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骐料想此人必定是大师兄端木野的朋友,担心他的安危故躲在蒸蒸日上丛替他助阵,所以,他刻意假藉要刺杀那人,依大师兄那义气十足的胸襟,一定会为了抢救那人而分神,如此一来,他便可以趁机逃离此地。
“翩翩,快躲——”
端木野嘶哑着嗓门大吼,同时身躯如鹰似的飞扑过去,欲解救笼罩在危险之下的翩翩。
“救……救命呀……”
翩翩吓得面白如纸,娇躯直打颤,在发出一句微弱的求救声后,只能睁着恐惧的圆眸,呆呆地瞪着朝她飞刺而来的长剑。
斐骐一听那呼救声是来自姑娘家娇柔的嗓音,不禁脸色一变,但因为他的攻势又快又猛,已经来不及收回长剑,只好尽可能偏移剑身了。
只见锋利的长剑刺入翩翩柔软的娇躯,穿胸而入。
端木野骇然的凄厉狂吼:“翩翩——”
随着他那悲痛冷冽的吼声,端木野毫不留情地运集十成功力挥剑劈向斐骐。
斐骐苦着一张犹带稚气的脸孔,微微向左一闪,避过那致命一击。“大师兄,我不知道她是你的红颜知己,对不起。”语毕,他便转身向后逃逸,他的长剑犹留在翩翩的胸腔中。
端木野没有追上去,他双目微红地坐在翩翩伤重的娇躯旁,看到那把锋冷的长剑怵目惊心地直插在她的胸部上,虽看不到任何血迹,但端木野知道她体内必定大量出血了。
翩翩没有救了!
端木野心中充满椎心刺骨之痛,直到此刻,他才发觉翩翩已不知不觉蛊惑他的心,他喜爱这只小喜鹊的迷糊可爱、单纯善良,甚至爱她的聒噪黏人,她已不知不觉地变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而现在,他就要失去她了!
这全是他的错,他不该丢下这只笨喜鹊,然后天真地冀望她会乖乖听话。他恨自己太不了解翩翩那傻呼呼的个性,害她香消玉殒。
“唔……”翩翩痛苦的低吟声唤醒严重自责的端木野。
“翩翩,你还好吧?”即使明知道她已无救了,但端木野仍忍不住开口关心。
他将她抱在身上,小心避开那把长剑,紧紧搂住她娇小的身子。
翩翩柳眉一皱。“这剑插得我好痛喔!”随即,她诧异地看到他脸上自责悲痛的神情。
端木大哥板着一张怪脸干嘛!她不是告诉过他她拥有伤口自动痊愈的能力吗?她只不过是胸口被刺得很痛而已,又不会真的死掉,端木大哥为什么那么担心?
哈!他该不会被她的真情感动,所以对她暗生情愫吧?她倒可以好好“试验”他一下。翩翩的美瞳闪过一抹坏坏的光芒。
端木野沉浸在浓浓的悔恨中,怪自己没有早一点明白他的内心情意,老是对她不理不睬、冷冰冰的,现在,如果她死了,他怎么办?
“端木大哥。”翩翩“虚弱”地喊他一声。“我好怕喔!我是不是会死掉?”她“害怕”地低语,冰寒的小手摸着他出色的脸庞。
端木野脸色骤变,慌乱地抓住她白玉柔荑,紧贴在他的脸颊上。“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他面如死灰地抵吼。
啧!没想到端木大哥也会骗人,依她这种严重的伤势,若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绝对必死无疑,可是端木大哥竟然“睁眼说瞎话”,想要晃点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可是瞧他面无血色,悲不可抑模样,又不像是坏心哄骗她的样子,反倒是自我欺骗的意味比较浓厚,难不成端木大哥真的对她动了感情?嘻!
“端木大哥,我知道我活不成了。”翩翩“黯然”地道。“在我死前,可不可以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端木野痛楚地闭上双眸。“你说吧!我一定尽力替你完成的。”他双手激动地搂住她。
翩翩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你能不能对我说一次‘你爱我’?拜托!”她眨着期待渴望的明眸。
端木野愣了一下,根本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么大胆的要求。
他缓缓睁开眼睛,坚毅的俊脸上同时闪过一抹淡红色彩,迟疑地俯视她雪白的脸蛋,见到她那默默哀求的神情,才咬着牙应允。“好!我答应你。”
可是,端木野的嘴色竟如鱼困浅滩般一开一合、一开一合,就是吐不出声音来。
“快说呀!”
翩翩不耐地催促着,忍不住打了一个秀气的小呵欠,一点姑娘家该有的矜持与娇羞都没有。
她的小小呵欠引来端木野怀疑的目光——他从未见过一个性命垂危的人还有时间“打呵欠”!
翩翩警觉到自己所露的破绽,连忙又装出一副“快要不行”的虚弱神情。
“我的意思是,时间不多了。”
端木野有些罪恶感地轻瞥她一眼,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可以怀疑这只单纯的喜鹊。再说,他不是刚刚才顿悟到自己是真心喜爱她的,那么,她死前这一个小小要求不就正好给他一个机会去表白自己的情意,那他还在顾忌些什么?
