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叁块玉石合而为一,你的奢梦仍不可能成真的。”
“胡扯!金铠花了多少功夫才找出这则预言,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又怎会派龙氏一族出马?”左失 鸟的嘴角冷冷上扬,形成冷漠的笑意,“将蓝龙玉交出来,或许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就算是二十叁世纪的龙之家族,也敌不过一颗子弹吧?也许你们想试试?”
“无论说与不说,都会留下活口吗?”龙皋的表情已显现出无聊到快睡着的地步。“你不会轻易放了我们,只要有龙家人在,对你而言,永远是一份威胁,不是吗?”
左失 鸟耸耸肩。“不错,你们是不可能从这大门再走出去。不过,只要说出蓝龙玉的下落,也许,只是也许,你们可以赌赌运气,看看后头二位小姐是否有条活路?”言之下意,就是拿蓝龙玉换如侠、沛书的生命。
“没有蓝龙玉。”
左失 鸟脸色一沉,将枪口指向沛书。
“也许该从她开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话的不是沛书,是龙瑾。
沛书睁大眼,注视龙瑾一副无所谓的神色。
他真不顾她的死活?
也难怪!虽然相处已有一段不算短的日子,但终究他们还是陌路人,该知道他有这等反应的。没有任何情感的男人,能奢望他救她吗?早该知道自己倾心去爱,换来的不过是一贯的冷漠,大概没有任何女人能打破他的冰块脸吧?反正这是早预料到的,也不在乎什么了。爱人也好,被爱也好,总之今天要是死于枪下了!平凡无奇的一生,在临死前能有一段不凡的经历,也算是补偿吧。想想将来死后墓碑志上会刻些什么?爱上不该爱的男人?凝视龙瑾一派自若的神情,轻叹口气,并不是他不值得她爱,而是她不该爱上一个无法回应她爱的男人——
但——谁说爱人一定要奢求回报呢?灵光闪过脑际,像是解除近日烦恼的根源。
爱他是因为他值得爱,如果连爱情也要锱铢必较,要求回报,那不就跟上菜市场买菜一样?这样一想,心情就好多了。最起码,她懂得爱,拥有爱人的能力。虽然,心底还是有些遗憾,遗憾在死前还是得不到他的爱,就算是欺骗一下也好,不过话说回来,也许是跟龙瑾相处久的关系吧?竟察觉他的情绪似乎正处于不安稳的状态?
冰块脸还是冰块脸,冷漠无畏的态度依旧,但——嘴角似乎比平日下垂了些,冷淡的黑眸似乎闪过一丝暴怒,很细微的小动作,但她看见了!那代表什么?不耐烦吗?可能吧!毕竟麻烦他的时间不算短,如今左失 鸟想以蓝龙玉换她,当然会惹龙瑾不高兴啦。
再叹口气,干脆认命好了。
“算了,要杀就杀。”沛书认真地开口,“不过枪口最好对准地方,要嘛就一枪毙命,要嘛就干脆放了我。我可警告你,如果拖很久才让我死的话,我一定会化作厉鬼找你算帐的。活着的时候是对付不了你,不过等我做了鬼,你也知道的,人要跟鬼斗,当然是死路一条!开始前要想清楚唷。”说了一堆,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
左失 鸟蹙起眉。
“你在鼓励我杀死你?不想求活路?”
“唉!不是不想求活路,而是生死都由你决定的嘛。别说你已经反悔了,看你那副模样就知道不会是好人,一定曾用枪杀过人的嘛。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不是我存心恐吓你,杀人能带给你快感吗?你知道的,有些人看见血会产生兴奋的情绪,当然那可能是因为无法控制才如此,不过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杀人啊。也许你会想:反正命一条嘛,拖个十条八条人命也算是够本了,但二十叁世纪一定没有阿鼻地狱的观念吧?虽然我不是虔诚的佛教徒,不过倒曾听说过十八层地狱里是有刀山油锅的!难道你不怕死后,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也不足赎罪吗?更别谈下辈子可能作牛作马作畜生了——”
“住嘴!”左失 鸟惊奇地瞪着意犹未尽的沛书,“你——疯了吗?”
“我神智正常,不过,双鱼座的个性嘛,你知道星座吧?二十叁世纪也有星座吗?如果没有,就太没乐趣可言了。你知道双鱼座的个性吗?天性是浪漫不切实际的,我是有点不赞同,不过大致还不错啦——”
“停!”左失 鸟开始后悔让她开口,更后悔绑架她。
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啊?
他半带佩服地转向龙瑾他们。
“她在考验我的定力,也许这就是你们不在乎她的原因,她简直能从坟墓里把死人挖出来。”幸而二十叁世纪的女人没有聒噪到这么不知所云的地步。
龙瑾冷冷地回答:
“我已经习惯了,至少你不曾经历过她意图谋杀我的时刻。”
“谋杀?我只是拿木凳砸你而已,那不是谋杀!”沛书抗议。
如侠赶紧地点头以表赞同。
“以沛书姊的力道而言,能砸死你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男人就不同了,尤其以你们这种高壮的男人而言,只需轻轻一挥,我们就成了肉饼,是不是?沛书姊?”
