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然没有。”她迅速的回答,以免他反悔。
“大不了我发誓——从明天开始我一定努力做个好秘书,好好学速记,也绝不会在会议中打瞌睡,免得让你没面子!够义气了吧?”
他嗤之以鼻,“你还讲义气?不先把我给整垮了,我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奢望你讲义气?”
“谁说我不能讲义气?”她不服气地说:“等老爸、老妈去欧洲玩的时候,我可以煮饭给你吃,够义气了吧!”
祁劲略微吃惊。“楼爸、楼妈要出国去玩,留你一个人在家?”他不敢相信。
“是啊!爸今年退休,他们从去年就开始计划了;算是和老妈的第十二次蜜月旅行吧?其实我真羡慕他们,—同走过几十年的岁月,还能如此恩爱!我希望我将来的婚姻能有他们一半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么你是找错对象了。”他咕哝道。他说什么也想象不出祁静体贴珊珊的样子。
“你说什么?”
“我是说,楼爸真的打算丢下你一个人?他们放心让你一个人看家?”
“喂!别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都已经是二十叁岁的:人了,还不能照顾自己吗?”她很气他那把她当成白痴来看待:的眼神。
“我的──疑。”他喃喃道。
“你说话别老嘀嘀咕咕的,我听不见。”
“依你的声量,别说楼爸、楼妈,恐怕整街的人都听得到。”
她为这个可能性吓了一跳,急忙左右张望,象是个小偷似的担心有人会突然从街上跑出来。
他哈哈大笑。“珊珊,你唯一的极点大概就是表情丰富吧?”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嘻皮笑脸的。”她瞪他一眼,然后又担心的倾听楼下的动静。
“喂,你想老爸、老妈不会听见了我们说的话吧?”她小声的问,因为担忧先前工作上的事让她爸妈听见,到时候她大概就只有递呈一途了。
“也许会;也许不会。”
“你这是哪门子的回答?”
他耸耸肩。“看看楼爸有没有上楼就知道他听见了没,不是吗?”
她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对,我没听见他们的声音,大概都睡着了。”她舒了一口气。
“全世界大概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还醒着吧!”他懒懒说,故意望了一眼满天星斗。
“你想休息了?”她好失望,原本以为有个人可以谈心的。
犹豫了会儿,注意到她失望的表情,他微笑:“你还有哪几招,尽管放马过来,我准备接招了。”
她眼一亮,又不自觉地倾身向前,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怀疑这小妮子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险境?如果没有他看着她,迟早有一天地会被自己迷糊的个性、无心的态度给害死都不知道。
看来在她还没找到能保护她的人之前,他必须担起护花使者的责任了,他想。然而,对于这点他并没有预期中的厌烦,而且也能坦然接受;谁叫他也挺喜欢这个小妮子的呢!
他也打算好——如果将来真有这个幸运儿的话,他会先为珊珊评估评估,看看这个男人到底适不适合珊珊。
虽然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就是无法以旁观者的姿态对待珊珊,而不插上一脚……
他唯一能找出的理由是——珊珊年纪还小,还分不清楚那个男人是好是坏。
看来,他这个护花使者是当定了。
第二章
再度打了个哈欠,珊珊的眼皮半垂,象是几个晚上都没睡觉似的,十分渴望的盯着桌面猛瞧;心想,如果能趴下来睡一会儿……哪伯是稍稍阖上眼睛几分钟,她都很心满意足了。
她真的好羡慕祁劲,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的,一点倦意也没有;哪象她,不过是熬了个晚上和祁劲闲聊,整个人就象是刚从动物园出来的熊猫,慵懒疲惫外加两个黑眼圈……她忍不住将脸贴近桌面,轻舱桌面的冰凉;好舒服呢……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祁劲请来的秘书。”惊讶娇柔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吓去珊珊部分的磕睡虫。她揉着眼睛,抬起头来看看是哪个人在说话。
一名高挑而动人、不知道比珊珊漂亮抚呢多少倍的女人站在她面前。珊珊睁着大眼,羡慕的望着她比例完美的身材——那是她奢求一辈子也无缘的东西。
黎娉被她瞧得有些莫名其妙,干脆转过身去,直朝总经理的办公室走去。
珊珊愣了一会儿,直觉地喊道:“等等!祁劲正跟客户洽谈公事,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去。”她够尽职了吧!她想。并提醒自己稍后要告诉祁劲,免得他老认为她没有用处。
黎娉停下脚步,奇怪地望着她。
“你直呼祁劲的名字?”