他内心虽是勇气十足,但仍频频深呼吸,清一清喉咙才道:“我爱你。”
“真心的吗?”她试探地道。
“嗯!”端木野低头轻啄她那细致无瑕的额头。“我真的爱你。”
第一次别扭地说出这样肉麻的情话后,第二次时,显然端木野适应许多——至少他没有再起鸡皮疙瘩了。
翩翩露出小猫使坏后的满意笑容,她舒适地躺在端木野的大腿上,头则倚着他结实的手臂,基本上,要不是胸口那把长剑“戳”得她很难过,她肯定会舒服地逮住这机会猛睡它一顿。
“那你可不可以‘顺便’吻我一下呢?”她这叫做得“陇”望“蜀”!
端木野又呆了一下。
怎么她在死前还那么难以“伺候”,竟然提出一堆“古怪”,又不合情理的要求。她不是应该把未完成的心愿托付给他吗?为何她老是绕着这尴尬的话题打转?难道她就不能交代一些正常的遗言吗?
“端木大哥,你忍心拒绝我这最后的愿望吗?”翩翩适时地挤出几滴眼泪,“哀戚”地道,害端木野又内疚起来。
“好!我亲你。”
他压根儿没注意到翩翩眼底那道“得逞”的贼光,更没想到翩翩怎么拖那么久还没死。
照理说,像翩翩这样伤势严重的人能撑个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偷笑了,而她从受伤到现在,已耗了不只五、六炷香的时间了,命未免太“韧”了吧!
端木野俯首温柔地吻上她的唇瓣,瞧他小心翼翼的轻柔模样,仿佛在呵护一尊脆弱的瓷娃娃一样。
“呵呵……”翩翩突然杀风景地轻笑出声。
“怎么了?”端木野抬起头来,纳闷地望着她那笑靥如花的小脸蛋。
莫非她这是回光返照,快要不行了,所以才有力气发出笑声?不!他不想失去翩翩!端木野一脸的惊恐。
“没事!”翩翩连忙捂住自己笑得快裂开的小嘴。“我只是想到你以前跟我亲吻的时候,舌头都会‘偷溜’进我的嘴巴,跟现在你这种吻法差好多喔!害我忍不住猜想你的‘技巧’是不是退步了,所以,就不小心笑出声了!”
端木野的男性尊严受到严重的创伤与羞辱,只见他老羞成怒地气红了俊脸,粗哑地道:“你到底还要不要亲吻——”
慢着!姑且不论她那捞什子的胡言乱语,她的态度未免太轻松惬意了吧?一点都不像快要去世的人。可疑!太可疑了!
端木野慢怒的脸孔渐渐转为狐疑的神色,但是,她胸口插了一把长剑是铁铮全全的事实啊!一个人受了这种重大的伤势,决计活不了的。
“要呀!我刚才只是在劝你设法改进技巧而已,并没有侮辱你的意思。”翩翩俨然以“权威”的姿势道。“好了!我们继续吧!”柔媚的口吻暗示着她会“教导”他的暧昧意味。
瞧!就是她这种愉悦得意的神情引起他的怀疑。
没有一个人在死神将至的时候还笑得出来的,除非那个人是傻瓜!
“糟糕!”翩翩不禁暗叫一声。
端木野的右臂枕着看似伤重的翩翩,他用左手拔出那把带有血迹的长剑。
接着,奇迹发生了。
翩翩胸前那道丑陋的伤口,竟然缓缓停止那长剑拔出后涌出的鲜血,然后开始收口结痂,一转眼间,一个致命的伤口仅剩下一道粉红色的小疤,若不是被戳破的衣服上染有血迹,端木野绝不会相信他眼前发生的事。
第四章
翩翩干笑几声。
她对自己一时的得意忘形觉得相当懊恼,如果端木大哥知道她存心“试探”他的感情,一定会大大感到不悦的。像他那种刚愎自负、感情内敛的大男人最讨厌说些恶心的情话,而她刚才不巧地又诱拐他说出那些话来,要是被他发现她的拐骗行为,端木大哥会不会气得扭下她的头来?
不成!她得小心应付,或许假装不知道她的体质可以将伤口迅速复元是个好办法。
“咦!端木大哥,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发觉真的有些不对劲耶!怎么我还没死啊!?”她圆睁着慧黠的双眸,语带无辜地道。
端木野面无表情、莫测高深地盯着她瞧。
“你身上有无不舒服的地方?”他着实不相信她的说词,听起来太过虚候了。
“有啊!”翩翩露出松口气的神情,看来,端木大哥相信她的话了。“我觉得这把剑插在我胸口好痛喔!你替我拔出来好吗?”