“别告诉我她也是女权运动者。”左失 鸟喃喃想,察觉自己被搞得晕头转向。如果不是想以许愿的玉石来完成他统一的大业,又岂会待在这混乱的世纪?更重要的是,他似乎身不由己的给卷进这一切混乱之中。
他的目的只有许愿的玉石啊。
嘴角冷笑的上扬,斜睨龙皋一眼。
“言归正传,让这女人胡扯一堆,蓝龙玉交是不交?”
“世上是没有绝对的恶的。”沛书咕哝道,见到左失 鸟怒目以视,急忙闭上嘴。至少,没有人天性就是使坏的,总有什么目的让他这么做,不是吗?
想想,也许自己离死不远了,毕竟龙瑾身上不可能有蓝龙玉,而她竟还能轻松地说话?大概是半个月来受到的惊吓已经让她习以为常了吧?
“我说过,我们没有蓝龙玉,就算杀了我们,也只有句没有。左失 鸟,别说我没提醒你,就算叁块玉石合而为一,你的梦想也不可能成真的。那则预言摆了所有人一道,你应该相当聪明的,应该知道我们并没撒谎。”龙皋理智地想说服他。
“胡扯!”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左失 鸟拉开保险,子弹上膛的声音让沛书吓了一跳。
龙瑾拳头紧握,眼一眯,全身蓄势待发,似乎已有所准备,就等左的注意力移转。
“等等——如侠大叫:“别开枪,蓝龙玉……蓝龙玉在我身上!”
“小东西——”龙皋示意她噤声。该死!要逞英雄也不该是这个时候,以为他们没有准备吗?如果没有,又怎敢独入虎穴吗?这个小傻瓜!
“蓝龙玉在你身上?”左失 鸟缓缓退到如侠身边,一半警觉性仍停留在龙皋他们身上。
“是——不过,你可能无法如愿……”她嗫嚅道,不敢直视龙皋。他一定会恨死她的。
“既然在你身上,就把它交出来。”
“也不全然是在我身上,我只是见过它而已——”
“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妈咪身上。”她乖乖地回答。“早在十年前,我妈咪就去了天国。”
“蓝龙玉现在在什么地方?”左失 鸟的眼兴奋地闪着亮光,或许,他的愿望终可成真。
“毁了。”
“什么?”
“就是毁了嘛。八岁的时候被我打碎了,扔到垃圾桶里了,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一股作气的说了出来,总算说出了真相。
“毁了?”左失 鸟愣了愣。眼神一冷,“它在哪里?”摆明了就是不信。
实在受不了了,如侠气呼呼地瞪着他——
“跟你说毁了就是毁了!小小的一块玉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你想要可以去玉市买啊!我老爸还认识几家信誉不错的玉店,你想不想要?我可以介绍给你。”什么嘛!不相信她?她可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她像在撒谎吗?撒谎还会一脸真挚的告诉他实话吗?也太小看她了嘛。
偷偷瞄一眼龙皋紧绷的神色。该不是在气她吧?
“龙哥,你相信我说我是——真话吗?”她要先问清楚。
龙皋眼底流露出无奈。
“能不信吗?”
她口 列嘴一笑。
“该信的,就是这头大笨猪不相信,是怕自己的美梦终于破碎而受不了这个刺激。劝你还是早点相信,免得美梦愈筑愈高,反而将来更受不了这个刺激。‘老伯’,看你年纪不小了,小心心脏病高血压唷。”
“你——再问你一次,蓝龙玉到底在哪里?”他一向是冷静的,但这会儿却让这两个小女人给挑拨得怒火熊熊。
“你耳背啊?跟你说是毁了就是毁了,又不是叫你吃大便!这么难以接受吗?”如侠眼一转,叹道:“好吗,既然骗不了你,干脆告诉你实情好了,事实上蓝龙玉是让我给藏了起来,它就在——”趁在左失 鸟全神贯注,正在听接下来的重点时,她用力的将全身力道朝他撞过去——
她是在赌。
赌那一枪来及瞄准她。
而她赌赢了!
枪枝走火,打掉墙上一幅印象派名画。
左失 鸟正想再扣扳机,龙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掉他手上的枪,以武术企图使他就范。
以龙奕的身手而言,只有少数高手才能勉强与他打成平手,左失 鸟就是其中之一。当年的那个启蒙老师先后传授同一套拳法给二人。左失 鸟舔舔血渍,那是刚挨一拳的代价。
其实他是占上风的,所谓的正义之士讲究的是公平公正的原理,一对一对他是有利的,他对龙奕的拳法是摸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就算他打倒了龙奕,龙皋龙瑾也不可能轻易放了他,不如趁机捉住那二个女人——
他为这想法而失了神,让龙奕趁势痛殴他一拳。若是平常人,早叫龙奕给打得口吐白沫了!不过痛归痛,失神的原因是眼角瞄到龙皋龙瑾面带微笑上前来——
他的心一沉,以话激他们——
“以叁敌一,是英雄所为吗?”
