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客栈的人全轻微的食物中毒。更别谈万乎县也深受其
害,不过是跨县来平康坊的百花楼捉贼罢了,哪知鱼翩翩
也跟来一块凑热闹,当夜不知情上百花楼的共有数十
名,二十来名无辜者在捉贼的过程中,不幸给长安瘟神
又踢又打又坏好事,剩下几十名出了百花楼,不但被扒。‘气光了钱,还扒了衣服——除此之外,琐琐碎碎的事是数也数不清,惹得红绣楼前的求亲男子是一日比一日少。
华宅加仆人是不错,但命更重要;除非不要命,否则想抢球的男子都得好好思量一番了。’:。‘.”
尤其———。
就在昨儿个传出长安瘟神应邀上英蓉园见那小王爷,据说在言语之间起了冲突,当场赏给他一个巴掌;小王爷在一气之下,愤而收回华宅与仆人,独留抛球招亲一项——
如今,朱雀大街上除了孤伶伶的楼台外,再也没一人守在台前,冷风一吹,还能感受到那萧索的滋味,朱雀大街上的客栈里再也没单身男子等着抢绣球。
若是有钱有势的长安瘟神尚能忍受,但既没华宅又没百来仆人,加上与小王爷交恶,谁知道将来小王爷会不会一个不满,胡乱冠上罪名,说不得还充军边疆呢!什么福星?呸,不过是昙花一现,谁娶了她谁倒桅,最好赶紧找个替死鬼娶了她,供在家里,免得将来祸及长安城。
谣言足足流传了一十五日,徐公公才张贴告示三日,内文明示楼台已建好,初六那日晌午在红绣楼前抛球招亲。
初六那日秋高气爽,一顶轿子从衙门抬到红绣楼前。
打流言开始时,鱼翩翩就借着方便捉盗的理由,住在县府里,县衙的舅舅、舅娘待她虽好,她心头却忐忑不安,好几回楚天刚上门找她;却让舅舅打了回票——
“翩翩,你的手怎地抖成这样?’’那冷如影好笑地问。现下在红绣楼里,喜鹊才哄了主子吃几口粥,那冷如影同徐公公就出现在门前,
“这计若砸了,我非找你算帐不可!”鱼翩翩就是没给他好脸色看。
“这计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得瞧瞧那自称钟情于你的楚相公,是不是不惧你长安瘟神的威名,还敢前来抢球——”换句话说,就是瞧瞧楚天刚的真心够不够真。
“他会来的。咱们……”本想说“咱们早在夫妻树下许下誓盟”,但这是她与楚郎的秘密,是压根不打算让外人知道的。
“鱼姑娘,晌午已到,是不是该上台于抛绣球了?”
徐公公好心地说道。 、、。
“我……外头有没有人?”她是心噗通通的直跳‘、
她是日日夜夜思念那楚郎;他呢?他曾上门找过几回,但都教冷如影所谓的妙计给打了回票。
倘若,倘若他也教这十几日的瘟神传言给吓住,不敢前来抢绣球,那该如何是好?她没忘当初相遇时,他处处因长安瘟神而惧怕她,巴不得逃得远远的。
我祈祷咱们今生同情白首,来生来世再到这夫妻树前再许白首之约——
她忽地想起在夫妻树下他不悔的誓言,.JL、定了定,她该十相信他的,还有他的蝴蝶胎记,那该是彼此注定的姻缘,
她的心急促的跳动。一身的新娘衫于是为一个人打扮的,没有他,她宁愿一生伴老父;紧张地闭上眼,让喜鹊扶她到楼台前。
“翩翩,眼不睁开,如何抛球?”那冷如影也到台子侧。
好半响,她的手直抖。她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他,才能一点一滴的剥开她的七情六欲。
她悄悄地睁开黑眸,朝那台下的大街望去。圆圆的眼里逐渐聚起泪珠,一滴、两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滑落双腮,滚落在红色的绣球上头。视线让水珠给模糊了, 心头却是无数的小蝶在雀跃地飞翔——
,在那楼台的下方,一身白衫的男子始终孤伶伶地站在那儿,耐心地等待着。在他的腰际缠了条锦带,上头有几只彩蝶。
他伸出双手,沉稳地微笑道:
“虽仅我一人来接绣球,但好歹也该抛下来让我接任。”
“楚郎……”她吸吸红通通的鼻头。奇怪,她何时这般爱哭?活像泪人儿似的。
她瞧瞧手里的绣球,忽地紧紧握住,直接穿着新娘[衫子,翻过楼台的栅子,跳下楼台——
他接个正着!
“接我就等于接住绣球。从今儿个起,就算你想甩开我也不成了。”她狠狠地抱住他,一时重心不稳,两人全跌在地上;不巧得很,他又是那压在下头的那个。
“翩翩,我愿你日日夜夜压着我。”只要没先流下鼻血。他捧着她的小脸,低语:“你可知这十几日我吃不好、睡不好?”
