灿笑,转头吩咐侍女小碧:「你先下去吧。」
「是。」小碧点头离开。
左怀蓉主动拉着左怀萱入内。
愣看着左怀蓉一会儿,左怀萱才搔搔脑门,冲着她一笑。「蓉妹,恭喜你,那个妹婿要是敢对你不好的话,姐姐帮你出气。」
左怀蓉抿唇而笑。
左怀萱不好意思的咧嘴,觉得自己好象说错话了。
左怀蓉嫣笑。「萱姊,你不用担心,谦之待我很好;而且我在他面前,不论是怎样都很自在,我……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话。」
「我说过什么?」左怀萱马上陷入思索中。
「你要我自己思量,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自己开心快活。」左怀蓉望着她。「这句话,让我很受用的。」
「那太好了。」左怀萱展颜。
「什么东西太好了?」先前那少年自己开了门,莫名冒出,左少棠随即跟着他进来。他见了左怀蓉,便与她点头交换笑容。
「小鬼头,你要干么?」左怀萱站了起来。
「俺来看新娘子啊。」少年对着左怀蓉猛摇头。「这新娘子怎么这么漂亮?你不说,她和你是孪生姊妹。操他奶奶的,你们俩怎么差这么多?」
左怀萱在他头上一敲。「还再操他奶奶的,跟你说了几次,就是不改口。」
「为什么要改口?」少年理直气壮地对着左怀萱。
左怀萱眼睛偷觑着左少棠,脸上微透羞红。「这句话不好听。」她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好听了。
「怎么不好听?」少年直问。
左少棠步到他身边,往他头上~敲。「你大了就会知道了。」含笑的视线转而与左怀萱相望。款款的目光,是说不尽的宠溺和深情。
左怀蓉见状,露齿一笑。「萱姊和少棠哥现在好吗?你们俩何时要拜堂。」
「我们啊?!」略带几分娇羞,左怀萱甜甜娇笑。
左少棠搭住她的肩。「我们这趟回来,也是要义义父母主婚的。」
他要请两老为他们俩的盟誓再做见证。明明白白地向世人昭告,他们两心互许,将厮守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