龙皋始终是面带笑意的。
“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英雄。对龙家人而言,取胜的捷径是不择手段。倘若为了那不切实际的英雄之名而让你逃了,岂不害了千万同胞?这罪过可不是‘英雄’两个字所能承担的。”收敛起笑意,取而代之的竟是肃杀的脸色,“再说,我们之间是有帐要算的。”
结果是可预见的。
“男人打架真可怕!”沛书惊吓地看着那一团打斗,尤其是龙瑾,像是要杀人似的痛揍左失 鸟。
他跟他有血海深仇吗?不然干嘛打得这般激烈?真是可怕!
“需要我替你们解开绳索吗?”少年站在一旁礼貌地问。经验告诉他,最好不要惹恼这两个女人。
“我以为你是敌人。”如侠打量他。
“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是朋友,我并不能说是左失 鸟逼我做这一切,杀人的事非我所愿,但我想要玉石,并不是为自己,只是希望二十叁世纪能更美好,甚至成为代表性的世纪。不能说我做错了,只能说是一时大意,忽略了这则预言的可靠性。”
“无论如何,你是必须和左失 鸟回二十叁世纪接受处份的。”龙皋淡淡地说。不知何时,已来到如侠身边。
如侠悄悄地想看一眼左失 鸟的下场,却让龙皋给挡住了。
“看一眼就好了嘛,龙哥。”
“你不该看。”
“因为——死了吗?”她吓到了,看见沛书冲到龙瑾面前,多奇怪啊,事情像是已全部结束似的,那——龙皋要是回二十叁世纪了吗?
“龙哥,你的任务结束了吗?”她骇怕地问。
龙哥盯着她的脸,揉揉她的短发,叹息——
“是差不多要结束了。”
“你要回去了?”不待他回答,随即大叫,“你不可以回去的!你欠我一条命的,要不是我不要命地撞那个姓左的,说不定现在我们都死在这里了。你欠我一条命的,我不要你回去!”摆明了就是要他留下。
龙皋眼底有丝无奈与不满。
“小东西,你竟还敢提这件事?你不该鲁莽行事,难道你没有想到万一那枪口对着你,怎么办?”谈起这件事,龙皋就一肚子火。她是不要命的,但他何尝舍得她?想到过他吗?如果想到过他,就不该轻易冒险。
她该信任他的。
不敢说刚刚那一幕会让他减去十年寿命,理当是她赔他才是。
要到何时,才能不再让他担心?也许该跟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盯着她吧?
如侠不安地瞥他一眼,“你不开心?因为我抢了你的风头?”试图惹他发笑,不过好像没用。
龙皋冷眼一瞪,解开她的绳索。“没有事先筹画好就不该轻易闯进这里!只有没大脑、不经思考的人才会不顾安危地闯进这里。”就是指她。
“可是……等你的计划出现,我们早就死光光了。”说来说去还是很钦佩自己的胆大心细,什么计划嘛?到头来还是得靠她。
“不会死的,只要撑过一个钟头。”龙皋实在拿她没辙。“最坏的打算是,在‘北极星’里留下地图,一旦一个小时后我们还没回到白屋,‘北极星’会带领紫葛回到左失 鸟的出生年代,摧毁精卵的交合。这是下下策,二十叁世纪不允许用这种方法毁掉一条人命,但我们做了。”为她而做!就算是出卖灵魂,也要让她活得平平安安的。
这是爱吗?
似乎再也不能否认了。
如侠内疚地看看他,可怜兮兮地抱住他的腰,将头枕在他胸前。
“就当我错了嘛,龙哥,你来救我,表达感激之意是应该,只要你不回二十叁世纪,就算做牛做马我也甘愿。”眼珠子转了转,垫起脚尖,轻触他的唇,脸蛋红扑扑地。怪害羞的,瞧他没什么动静,心里老大不高兴。
算是主动献吻耶!他竟视若无睹?太瞧不起她沈如侠了吧?
“小东西?”
“干嘛?”
“不要随便吻我。”他的口气很淡,淡到——有一股难以察觉的激动。
如侠楞了楞,脱离他的怀抱,瞪着他——
“为什么?讨厌我吻你吗?”难过得要命。
“吻我是因为有欲望吗?”
“什么?”
“那就不要随便乱吻。”口气不是很好。以为他是圣人吗?能够真的无动于衷?如果可能,是想把她推倒在地的,但她还太年轻——
不吻就不吻嘛!如侠气呼呼的,谁说一定要有欲望才能接吻的?
硬是不肯守二十叁世纪的游戏规则,如侠瞄准地方,一跳就跳到他怀里,朱唇硬是凑了上去!管他惊不惊讶,就是紧搂他的颈子,再也不肯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