“不然我该叫他什么?”珊珊不解地问。然后恍然大悟,俏皮的吐了吐舌,说道:“其实在公司我应该称他祁总经理;还好没让他给听见,不然又要挨骂了。”
黎娉不敢相信她刚才所听见的抱怨。她所熟识的祁劲向来公私分明,怎会雇用这里女孩?上班打磕睡不说,就连对上司的口气也是轻浮随便的……单就这两点,她就对眼前的女孩感到莫大的好奇,想探知祁劲雇用她的原因。
她以评估打量的眼神注视着珊珊,暂时忘了原木的目的。
“目前祁总经理正和客户洽谈公事,如果你有事找他的话,可以先到会客室去等。”珊珊满意自己的语气——完全的公事化,而且至今还没有出过差错。
黎娉扬扬细致的柳眉,想起此趟目的。“我有急事,必须马上进去找他。”
珊珊张着嘴。“可是,他正在谈公事……”
“不用担心,祁劲了解我的个性。他不会迁怒于你的。”黎娉边说边朝办公室走去。
“等等!至少让我先通报……声。”珊珊恰急之下站起来,一不小心,又撞到桌角,泼翻桌上的咖啡,使好几份祁劲请她重打的文件全染上了咖啡的污渍,就连她的裙子也不免其殃。
天!这还是她前几天上百货公司买的裙子;她哀痛的想道。不知是因为腰部的疼痛,还是心疼她裙子,总之她眼眶里的泪水迅速的涌出,让黎娉十分讶然。
其实黎娉不是讶 于她的好哭,而是她……除去先前对珊珊的印象,她真的没想到祁劲会雇用这么笨拙的女孩子!瞧这小秘书现在还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呢!
黎娉格摇头,反正她也不想了解祁劲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转过身,懒得搭理这个小秘书,迳自走向办公室。
“等一下啦!起码让我通报一声嘛。”珊珊既担心她的裙子又害怕被祁劲骂,一时忘了电话的存在,匆忙的确在黎娉前头,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开总经理室的门。
祁劲和“盛崎”的企业的老板王文崎坐在黑色的沙发上谈话,桌上还摆着合作的企划书。
一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祁劲抬起头,正想斥责来人,没想到看见珊珊——而且是泛着眼泪,活象是刚被人抛弃的小怨女似的走进来。
不做二想,祁劲立刻放下手下的资料,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
“珊珊,出了什么事?”他关心的问道。他肯定公司里应该没人会欺负她——至少明眼入一眼就看出他和珊珊的关系。珊珊是他带进公司的,背后自然有他做靠山,谁敢招惹她?
然后他看见了她半毁的裙子。
“珊珊!”他蹙起眉,拾起她的下巴。“你又闯了祸?”口里虽然叨念着,但他还是用指尖抹去她刚掉下来的泪珠。
“才没有啦!只有一点而已……是这位小姐想见你,所以我才 进来通报一声。”珊珊让开身子,让祁劲看见站在门口的黎娉。
“我事先声明,我有尽到本份不让她进来,可是她很坚持嘛。”珊珊很认真地说:“而且我又不能象野蛮人一样用武力阻止她进来,再说,如果我跟她打,鼻青脸肿的人很可能会是我。所以,我只好先进来通报一声。”她说明理由。
祁劲长叹一声。“连门也不敲一声?珊珊,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我不收容你,还有哪家公司敢要你!”
珊珊脸红了,原木她的脸蛋就不是属于那里明艳亮丽型的,除了梨涡外,就是圆圆的双颊最惹人注意——她生气的时候,两颊就象是充了气的小厮球般鼓鼓的。
尤其她脸红的时候,看起来更加可爱。有时候,祁劲也忍不住想轻轻地捏一把;当然,他是很少有这里举动的,免得她大小姐哪天心情不好,就狠狠地给他一巴掌,再拖着他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来聊祁静。
一如昨晚。
想到昨晚,祁劲就感到好笑;眼前这小妮子看起来睡眠不足,一双眼睛还有血丝,看她今晚还敢不敢有事没事就当他是垃圾筒,把所有不满的、开心的情绪全发泄到他身上?
不过,说也奇怪,他大可拒绝她,但不知怎么搞的,他就是狠不下心。如果他狠得下心,早在二个月前,她上班的头一天,他就会将她开除,也不用老是在她后头收拾善后了!
例如,今天他就已经准备开始接收她所带来的灾难;包括她未完成的工作——老天!堂堂一个祁氏的总经理,还得身兼秘书工作——包括顺便照顾一下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怎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祁劲……祁总经理?”珊珊将一只手在他面前用力摇晃着。
他立刻怒瞪她一眼,抓下她轻桃的手。稍后他要记得提醒她。在祁氏,她是个秘书,不能当着客户的面做出不合时宜的举止。
这小妮子!