她趴在他身上,姿势暖昧,却压根没发现。她愧
道:
“定是那流言吓住你了。”
他还有胆子前来,勇气可嘉。
“不是流言。”他凝视她的眼眸,也没发现这姿势有
何异样。“这十几日,你为何不见我?是不想见我,还
是另有它由?”
“我想见你,我想见你,我好想好想见你,如今我
才知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往我总当它是说
笑,哪知却在自个儿身上灵验了。我不见你,全是冷捕
头的条件……”见他似要发问,忙道:“我以后再同你
说,我……我想‘亲近亲近’你。”她红着脸呐呐道。
“亲近我?”现下不就在亲近了吗?
“我·.….,’她觉得脸蛋好像烧了起来,不知如何启
口。“我爱你……又有多日不见,所以……”她不管了,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是用在此处。 。
她闭上眼,凑上嘴“用力”地亲吻他,才不理观众有多少人——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那楼台上的徐公公拭去豆大的汗珠,松了口气:“这下我总算可以向小王爷交代了。”他还以为这姓楚的早逃之天天了呢!要是白白拆散一段好姻缘,下辈子他不知要如何弥补丁。
不过——
他近乎惊奇地瞧着身边的男子。
“冷捕头?”
“有话但说无妨,反正又不收钱。”那冷如影微笑道。
谈话还要收钱?未免太嗜钱如命了吧?
“冷捕头,你说得可是真的?你真能算出楚公子与鱼小姐的姻缘多有阻碍?”徐公公好奇问道。
本来是瞧不起这姓冷的又贪钱又势利,若不是瞧在他曾为小王爷解决了烦人的婚事,他徐公公才不想与他站在同一阵线,但自从上回听君一席话,才知他帮鱼姑娘,不单是为钱,还是为了化解劫难——
他开台怀疑这姓冷的是真人不露相;不是修道中人,就是神仙!
曾悄悄私下调查冷如影的背景,只知近两年在万平县当捕头,名声就是在这其间宣扬出去的,但两年前究竟是在哪儿度过的?父母是谁?家住何方?却全查不出个踪影。
莫非他徐熙真有仙缘,能碰上个神仙?想当年秦始皇求取仙药,连个神仙也没见到,他不过是个小小太监
“徐公公,您今年也有六十了吧?”
“才五十有八而已。”该不是想点化他吧?
那冷如影笑道:
“那日我向楚兄说了一堆什么小劫小难的,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喂饱我的荷包。反正翩翩已欠我一万两,等他们成亲后,铁定是要收的。徐公公,您有没有什么烦事,须冷某为您解忧的?算个特价两千两就好了。”
徐公公满载失望。
“你真不是神仙?”他脱口问道,瞧那日他说得活灵活现的。
那冷如影只是微微一笑,不作任何正面答复,直接下楼,瞧也不瞧一眼就先行离去了。
第十二章
外头锣鼓喧天,内有宾客满堂。说起这宾客,简直是莫名其妙,楚鱼二老只请些街坊邻居罢了,哪知不请
自来的人足有几十辆车,害得楚老爷忙叫人拆厅门,将大厅与外头的大庭院连在一块,免得有人被挤到外头,没法目击拜堂的现场过程。
“阿刚,你的朋友怎么这么多?”楚老爷忙得团团转,才刚叫厨工再添几十桌的菜,就瞧见厅前的新郎紧张地连手也在发抖。
“朋友?我只邀几位合伙人罢了。”楚天刚心不在焉地回答,一双眼睛直盯着外头,就盼吉时趁早到。
这回他是打定主意,就算中途有突发事件,也要拜完堂。这次是第三回拜堂,再娶不回翩翩,他该去撞墙!
那宾客们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哪有人结了三次婚还不成的?
所以今儿个他们手里捧的是当初没送成的贺礼,心头想的是——就算这回出了什么状况也得先送新人进洞房,反正一圆房一切就成交,退不了货了;什么天龙帮、小王爷的,就先挡在门外再说。
干盼万盼好不容易终于盼到长安瘟神出嫁的一日。
以为他们不知道吗?红绣楼招亲的那日,他们全躲在巷里看得仔细,一个黄花大闺女竞主动“亲近”男人,这一生只怕是非嫁他不可了——这是不请自来的宾客们的想法。
更重要的,他们聚集私财,打算再赌一回。
赌这回成亲究竟能不能成功?,:新娘来了,新娘来了!”三次拜堂全是同一个媒婆,兴匆匆地拉着新娘出来,还特地瞧瞧四周有没有什么“不明物体”,例如大刀啦、圣旨什么的……
楚天刚紧张地手心发汗,忙上前拉起红色的牵巾。
“吉时到了么?”他废话少说,直接问起媒婆来。
“到了,到了”宾客们齐声喊道,个个锐利的眼神直投向唱礼官。总之,今儿个他们就是“人墙”,只要是不该来的人绝对不让他出现。
“一拜天地——唱礼官紧张地大喊。
那新郎新娘朝外跪地拜了拜,新郎额上还有紧张的汗珠——
“二拜——”
“等等!”小狗子忙端了一盘蜜枣出来,才打断唱礼宫的喊话,就遭一群宾客团团围住,狠捶了一顿。
“我只是想让他们在拜堂前,尝尝小狗子的情人蜜枣,好保证将来甜甜蜜蜜过一生啊。”小狗子鼻青脸肿的申冤,蜜枣早散了一地。
“二拜高堂——”狠捶完,就不再理会小狗子。
新郎新娘朝楚、鱼二老跪地拜了拜。
忽地—— ,‘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楚府外头忽有人大喊:
“隔壁的巷子着火啦,,决救火——,’那浓烟盘旋在空中,
众宾客吓了一跳,不会这么巧吧?就快拜完堂了耶。
.“不成不成。今儿个定要长安瘟神嫁出去!”宾客
中那魁梧汉子站出来,随手指了几名壮汉:“你们快去
救火。总之,一定要先让他们拜完堂,入了洞房!”