端木野沉默地点点头。
先前他不敢贸然替她拔出利剑,是怕剑身拔出后,会造成翩翩体内更严重的内出血,反而加重她的伤势。现在见到她目光闪烁、游移不定,而且态度轻松得有些怪异,反倒让他有兴趣看她在玩什么把戏。
端木野的右臂枕着看似伤重的翩翩,所以,他只能用左手拔出那把带有血迹的长剑。
接着,奇迹发生了。
翩翩胸前那道丑陋的伤口,竟然缓缓停止那长剑拔出后涌出的鲜血,然后开始收口结痂,一转眼间,一个致命的伤口竟只剩下一道粉红色的小疤,若不是被戳破的衣服上染有血迹,端木野绝不会相信他眼前发生的事。
“太不可思议了!”他怔怔地低喃。
“是啊!这简直是奇迹嘛!”翩翩热烈地附和着,装出一副惊讶敬畏的神情。
端木野对她不自然的态度再怎么存疑,也绝对没想到她可以自动复元伤口。她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山林精怪绝对不可能拥有这般神奇的能力。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异常深沉,目光在她娇美无瑕的脸上搜寻着。
翩翩理所当然地道:“我是何翩翩,你前世的爱妻呀!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吗?”她依然卧在端木野结实有弹性的的身躯上。
对了!她曾经说过她被一名苗族巫师诅咒成喜鹊,从此便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而且愈大的伤势愈快痊愈,至于像她身上撞伤的小伤口则在两天内会消失。
原来她以前说的胡言乱语全是真的,她根本不是山林中的精怪,看来,他还真是误会她了。
“你真的是被巫师诅咒成喜鹊的呀?”端木野还是难以置信这种怪异的情节。
翩翩很高兴他终于觉悟了。“对!也是你前世的爱妻。”她锲而不舍地再次强调。
“可是,如果你真的被诅咒了,那个巫师为何还赐你长生不老的能力?这不是很矛盾吗?”端木野细心地注意到这不合常理的地方。
“你很笨耶!”翩翩丢给他一个几近“鄙视”的目光。“这件事我以前也有告诉过你呀!那是因为那个卑鄙巫师不想让我有自尽的机会,使我一辈子都脱离不了半人半鸟的禁锢,这样,我就永远无法下黄泉与你相会,这种用心还不够狠毒吗?所幸我想了一个聪明的法子,就是服毒自尽,后来的故事发展你应该知道了吧!”美瞳不无几分怀疑地斜睨着他。
端木野敷衍地点点头,不好意思告诉翩翩他已忘了大半。不过,她的聪明法子——服毒自尽,好像没有奏效,否则,她就不会活生生的躺在他的腿上了。
翩翩露出满意的笑容,很高兴端木大哥还是满关心她的。
端木野慢慢接受她被诅咒成喜鹊的事实了,至于她认为他的前世是她的夫婿就有些离谱了,这整个大唐千万个人民,她怎么能确定他就是她的“凌大哥”呢?或许他们的容貌相同只是巧合而已,他绝不可能是她的前世夫婿。
嗯!等过一段时间他再婉转地告诉她这个明显的事实好了,希望她不要又哭得唏哩哗啦的。
慢着!端木野突然发觉她刚才眼中好像闪过一道奇特的光芒,啊!她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特殊的复元能力吗?但她为何装出伤重不治的娇弱模样,对他提出两个“小小”的要求,而他——
端木野的俊脸一红,这次他是恼怒到了极点,没想到他堂堂一个大丈夫,竟然栽在一只连飞都不太会的笨喜鹊身上。
他板着一张臭脸穷凶恶极地瞪着翩翩,羞愤地站起身来,让眯着眼依偎在他身上享受的翩翩“滚”了下来。
“怎么了?”翩翩摸着被撞疼的玉臀,搞不清楚状况地问。
“你这只可恨的小鸟——”
端木野气得连话都说不下去,拼命使力握紧双拳,控制自己不冲上去扭下她那优美脆弱的颈项。他倏地转身离开。
翩翩“皮皮”地朝着他的背影扮个鬼脸,不再担心端木野的暴怒,因为他延续着前世的性格,只会凶巴巴、气呼呼地瞪着她,常常会气得口拙骂不出话来,然后,摆几天的臭脸让她知道他多么不悦。
盯!这样的端木大哥好像没啥威胁性。
翩翩眉飞色舞地紧追在端木野身后。“等等我呀!端木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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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一年多前,江湖上就充满许许多多流言蜚语,其中又以塞外魔教“璇玑门”的动态最为热门,尤其在它派出“血煞人魔”斐骐到中原掀起骇人的血腥后,黑白两道无不怀疑他是“璇玑门”派来打压中原各门派的气势,并且将中原的大小消息传回塞外的人。所以,整个多事的江湖再度沸腾起来。
白道的正义之士对神秘的魔教向来抱持着观望、质疑的态度,深信它的沉寂只是假象,认为总有一天“璇玑门”一定会进犯中原,故纷纷命令门下弟子加强练习武功,而在外地行侠仗义的弟子也全接到命令赶回各门派,如此一来,若遇到“血煞人魔”,才可量力围杀他。
而贪婪的黑道中人则风闻“血煞人魔”斐骐身上藏有一种失传已久的秘笈,能让人在短期内修练到一甲子的深厚内力。否则,凭斐骐那年纪轻轻的模样,怎么可能拥有如此高深的功力与奇诡的身手呢?