珊珊习惯性的吐吐舌,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她眼角一瞄,发现祁劲的客户,说是某家大企业的老板,此刻正以好笑的眼光注视着自己——他是在笑她吗?早在一个钟头以前,这个男人走到她身边,轻敲着桌面叫醒自熟睡的她之后,就一直以评估、好笑的目光注视着她,八成他是在笑祁劲怎么用了这么个没用的秘书!想来她真是丢尽了祁劲的脸。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脸。
就连先前她照祁劲的吩咐端两杯茶进总经理室时,也因为一不小心,泼到了祁劲的西装外套,惹得祁劲干脆自己动手, 她到外头来,这一切全落入那男人的眼里,难怪他现在会用好笑的目光瞪着自己……她真是驴到家了!
“好了!”祁劲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也打断了那男人注视的目光。
“珊珊,这里没有你的事了,现在你乖乖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对了!”他当着其他两个人的面,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酒交给她。“我敢打包票,你的腿一定又瘀青了是不是?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拿出去好好揉一揉,下回小心点,OK?”他 惜地揉了一下她的头, 贴地说道。
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不说还不觉得有什么疼,这回经他一提醒,她的腰部竟疼得差点让她叫出声。
她正想出去,一直旁观的王文崎突然开门道:“既然你有约了,我也该走了;至于其余细节就等下次再联络了。”王文峙站起来。
祁劲点点头。“也好,下回我会叫我的秘书……我会亲白打电话给你。”他实在不相信珊珊的办事能力。
珊珊和王文崎要出去之时——她不太喜欢王文崎走在她身后,用那里很奇怪的目光盯着她瞧——又被祁劲叫住:
“珊珊,下班后等我,OK?”
“好。”她乖乖答道,出去了。
整间总经理室就只剩下祁劲和—直旁观的黎娉。
“你来干什么?”祁劲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完全不似先前如珊珊说话时那般温柔。
黎娉走近他。“只是来探望你而已。她是你的女朋友?”她好奇地问。
“不是。”
她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会儿,才说道:“我相信你。不过,我挺奸奇她的身分上,能让你公私不分的人很少,尤其是女人。她是大祁经的女朋友?”
“目前还不是。”祁劲自顾自的走向办公桌,啜了一口早已凉掉的茶——珊珊泡得还不是普通的浓。
“我懂了。”其实黎娉什么也不懂。
“说出你来的目的!”他冷漠地说。
“闲来无事来看看也不行吗?”黎娉抛出一个倾倒众生的抚媚笑容,见他不为所动,只好无奈的耸耸肩。“好吧!我实话实说——我是奉了阿姨的命令来诱惑你的。其实际也不必当我是毒蛇一样避着。你我都很明白彼此的感觉称不上来电,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就当我是来喝喝茶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祁劲浮起一个苦笑。“我该知足了,不是吗?至少你只是来喝喝茶,比起祁静来,我是幸运多了。”
黎娉胡乱挥挥手。“我才不管大姨跟二姨是怎么想的,只要我和妈咪活得开心就好,不见得——定要攀上什么有钱人家。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万一到时候我变得和大姨—样攻于心计,可就太对不起自己了,是不是?”
祁劲只是一个劲儿的维持苦笑。
这是他们家的“秘史”,就连相处十年的珊珊也不知情。不是他不够信任珊珊或是什么的,只是珊珊太单纯了,单纯到他不愿意让她见到世上还有丑陋的一面——一个用金钱、谎言、贪婪所堆砌成的世界。五年前,他的父亲年届七十,娶了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从此以后祁家就陷入贪婪的争夺战之中。
那女人——他和祁静的继母——自如他父亲来日无多,将来祁氏企业早晚要交到祁家兄弟手中、哪容得她来瓜分?于是乎她把自己的侄女白蕊、黎娉分别从香港、新加坡召回来介绍给他们两兄弟,希望她们能因此分得祁氏一杯羹,届时她这个大姨说什么也能沾到一点好处。所幸黎娉跟那女人不同,第一天见到他时,就坦白说出那女人的计划,然后偶尔来他这里逛逛,算是了却任务。可是白蕊就不同了;她是他继母二妹的女儿,简直就象是同一模子刻出来的,整天就跟个麦芽糖—样的缠着祁静,一步也不肯离开。虽然同是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但他倒比欣赏黎娉这个小表妹大方自然的态度。
“祁劲,其实我来也是为了报个讯。”不知何时黎娉已经走近他——她长得跟珊珊完全不同型;她很独立而坚强,而珊珊就不同了;要哭的时候她可从不借他肩膀哭,她会直接投进他的确里大哭,然后弄湿他的衬衫,顺便捏一捏泛滥成灾的鼻涕——那里折磨可不是他能忍受的,尤其望着自己心爱的衬衫被如此槽遏时,他实在是说不出—句话来,只能仰天长叹。不过,他就是拒绝不了珊珊,哪怕是要他去摘天上的星星,他大概也会想办法替她摘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