那几名壮汉点了点头,忙奔出去。
“夫妻交拜——”唱礼官一颗心噗噗地直跳,一双老眼还观八方,就伯不巧又有事发生了。
那新郎也是心脏噗通噗通地直跳,冷汗还直流。一等夫妻交拜完,不等唱礼官再来一句“送入洞房”,直接抱起新娘就往洞房跑——
众宾客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相信终于将长安瘟神嫁了出去。
“幸亏没什么大事发生。”有人感激说道:“第一次成亲遭来天龙帮的砍杀;第二回成亲又遭小王爷捣蛋;第三回终于能将鱼姑娘嫁出去,是老天爷的恩赐,是咱们众百姓的福气。”大伙不约而同的露出欣慰笑容。
正吆喝着一块到后厅去喝喜酒时,忽然有人冒出一句:
“但,没洞完房就不算完全成亲,万—一在他们洞房的时候,突然又出了问题,那该怎么办?”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是啊,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当初他们还不是
以为婚事一次就成,哪知中途又冒出这么多事来?当初他们还不是以为三场竞赛的胜利者非冷如影莫属,哪知楚天刚大爆冷门?现在还是大白天,将新娘带进新房后,新郎理该出来敬酒,直到初更天才能回房度春宵夜。换句话说,从此时此刻起到明日清晨都还算是“危
险期”。这当中要是突然冒出了什么帮,还是什么小王爷的话,婚事不又一笔勾消?
“不成不成。咱们不请自来,为的是什么?当然不是白吃食,咱们是要凑和一对佳偶。他们的婚事一波三折,让咱们既感动又想主动做些什么,是也不是?”说得多冠冕堂皇哪。
众人努力地点头。
“所以,从现在起,咱们轮流守在新房门前,谁敢
破坏这段姻缘就打谁,打得让他三天三夜都起不了床。”
说得慷慨激昂!
众人又激动地点头——
那楚府的下人越过激昂的宾客,直接走向楚老爹:
“老爷,冷捕头求见。”
“他?”
“他说,他要亲自见翩翩姑娘一面——”
还没说出是要送贺礼呢,那众宾客早奔到大门外
那冷如影正含笑瞧着他们,包括商店的老板啦、客
栈的小二、普通的百姓,排排百姓全站在大门前。
“咦,我虽曾是万平县捕头,但你们也不必如此盛
大的迎接我。里头还有新郎、新娘来,,咱们一块进去
好了——”奇怪,他们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
“揍他!”
话才说完,只见一窝蜂的人冲向冷如影,如干军万
马———
么 么 丛
梦天刚一抱新娘进门,斥退了丫环,当场拿出打造
多日的巨大铁锁,“喀”地一声,从新房里头锁住了房门
“这是什么声音?”鱼瑚阐坐在那新床上,好奇地
问。
“没,没什么。”他的心总算安了点。这下就算有人
想阻扰他俩的好事,也须先破坏那巨锁。那锁可是花了
几百两打造来的,除非把门劈开,否则锁钥只有一支,
就在他手上。而家中斧头早命人收藏好,谁能劈开?
他拿起秤杆掀起新娘的头盖,娟丽的脸蛋抹着淡淡
烟脂,既娇且媚,还羞答答地瞧着他——
“现在还早。你是不是该出去敬酒?”她迷惑地问
道。这点小常识还是媒婆告诉她的。原以为要待坐到晚
上,怎知他也跟了进来。
楚天刚一径地微笑,笑容有些得意又有些紧张,拉起她的小手,走到那圆桌前。
“翩翩,咱们成了三次婚,现在总算让我盼成了。”
拿起合卺递给她,自个儿再拿起另一只卺。“喝了合卺:酒,一生‘世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好苦——”鱼翩翩吸了口,忍不住皱脸。心头总觉得有点古怪。“楚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忽然瞧见他的右手尚缠着厚实的纱布,心疼万分。“伤还没好么?怎么拖了这么久?”
“伤?哪来的伤?”才说完,候地一惊,这才发现她所指为何,正要想个理由解释,她却开始解开纱布。
“翩翩……”想要抽回手。
“我对刀伤见识较多,说不定是没清理干净,否则一个月的时间,怎会愈合不了?”小心地拉开纱布。右手背上鲜红欲滴的蝴蝶胎记尚在,但却没瞧见半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